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上）

　　1 夜，外，街道。
　　【一辆双排座小型客货两用汽车，开出胡同，驶上灯光明亮的马路。然而，它的尾灯却一个亮、一个不亮。
　　
　　2 夜，内，双排座小型客货汽车内。
　　【正副驾驶座上，坐着孙长发和孙小梅。后排座上，坐着杨翠娥和孙小山。孙长发点燃一支香烟刚吸了两口，就被孙小梅不客气地一把夺过来，扔出了车窗外。
　　孙小梅：开车不准吸烟！
　　孙长发：又没警察，怕什么？
　　孙小梅：那也不行！
　　孙长发：小梅，你说二叔去开“出租”怎么样？
　　孙小梅：如今这世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孙长发：小梅，你真的支持二叔开“出租”？
　　孙小梅：我支持有什么用？还得二婶说了算嘛！
　　孙长发：她倒是不反对，可就是嘴上支持，不肯付诸行动。
　　孙小梅：二叔，您就明说了吧，是不是有求于我？
　　孙长发：当着翠娥的面，我也不怕她笑话。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你能不能帮我凑凑车份儿的押金钱？
　　孙小梅：多少？
　　孙长发：三万！唉，小梅，不瞒你说，家里那点积蓄，都在你二婶的腰包里，我是看不见、也摸不着哇！她为了给自己调动工作，什么钱也肯花。到了我身上，她就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你是知道的，她平时老是看我不顺眼，嫌我没能耐。我想开“出租”，也是为了跟她争这口气！
　　孙小梅：（狠了狠心）二叔，不就是三万块钱吗？我帮您出！
　　【孙长发一把攥住孙小梅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孙长发：小梅！二叔谢谢你啦！
　　孙小梅：哎哟二叔，快松手吧，疼死我啦！
　　【孙长发忍不住哈哈大笑地刚把手松开，便两眼瞪着前方喊了一声“不好！”，急忙打方向盘，掉转车屁股往回开。
　　孙小梅：出什么事啦？
　　孙长发：我开的是瞎眼车。
　　【一个交通巡警驾驶着警用摩托车追上来，打着手示命令孙长发停车。
　　【孙长发不敢怠慢，忙放慢车速，将汽车往马路边靠去。
　　杨翠娥：（着急地）瞎啦！瞎啦！
　　【孙小山起劲地拍着巴掌。
　　孙小山：噢——老爸，真臭！
　　
　　3 日，内，副食店大肉部。
　　【肉案前，贾美珍正在卖猪肉。
　　【画外音：猪肉西施，电话！
　　【贾美珍将手中的刀猛地剁在肉案上。
　　贾美珍：谁再叫我“猪肉西施”，我跟他急！
　　
　　4 日，内，副食店办公室。
　　【贾美珍冷着脸走进办公室，一把抓起了电话筒。
　　贾美珍：（生硬地）谁呀……（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哟，是大姐呀……什么？明天就可以办手绩？太谢谢大姐啦！
　　
　　5 日，外，孙家小院。
　　【孙小梅打扮得漂漂亮亮，从西厢房南屋走出来。她看见蔡梅在院中怔怔地瞅着花朵发呆，任凭手中的喷壶哗哗地淋着水，便走了过去。
　　孙小梅：妈！
　　【蔡梅似乎没有听见孙小梅在叫她，仍然瞅着花朵出神儿。
　　孙小梅：妈，您想什么呢？
　　蔡梅：小梅，妈想开个花店，你说好不好？
　　孙小梅：好啊！妈，您就放开胆子干吧！
　　蔡梅：这花店嘛，我是拿定主意要开的。可自己挑摊儿当老板，这心里直扑腾。万一干不好，损失可就大啦！
　　孙小梅：你们呀，老是前怕狼、后怕虎。就算失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您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先把店开起来。只有去干，才会知道该怎么干呀！
　　蔡梅：你说得轻巧！租个小门脸儿，一年下来少说也得六万元。再装修装修，进些花卉，怎么也得几万吧？可我的手里，只有两万的积蓄。你赚的那三万块，能不能先借给我用用？
　　孙小梅：妈，您不早说，那钱都借给二叔啦！
　　
　　6 日，外，狗尾巴胡同。
　　【一辆夏利出租车开进了狗尾巴胡同，在孙家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车门一开，从里面钻出了孙长发。只见他满面红光，穿戴的整整齐齐。一张大嘴，直笑得合不拢。他吹着欢快的口哨从车前转到车后，又由车后转到车前。就那么不错眼地看啊瞅啊，老也瞧不够。后来索性从车里取出棉纱，围着汽车这擦一把、那抹一下，没完没了。
　　
　　7 日，外，孙家小院。
　　孙小梅：妈，我爸同意您开花店吗？
　　蔡梅：他恨不得把我栓在裤腰带上，生怕我跟外人打交道。如今都快过了半辈子，他还是那个样儿。再说开花店要用那么多钱，吓也把他吓住了。
　　孙小梅：当初他也这样吗？
　　蔡梅：当初？什么当初？
　　孙小梅：刚成家那会儿呀！
　　蔡梅：（由不得笑了起来）那会儿，他像个跟屁虫似的，寸步不离。无论我去哪儿，要是不带上他，那脸就拉得老长。
　　孙小梅：他是不是怕您跑啦？
　　蔡梅：怕倒是不怕，他知道我对他没有二心。
　　孙小梅：那为什么还这样粘粘糊糊的？
　　蔡梅：小心眼儿呗！走在街上有男人多看我一眼，他也会吃醋。有一次我们在街上碰见我的一位男同学，人家刚要跟我握手，你爸赶忙抢前一步把那人的手抓过去，握了又握，把我弄得好尴尬。你说他气人不气人？
　　孙小梅：（嘻嘻地笑着）我看呐，这钱好办，您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过我爸爸这道关吧！
　　蔡梅：哼，我不能一辈子都听他的！
　　
　　8 日，外，狗尾巴胡同。
　　【孙长发仍在起劲地擦车，卖早点的快嘴王婶从车旁走过。
　　王婶：老二，这是你的出租车？
　　孙长发：没错儿，以后用车只管打个招呼，我随叫随到。
　　王婶：老二，开汽车啊，比不得在车间里干活，那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多留着点儿神，不然撞着谁也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孙长发：我说快嘴王婶，您能不能说几句吉祥话？我这还没开张，您就给我念损！
　　王婶：这才说明我是真心对你好，警钟长鸣嘛！
　　孙长发：好，好，我领情！我领情！您老赶明儿卖早点，也当心油锅别炸了，不然烫着谁也不好。是这个理儿吧？（扭脸冲着孙家小院门口大喊）小梅！小梅！
　　【快嘴王婶气得白了孙长发一眼，扬长而去。
　　【孙小梅花枝招展地在大门口出现了。
　　孙小梅：二叔，车开回来啦！
　　【孙长发高兴地用手指了指出租车。
　　孙长发：你看，不错吧！
　　孙小梅：车倒是挺新的，不知道开起来怎么样？
　　孙长发：上车，咱们去兜一圈儿不就知道啦！
　　孙小梅：（一拉车门）走！送我去白云峰的乐团吧！
　　
　　9 日，内，出租汽车。
　　【孙长发喜滋滋地驾驶着汽车，孙小梅高兴地坐在旁边。
　　孙小梅：二叔，您总算是如愿以偿啦。
　　孙长发：这辆车算咱俩的，你随时随地都可以用。你一个电话，只要当时车上没客人，我一准掉转屁股就朝你开。
　　孙小梅：那不成我的专车啦？
　　孙长发：你还别说，如今你大小也算个总经理，早该有自己的专车啦。
　　孙小梅：熬吧，等把事情做大了，我就买它个凯迪拉克风光风光！
　　孙长发：那我就连司机带保镖，一揽子都给你包下啦！
　　【两人由不得开心地大笑起来。
　　
　　10 日，外，××乐团。
　　【白云峰背着萨克斯站在乐团门口的台阶上，正望眼欲穿地四下张望。
　　
　　11 日，内，出租汽车。
　　【出租车在××乐团门前停了下来。
　　孙长发：用不用我来接你？
　　孙小梅：不用啦！
　　孙长发：云峰又该给小山上课了，没问题吧？
　　孙小梅：没问题！
　　【孙小梅推开车门下了车，大步向白云峰走去。
　　
　　12 日，内，咖啡屋。
　　【咖啡屋里灯红酒绿，乐台上一名歌手边弹吉他边演唱《红河谷》。
　　【孙小梅和白云峰坐在秋千式的吊椅上，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
　　【女服务生走过来。
　　服务生：您是白云峰先生吗？
　　白云峰：有事吗？
　　服务生：那边几位小姐想请您演奏一曲《我心依旧》，不知先生肯不肯赏光。
　　【孙小梅和白云峰不禁向那边望去，只见几位女孩子正在向这边摆手致意，其中一位漂亮的女孩儿还给了一个飞吻。
　　孙小梅：别让你的崇拜者失望，去吧。
　　【白云峰取出萨克斯，大大方方地走上了乐台。立时，整个咖啡屋响起了掌声，也响起了用萨克斯演奏的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依旧》。
　　【孙小梅痴迷地凝视着乐台上潇洒的白云峰。
　　
　　13 日，外，咖啡屋。
　　【孙小梅和白云峰刚迈出咖啡屋的门，那几个女孩儿从里面拥出来，请白云峰签名。其中那位漂亮女孩儿忍不住搂抱着白云峰的脖子，在他的面颊上吻了一下。白云峰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孙小梅不免醋意荡漾，独自向前走去。
　　【白云峰见状，忙甩开那几个女孩儿去追孙小梅。
　　白云峰：小梅，你生气啦？
　　孙小梅：（颇为挖苦地）有那么多女孩儿崇拜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呐！
　　白云峰：（无声地一笑）如今的女孩子，都跟洋人学坏了，脸皮特厚。不管什么场合，她都敢搂着你亲。
　　孙小梅：行啦，行啦，不就是叫人家啃了一口吗？有什么可展扬的！
　　【孙小梅一把拽过白云峰，用手绢擦掉了他脸颊上的唇印。
　　白云峰：小梅，她们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一片片浮云，风一吹也就散了。只有我自己才是巍巍青山，永远屹立不动。
　　【孙小梅静静地注视着白云峰，眼里闪着迷惘的目光。
　　【白云峰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言语有失，不免有些后悔。
　　白云峰：小梅，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14 夜，内，孙家小院西厢房。
　　【蔡梅闷闷不乐地合衣躺在床上。
　　【孙长庚信步走过来，坐在床边。
　　孙长庚：开花店一下子要筹集十万元，这对咱们家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你我都无能为力。
　　蔡梅：我就知道说来说去，你准得来个吹灯拔蜡！
　　孙长庚：蔡梅，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家里也不指望你去挣钱。有我和小梅，日子就过得蛮不错嘛。做买卖毕竟风险太大，你何必硬要顶着雷子上呐？
　　【蔡梅忽地坐了起来。
　　蔡梅：不行！我就是要顶着雷子上！
　　孙长庚：你也太好强啦！不管怎么说，反正我是不能看着你去冒那个险。
　　蔡梅：我就闹不明白，像你这样缩头缩脑的人，怎么会年年都被评上先进工作者呢？
　　孙长庚：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干我们会计这行当，天生的小心谨慎，一分一厘都要抠着花。想入非非的事儿，从来不沾边。
　　蔡梅：你这些优点，搞对象那会儿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孙长庚：光顾得浪漫了，哪里还注意该爱什么，不该爱什么？
　　蔡梅：如今咱们就现实一点吧，看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
　　孙长庚：明摆着花店不该开，你却要硬赶鸭子上架。
　　蔡梅：你到底怕什么？
　　孙长庚：怕你赔钱。
　　蔡梅：这是完全的心里话？
　　孙长庚：那你说还有什么？
　　蔡梅：孙长庚啊孙长庚，你是怕我走进花花世界，身边出现异性吧？
　　孙长庚：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个。
　　蔡梅：你不是说，我不老，人也长得挺漂亮吗？长庚，别跟我硬充好汉啦。你那点心思能瞒神唬鬼，可糊弄不了我呀！不就是开一个小花店嘛，来来往往的都是顾客，还怕我跟人家跑啦？这样吧，咱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跟男顾客握手；第二，不跟男顾客说笑；第三，不跟男顾客交往。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孙长庚：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蔡梅，今晚早点睡吧！
　　蔡梅：你呀，先把床架子拾掇拾掇，别晚上又弄得咯吱咯吱的！
　　【孙长庚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盒子，往外拿着工具。
　　孙长庚：是啊，那声音太压抑了。时间长了，非……非……
　　【蔡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那神态很娇媚。
　　蔡梅：你还好意思说！
　　
　　15 夜，内，孙家小院东厢房。
　　【孙长发守在孙小山的身边，监视他写作业。
　　【贾美珍牢骚满腹地在翻箱倒柜，整理衣物。
　　贾美珍：进老孙家门也十几年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给我置一件。调进文化宫，还叫我穿那满是猪瘟味儿的衣裳？
　　孙长发：等我赚了钱，给你买一套摩登的，叫你出门找不着北！
　　贾美珍：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头一天出车，就带着侄女满城乱转，往后还不定开到哪儿去呢？
　　孙长发：带着小梅出去转转你也眼气，还有良心没有？不是人家小梅倾囊相助，我能开上“出租”？
　　贾美珍：谁希罕！
　　孙长发：我看你整个儿一个忘恩负义！
　　贾美珍：哼，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没有她孙小梅的好处，她肯把钱借给你？
　　孙长发：（故意气贾美珍）我实话跟你说吧，赚来的钱，我和小梅二一添作五，各拿一半儿。
　　贾美珍：我告诉你孙长发，你的胳膊肘要敢往外拐，我就把你的猪脑子打成狗脑子！
　　【正在做功课的孙小山，将作业本使劲一摔。
　　孙小山：我不写啦！
　　【孙长发照着孙小山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孙长发：我跟你妈吵架，用不着你“拔闯”！
　　孙小山：谁希罕给你“拔闯”？我听着烦！
　　【孙长发将作业本往孙小山面前一拍。
　　孙长发：小孩儿丫丫的懂得什么叫烦？快写！
　　孙小山：不写！
　　【孙长发一把抄起了拖鞋。
　　孙长发：写不写？
　　【孙小山转身就住门口边跑边喊。
　　孙小山：奶奶！奶奶！快来救我呀！
　　【孙长发举起拖鞋就追。于是，爷俩走马灯似的围着桌子转起来。
　　
　　16 夜，内，孙家小院堂屋。
　　【乔仙芝、孙小梅和杨翠娥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电视。
　　【孙大年在餐桌旁自顾自地摆弄着盆景。
　　【画外传来孙小山的哭喊声：奶——奶！奶——奶！
　　乔仙芝：这个老虎羔子，又拿孩子撒气！
　　【乔仙芝气冲冲地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17 夜，外，孙家小院东厢房。
　　【屋里，爷俩儿正在围着桌子团团乱转。孙小山在前头边喊边跑，孙长发光着脚举着拖鞋在后边追。
　　【贾美珍站在一旁，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乔仙芝一把将门推开，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乔仙芝：给我住手！
　　【孙小山趁势钻到乔仙芝怀里，然后回过头来直冲孙长发做鬼脸。
　　孙长发：妈，您老是这么护着他！
　　乔仙芝：老虎羔子，当年我怎么护着你的？小山，咱们走！
　　【乔仙芝拽着孙小山扬长而去。
　　贾美珍：（幸灾乐祸地）这才叫小狗跳跳，大狗叫叫。闹来闹去，不过是个狗屁。
　　
　　18 夜，内，孙家小院堂屋。
　　【乔仙芝领着孙小山走进屋，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了下来。
　　【孙小山坐在沙发上，委屈地偎在乔仙芝的怀里。
　　【孙大年却不理会，仍然专心地摆弄着盆景。
　　孙小梅：小山，为什么挨打？是不是又没好好写作业？
　　孙小山：不是！爸爸开“出租”挣的钱，说是跟你平分。妈妈一生气，两人便吵起来了，爸爸就拿我出气！
　　孙小梅：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要跟你爸爸分钱啦？我找他去！
　　【乔仙芝一把拉住孙小梅。
　　乔仙芝：你别去添乱啦！小孩子学话，你也当真？
　　【孙小梅生气地又坐了下来。
　　孙小梅：奶奶，您给评评这个理！我妈要开花店跟我借钱，我却把钱借给了二叔。二婶不领情倒也罢了，却好意思跟二叔闹架。漫说我没跟二叔要提成，就是要了，也是应该的！
　　孙大年：你妈要开花店？
　　【孙小梅点点头。
　　乔仙芝：开花店也得不少钱吧？
　　孙大年：老大媳妇是个稳当人，又当过工段长，投进去的钱不会打水漂的。我倒担心老二没长性，干不了俩月，又想跳槽。
　　乔仙芝：反正如今也不兴什么“铁饭碗”了，有本事就折腾去吧！
　　孙小梅：奶奶您还别说，人要不折腾，活着还真没什么劲！
　　【贾美珍OS：小山，回来洗脸睡觉！
　　【孙小山扎在乔仙芝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孙小山：奶奶……
　　乔仙芝：（冲着孙大年）你去告诉她，小山今晚跟我睡！
　　【贾美珍OS：小山！小山！
　　【孙大年也不吭声，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了房间。
　　【孙大年OS：别喊啦！小山今晚跟我们睡！
　　
　　19 夜，内，孙家小院东厢房。
　　【正在收拾衣物的贾美珍，气冲冲地将手中的几件衣服往衣柜里狠狠一扔。
　　贾美珍：不叫小山回屋，准是你妈的主意！
　　孙长发：（嬉皮笑脸地）别那么张牙舞爪的。不回屋更好，省得晚上碍事。
　　贾美珍：又想好事啦？那你先告诉我，赚来的钱，还跟不跟小梅二一添作五啦？
　　【孙长发也不答腔，上前一把搂住贾美珍，两人滚到了床上。
　　贾美珍：（拼命地挣扎着）你还没说明白呐！
　　孙长发：你呀，真是钻钱眼儿里啦！
　　【两人在床上又滚了起来。
　　
　　20 夜，内，孙家小院堂屋左耳房。
　　【屋内一色的老式家具，显得古色古香，颇有怀旧的味道。正面墙壁上，悬挂着毛主席和周总理的画像。
　　乔仙芝：我说老头子，老大媳妇开花店缺钱用，我打算借给她三万块，你看怎么样？
　　孙大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借给她就是啦！
　　乔仙芝：我不担心别的，就怕老二媳妇知道了，说我偏向老大媳妇。
　　孙大年：小梅为帮老二，把钱借给了她叔叔。我们把钱借给老大媳妇，还不是替老二还人情！
　　乔仙芝：是这么个理儿！
　　
　　21 日，内，出租车。
　　【孙长发开着出租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副驾驶座上，坐着颇为得意的贾美珍。
　　【前方不远处，有个秃老头打着停车的手势。
　　贾美珍：停车！停车！
　　孙长发：还没到你们副食店呢！
　　贾美珍：没几步了，我自己走，挣钱要紧！
　　
　　22 日，外，街道。
　　【出租车在招手的那个秃老头的面前停了下来，贾美珍忙开门下了车，笑嘻嘻地看着秃老头。
　　贾美珍：请上车吧！
　　【贾美珍眼看着秃老头上车后，出租车开走了，她才匆匆而去。
　　
　　23 日，内，出租汽车。
　　【秃老头笑嘻嘻地冲孙长发拱拱手。
　　秃老头：恭喜发财！
　　孙长发：共同发财！共同发财！您去哪儿？
　　秃老头：我哪儿也不去，请给我十块钱。
　　孙长发：（纳闷地）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秃老头：恭喜发财呀？
　　孙长发：你这买卖倒是不错，一句“恭喜发财”就是十块。（将车停在便道旁）下去，下去。大清早的，捣什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