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晚有报

　　“关校想转一把手这事，估计是没戏了。是不是“裙下之师”所为就难说了，他刚被整过，报复一下也很正常，而且201X年，他还没担任我们学院院长，当时也没跟着去巡查吧，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表面上没关系，实质上有关系？”
　　“说不定，关校又不可能一个人去，所以要看跟着去的有哪些人了。”
　　“有不少人，我也弄不清楚，应该是一些部门的领导。”
　　“部门里的人，两边都有。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信也是一张照片。”
　　“这就有点像报复了，一照还一照，一报还一报。”
　　“奇就奇在这张照片是有人从背后拍的，这说明什么？”
　　“关校早就被人盯上了。”
　　“是啊，好几年前的事了，到现在才揭出来，这一刀捅得不深，但关校会伤得不轻。所以说，还是安安耽耽当个普通老师好，千万别掺和这些，特别是你这样的小白兔，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蓝青感慨万端。
　　“你以为当普通老师就一定能安耽，不见得。今天陆宗复不是来施压了，要知道我没按他说的做还不给我使绊子。幸好有郭书记护着我才能省点心。哪天要是他调走了呢？还有，今年我要评职称，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上报学校之前，学院这关要先过，陆宗复今天特意点了这事，不知道会不会下黑手，现都有点后悔了。”
　　“现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你给他的回复也没明着拒绝，调查组工作保密性应该比较好，他未必打听得到具体情况。至于评职称的事，你的条件在学院里算好吗？”
　　“当年为什么读博，还不是学校有规定，四十岁以下必须博士才能评教授，晚读不如早读。再说读博期间可以安心做研究，报课题、写论文的时间和精力能保证，这次评副教授，有份量的文章和课题都是读博时积累的。可惜为了完成教学任务，只脱产读了一年半，弄得四年才毕业，这也是拜陆宗复所赐啊。不过我已经算幸运的了，听说有导师严格的七八年才能毕业，有人干脆放弃了。你打算读吗？”
　　“你呀，就是计划性太强，设定了目标必须要实现，把自己整得那么累，就不能歇一歇喘口气吗？”蓝青看了看清瘦的温尔雅，又瞅了瞅自己的肉肉，幽怨地说：“我一时想不好，师大的工作量还能应付，律师的活可不好糊弄，还兼着学校的法律顾问，三摊子加在一起，已经超负荷运转了。真要读博，律师事务所只能先辞了，哥想让我生二胎，怎么办呀？”
　　“真的？要生赶紧生，你这年纪已经算高龄产妇，绝不能往后拖了，要不考博后一边读书一边生娃，一举两得？”温尔雅激动地说。
　　“天天那么闹，这一个都够呛，要再来一个，谁吃得消。也不知道天天像谁，我哥他多憨厚本分，我也算中规中矩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猴精一样的孩子。”蓝青家里什么都好，就是儿子林中天不省心，十岁了，正读小学三年级，夫妻俩三天两头接到班主任告状电话，轮流去学校接受教育。林生泉的意思，林中天这么皮，要不再生一个，兴许是个乖巧的。蓝青担心再生一个还是淘气包，那就是加倍的烦恼，所以很犹豫。
　　“温煦乖吧，我又担心他吃亏。天天虽然闹腾，但他心眼好呀，从不欺侮弱小，你应该看到他好的一面。”温尔雅倒希望两个孩子的性格能中和一下。
　　“要不是他还有点可取之处，我早下手了。”蓝青咬了咬牙：“你们俩没想过再要一个？你这年纪正好哦。”
　　“我们各忙各的，没想过这事。”温尔雅黯然地说。
　　“怎么听着不对啊，没以前好啦。你们可是打小的感情，是不是钟继东变心啦？”蓝青追问。
　　“我们两人的想法越来越不同，矛盾越来越多，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也只有在蓝青面前，她才可以真情吐露：“他当初并不赞成我考博，我建议他跟我一起考，不一定同校，至少可以同城，明明是他自己懈怠却怪我太要强。但是不读博，难道让我老被院领导在后面催着赶着，这辈子副教授到头甚至转岗吗？我脸皮没那么厚。因为读博，我妈退休了来家里照顾温煦，他就觉得很压抑，当年作为老师对他就特别好，难道现在作为岳母反而会处处约束着他吗？最近一年我爸因为快退休，来得也多了，他对我爸也有意见，无非是他继姐打着我爸的旗号办事，传到我爸耳朵里，批评了他。我回来后，爸妈也准备回东苕了，真要生二胎，就要他们留下，留下了又处不好，所以还是算了吧。”
　　“矛盾家家有，你看这院里，今天这家明天那家，还不是鸡飞狗跳的。你跟钟继东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要因为外因而起了变化。让你爸妈回去也好，反正温煦下半年读小学了，就在马路对面，让天天奶奶一块儿给带回来就成。”蓝青看她有些郁郁，建议一起走走。
　　温尔雅站起来过快，牵引到了痛处，不由皱了眉。
　　“怎么回事？晚上幸福过头了？”蓝青揶揄。
　　“胡说什么呀，我们现在少之有少，比例假还少。”温尔雅抱怨：“这是上星期被一个小孩子给撞倒了，底下是鹅卵石，你说够倒霉吧，手机碎屏，衣服也毁了，镯子都裂了，幸好身体没什么事。”
　　蓝青下意识看了眼她的手腕，果然手腕上空了，这是钟继东工作后去云南旅游给她买的，虽然不是贵重的玉石，但毕竟有他的情义在里头，玉碎总不是好兆头。“不是天天吧？”
　　“新老师的孩子，不认识。”温尔雅边走边说。
　　“这院里又多一个闹腾的，你体谅体谅，我们这些猴精的家长不好当。”蓝青的注意力被孩子们吸引过去，球场上，几个孩子吵了起来，其中就有林中天，“赶紧过去，又闹腾了。”
　　蓝青第一个冲了过去，穿着长裙的温尔雅提起裙子也追了上去。
　　
　　江沅湘送儿子去了外家，又去云间看了舅舅，回来直接奔赴高中同学的聚会。
　　“沅湘，没想到你挣脱老美的怀抱回来了。”马明威是他同桌，嗓子洪亮。
　　“还是祖国母亲的怀抱温暖啊。”江沅湘澹澹而笑。
　　“沅湘，你真的儿子都八岁了？”一个女生不相信地问。
　　“今天刚把他送到外家。”
　　“沅湘脱胎换骨，都把某些人秒成渣渣了。”另一个女生说。
　　“为什么有的人还是老样子呢。”起先的女生叹气说：“要知道沅湘帅得这么天妒人怨，我早就下手了。”
　　“最帅的不是还没来么？”江沅湘不想一桌人的话题围着他转。
　　“那个帅的她肖想不了，你这不是还有机会嘛。”王子涛知道他离婚了。
　　“裴允也该来了吧？”马明威问。
　　“不好意思，来晚了。”裴允风风火火地大步走了进来。
　　“我们都是闲人，主要是凑你和沅湘的时间。好了，现在终于到齐了，开始开始。”今天作东的马明威下了令。
　　“沅湘，看你这气质，不搞艺术真是可惜了。”王子涛说。
　　“沅湘要不是半途搞艺术也不会沦落到我们班，幸好你浪子回头，不然咱班少一个博士后。”丁丰铭说。
　　“我们班又不差，再说了，当年是真喜欢，为这事我爸跟我舅现在关系都还没缓过来。”江沅湘回首往事，到现在也无法说清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对。
　　“沅湘，裴允也是博士后，这你不知道了吧？”丁丰铭得意地说。
　　刑侦也有博士点，江沅湘以为裴允这几年又抽空读了博，但看大家的表情有些特别，没敢多问。
　　反而是裴允自己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因为老婆是博士，所以他们戏称我为博士后。”
　　“那你厉害，我辛辛苦苦读博，你娶一个女博士就实现了，我只听说你跟小猫女结婚了，没想到她是博士，喝酒吧。”江沅湘给他满上。小猫女是他们班叫出来的，因为当时吴中有很多野猫，如今的裴太太是低他们两届的学妹，饭后常拿食堂的剩饭菜投喂，暑假没人喂，托了同桌也就是裴允的表弟白马，联系暑期补课的裴允帮忙，裴允班里同学看到了，没事也帮助喂喂，喂着喂着倒喂出感情来了。
　　裴允也不客气，一口气就干了。
　　“小猫女把裴局长管得死死的，要不然我们聚会会这么长时间约不起来？以前聚会也是这样，十次有八次来不了，今天是托你博士后的面子，我们才能见到他。”一个女生站起来给裴允倒上酒。
　　“她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我，我来不了真是因为工作太忙走不开，我喝了这杯，你们多谅解。”裴允又一口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