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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别无选择

作品名称:偷来人生      作者:谢卫      发布时间:2020-07-03 13:26:42      字数:6690

  而这还只是第一层意思,其更进一层的意思是说:“你是嗲货色?你不去惹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这就是他姑婆黄传琴眼中的黄继武。换句话说,“你是嗲货色?”已经不再是疑问句,而是语法当中的否定之否定了。也正因如此,所以黄继武尽管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当姑婆知道和了解事情的经过原委之后,再看看他被无缘无故打得这样惨不忍睹,她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会同情他,会给他安慰,并且会为他主持公道,因为,再怎么说,她都是黄继武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是他的精神支柱和坚强靠山。然而,令黄继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进门,还未来得及将书包放下,更未来得及开口,姑婆已经突然站到他面前,就见她眉毛倒竖,紧盯着黄继武的那双眼睛,仿佛像一根钉子,恨不得一下子钉进黄继武的眼眶。
  “说吧,到底难委事体?”
  “难委事体”的意思是,怎么一回事?
  到这时候,黄继武还心存侥幸,还以为只要说出事情原委,姑婆肯定会改变态度,会坚定不移地与他结成统一战线。可是,等他将今天的详细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地讲完之后,姑婆却冷哼一声:“你讲完了?”
  黄继武听话听音,鉴貌辨色,不由心中打了一个激灵,从姑婆的神态和口气来看,别说指望她同情自己,安慰自己,为自己伸张正义了,她今天能轻易放过自己都要烧高香了。但他想虽然这么想,却还是既委屈又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他在心里千遍万遍地暗暗祈祷。他希望她能够相信自己一次,哪怕——哪怕什么都不说,只要不再盘问和责骂,只要就这样放过自己就行了。
  可是没有。不但没有,反而遭来当头棒喝:“你是嗲货色莫非你不晓得?”
  黄继武顿觉后脊梁突然阵阵发冷,悲从中来。因为不愿意当别人的“传声筒”,却反遭他人围攻、侮辱和欺凌,原本指望回家之后,能够得到亲人顺理成章的安抚,能够让他从中获得哪怕些许的心灵慰藉,没有想到,现在不但事与愿违,反倒让他听到了“你是嗲货色”的更进一步明确的指认与指责。
  黄继武简直欲哭无泪。
  他已经来到人世十五个年头,他在别人眼里基本上都是一个“巧小佬”(聪明孩子),唯独在他姑婆眼里,无论他怎么做,也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是一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燕杀坯”和“皮沓子”,是一个不折不扣喜欢惹是生非的“赤佬马子”,一个“不打不成器”的“杀千刀”的。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是她跟他有仇吗?是她跟他天生就是冤家对头吗?不是。她每次打骂他的时候,总是会咬牙切齿地嚷嚷:“你这个讨债鬼,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前世到底欠了你多少债?”其言下之意是,她的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她原本可以不来找这个冤家、来结这个仇怨的,简言之,她这是来还她前世欠债的。黄继武虽然觉得这个说法太荒唐,太可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账透顶的强盗逻辑。但当他背地里质问爷爷,为什么非要把姑婆留在家里的时候,爷爷的回答让他气得吐血。爷爷痛心疾首地说:小佬你脑筋一定要拎拎清,姑婆现在随便到哪家都是“活唐僧”,她能够留在哈尼古就是哈尼古的福分,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点,黄继武又岂能不清楚?有几次他被打之后逃到他八八黄德芳家,黄德芳就是这么公然数落他的。但是爷爷只看到有利的一面,却忘了他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冷饭好吃,冷气难咽。”忘了每次在“活唐僧”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之下,他是如何受尽屈辱却只能忍气吞声的。他更不知道他的孙子是多么羡慕和向往那些生活虽然清苦、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粗茶淡饭、有时候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一家人却始终其乐融融的那种日子。换句话说,如果可以选择和交换,黄继武宁愿与任何人进行这种交换。然而,一个来到人世十五年,却连自己的亲身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相反经常被人骂作“野种”、“偷来人生”等等的人,他还有选择他所羡慕和向往的那种生活的权利吗?这不等于痴人说梦吗?没有选择权,反抗可以吗?黄继武反抗过,而且反抗过多次,最终结果又如何?最终结果是被“赶”到合肥,让他去饱受来自那个“家庭”成员送给他的白眼和歧视;让他去饱受那个他叫父亲的人在他身上滥施淫威;让他去经常品尝以泪洗面的痛苦滋味;让他去体会不得不经常喝自来水充饥果腹的那种心酸和无奈,并且让别人吃一顿普普通通早餐的景象,成为他仰望的一道风景……
  黄继武回想这一路走来的心酸、苦痛、屈辱和眼泪,不由再次悲从中来。同样是人,为什么黄继武的人生境遇会如此迥异?为什么别的孩子都能像雏鸟或者小鸡似的,有母鸡(妈妈)张开的翅膀温暖呵护,而他不但没有,相反在无辜遭受欺凌,被打得遍体鳞伤回到家之后,得不到同情与安慰也就罢了,还要遭受“你是嗲货色”的无端责备?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苦命孩子无法逃避的“苦命”?
  黄继武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不服和不甘。但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准备跟姑婆据理力争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却突然回响起刚刚进门时听到的《二泉映月》。他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冷战,他的心儿也突然一抽一抽地变得紧张起来。他不懂这首二胡曲所要表现的主题究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这首曲子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魔咒,一道坎,每次只要一听到家里(或者外面)的有线广播一播放这个曲子,那就必将成为他无法避免的一场灾难的前奏,一个序曲。他从合肥那个家——那个让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胆战心惊心有余悸的“家”——回来不过半年多一点时间,如果现在再跟姑婆发生冲突,万一再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不行,千万不可造次。痛就痛吧。委屈就委屈吧。相比经常喝自来水充饥果腹的那种心酸和无奈,不,想想他无比敬爱的吴红梅老师的悲惨遭遇,这一点痛,这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这样一想,黄继武心里平复了许多,他最终决定以沉默应对。爷爷黄传清包括爷爷的寄女女罗嘉娣等人都曾经告诫过他:“哑巴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姑婆发火的时候,你只要不开口,等她火发完了,自然也就天下太平了。”
  恰好这时候爷爷收工回来,他最先看到的是孙子身上的衣服被撕烂,连书包袢都断了几截。黄传清见此情形,心里不免一愣又一紧,同时暗暗叫起苦来。如果这一切又是这两个冤家在“活生(猴子)出把戏”——这句话的原意为猴子耍把戏,用在人身上多为贬义——那便如何是好啊?去年收到孙子的那封来信,黄传清心急火燎地赶到北门下街时,平心而论,要说一点想法没有,骗鬼都不相信。但说到底,也就是想法而已,她毕竟只是他黄传清的妹子而不是女儿——即便是女儿又如何?如果她不愿意再回范家塘,莫非他还能绑了她回来?莫非他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当时的实际情况是,当她的大外甥吕鹏飞将孙子的来信念到“我前面说过,苦,我不怕;累,我也不怕。我此刻还想补充一点:死,我同样不怕。我之所以希望我的这份含泪倾诉能够真正打动您们,能够让您们对我发一发慈悲心,并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觉得,如果我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我首先就对不起我的亲娘的在天之灵。范家塘有许多人曾经对我说过,我的这一条小命,是亲娘牺牲自己换来的……”这一段的时候,妹子她就已经站起来,开始迫不及待地一边收拾她的换洗衣服,一边对黄传清说:“当初我说嗲来着?钱正萍能容得下郝怀玉生的小佬?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这下你相信了吧?阿哥你还木头一样坐着做嗲?还弗赶紧准备动身?”
  那情形,黄传清此刻还记忆犹新。那一刻,她比他还心急,都恨不能让他插上翅膀飞到合肥去把人接回来。如果说,仅仅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她之后所说:“黄家的根,你做爷爷的心疼他,爱护他;莫非我做姑婆的,就不心疼他?不爱护他了?”这番话,是不是已经掏心掏肺?是不是可以将一块冷硬的石头都给焐热了?更何况,从事情的本质上讲,这是做阿哥的有求于妹子而非相反,所以无论就事论事,还是于情于理,这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当他从合肥将孙子接回来,听了寄女女罗嘉娣的那番话之后,他的心里虽然打过鼓,但终究还是将信将疑的。罗嘉娣当时是这样对他说的:“寄爹你想想看,当初你为嗲要把小武送走?你觉着你岁数一年大似一年,有点负担不起,有点力不从心,固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真正的根源在哪里?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八八跟小武在一起就像冤家对头一样水火不容吗?你现在又把他们两个人都接了回来,你就不担心他们以后在一起再‘出把戏’,再闹得天翻地覆吗?”
  说起来也真是叫天晓得,当初不赞成将“细末代”送走的是她;之后还未听她大外甥吕鹏飞将“细末代”的来信念完,就火急火燎地要求他赶紧把人接回来的又是她。等到真的把人接回来了,天天在一起过日脚了,却又跟老鼠见了猫、冤家对头一样水火不容了。常常是刚刚过了几天安稳日脚,就要弄出一点‘花头经’(事端)来,就要“活生出把戏”一般“唱”上那么一出,如果为了筷子不能随便插入饭碗——因为那是“当面上香”,是对老人的一种诅咒等等之类,这毕竟是地方上的一种规矩和习俗,这些都还能够算得上一个“出把戏”的由头,那么,其它大多数的起因其实都是一点鸡毛蒜皮或者说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有时候甚至根本不能算作一件事情的,他们也会针尖对麦芒、非一争高下,并且只是因为互不相让,争着争着,就开始变了味道,就由一场普通的争执慢慢变成互相指责,最后闹到鸡飞狗跳不可开交的地步。做姑婆的,非认为自己过的桥比他走的路还多,他才吃几碗干饭,就来跟我争见识,辨长短?还要不要讲一点长幼尊卑的规矩了?规矩当然要讲。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可是,多少老师当面锣对面鼓对她讲过:“要多看小佬的长处和优点,要多表扬,少责备,更不要随意体罚”,她却全当耳边风,非坚持认为自己的那套教育方法是对的,对小佬非打即骂。
  “细末代”呢,人小鬼大,非坚持“真理面前人人平等”,非坚持认为任何人都必须坚决遵照和遵守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教导:“对待任何人任何问题,都要摆事实,讲道理,要以理服人。”常常让他这个做爷爷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为了息事宁人,为了求得天下太平,他总是先做和事老,尽量在他们中间和稀泥,有时候实在没有办法,又不得不以牺牲“真理”为代价,对细末代实施最强硬的语言弹劾,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加以镇压。想想最窝心的是,他明明是在和稀泥或者拉偏架,结果却因为某一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反倒落得个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妹子责怪他没有“立场”;细末代则埋怨他“欺软怕硬”。他对此只能报以苦笑,然后趁妹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提醒”,有时候甚至干脆警告细末代:你最好还是学乖一点,别忘了当初是怎么把你送去合肥,之后又是怎么把你接回来的。
  这是一句大实话,同时又是杀手锏。倔头倔脑的细末代听了此话,顿时吃瘪,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唉,想想真是前世作孽啊。
  现在,细末代的情况已经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更是写满了悲伤、委屈和愤怒,黄传清感觉心痛不已,他想好了,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倘若妹子又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小佬打成这副模样,他也就顾不了许多,不会一忍再忍了,大不了从此真的一拍两散。心里拿定主意之后,黄传清随即开口问黄继武怎么回事?黄继武于是就将今天的经过情形重新详详细细地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听完孙子的讲述,黄传清心里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渐渐地打了开来,但很快,他刚刚打开的眉头,又重新紧锁了起来:青天白日,平白无故的四个人打一个人,这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是其一,其二,细末代在外面受人欺负,看妹子此刻的神情,倒好像面对“现行反革命犯”似的,莫非细末代没有讲实话?
  “你刚才所讲,是否句句属实?”
  “要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在黄传清的记忆当中,这是孙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当面发誓,而且发的又是这么重的誓,他没有理由再怀疑了。到这时候,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因为在他的思想意识里面,只要事情不是他们本身所引发,就有商量与调和的余地,就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起码一点,有他在中间穿针引线做和事老,事情就不可能朝更坏的方向发展,这是他基本上可以肯定,或者说这是他长期实践经验的积累和总结。他相信今天也不会例外。
  可是,令黄传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偏偏就例外了,正当他心里已经做好当“好好先生”的准备,然后笑呵呵地招呼两个冤家“先吃了夜饭再说”的时候,就听耳边突然传来冷冷的发问:“你是不是又准备和稀泥了?”
  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让黄传清听了,感觉如芒刺在背。这怎么叫“又准备和稀泥了”?孙子无缘无故挨打你不心疼也就罢了,莫非你还觉着他该打不成?话到嘴边,黄传清最终还是来了一个急刹车。无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说破,一切都有回旋余地。跟这个亲妹子生活这么多年,黄传清得到了许多,同时也学会了许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克制,就是忍让,就是忍耐。
  “那依你又该如何?”
  “依我就是要他说老实话,做老实人。”
  “你觉着他没有说老实话?”黄传清心里苦笑,“那他身上的伤又作何解释?”
  “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这话说得就太过分了。且不说细末代究竟有没有错,就算有错,他终究也还是个孩子;就算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毛主席还要求给他们出路,怎么就搞七捻三跟因果报应联系到一起了?莫非在爷爷心里心肝宝贝一般的孙子,到你眼里就变得粪土不如了?黄传清心里开始冒火了。你那天在北门下街说的“黄家的根,你做爷爷的心疼他,爱护他;莫非我做姑婆的,就不心疼他?不爱护他了?”这番话,黄传清此刻还言犹在耳,可是,自从你重新回来之后,你又是如何对待他的?在你眼里,无论他怎么做,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是一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燕杀坯”、“皮沓子”,是一个不折不扣喜欢惹是生非的“赤佬马子”,一个“不打不成器”的“杀千刀”的?你就是这么心疼他,这么爱护他的吗?你究竟拿他当什么了?他究竟是你的亲侄孙子?还是你不共戴天的阶级敌人啊?
  黄传清越想心里越窝火,他原以为经过他好好先生这么一当,稀泥这么一和,今天的这件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哪想到,这个妹子扯惯了顺风蓬,她把别人对她的谦和、礼让、忍让与忍耐,都当作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了,一句话,她真的把自己当成黄家的“活唐僧”“活菩萨”了。黄传清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端着饭碗的双手开始抖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忍无可忍了。
  就在黄传清准备将手中端着的饭碗狠狠地摔倒在她面前的最后一刹那,他还是再次踩了急刹车。从那次细末代用洋钉在大衣柜的玻璃镜上写“毛主席万岁”到今天,将近十年了,那么多沟沟坎坎都跨过来了,那么多狂风暴雨都挺过来了,那么多委屈都忍过来了,现在为了这句话就不能再忍一忍了?忍无可忍也要忍。打掉牙齿也要往肚里咽。因为事情很清楚,假如现在跟她撕破脸闹翻了,别的不说,光吐沫星子就能把你黄传清淹死。人家会说,帮你把小佬带大了,你就过河拆桥了?你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所以,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背上这个骂名,黄传清也必须、也只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保持克制和忍耐。
  很多时候,理智与冲动往往像一对孪生兄弟,它们是真正的咫尺之遥,谁在前,谁在后,谁争锋,谁退让,都只在一念之间。黄传清本来是个直性子,暴脾气,把他惹“毛”了,天王老子都不放眼里。然而,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这个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为了他的孙子,或者更完整更确切地说,为了确保能够将他这个苦命的孙子抚养长大,所以在每次面对他这个脾气同样火爆的妹子的“火攻”的时候,他脑海里的那对孪生兄弟一开始还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非要争出一个子丑寅卯上下高低不可,然而等到它们后来终于明白“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兄弟俩必须同心协力”这个既简单又朴素的道理之后,哪怕心最不甘,情最不愿;哪怕明明知道这等于把一张老脸塞进了裤裆,把一生的铮铮铁骨都踩碎在了脚下,甚至都能听到心里因为不甘和不愿而发出的呜呜咽咽悲悲戚戚的哭诉之声,它们最终也基本上都能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了。因为说到底,这是黄传清所理解的舍与得的因果关系。舍得舍得,没有舍就没有得。黄传清舍弃的是脸面,是心气,是自尊心,得到的却是“将他这个苦命的孙子抚养长大”的经济实力的保障。孰轻孰重,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不能因小失大。他即使心里最苦,苦得想无遮无拦无拘无束地嚎啕大哭一场,但他最终也只能强颜欢笑。他别无选择。
  此刻的黄传清就是如此。他硬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克制和忍耐,并且始终面带微笑地前前后后地将三个人的晚饭端上桌,然后一边招呼他们坐下来吃夜饭,一边说出自己的想法:“妹子你看这样好不好?哈尼古现在呢,安安心心吃夜饭,明早头呢,我亲自去一趟学校,把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如果细末代今朝没有说实话,到时候再来好好教训他,你看如何?”
  这话既实事求是,又给大家一个下台阶,确确实实是解决这件事情的最佳途径,黄传琴想来想去,实在无话可说,最终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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