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与邻为恶

　　黄继武绞尽脑汁、搜索枯肠想啊想，最后终于想到了他家走道尽头的那家人。前面说过，他们所在的这栋楼，每个单元都是一体四户，每个门洞为两户，其具体分布情况为，进门是一条狭长的走道，走道尽头则是另外一家。跟黄家为邻的这一家，男人姓胡，叫胡李湘，中等身材，国字脸，相貌算不上俊朗，但其一脸的书卷气，却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女人姓方，叫方惠君，生得清新雅致，其言行举止，犹如涓涓细流，不枝不蔓，恰到好处。他们生于上海长于上海，读大学期间又都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但他们为了报效祖国，为了早日改变安徽淮北农村“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毕业之后，他们就双双报名来到了安徽淮北。然而，理想太美好，现实太残酷。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在大学里所学到的知识，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之上，根本派不上用场，是真真正正的“英雄无用武之地”。恰巧那时候黄继武父亲所在的工作单位，正急需他们这样的专业人才，于是他们在经过反复思考或者说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双双来到了合肥，并最终与黄家做起了从一个门洞进出的邻居。
　　据黄静怡说，他们两家原本相处得很融洽，变化都是从黄继武来了之后才慢慢开始的。当黄继武得知胡叔叔和方阿姨都是大学生，尤其当他看见他们家那个大书柜里面摆着满满一书柜的图书之后，他一有空闲，就喜欢往他们家钻，去听他们讲各种各样的新闻轶事，找他们借各种各样的图书看，并且向他们请教各种各样他不懂却很感兴趣的问题。他们呢，因为孩子在上海跟爷爷亲娘（奶奶）过，下班回来之后，除了吃饭看书和睡觉，也喜欢有一个孩子在身边转来转去，问东问西，给他们“八小时之外”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再加上黄继武又是这样一个既聪明又充满求知欲的孩子，就格外讨他们欢心。这么一来二去的，黄继武跟他们就越来越热络，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钱正萍却觉得很不正常。因为在此之前，她的“细末代”黄建阳只往里面跑过两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进去过。至于黄雅莉、黄静怡和黄凯莉，除了胡家刚刚搬来时进去过一次之外，后来同样都没有再进去过。那么，黄继武为什么会例外？这说明了什么？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退一步说，即使没有问题，你胡家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就很不厚道，就很让钱正萍生气，这当然更是她所绝对不能允许的。她先是“提醒”黄继武：没事少往“里面”（当然指胡家）跑。黄继武百思莫解，自然要问一个为什么？她则一改平常笑嘻嘻的面孔回答说：我叫你少跑你就少跑。对于凡事好较真好问为什么的黄继武来说，钱正萍这样的回答根本不是他“少往‘里面’跑”的理由，所以他自然不会停止“往‘里面’跑”的脚步。钱正萍见黄继武“不听话”，于是就把矛头直接对准了胡家。
　　钱正萍最先向胡家传达她对黄继武天天往他家跑这件事情表示严重关切的时候，胡李湘和方惠君夫妻俩听得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他们感觉钱正萍的这种“关切”太奇怪，太莫名其妙，也太匪夷所思了。因为常州与上海都属于苏南语系，所以方惠君直接用上海话开口问：“王师母，麻烦侬把话讲讲清爽好伐啦？为啥覅让小武到阿拉屋里厢来白相了呀？”
　　苏南语系当中王、黄难分，所以方惠君口中的“王师母”，其实就是黄师母，她的原话意思是说，麻烦你把话讲讲清楚好不好，为什么不让小武到她家去玩了呀？
　　方惠君之所以直接讲上海话，原本是想借此拉近双方的距离，所谓亲不亲，故乡人。可是，钱正萍却根本不理会这一点，她话中有话地回应道：“话讲三遍如粪土，我讲过的话，从来不讲第二遍。不过我们天天都从一个门洞进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要弄得今后大家都尴尬。”
　　钱正萍这是明显的“先礼后兵”。胡家夫妻却不以为意，或者说，因为他们光明磊落，行事坦荡，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往“今后大家都尴尬”那方面去想。
　　但“尴尬”却真的很快就来了。
　　他们首先发现，他们将摆在卫生间（两家共用）里面的拖把拿回家拖地的时候，地上竟然越拖越黑，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滴满了墨汁……
　　他们紧接着又发现，他们早晨摆在卫生间里面的痰盂，明明洗得干干净净的，晚上回来，却发现里面多出了粪便。在过去的江、浙、沪一带，倒痰盂（包括冲洗）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人干的。解放之后，随着妇女地位的提高，这种本该女人干的事情，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尤其上海男人，除了性别差异和性别角色无可、也无法更改无法替代之外，其他方面都发生了“质”的改变，比如烧菜做饭洗衣服，当然也包括倒痰盂这种事情，基本上都由男人来“替代”了。不言而喻，胡家每天的这项工作，当然也由胡李湘来负责完成了。因此，当他这天下班回来，发现他家的痰盂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不由皱起了眉头，感觉十分恶心：这也太龊喀（做事体卑鄙），太下三滥了！但当他准备开口质问黄家人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心里清楚，他们既然能够做得出来，说明他们就已经做好了等你来“质问”他们的准备。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不了再重新冲洗几次也就罢了。
　　可是，没过几天，他们夜里起来“方便”之后，明明是将痰盂盖子盖上的，却很快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夫妻俩起初还互相埋怨对方：“方便”之后为什么不将盖子及时盖上？在妻子的再三催促之下，睡眼惺忪而又懵懵懂懂的胡李湘只得开灯起身下床，亲自验证那盖子究竟盖了还是没有盖？他走过去一看，盖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盖着的。当他准备返身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他却感觉不对劲：盖子盖得好好的，这股尿骚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也太奇怪，太蹊跷了吧。他决定蹲下来一探究竟。可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却仍然什么明堂也没有“看”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胡李湘双手下意识地端起痰盂的时候，发现了地上的一滩尿迹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痰盂底部做了“手脚”。他迅速将痰盂端到卫生间，倒掉痰盂里的尿液并且冲洗干净，然后再反过来查找原因。最终发现，痰盂底部被非常细小的钢针之类的钢质金属工具戳了几个非常细小的洞眼。
　　为了达到卑鄙而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真可谓煞费苦心矣。
　　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李湘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但当他准备发作的时候，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克制。一来此刻已是夜静更深；二来毕竟没有抓到他们在痰盂底部做“手脚”的证据，贸然发作，搞不好反倒被动。所以他想来想去，最后只得叹一口气，再次作罢。
　　两家最终真正爆发冲突的起因，说起来同样龌龊和下作。那是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方惠君因为来“例假”，在卫生间的时间相对长了一些。黄家的“活祖宗”黄建阳等得不耐烦，就不停地拍打卫生间的门，方惠君就在里面一个劲地对外说：“对不起，马上就好。”但黄建阳根本不理这个茬，他最初是用手打门，之后改成用脚踢，最后则干脆找来一根粗大的铁棍，开始一下一下地砸门、且越来越用劲……
　　眼看着卫生间的门有可能被砸破砸烂，方惠君羞愧难当，更悲愤不已，她气得大哭起来。黄建阳的砸门声，方惠君的哭声，很快惊动了胡李湘，他从里面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来，一见黄建阳的举动，胡李湘便什么都明白了。那时那刻，胡李湘终于忍无可忍，他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一把揪住黄建阳的衣领，怒不可遏地厉声喝斥道：“你怎么可以如此胡作非为？你怎么可以如此没有教养？”
　　胡李湘的声音未落，黄静怡和黄凯莉就立刻冲到了他的面前，黄凯莉首先大声叫嚷起来：“你骂谁没有教养？你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这就是你说的教养？你还要不要脸啊？”
　　胡李湘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个堂堂七尺子，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竟然会被眼前这个七八岁的黄毛丫头这短短的几句话给问得张口结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黄凯莉在冲他大声嚷嚷的同时，那个才五岁的黄建阳，竟然会在他背后用力踹他一脚。应该说，黄建阳的这一脚，对胡李湘并没有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因为他毕竟还只是个小屁孩，但他紧随其后的那一铁棍，却将胡李湘打得眼前金星直冒。其出手之快，之稳，之准，之狠，完全让人猝不及防。这哪里是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分明就是一个“练家子”之所为了。
　　胡李湘这下被真正地也是彻底地激怒了。
　　他觉得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缺少教养的“小赤佬”。赤佬在吴语当中是鬼的意思，成年人斥责辱骂小孩子的时候，基本上都用作贬义词。他是准备将他夫人方惠君送回家之后再动手的，哪里料到，就在他准备转身去卫生间搀扶方惠君的时候，他的背上又挨了一铁棍。那狭长的走道本来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前行，此刻他被黄家三个小孩围在中间，颇有点虎落平阳的况味。再者说，虽然他已经怒火满腔，但理智却告诉他，眼前终究只是三个小孩子，尤其中间还有两个小女孩，万一下手太重，打伤了人，到时候就更加有理说不清了。他一方面被困在中间，不好轻易动手，另一方面又瞻前顾后，这就让他显得十分被动。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局面，他心念一动，决定来一个“擒贼先擒王”，也就是说，只要先把小男孩控制住了，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这样想过，他就趁黄建阳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稍稍用力这么一拧，顿时让黄建阳疼得杀猪般尖叫了起来。黄静怡、黄凯莉见状，哇哇大叫着一起扑向了胡李湘……
　　与此同时，钱正萍打开了她的房门，与黄德明先后站在了他们的房门口。钱正萍先冲胡李湘哼哼冷笑道：“我家三丫头说得对，你一个大人欺负几个小孩子，这就是你说的教养？你还要不要脸？”
　　紧接着，她又朝正站在厨房门口观望的黄雅莉大声喊叫：“雅莉你快去把总门打开，让周围邻居们都来参观参观，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胡工程师，是如何在我们几个孩子面前显示他威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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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最最可怕的对手，不是孔武有力，也不是凶相毕露，更不是青面獠牙，而是以小示人，却以小见大；看似羸弱，却以弱胜强。
　　钱正萍对胡家明明用了最最下三滥的阴招和损招，但她展示给周围邻居的，却是一个叔叔辈的大人，对三个小孩子实施他的“全武行”……
　　黄胡两家的这场冲突，最终就是这样，在周围邻居的见证之下，以胡家失败而草草收场的。
　　这场以“小”见大，以“弱”胜强的冲突虽然结束了，但两家之后的小摩擦却仍然接连不断，而且每次都是以胡家失败而告终。到这时候，胡家才真正懂得和领教了钱正萍当初所说的“尴尬”的含义和分量是什么了，他们从此再也不敢在对待黄继武这个问题上面掉以轻心，更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了。
　　黄继武呢，从此自然也不得不学“乖”一些，以免给自己、也给胡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简单的道理，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但钱正萍为什么如此不遗余力甚至丧心病狂地反对和阻止他与胡家的正常交往，他却无论如何都弄不懂，更想不明白。只是从那以后，他跟胡叔叔和方阿姨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即使双方迎面走过，相互也只是用眼神向对方行个注目礼。最初的一段时间里，黄继武觉得这样太别扭，但一想到“家里”有那么多双眼睛在前后左右盯着，他就不敢造次。久而久之，也就慢慢“习惯变自然”，也就是说，他与胡叔叔和方阿姨之间已经基本形同陌路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跟黄继武叫父亲的那个人同在一个工作单位，他们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黄继武早晨经常饿肚子，喝自来水当早饭的？
　　再反过来说，这夹在课本里的5角钱，如果不是胡叔叔和方阿姨他们所为，又会是谁？难道真的会是从天而降？
　　黄继武想得脑袋生疼，最终干脆什么都不想，只是安安心心听老师讲课。
　　中午放学回家，家里仍然空空如也。
　　好在口袋里有了钱，所以黄继武没有再张皇失措，而是从从容容地返身出门，因为他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看见那家路边早点店还剩下很多的油炸狮子头没有卖出去，所以他决定买两个狮子头，当做这一天的午餐。
　　
　　黄继武下午放学到家的时候，只见家里一下子来了许多客人，主要是钱正萍的哥哥、姐姐和妹妹，还有黄雅莉的表姐表妹。这些来客，黄继武之前基本上都见过，所以他进门后，自然都非常礼貌地跟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听了他们的交谈之后，黄继武这才知道，黄德明跟钱正萍这次之所以闹得如此不可开交，闹得简直要天塌地陷，是因为钱正萍怀疑黄德明跟他的女徒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且这个女徒弟也姓郝，叫郝晓燕。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和无辜，黄德明迫不得已，只得先到厂里请了假，然后又专程去请钱正萍的哥哥、姐姐和妹妹们一起过来，共同解决他们的这场情感危机。
　　这里有必要简单赘述一下：钱正萍当年生下黄雅莉之后，之所以来到合肥，是因为在此之前，作为有志又有为的当代青年，她哥哥钱正斌积极响应国家提出支援内地建设的号召，率先离开生活相对比较富裕优越的老家常州，来到工业相对比较薄弱落后的安徽合肥的。全家安顿下来之后，他又马上动员他的姐姐妹妹们，也一起加入到支援内地建设的行列当中来。因此，当时除了钱正萍，因为“放不下”黄德明，他们兄弟姊妹都先后陆陆续续远离故乡，来到了合肥。然而，她对黄德明“落花有意”，黄德明对她却是“流水无情”，他们之间虽然有了那次因为“一时冲动”而引发的肌肤之亲，并且就是那么“一次”，竟然就“生米煮成了熟饭”，竟然就播下了钱正萍所认为的爱的种子，但当时的黄德明却有受骗上当的感觉，他当然也不认这个帐，并且偏偏就在这个最最关键的时刻，郝怀玉恰恰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于是黄德明便对她上演了一出无情的“始乱终弃”的闹剧。面对这种极其不利的情况，一般女人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钱正萍没有，她最初的想法极其简单，也极其草率，那就是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正当她准备抱着女儿与黄德明郝怀玉同归于尽的关键时刻，恰巧她哥哥钱正斌出差回到常州。当她哥哥听说了妹妹的想法之后，当即就给了她一通臭骂。他对她说：从古到今，从来都是“先入为主”，尤其新中国成立之后，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你跟他虽然少了夫妻名分，但你们却有了夫妻之实，你手中抱着的小佬就是最好的证据和证明。所以我现在想问你的是：你究竟还喜欢不喜欢黄德明？今后还想不想跟他在一起？如果想的话，那你就听我的，哈尼古现在给他来一个欲擒故纵。
　　钱正萍瞪大眼睛望着她哥哥，她听不懂她的哥哥在说什么。
　　钱正斌嘿嘿一笑。钱正斌说：你知道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吗？算了，哥哥说这些你恐怕很难听懂。我还是说简单一点吧。就当前情况来说，无论你去跟他吵闹，还是去跟他拼命，结果都只能是两败俱伤。因此，为了长久之计，你现在只能采取“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什么？你忍不住？你现在忍不住也要忍，这叫以退为进，这叫以不变应万变。说更明确一点，这叫引而不发你懂不懂？
　　在她哥哥的耐心劝说之下，或者毋宁说，为了保卫她的爱情，为了最终夺回她所爱的人，她最后做出了一般女人很难想象，当然也很难做到的一个决定，那就是听从她哥哥的劝告和指点：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她非常果断地带着她和黄德明“爱”的结晶，远远地离开常州，来到了合肥，并在她哥哥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工作单位，然后开始艰难而又漫长的“蛰伏”，等到黄德明与郝怀玉有了黄继武这个“道德败坏”的如山铁证之后，她再抱着黄雅莉从从容容地来到常州……这些开头《序篇》里面已经有了明确的文字交代，这里就不再赘述了。但钱正萍是多么工于心计，她又是多么仇恨对她来说完全是“横刀夺爱”的郝怀玉，却于此可见一斑。另外，在这件事情上面，钱正萍的哥哥钱正斌起了多么关键的作用，从此这个哥哥在妹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重要，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总之，为了这份“爱”，或者说，为了最终得到这个男人，钱正萍当年费了多少心机和心血，做出了多么巨大的牺牲，尤其在那漫长而又艰难的等待过程当中，那“心字头上”的那把刀，又是怎样天天割着她的肉，剜着她的心，让她天天如坐针毡疼痛无比的，所有的这一切对她都太刻骨铭心，太难以忘怀。
　　因此，当她十几年之后听说黄德明与现在的女徒弟有染，尽管纯粹是道听途说，尽管纯粹是捕风捉影，但这个女人居然又是他的女徒弟，而且她居然也姓郝，这就足以引起钱正萍的警觉，足以让她打翻醋坛子。因为十几年前的教训毕竟太深刻，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所以，即便黄德明真的是清白和无辜，是被“冤枉”的，她也绝不会掉以轻心，她也必须严防死守确保万无一失，真正做到防患于未然。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要与他大吵大闹大动干戈的真正原因。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跟他这么一闹，竟然收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他又怎么敢去把她的哥哥、姐姐和妹妹都请了过来？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黄德明没有那个花花肠子。
　　这下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她的天空已经烟消云散雨过天晴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纯粹只是礼节性的“过过场”了。
　　所以，这下她要去菜市场多买一些菜回来，她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她的哥哥、姐姐和妹妹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她做的一手好菜了。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她今天要让黄德明跟她的哥哥好好喝上几盅酒，她要让她的哥哥一边喝着酒，一边再给黄德明上上发条，念念紧箍咒。总之，她要借此机会，更进一步地将黄德明当成她手心里的一块面团，保证她今后想怎么搓就怎么搓，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想怎么揉就怎么揉。
　　所以，等到满满一桌丰盛的酒菜全部上齐，整个黄家已经变得像过一个隆重的节日那样，显示出一片欢乐祥和的喜庆气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