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4

　　44、阳泉紧急救灾（二）　
　　
　　第二天早上，我忘记了昨天的疲劳，母亲给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运动鞋，我骑自行车，冒着浓浓的细雨又来到了城里。我站在高高的桃河桥面上，看着那几百米宽的桃河水，两边到处是被洪水冲过的痕迹。
　　在桃河大桥的旁边，公路下面就是阳泉市的粮食仓库，在这里能看见有很多的解放军指战员们，冒着细雨在被洪水淹了的粮食仓库里，抢救被湿透了的粮食，他们把那一袋袋湿透了的、并且已经变成黄颜色的白面口袋，从马路护坡下面库房的低洼处，用肩膀吃力地扛到马路的高处。还有很多的战士们把那垛子仓库里的小麦往麻袋里去装，如不尽快地把那些麦子转移出来，下面被洪水打湿的麦子就会马上发芽变质，那些解放军指战员们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和连续作战的革命精神，使我倍受感动。
　　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很疲惫的样子，看到他们那挥身湿透和弄脏的军衣，就知道他们长时间没有休息，叫我们这些人看到后都心里感到难过。
　　在看看那一袋袋被打湿的粮食，像小山一样，被解放军抢救出来堆在马路边上，我们老百姓看了更是心痛。要知道，那是在粮食紧缺的年代，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那些被打湿的粮食就要马上烂掉。
　　不过，在当时，这些粮食很快就得到了处理，全体阳泉市民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每家每户国家提前分配、卖给全市人民三个月供应的湿粮，甚至还有被打湿泡软的粉条。一时间，你会看到阳泉城市的大街小巷，工矿企业都有晒粮食的大军。
　　父亲的工厂也不例外，食堂也拉来了很多的湿粮，工人们把打湿的白面和玉米面，从面袋里一点点地倒出来，在预先铺好的地下摊开，然后拿着沾满面粉的湿面袋，在工人们游泳的那个大水池里去冲洗，把整个偌大的水池里整得都成了“面糊糊”一样，里面的金鱼一个个都难逃厄运。有些粮食来不及晒干，已经是变酸发霉了的，但居民们也舍不得丢弃。······
　　看着解放军战士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一些居民们，主动地把热水端到解放军战士的手里，问寒问暖。
　　在这时，突然我看见西面天空响起了飞机发动机的引擎声，人们举目向西望去，从太原方向飞来了几架救援飞机，它们一瞬间就飞到了我们的上空，那些救援飞机降低了飞行高度，绕着被淹的城区飞了一大圈，然后重新调头返回来，飞到桃河大桥的西北面，在桃河边的滩涂上投下了一包包的救灾物资，然后几架飞机又依次飞过大桥上空，又绕过了城区一个大圈，又折过来继续空投物资。
　　在桃河大桥上，在周边的马路旁，站满了近万名看飞机空投的受灾群众、那些抢险队员们、和解放军指战员们，他们看到那一架架的飞机，空投下了大批的救灾物资以后，飞机飞抵桃河大桥上空时，人们清楚地看到飞机上的舱门大开，里面有人伸出手来，跟下面的人们来回地摆手，表达了党中央毛主席对阳泉灾区人民的亲切问候。
　　在桥上和桥下的很多老百姓们，顿时“火了”，他们热烈地喊声，欢呼声和掌声不断，亲眼目睹了飞机空投物资和经过大桥时的情景，他们热烈地对着飞机一遍一遍地挥着手，一遍遍激动地对着飞机高声呼喊着：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万岁！”口号。
　　人们的喊声和欢呼声连成了一片，响彻了整个桃河大桥的上空。当飞机每每经过大桥上空时，人们都是高声地喊着，那声音是否要压倒飞机发动机的声音。这样少有的动人场面，令很多的人，和我一样都感动地流下了热泪，多少年后，都能使我们这些人永生难忘。
　　我过了桃河大桥，来到了路边物资局仓库的救灾现场，在冲坏的仓库里，我看到了很多素不相识的学生们，正在冒着浓浓细雨紧张地抢救物质。他们一个个从被洪水冲坏、冲塌的仓库里，而又面临库房倒塌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抢救仓库里的每一件东西。
　　我看到这些情景，激励着我赶紧地跑了过去，主动地又投入到抢险救灾的大军中去。在被那洪水冲的一塌糊涂的仓库里，原先摆放的很整齐的东西，像五金产品，化工原料，已经被洪水冲得乱七八糟，一片的狼迹。那些物件一个个还都静静地泡在一尺多深的泥水之中，我们过去搬运时，人们都下不去脚，只有蹚在泥水之中，去一点点地清理和搬运。在清理和往外搬运这些物件的同时，稍有不慎，你就会被泥水中看不见的东西绊倒，或者把手和脚碰伤。想想那些队员们付出的辛苦有多大。
　　我和那些互不相识的抢险队员们，一点点地清理着库房里的东西，在这里，尽管是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那些人谁也顾不上这些，尽管我的运动鞋里进了泥水，走起路来很难受，泥沙研磨的脚上已经破了，但我也顾不得去管它。我想，其他人可能也和我一样。
　　我们在抢运东西的过程中，有一些大件被洪水冲的相互咬在一起，有时还得几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弄出来。在这过程中，我和一些人手和腿都挤的免不了碰破了皮，有的甚至是被玻璃碎渣扎破了手指，好在出的血不算太多，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在意，忍着疼痛，继续和抢险的人们奋战在第一线。
　　泥水、汗水、雨水加上血水侵湿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衣服，我们共和国的这一代青年人，始终是勇往直前，他们都没有忘记曾经的誓言，人民的重托。我看到，这里有很多是我们老三届的知青学生们，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在这里尽着自己的义务，他们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也都能够挺身而出，他们没有辜负党的教育，人民的希望。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尽快地把国家的财产抢救出来，使国家少受点损失。
　　特别一提的是，在搬运一些密封的铁桶时，上面打有骷颅的标志，使我们这些人就更加地小心，以免桶里的化工原料泄漏，或爆炸造成伤害。最难的是，我们在抢救一些库房的时候，从库房里面传出来有一股难闻的化学气味，猛烈地刺激着我，刺激着我们这些抢险人员们的神经，几乎是要把我们每个人都要熏倒。
　　在那些被洪水冲跨的库房里，我看见和小山一样的麻袋，静静地泡在泥水之中，是它散发出来难闻的气味。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互不相识的抢险队员们，在这关键的时刻，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一个人退怯。相反，这个时候我和其他队员一样，勇敢地冲入到库房的洪水之中，编着裤腿，屛住呼吸，两人一组，一袋一袋慢慢地往外去搬运、往外拖运着。
　　其中有一些口袋被洪水冲的大张了口子，里面的东西竟被散落了出来，更是发出了阵阵的恶臭。甚至我们有些人都直想呕吐。在我们这些抢险的人员中间，终于有些人认出来了，这是国家当时紧缺的物资，是木材加工厂做家具、工厂车间做模具用的“鳔胶”。它在洪水之中已经泡了两天，在夏天高温的作用下，有些早已腐败变质，更是发出了难闻的恶臭。
　　在我们这一些人当中，没有人会知道这散发出来的气味，对人体有多大的伤害，我们反而加快了抢救的进度。当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尽最大可能把这些东西抢救出来。
　　经历几个小时的紧张又坚苦劳动，我们终于把仓库里的这些东西全部抢救出来，我看到在高处临时搭盖的棚布下面，看到被我们清理抢救出来的一件件物资，心中充满了无比的自豪和高兴。
　　需要提的是，在我们这些近二百多人的抢险队员当中，我们竟相互都不认得，因忙于抢险，我们也没有顾得上说一句话，更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实际上因为救灾工作，当时也没有人给我们送一些水和吃的东西，甚至我们连互相仔细看也没看一眼，最后都悄然离去，不知道我们的这些无名英雄，编外人员都是来自何方、什么单位、来自什么学校、他们住在哪里？
　　在过了半个多世纪的今天，我旧地重游，在公园里，我一看到了那些聚会和建在的老三届同学们，我就联想到那些抢险的队员们，我想，在这其中聚会的同学们当中，肯定有那些当年的抢险队员们。我应该把当年那些抢险队员、和共和国知青们的这些英雄事迹写出来，如果这些人有些还健在的话，当他们回想这些往事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说什么呢？他们应该会说；他们正当青春年华的时候，没有虚度年华而感到后悔，在自己的祖国，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最需要的时候，他们也曾和解放军战士一样，挺身而出，为抢救国家的生命和财产不受损失，做出过应有的积极贡献，他们做了自己一生中最值的骄傲的事情，最值的自豪的事情。······
　　让我们曾经为阳泉这一次抢险救灾中，做出积极贡献的解放军学习，向抢险救灾的队员们致敬,也向我们曾经为这次抢险救灾中，牺牲了的战友们默哀。
　　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救灾行动之后，我感到自己一下子成为健壮的青年人了，心里有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想往着能够做出对国家对人民更有意义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