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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以德报德

作品名称:红尘花雨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6-19 18:25:56      字数:6233

  记得那是一个彤云密布的下午,黑铁旦不知怎么找到了咱们家,一进门他就愣住了。他简直不能相信,咱们的居住条件会这般寒酸。我一时显得有些难为情,你却表现得落落大方。在你的影响下,我很快就变得谈笑自若了。黑铁旦给你带来一条俄罗斯纯毛大披肩,大朵的砖红色玫瑰衬着黑地儿,花色漂亮而雅致,充满了马迭尔风情。而他送给我的,却是两瓶泸州老窖蓝瓷,喜得我什么似的。古语云,“水为酒之血,曲为酒之骨”。泸州老窖取的是龙泉井水,用的是当地糯红高梁为原料,软质小麦作原料的曲药,所以酿制的酒别有品味。泸州老窖是中国最古老的四大名酒之一,堪称“酒中泰斗,浓香鼻祖”。黑铁旦为没有给阳阳带礼物,感到特别遗憾。他反复表示,下次再来一定补上,然后随手往阳阳的衣襟里掖了五百块钱。你把披肩和泸州老窖收了起来,并叮嘱黑铁旦以后不许再送礼,尤其不准送酒品。
  黑铁旦是个脑袋瓜特灵活的人,立马就明白了个中的原由,禁不住说:“师娘姐姐,你说可也怪哈!我媳妇也跟你似的,一见我喝酒就起急。”你给黑铁旦沏了一杯浓茶,笑着说:“你可不知道,鲍子是天天喝呀!有时喝得五迷三道,出门都找不着北。就这么个喝法儿,没有不烦人的!”我解嘲地说:“都怪杜康这个糟老头子!你说他发明什么饮料不好,非要古捣出个酒来,恨得女同胞们牙根直痒痒。”黑铁旦喝了一口茶,有意地岔开了话题说:“鲍爷,这两年我找得你们好苦啊!要不是在北京潭柘寺碰见了郭家航和叶百香,我还不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呢。”你不禁问:“郭家航和叶百香现在怎么样了?”黑铁旦说:“叶百香当了细纱车间主任,郭家航调到了保卫科。两人去北京旅游,在潭柘寺拜了师父。郭爷真能找乐,皈依了佛门,肉却照吃不误。”我说:“在家弟子,可以吃‘三净肉’,这不影响他修持佛法。”黑铁旦嘿嘿地笑了:“又糊弄人!三净肉它就不是肉啦?它就不杀生啦?甭玩这哩哏隆!”
  我们聊了好长时间,眼看着到了吃饭的钟点,你对黑铁旦抱歉地说:“铁旦儿,我也不跟你讲客气。家里地方太小,没法招待你,你们哥俩去外面打牙祭吧!我带着孩子不方便,就不陪你们了。”我和黑铁旦临出门时,你又偷偷叮嘱我说:“鲍子,千万不许再让铁旦破费啦!”我高兴地满口应承着说:“太太放心,你的话就是圣旨,我坚决照办!”你用责备的眼神望了我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完全能够领会那一瞥的潜台词:“哼,可逮着喝猫尿的机会啦!”
  说句实在话,我们欠着黑铁旦的旧人情还没还,又欠下了新人情。若不是他慷慨地支付了两万元的稿费,咱俩真不知道将如何爬过罗锅桥。上一次黑铁旦把我带进了登瀛楼,这一回我的规格也不能低了,便把他领进了正阳春。这是一家闻名全国的老字号餐饮店,以经营自制烤鸭为特色。老辈人一提“鸭子楼”,没有不知道的。刚出炉的烤鸭呈枣红色,皮脆肉嫩、肥而不腻。细细品味,片片烤鸭都飘溢着淡淡的果木清香。因为毛主席曾来这里吃过烤鸭,所以也成为众多名人政要来津的必到之处。
  黑铁旦真是个吃货,刚一落座,开口便要了一只金牌烤鸭,点了六个名菜:鸡油撅鱼、蝴蝶白鳝、双影鸭饺、荷塘月色、翠珠鸭舌和葱烧海参。另外,还开了一瓶产自山西杏花村的汾酒。这清香型的汾酒,工艺精湛,源远流长。素以入口绵、落口甜、香气清正、回味悠长的特色,在国内外享有较高的知名度、美誉度和忠诚度,并且早已载入了二十四史。可是这么好的酒,黑铁旦只要了一瓶,大概是因为品出了你讨厌我喝酒的缘故吧!
  工夫不大,六个菜已经上齐,黑铁旦又照上次在登瀛楼那样,将鸡油撅鱼、双影鸭饺和葱烧海参打了包。甭问,这是给你和阳阳的预备的。这一回下饭馆,我可提高了警惕心。我怕黑铁旦又偷偷去埋单,便借口去方便方便,悄悄来到柜台提前付账。谁知大堂经理礼貌地对我说:“黑爷已经吩咐过了,由他结款。”我再三表示这顿饭是我做东,怎么能让客人掏钱呢?大堂经理笑着说:“黑爷是我的铁哥儿们,他的话只得照办。”我好说歹说,那位大堂经理硬是不买我的账。
  我回到座位上就跟黑铁旦急了:“铁旦儿,你老这么做可就不对了。我请客,你掏钱,这叫什么事儿?”黑铁旦嘿嘿直笑,说:“鲍爷,咱爷俩谁跟谁呀!你是我师父,孝敬孝敬你老人家难道还不应该吗?”我说:“我不过才年长你两岁,你这么抬举我,想折我的寿啊!”黑铁旦忙说:“这哪儿能啊!古书说得好,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鲍爷,在北大港给你磕了仨头,你以为我在逗闷子呐!”
  听了黑铁旦的话,我颇感愕然。以我之见,黑铁旦一肚子草包,不会识文断字。可万万没有料到,他竟能引经据典,把清代诗人罗振玉的《鸣沙石室佚书•太公家教》的训导,拿来说事儿。看起来,这几年黑铁旦的书商没有白干,我当刮目相看了。我由不得暗自琢磨,我曾经留在重庆那个五星宾馆的诗,他也一定看懂了吧?
  黑铁旦闷了一口酒说:“鲍爷,你还记得屠蓉蓉吗?”我咂咂嘴说:“她一心要我当‘胡赛儿’,怎么会忘记她呢?”黑铁旦笑了笑说:“你们那天在‘上岛’的事儿,阿毛都学给我听了。直到现在,别说屠蓉蓉还在惦记着你,就连那个死逼丫头也老打听你的消息。鲍爷,你老人家挺有女人缘啊!”我连忙说:“可不敢胡诌八扯!这要叫你师娘姐姐听见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黑铁旦说:“前两天屠蓉蓉还打电话问我,能不能想个辙儿,把你哄上贼船,她要陪你去巴黎逛一逛疯马夜总会。”我连忙说:“你们就死了心吧!‘胡赛儿’在我的笔下,那是断然活不起来。”黑铁旦有些不解地问:“鲍爷,你倒是说说,如今都在向钱看,你为嘛放着河水不洗船呢?”我说:“赚钱跟写书是两码事,你别混为一谈。”黑铁旦仍然不死心地说:“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雪米莉’?”我举起酒杯说:“铁旦儿,我倒要问一问,你们给我12%的版税,远远超过了国际惯例,到底图得是什么?”
  黑铁旦并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话,而是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然后一努嘴,意思是让我喝酒。于是,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黑铁旦也一仰脖儿,把酒喝干了。这时候,我最爱吃的烤鸭上桌了。菩萨姐姐,当我将蘸着六必居甜面酱的鸭肉和葱条、黄瓜条卷进荷叶饼里时,眼前蓦然浮现出了你和阳阳的面影。烤鸭也是你最爱吃的食品。你尤其喜欢将又酥又脆的鸭皮儿,蘸着细细的白糖吃。而此时此刻,我却撇开了你和阳阳独享美味儿,心中着实老大的不忍。我由不得暗暗怪起了黑铁旦,那炒菜他倒是想着给你和阳阳留出一份,这烤鸭怎么就忽略了呢?黑铁旦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将片好的烤鸭蘸着蒜泥、酱油,塞进了空心芝麻烧饼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这种吃法,风味更为独特,鲜香之中,增添了一丝辣意。黑铁旦美美地吃完一个烧饼后,又将蘸了蒜泥和酱油的鸭肉,往第二个空心芝麻烧饼里塞。黑铁旦真是好饭量,一连吃了五个烤鸭烧饼才罢手。他吃饱喝足了,一边用牙签剔牙,一边跟我摆开了龙门阵。
  黑铁旦说:“鲍爷,你刚才问我,给你12%的版税,我图得是嘛?我跟尼拉实话实说吧,就图报答你的相救之恩。”我一时听懵了,忍不住脱口问道:“相救之恩?我什么时候救过你?”黑铁旦冲我一竖大拇指说:“够爷儿们!有恩于人,不图回报也就罢了,还忘得这么干干净净。”我说:“铁旦儿,不是我跟你装洋蒜,我真的不记得了!”黑铁旦说:“爷,你可以忘,但我不能忘。我要是也忘了,那就猪狗不如了。你是大恩人!来,我敬你一杯!”我连忙摆手说:“你先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大。”黑铁旦给我斟上酒说:“这么着,你先把酒喝了,我慢慢讲给你听!”于是乎,我照着黑铁旦的话,一口把酒闷了。
  黑铁旦把嘴一抹,有声有色地开侃了:“鲍爷,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事儿了。咱们从北大港回到市里,又当上了社会青年,真你妈倒霉透了。当时正闹文化大革命,我家附近有一帮狗烂儿,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红卫兵袖章,整天价带着它四处祸祸人。那天晚半晌儿,狗烂儿们当街拦住一位大姑娘,硬要说人家是奇装异服,扒了衣裳不说,还叫她站在凳子上挨批斗。一时间,围了好大一群看热闹的,不但没有一个人替姑娘拔闯,还跟着瞎喊口号。我你妈实在忍不住了,冲那帮狗烂儿喊,你们活腻歪了,凭嘛欺负人家大姑娘?那帮狗烂儿一看是我,就指着我的鼻子骂,谁的裤裆开了,把你小子露出来啦?我们批斗资产阶级臭小姐,碍你嘛事儿啦?不叫批斗也行,你妈当众舔舔她的屁眼儿,我们就放了她!你妈的,这不是骑人头上屙屎吗?我冲上去一个过肩摔,就把叫唤最凶的那个家伙扔了出去。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那帮狗烂儿像群恶狼似的扑上来,跟我打成了一团儿。我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我被他们撩倒了,一个家伙挥起大捧子就要往我的脑袋瓜上砸。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蹿过来一个人,抬脚就把那个家伙踹出去一丈远。鲍爷,后面的事儿,你全都知道了。”
  经黑铁旦这么一通白唬,一下子勾起了那段往事的回忆。那天傍晚,我一个人瞎遛达,不知不觉走进了红桥区的估衣街。这是一条有六百多年历史的商业老街,坐落在繁华的东北角和北大关之间,与北马路平行,曾经是天津商业的摇篮。菩萨姐姐,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内心有一股子怀旧情结。晚清与民国的遗老遗少,在天津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故事和遗迹,那都是一桩桩活生生的历史啊!我特别喜欢独自一人在这些老地方遛达,往往流连忘返。记得当时我走在估衣街上,眼前一派萧条景象,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远处传来几个孩子用童稚的嗓音唱得歌谣:“大梨糕,大梨糕,小孩吃了不摔跤……”这首歌谣,一下子把我带进了遥远的畅想。我由不得放慢了脚步,陶醉地侧耳聆听着。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倾注在了那支古老的歌谣上,并用心灵感受着旧日的情怀。
  走着走着,我冷不丁看见一帮子人,在批斗一位半裸的女孩儿。一个五大三粗的楞头青为护着她,遭到一帮“红卫兵”的围攻。眼瞅着一个家伙绰起粗大的棍子,照着楞头青的脑袋就要砸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过去,飞脚踹倒了那个家伙。不然一棍子下去,楞头青保不齐非死即残。一帮子“红卫兵”顿时围上来,恨不得把我弄死。我急忙冲楞头青大喊,快带女孩儿走!楞头青闻听,一把将吓傻了的女孩儿从凳子上拽下来,然后抓起地上的几件衣裳,拉着女孩儿匆匆地挤出了人群。我情知一人难敌众手,便且战且退。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哨子声,又有一群红卫兵涌了过来。我暗自叫声“不好”,连忙虚晃一招冲出了包围圈。谁成想,那帮子狗烂儿比我还怂,顷刻间早作鸟兽散了。这时我才弄明白,原来他们是一帮假红卫兵。这正是假李逵遇上黑旋风,只剩下逃命的份儿啦!我也不敢久留,忙趁乱溜进黑影里扬长而去了。
  我情不自禁地笑着说:“铁旦儿,那天事情来得太急,天又擦黑儿看不清楚,哪里会想到是你这个捉狭鬼呀!”黑铁旦神秘地追问:“你知道救下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吗?”我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说:“那个年月跟红卫兵打架,是个掉脑袋的事儿。当时我连你都顾不上看,怎么会知道她呀?”黑铁旦加重了语气说:“她就是屠蓉蓉!”
  我一下子愣住了,天下的事情真有这么戏剧性吗?难怪在重庆的上岛咖啡,屠蓉蓉显得那么亲切,又那么殷勤,原来内里藏了这么一个段子。不用说,屠蓉蓉和黑铁旦出于报恩,才合伙要把我打造成“胡赛儿”。他们给我那么高的版税,是想帮我发财啊!他们的一番好意,着实令我感动,但是我却因恪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让他们失望了。
  黑铁旦叹了一口气说:“你给我留的那首诗,我没看懂,但屠蓉蓉看懂了。蓉姐说,强按牛头喝水,只能适得其反,这是她的原话。她还说,通常的英雄救美,那是出于一时的激奋,算不了嘛。可当时是文化大革命啊!几个孩子就能批斗一家人,戴红袖箍的就更不在话下了。在那样的政治气候下,敢于挺身而出,英雄救美,那才是顶天立地的真爷儿们!”我打趣地说:“真正英雄救美的其实是你黑铁旦,我怎么敢冒功呢?屠蓉蓉知恩图报,那也应该报答你才对。”黑铁旦嘿嘿地笑着说:“我你妈算嘛!秃瓢脑袋里装得全都是糊涂浆子。人家屠蓉蓉可是个知性女人,会把我当棵葱?要紧的她是想跟你惹惹,你却又不给她机会。”我忙说:“咱可别弄这罗罗缸的事儿!说破大天儿,我也不会让她跟我报恩。”黑铁旦不由得叫了起来:“晚啦!生米早就煮成熟饭啦!”
  我心头一惊,由不得问道:“铁旦儿,你甭跟我闲白儿溜大堆,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了?”黑铁旦说:“爷,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自从你跟屠蓉蓉上岛咖啡一别,她老是念叨你。当她听说师娘姐姐神仙一样的美人儿,简直羡慕得不行不行的。说什么当年英雄救美,与你缘悭……等一等,等一等,让我想想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噢,缘悭一面,弹指须臾。似水流年,恍如昨日。”我打断了黑铁旦的话头说:“这些不着调的话,你就甭学给我听啦!”黑铁旦说:“鲍爷,我可没跟你编芭造模,这都是屠蓉蓉实打实的原话。不过,你可别跟师娘姐姐学舌,这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以为我在拉皮条,还不得把我耳朵拧下来。”我拦住他的话头说:“你甭跟我糊了倒账的!生米煮成熟饭,到底是什么意思?
  黑铁旦顺手拿过来黑皮包,从里面取出两本厚厚的书。我的眼前顿时一亮,《津门恩仇录》五个大字,豁然映入我的眼帘。我一把抓过书,随意翻看着,那油墨的清香扑鼻而来。我忽然意识到,恐怕这就是黑铁旦所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我抬起眼睛瞅着黑铁旦问:“屠蓉蓉给出的?”黑铁旦点点头,嗯了一声。我又问:“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不怕告她个侵犯版权?”黑铁旦说:“你甭来这个!书虽然是屠蓉蓉给出的,使的却是我跟你签的合同,你就是埋怨也没有用。再者说了,天津卫那么大,人山人海的,我去哪儿找你呀?”我问道:“这是样书?”黑铁旦说:“就算是吧!稿费我也给你带来了,比我开的那个价高,三万块钱,好赖都是这些了。”说着,黑铁旦又从黑皮包里取出几叠百元钞票,顺手递给了我。我也按照老规矩,给他写了张收条。我用感激的口吻说:“铁旦儿,替我向屠蓉蓉道声谢吧!”黑铁旦说:“我早就替你谢过她了。不过,听你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蛮叫人高兴的。”我又颇动感情地说:“我也谢谢你,铁旦儿!”黑铁旦憨笑着说:“咱们兄弟一场,说谢就生分了。屠蓉蓉剃头挑担子一头热的话儿,到今儿个就算是翻篇儿啦!”我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出正阳春鸭子楼的时候,已是华灯齐放。我跟黑铁旦分手之后,本打算乘着酒兴,沿着人头攒动的滨江道商业街步行回家。忽而想到怀里揣着三万块钱,生怕有个什么闪失,便打了一辆出租汽车。直到回家后,向你交待带回来的东西时,才发现多了一只烤鸭。
  关于英雄救美的事儿,我一直没有告诉给你,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你隐瞒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因为我跟黑铁旦有过“君子约定”,屠蓉蓉这个人再也不提了。也就是说,我跟她没有丝毫的瓜葛。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次我从重庆回来,跟你念叨屠蓉蓉的时候,你明显地带有一点醋意。我为什么要拿这么个屁泥事儿,惹你不高兴呢?因此,多少年来,你一直以为《津门恩仇录》是黑铁旦给出版的。
  然而,我也太幼稚了,自以为把屠蓉蓉的记忆打理干净了,又怎能料到事隔多年之后,那段不算是暧昧的往事又沉渣泛起。正如一位大德解释佛法时所说,一种行为发生后,它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会随着行为终结而消失。每种行为都会形成相应的生命经验,保存在我们的阿赖耶识中。菩萨姐姐,我真的非常后悔,为什么要把屠蓉蓉屏蔽在阴晦的心灵魔界里呢?倘若一开始就能坦诚据实地告诉你,哪里还会惹出一大堆的麻烦?只因为我的一念之差,险些毁了我们的生活。你说,“身溺可济,心溺奈何”。看起来这话说得好像有些过重,但沉下心来细细一琢磨,便能吓出一身汗来。说得是啊,人的身体倘若被淹没了,还可以想办法渡过长河游到彼岸。如果一个人的心灵被淹没了,谁还能把他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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