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们的末日到了（1）

　　分好斗争谷后，芦苇漕村的农会重新调整了委员，把陈二妹农会委员撤了，并把他开除出农会。由老薛根担任新选的农会主任。贵法因为已经被选为乡农会主任，不再担任村农会主任。另选了一位农会委员补上。
　　从这次分斗争谷的事件中，村农会开会时本来要把赵小玉的农会副主任也撤掉。但工作组考虑赵小玉还年轻，是受他舅舅的影响，给大家做做工作仍让他仍留在农会里。
　　过后张祥荣就代表工作组找他谈话，祥荣对他说：“赵小玉，你现在是一个群众选出来的农会干部，你行事不能再听你舅舅的了，要听组织，听工作组和农会的。农会开会由农会集体决定，你怎么和你舅舅可以自己开会呢？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你舅舅一惯站在罗震山立场上替罗震山说话，你可不能跟着你舅舅走呀！你现在是村农会副主任，要替广大雇贫农说话，替广大雇贫农做事，不能站在罗家桥一小部人来说话行事，要替全村的雇贫农来说话行事了。”
　　赵小玉感到自己私自开会，自己和舅舅带头闹事，解放军工作组还这样开导自己，和自己谈心，很是感动，说：“我知道错了，我再不盲目跟舅舅走了。我今后一定要听工作组的话，听大家的话。我要和工作组和农会一条心。”
　　祥荣见他有悔改之意说话还诚恳，就原谅了他。说服大家不要轻易开除他。并保留了他付主任的职务，给老薛根做个助手，看看他以后表现再说。
　　今晚是村农会整顿后第一次会议，会开好后，赵小玉等都走了。工作组和乡农会把老薛根又留了一会，和他谈谈今后村农会的工作，因为老薛根老是说自己担当不起来，有点畏难情绪。
　　“薛根叔，你大胆干吧！大家相信你嘛！”祥荣热情地鼓励他说。
　　“是呢，”贵法也对他说，“你以前在黑无常家当作头，几百亩田几十个长工都安排得妥妥贴贴的，当个村农会主任还有啥好说的。”
　　“贵法，我当不好的，”老薛根带着浓重的黄岩口腔摇摇头说，“我一字不识，连个条子都不会看，话又不会讲，咋好当农会主任？”
　　“你一字不识，我目不识丁，照你讲我也不用干啦？”
　　“我和你不一样，你年纪轻呀，你看，”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的头发都白啦。”
　　贵法说：“薛根叔，敌人会因为你老会原谅你吗？你不干叫陈二妹干他才高兴呢。”
　　老薛根说：“陈二妹虽然不当农会委员了，可他还是老板家的作头，到田头他还管我，他一定会给我穿小鞋，我这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祥荣说：“薛根叔，这个你不用顾虑了，陈二妹不可能再在罗震山家当作头了。再说民主改革完成之后马上就要进行土地改革，罗震山的田很快就要分掉，你也不用做长年了，你就可以自己种田了。”
　　“呵，要是这样，那我就没啥顾虑了。”
　　“嗳，这就对了，好好干吧！有啥困难，还有乡农会、工作组给你撑腰，你不用怕！”
　　“对，对，照祥荣刚才讲的，我们以后的工作多着呢，大家都要甩开膀子大干才行。”贵法等安慰他。
　　这时一阵脚声响过来，使他们惊讶地抬起头来侧耳倾听，他们疑惑，怎么会散了，谁又倒回来了？
　　突然祠堂偏门被推开，气势汹汹地闯进五六个人来，他们一个个挺胸突肚园睁怪眼地冲进来，一副像要吵架索命的样子。众人一看，为头的竟是刚被撤掉的农会委员陈二妹。祥荣瞪着陈二妹说：“陈二妹，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们评理！你为什么把我的农会委员给撤了，还把我开除出农会！”
　　祥荣对他说：“哦，陈二妹，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呀！那我们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身为农会委员却替恶霸地主通风报信，保护恶霸地主的利益，完全站在罗震山一边，你已经不能代表雇贫农，不能当农会委员啦！”
　　“我不代表雇贫农，你也不能代表雇贫农！你和伪乡长金士昌勾勾搭搭，你包庇金士昌。你只替芦苇漕人说话！你们把斗争谷都拿去自己村里分，你也没有站在广大雇贫农立场上为雇贫农做事！”
　　“陈二妹！你瞎说！”老薛根站出来驳他说，“芦苇漕贫雇农只分得六十斤一人，我们罗家桥贫雇农一人分一百斤，你闹事跑了才没分到，你怪谁？”
　　“谁闹事？你讲清爽点！你们做得不合理，大家就要提意见。”陈二妹双手叉腰，冲着张祥荣大骂，“张祥荣，我是三代雇工出身，大家选举我当农会委员，今天把我的委员也撤了，还把我开除出会，你打着工作组的牌子，打击报复雇贫农，你不是共产党！”
　　“陈二妹，我工作中有错误缺点，自由工作组和农会的同志会对我批评，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祥荣气愤地瞪着他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雇农，可是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呢？，先不说你过去在罗震山家做作头，经常打骂欺压长工。你入了农会当了农会干部以后，你利用农会委员身份，替罗震山通风报讯，你还唆使赵小玉借着农会名义，私下召开黑会，分裂农会，挑动群众斗群众，替黑无常阻挠雇贫农来取斗争谷。你还造谣惑众，雇来打手，打我们工作组，打民兵，打农会干部。你千方百计包庇恶霸地主罗震山，替罗震山说话，完全站在恶习霸地主立场上，你算是什么雇贫农！你过去是黑无常的走狗，你现在是恶霸地主、反革命份子的帮凶！”
　　矮子二妹听了瞪起三角眼大叫：“张祥荣，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替罗震山通风报信了？我什么时候阻止你们来拿斗争谷了？明明是你办事不公嘛！你要把斗争谷统统都拿到芦苇漕去，我们提提意见你就开枪打人，还一下子把我的农会委员撤了！你仗势欺人，办事不公，我不怕你！伙计们来哟！我们把张祥荣抓到县里去！把他与姓林的北佬和张贵法也统统抓去！抓他们到军管会评理去！”
　　“对，抓他们评理去！”
　　“他难看我们雇贫农！”
　　“我们不怕张祥荣！
　　随着陈二妹的煽动，立时从外面又冲进来五六个手提青柴棍的家伙，风风火火地向他们扑来。祥荣、老林、小李等纷纷拔出手枪来自卫。
　　“不许动！你们敢动我们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祥荣手举驳壳枪大声地警告他们。
　　“你打吧！你打——”矮子二妹冲上去袒开衣裳拍拍胸脯指指自己的胸窝向祥荣挑战地说，“你敢开枪就算是好汉！你打呀！你打哪！弟兄们，工作组要打我们啦，我们就这样老实？我们就和他们干过——”边说边横起拳头向祥荣他们冲来，“打死这个当兵的！他不是真正的解放军！他是个穿着解放军衣裳的反动分子！”陈二妹煽动地说。祥荣和老林已经挨了他们几拳头，祥荣感到他的胸脯都快要气炸了，他终于提起枪来朝天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声撂过屋顶，震耳欲聋，响澈长空，陈二妹等一伙暴徒们吓得一愣，忽然他大叫：“弟兄们，工作组开枪啦！解放军他们开枪打我们贫雇农啦！打我们老百姓啦！弟兄们，我们再不回手，就要让他们统统打死啦！我们不能那么老实，快把他们抓起来！抓他们到县军管会评理去！”
　　“对！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县里去！弟兄们上去抓住他们呀！”他的喽罗们也大叫着，把摆在方桌上的马灯砸灭，还把桌儿板凳都扔了砸了，带着五六个手持青柴棍的人向祥荣他们扑来，来抓祥荣、老林、小李、贵法和老薛根他们。
　　这时祥荣他们想要再举枪还手，一来手脚被他们拉牢了，动弹不得，二来夜暗里即使能举起枪来，敌我混在一块，也看不清楚，万一误伤了老百姓就不好办了。祥荣、老林等只好与他们徒手博斗，一时里吃里疙瘩你叫我喊地扭成一团。
　　忽然一声枪响，又冲进一伙人来，为首的一个削骨脸牛蛋眼大鼻孔，众人借着手电的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小阎王！这时只见小阎王手提快机尖声地大叫：“弟兄们，快，快，赶快把他们绑起来！”
　　暴徒们见来了阎金堂，胆子更大了，都拔出小刀子和拉出绳子向祥荣和老林小李等人冲来，阎金堂提着快机向祥荣头上猛砸一下，夺了祥荣手中的枪，陈二妹几个暴徒立即把祥荣用绳子绑起来。接着老林，小李都被陈二妹小阎王等暴徒们夺了武器捆绑起来。暴徒们还把祥荣、老林、小李等帽子摘掉，把他们胸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符号扯掉，他们像一群魔鬼似的骂着叫着，打着，跳着，吵吵嚷嚷要把工作组和贵法、老薛根等农会干部押出去。
　　正在这时前门手电又一亮，从前面又来了两个人。都有穿着黄军装，陈二妹等暴徒们吓了一跳。
　　那原来是在上升桥村农会开会的翁阿狗和通讯员小王。他们从那里开会回来，正想候着在罗家祠堂开会的祥荣和小李一起回郭家弄驻地去，不想来到罗家桥村口，见罗家祠堂哪面人声响亮，还有打骂声，奔过来看，拿手电一照，见他们的组长张祥荣和农会的人正被一伙坏人围困着，他们就冲过来帮忙。
　　“好，还有两个，来得正好！嘿，今天你们都跑不了了！”小阎王正要拔出手枪打翁阿狗和小王，祥荣大叫一声：“阿狗，小王你们快走！”借着手电的光急速地向阿狗向外挥一下手，翁阿狗会意拉了小王捷速地向外奔去。小王立刻朝天开了一枪以示警告。
　　“抓住他！抓住翁阿狗！抓住小北佬，快抓住他们呀——”小阎王一面向他们开枪一面大声喊叫着，陈二妹和几个暴徒赶快冲出去追，但是外面墨漆大黑，暴徒们追出门外，翁阿狗和小王早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只得折回来。
　　“他妈的！饭桶！两个小兵都抓不住，你们坏了老子的大事！”小阎王把陈二妹他们骂了一通，一会又自我安慰地说，“嗯，没有什么，这里近坊上没有共产党的部队，等他们从城里讨救兵来，早把他们解决了。”
　　“快，老陈，赶快把他们带走！”小阎王厉声命令陈二妹等暴徒。陈二妹便吆喝着和暴徒们推着工作组的张祥荣、老林、小李和农会干部张贵法、老薛根走。小阎上来亲自押着张祥荣，他一面狠劲地踢着张祥荣的后身，一面得意洋洋地叫嚣，“哎，张祥荣，你没想到吧！你把我赶出乡公所当起了共产党的乡长，今天却又会做我的俘虏！”说着用绳头在祥荣的脸上猛抽一记，祥荣的脸上立刻被砸起一条血痕，痛得咬了咬牙，大声怒斥小阎王：“阎金堂，你这个反革命分子！你过去仗着黑无常势力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人民还没有向你算过账，今天解放了，你不但不思悔改，又继续跟着黑无常打解放军，反农会反军管会，做黑无常的帮凶，人民决不会放过你，决不会饶恕你的！”
　　“嘿！嘿！”小阎王冷笑说，“哼，我不要你饶我了。今天我也决不会饶你！上次后俞家一枪，算我眼力不好，没打着你，让你多活了几天，今天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这时祥荣才明白，上次后俞家大坟滩打小王的一枪果然是阎金堂！
　　气得祥荣一字一顿时地骂小阎王：“你这个老反革命！老账新账到时候都要向你算的！”
　　“你算不着啦！”小阎王冷笑着说，“快推着他们走！今天老子先要算你们的账啦！”
　　“哼，你莫高兴得太早！”祥荣被推得趔趄了一下说。
　　老林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蹲着，故意给他磨时间，矮子二妹用老林身上夺来的手枪尖砸老林的头：“你走不走？你这个北佬！”
　　老林痛得嘴一裂，摸着头上粘糊糊的血迹愤怒地大骂：“奶奶个熊，出不了明天你们就统统完蛋！”
　　“你还嘴硬！你是张祥荣的帮凶！那姆的，现在让你一块去归天！”矮子二妹狠狠地用脚踢他。
　　矮子二妹看见被绑得一拐一瘸的贵法和拱背缩肩的老薛根和小李，他又大骂：“老薛根！”“贵法独眼”“小北佬”地和暴徒们一起用青柴棍向他们夹头盖脑地猛砸，用绳子猛抽，用脚猛踢。
　　但是那几个“俘虏”也不好对付，他们用脚跟向后反踢他们，用肩膀使劲撞他们，用唾沫吐他们，还愤怒地叫骂他们，小阎王、矮子二妹等气得用小刀子戳他们，用枪尖砸他们，一时里你打我我踢你，你推我我撞你，闹得不可开交。
　　“唔，都抓牢了？好！好！你们也不用打他们罗，快点把他们送过去吧！”这时一个众人都很熟悉的沙哑声音从他们背后响来，大家借着他们的手电光一看，吃了一惊，原来是黑无常罗震山来了，他穿着短打在后面督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