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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在梁山伯庙小学读书的趣事

作品名称:人世间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0-07-06 11:35:09      字数:3634

  话题继续我当年读书的情景。
  我在梁山伯庙小学读书的时候,我已经十一二岁,我知道我家贫困,因此一放学我便拿了柴刀和草绳,到野外去割野柴耙乱草挑回家来给阿妈做烧饭的柴火,以减少家里买柴火的开支。在割麦子、割稻和掘芋艿季节,我放学后和礼拜天,便提一只篮子到田里去拾麦穗、拾稻穗、检小芋艿;冬春之时,则就提一只竹篮带一把沙尖去田头野畈、河塘、坟滩挑荠菜马兰和野葱给家里当下饭。其余不足的再买点稻草和在自已祖宗坟前屋后,靠阿妈开点小荒种点青菜豆角和南瓜来解决。
  我家一年到头是不买下饭的,连酱油、油都不买。阿妈把草帽行掉的钱,就在半路镇集市上买点盐。一年到头吃的是稠粥烂饭,更多的时间是菜汤饭、菜粥,用盐拌一下粥。我挑来的野菜和自已种上来的菜蔬在烧煮的时候,就只放点盐,有时干脆就在饭镬上放过羹架与饭同时蒸蒸熟,再放点盐拌一下就吃。
  以后我在唐诗中读到杜荀鹤的《山中寡妇》,其中两句:“时挑野菜和根煮,旋砍生柴带叶烧”的句子,我觉得这位唐代诗人写得是如此真切,我家那时就是过的这样的生活。我挑来的有香味的荠菜,阿妈洗一洗连叶带根都煮进去了,说荠菜根也是香的很好吃。当时我年少割不来像样的柴,不过割一些小柴枝来。我记得寻不到柴割时,我就在人家坟头割些剌柴叶来。那种剌柴叶六角生着剌,用手去拿,手都会让它触痛,我妈只得用火钳挟着那有剌的还是碧绿的紫柴叶子凑到灶洞里去烧饭。烧得灶洞里“兹兹”的响。现在我看到有的公园里就有这种剌柴,还培育得高高剪得圆形的成了一种风景树。
  在暑假里,由于我已经有过在外公家放牛的经历,第二年暑假我妈托人又让我到邻村一户小老板人家看牛以赚一口饭吃,减少一点家庭负担。
  那是一户男人在乡公所里当小职员的人家,家里只有婆媳两个妇女和两个孩子的半种田人家,养着一头小母牛,也不知母亲通过什么渠道找到那人家的,叫我到他家去看牛。我到了那家姓施的人家,一天到晚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管理。老婆婆起得很早,她起来就叫我去洗牛放牛,然后就叫我一道到田头去干活,大都到稻田里拖稻草。
  农历六月的太阳晒得地上火辣辣地热,我戴顶小草帽,大中午里还一趟又一趟地从晚稻秧缝中里把稻草拖到岸上来,拖坟滩上里来晒。
  到了割席草时,大中午又得帮着忙工们去晒席草。迟迟到中午以后——大约一点钟光景才能到家里吃中饭。这个老太太和他一样在外面干苦活,我很佩服这个瘦小干瘪的老太太能这样下辛苦。
  下午放好牛割好夜草,还要再去收上午晒着的席草,从早上天未亮起来忙到夜里天刹暗才能到河埠头洗脚吃夜饭。和在外公家放牛一样辛苦。但那时,我毕竟又大了两岁,这么辛苦的活也能承受了。
  再有一件事,我到梁山伯庙小学读书后总是赤脚来回的,但是冬天里冷同学得要穿鞋子,那里离家路远走路费鞋子。因为妈妈孩子多,她又要给那么多孩子做衣服鞋子又要做草帽,实在没有工夫再管我的鞋子了。所以为省点鞋子,来回在路上我就不穿鞋,把鞋子揣在书包里,到了学校附近在河边上洗洗脚再穿上鞋。这在夏天是没啥问题的,但是到冬天就苦了。
  记得有一次是下雨夹雪的严冬天气里,我没有雨鞋,可是又舍不得穿布鞋,也只好赤脚走着去上学。雪子在空中撒沙粒似的撒,撒得夹头夹脸的,我没有雨伞,脸和耳朵被打得生痛;两只赤脚踩在撒满雪子冰冷的石板路上,走到学校两只脚已冻得又红又肿了,痛的如被许多针在剌,直到学校的小河边洗了脚穿上鞋子到了学校里好一会才暖过来。
  但我到学校里是愉快的。校长钟士康先生,他早年在上海上大学毕业,就到教育家陶行知办的学校教过书,所以他把陶行知一套教育方法也搬到现在我们的中心小学来。他提倡学生可以在学校里赤脚读书,除了学习文化还要学习劳动。那一年所以在三年级的时候,因为前一年大旱,第二年闹春荒,学校当时就响应新四军三五支队的号召种马铃薯。我们学校也种,钟校长从三五支队那里拿来一些粉红色芽头的马铃薯种籽,分给我们中年级和高年级班级的学生来种。学校旁边本来就有一块空地,平常让学生们种菜的,也分配给我们三年级两块长长的地园。
  当时我们级任老师李老师带领下,把种过菜的地园用锄头翻了一下,把它锄碎、整好;再挖了一个一个大孔,从学校的厕所里掏来人粪肥浇在孔里,让太阳晒一天后,就把马铃薯的种籽放到坑里去,然后盖上焦泥灰。当时我们没有焦泥灰,就从学校烧饭的大灶里耙来柴草灰拌上细泥代替焦泥盖到马铃薯种籽上。此后我这个当级长的就和劳动委员常到学校旁边的马铃薯地里去看看它有没有长出叶子来。
  一星期后,我们看到它长出来像夜开花秧似的绿叶,我们好高兴。然后我们又从学校的厕所里抬来人粪肥放追肥,然后再给马铃薯培土——把地沟里的土,用铲子铲到马铃薯秧的孔里去,让碎土把马铃薯孔填得高高的。
  一个月后,毛烘烘的马铃薯秧长得高高的了,然后还开起花来,那花就像茄子花似的蓝蓝的很好看。
  只两个月工夫,马铃薯就可以挖了。我们全年级的同学都出发了,我们高兴地挖起一孔来看,下面像鸡蛋一样结了一大串马铃薯,大的一孔就有一碗,最小的也有五六个,我们年级的两长块地园就掏了两箩。老师为奖励我们,叫我们中午都不要吃自己的饭了,把饭带回去,就吃马铃薯当饭。我们在食堂里用盐巴粘着吃,感到那马铃薯又粉又好吃。这是我们自己种上来的马铃薯,感到特别的好吃。我们人人都吃了个饱。老师也和我们一同吃,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件事是老师叫我们学写信。老师说,你们已经读了三年书,应该派点用场了,如有亲戚朋友,也应该学学写信了。于是学校开了一个小邮局,高年级派两个同学当邮电员,卖邮票不用钱,用小字去兑换。用毛笔写两百小字,兑换一张邮票,你要写两三封信,要兑换两三张邮票,就要多写几张小字。字要让小邮局的人看过,字要写得蹩脚的不要,要写得端端正正的小字才可兑换邮票。写信的对象就是你要好的同学。你给中年级和高年级的同学都可写,也可以给老师写;但信里不可漫骂,不可说乱七八糟的话……这样就我们练习了怎么样写信,也进一步提高了我们写字水平和写作水平。
  我把学校练习写信的事告诉阿妈后,有个亲戚在上海的邻居阿娘,听说我会写信了,就叫我写信。她怎么讲我就替她怎么写,但有时她讲得零里不碎的,我就把她的话前后整理一下概括起来替她写。我写好后再读给阿娘听,阿娘说“我写得好,你写比我自己说的还好”。
  第三件事是老师教我们学画画,学校每星期有一课美术课。当时那个冯老师带来的一个王老师,他上过鲁讯艺术学院。他每次上美术课时,总在黑板上画一样的动物给我们学着画,有时是狗,有时是羊,有时是牛,我们画好交上去后,他给我们打分,给我们用虚线纠正。后来我在端午节时我画了一只上色的端午老虎,拿回家贴在墙上,深得阿妈的称赞;于是我又画了一幅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的像,还是用彩色的,我阿妈看了说画得很好看,就叫我贴在大门上。
  学校每逢星期六下午还举行故事会和演戏。我参加过讲故事,但限时讲,最长不得超过30分钟,讲得好的有奖。我也上去讲过,有两次讲得还好,但有一次那故事长超过了时间,被取消了。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学校由同学自己演戏。道具很简单,大都是自己做的。有一次高年级的一个姓陆的同学演了一个《包公审石头》,他把脸用墨涂得黑黑的,只剩两只眼乌溜溜的大大眼睛,胡须是用玉米须做的,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一领黑袍。但这故事一直让我记得到现在。
  包公有一次从外面巡视回来,路过一个村庄,见一个小孩在哭,包公叫张龙、赵虎上去问那孩子为什么哭?那孩子说,他是个卖大饼汕条的孩子,早上他卖完大饼汕条,感到很累了就坐在这块石头上打起盹来,不想等我醒来,我袋子里的钱都不见了。我家有年迈的老母,我没了钱就不能籴米养我母亲了,我也没有本钱明天再卖大饼油条了。因此我在这里哭。
  这时村里的人都出来看,包公想了一下,就叫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把卖油条孩子坐的石头扛到衙门去,说回到衙门去审石头。
  村人们听了都好奇,闻听包公为民审冤十分公正,被他审出了许多冤假错案,人们都佩服他叫他包青天。但今天抬了一块石头去,看他如何能审得出偷卖大饼油条孩子的钱来?
  于是大家都拥到大堂上去看,看包公怎么审这个没头案。包公也不叫阻止,就让大家都进去看。包公虚张声势地大声地让张龙、赵虎把石头打了一顿,问石头为什么偷孩子的钱?石头没有回答,包公叫打石头,张龙赵虎“霹雳啪啦”打了一顿石头,石头还是不作声。包公说石头顽固不化不肯招认,没有办法。但孩子明天没有本钱买大饼油条怎么办呢,是不是请大家生一下好心,你们每人拿出一个铜板来帮那孩子做点本钱?大家说好好!
  包公对张龙、赵虎悄悄说了两句话,就叫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在门口放了一盆水,然后在两旁边看着放铜钱的人。于是大家一个个地摸出铜钱来放到那水盆里。当有一个人的一个铜钱放下去时水盆上立即浮起一层油来,张龙、赵虎立即就把那个放铜钱的人捉住了。张龙把他的袋子里的钱全摸出来,都放到水里,都浮起油来。包公就把那个人捉住来审问。那孩子的钱就是他偷的。于是包公叫张龙、赵虎把其余人的钱都还给掉……
  这个故事至今我还记得,那个演包公的是六年级的一个大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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