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上）

　　1 日内海缘轮会议室
　　【全体船员聚集在会议室开会，大家的脸色都十分严肃。
　　佟天昊：同志们，当前海缘轮严重缺乏淡水，它直接威胁到船舶的正常航行。如果不立即采取新的措施，后果将不堪设想。难道在节水的问题上，再也没有潜力可挖了吗？我的回答是——不！
　　徐渤海：船长的回答，也是我的回答，更是我们海缘轮全体船员的回答。我们中国海员，从来没有在困难面前低过头。在严重缺水的情况下，我们想一想当年的上甘岭。中国人民志愿军，在被炮火烧焦的阵地上，忍受着极度的干渴，谱写了一曲惊天动地的英雄赞歌。而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我们这些与水打交道的海缘轮船员，竟有幸重温那段缺水的日子，这是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考验。
　　佟天昊：是的，这确实是在考验我们每一个远洋船员。眼下的情况非常严峻，除了开水炉和厨房用水外，其它生活用水必须全部停止供应。脸不能洗了，手和脚也不能洗了。但是，我们自己的脸不要了，却保住了公司的脸面，保住了国家的脸面，——值！
　　【船员们激动地鼓起掌来。
　　【在一片掌声中，孟兆岚带头唱起了《上甘岭》的主题歌《我的祖国》。那激奋人心的歌声，感动着每一个人。
　　
　　2 日外大海
　　【《我的祖国》的歌声在继续。
　　【海缘轮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破浪前进。
　　
　　3 日内葛菲菲舱室
　　【葛菲菲坐在镜前化妆，戴维均半躺在床上看书。
　　葛菲菲：老公，你跟佟天昊反映反映，你们男人可以不洗脸不洗脚，我们女人怎么可以不洗呢？
　　戴维均：船舶进入了非常时期，你就忍着点吧！
　　葛菲菲：国际公约有规定，打仗还要照顾妇女儿童，这船上怎么就可以无视国际公约呢？
　　戴维均：你跟佟天昊是娃娃亲，说话比我有份量，自己去反映吧！
　　葛菲菲：戴维均！你要是再提娃娃亲，我跟你急！
　　【葛菲菲把手中的化妆笔往桌子上一摔，站起来就要走。
　　【戴维均赶忙起身拦住了葛菲菲。
　　戴维均：菲菲，你要去哪儿？
　　葛菲菲：（生气地信口开河）没有淡水，洗海澡去！
　　【葛菲菲一把推开戴维均，走出了房间。
　　【戴维均想要追，却又收住了脚步，为难地叹了一口气。
　　
　　4 日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坐在书桌前，在用笔记本电脑打字。
　　心声：缺水的日子越来越严峻，女人也不是水做的了，所以也没了灵性。原来我还奇怪，那些男人每天只有一桶水是怎么忍过来的？轮到我们女人跟大家一样，连一桶水也没有了，还不是照样得活？如今，大家盼望快点到达卸货港的心情，变得更加强烈了。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孟兆岚：谁呀？请进吧！
　　【门开了，庄哥提着满满一桶水走进来。
　　【孟兆岚惊讶地一下子站起来，怔怔地望着庄哥。
　　【庄哥仍像上次一样，把水桶放下后，转身就要走。
　　孟兆岚：你站住！
　　【庄哥站住了。
　　孟兆岚：这水是从哪儿弄来的？
　　庄哥：是我省出来的。
　　孟兆岚：庄哥，你真的快要臭名远扬啦！
　　庄哥：臭名远扬？
　　孟兆岚：这些日子你把水都省给我，拿什么刷牙漱口、洗头洗脚？浑身一股汗臭，还不是臭名远扬？
　　庄哥：岚岚，危难时刻见人心。能为你省点水，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不过，这是我省下的最后一桶水了，你省着点用吧。
　　孟兆岚：我不要！
　　庄哥：这又不是我偷来的，你怎么能不要呢？
　　孟兆岚：我凭什么非得要？
　　庄哥：岚岚，不领情倒也罢了，干吗那么厉害？这也太伤人的心了吧！
　　孟兆岚：庄哥，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你为我省水，我要谢谢你。可你每天干活要出那么多汗，不擦洗擦洗怎么能行？
　　庄哥：为了你，我什么苦都愿意受。
　　孟兆岚：说吧，要我怎么谢谢你？
　　【庄哥扭扭捏捏地欲言又止。
　　
　　5 日内海缘轮生活区楼道
　　【葛菲菲沿着生活区的楼梯慢慢地走下来。
　　
　　6 日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见庄哥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讲，便有点着急了。
　　孟兆岚：说呀！
　　庄哥：我……我……
　　孟兆岚：我可是诚心诚意的，你要是再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庄哥：能……能让我那个一下吗？
　　孟兆岚：哪个一下？
　　庄哥：就是……就是……
　　【庄哥说着，用嘴啄出一个响来。
　　孟兆岚：你呀，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啦！
　　庄哥：我就说嘛！不要你谢，不要你谢，你却非要谢！我好不容易壮着胆子说了，你又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何苦呢？
　　【庄哥又急又羞地就要走。
　　孟兆岚：急什么？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叫你那个！
　　【庄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傻傻地呆住了。
　　【孟兆岚指指右脸颊，又指指嘴唇。
　　孟兆岚：只准这儿，不准这儿，行不行？
　　庄哥：（欣喜若狂地）行！
　　【孟兆岚大大方方地把右脸颊向庄哥伸了过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用手指点了点右脸颊。
　　【庄哥有些拘谨地努着嘴向孟兆岚的脸颊贴过去，却又冷不丁地停止了。
　　庄哥：岚……岚岚，我真的那……那个啦！
　　【孟兆岚仍然闭着眼睛温存地点点头。
　　孟兆岚：嗯，那个吧！
　　【庄哥又拘谨地努着嘴向孟兆岚的脸颊贴过去，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庄哥：岚……岚岚，我……我真的那……那个啦！
　　【孟兆岚睁开眼睛，故意生气地瞪着庄哥。
　　孟兆岚：你到底亲不亲？
　　庄哥：我……我害怕！
　　孟兆岚：我是老虎？
　　庄哥：我……我宁愿羊落虎口。
　　孟兆岚：庄哥啊庄哥，你真不像个男子汉！既然没有勇气，那就别亲啦！
　　庄哥：亲！
　　孟兆岚：好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孟兆岚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把右脸颊向庄哥伸了过去。
　　【庄哥也紧紧地闭上眼睛，努着嘴把头拱了过去。他觉摸着碰到了孟兆岚的脸，不想使劲用嘴一啄，竟然亲错了地方。孟兆岚猛地睁开眼睛，捂着嘴唇气得大叫起来。
　　孟兆岚：庄哥！
　　【庄哥吓得一激灵，顿时紧张得满头大汗。
　　庄哥：啊？
　　孟兆岚：你偷着往哪儿亲？
　　庄哥：我……我……
　　【庄哥吓得连连后退，猛地转就要往外跑，不想一头撞在了葛菲菲的怀里。
　　葛菲菲：做贼呐！
　　庄哥：没……没……
　　葛菲菲：岚岚，他偷你什么了，慌成这个样儿？
　　孟兆岚：偷就叫他偷了，你快放他走吧！
　　【庄哥趁机逃走了。
　　
　　7 日内海缘轮B层生活区通道
　　【庄哥高兴的简直有些手舞足蹈，他一边又蹦又跳地走着，一边哼唱着电影《十字街头》的插曲《春风里》。
　　
　　8 日内孟兆岚舱室
　　【葛菲菲一眼发现了那桶水。
　　葛菲菲：他送来的？
　　【孟兆岚默默地点了点头。
　　葛菲菲：到底学会动心眼儿啦！岚岚，走，咱们找佟天昊去！
　　孟兆岚：干什么？
　　葛菲菲：连洗脸水都给咱们掐了，那怎么行？
　　孟兆岚：要去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葛菲菲：岚岚，咱们女人的脸最重要不过了。两天不洗，就成黄脸婆啦！
　　孟兆岚：那我也不去。
　　葛菲菲：哼，你是看有人给你送水啊！可你也不想想，他总不能天天都从嘴上给你省水吧？
　　孟兆岚：你把我看成什么人啦？你要是缺水，就把这桶掂去好了，何苦要给船长添烦恼！但凡他有办法，会把大家的洗脸水也掐了吗？
　　【葛菲菲无奈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葛菲菲：说得也是啊！
　　孟兆岚：菲菲姐，要不把这桶水给樊筱雅送去吧！
　　葛菲菲：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好了。你就是给她送去，她也不会要的。
　　孟兆岚：我又不是冲着她给的。
　　葛菲菲：冲着佟天昊？
　　孟兆岚：瞎说吧！
　　葛菲菲：那是冲着谁？
　　孟兆岚：她肚子里的宝宝！
　　
　　9 日内海缘轮船舷甲板
　　【庄哥手舞足蹈地哼唱着《春风里》又蹦又跳地走着。
　　【画外伸进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庄哥的肩膀。
　　【庄哥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海涛。
　　庄哥：干什么？
　　周海涛：你在甲板上瞎蹦跶什么？
　　庄哥：不要你管！
　　【庄哥说着，又要往前蹦跶，被周海涛一把给拽了回来。
　　周海涛：说说，遇到什么高兴事儿啦？
　　庄哥：你怎么老爱打听别人的隐私？
　　周海涛：你一个小光棍，能有什么隐私？
　　庄哥：（脱口而出）跟女孩子亲嘴儿的事，也能告诉你？
　　【庄哥说完，后悔不迭，直个劲地打自己的嘴巴。
　　周海涛：庄哥，你小子本事见长啊！这船上唯一能让你Kiss的，只有咱们的女记者啦！
　　庄哥：不是她！
　　周海涛：嘿？你小子还敢嘴硬！你说，你敢跟船长夫人玩Kiss？你敢跟大副太太玩Kiss？你敢跟水手长老伴玩Kiss？
　　庄哥：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怎么能说成是玩？
　　周海涛：那你老实交待吧，刚才跟谁“严肃”了？
　　庄哥：谁也没跟！
　　周海涛：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找孟兆岚。就说你偷着跟女孩儿亲嘴了，高兴的直在甲板上蹦跶，活像个跳大神儿的。
　　【周海涛说完，抬腿就走。庄哥几步赶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庄哥：二副哥哥，我跟人家那个，有你什么事啊？
　　周海涛：你失恋那会儿，怎么就一个劲地跟我诉苦呢？咱们虽说是上下级，可也是好朋友。忧愁共担，快乐分享，对不对？再说啦！我媳妇来信说，给你物色了一个长得酷像章子怡的女孩子，你到底要哪个？
　　庄哥：当然是岚岚啦！
　　周海涛：这么说，刚才是跟她“严肃”啦？
　　【庄哥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庄哥：二副，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呀！（用手指指右脸颊）岚岚让我亲这儿，我一不留神亲错了地方，她这会儿正生气呐！
　　周海涛：那你怎么还又唱又跳的？
　　庄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子事儿，就像踩了电门似的，停也停不住。
　　【周海涛闻听，止不住大笑起来。庄哥受到了感染，想想亲孟兆岚那会儿的狼狈相，也忍不住笑了。
　　
　　10 日内海缘轮餐厅
　　【樊筱雅吃完饭，拿着餐具来到洗碗池前。谁知一拧水笼头，却流不出水来。
　　樊筱雅：赵师傅，怎么还不给水？
　　赵大海：洗碗水停供了。
　　樊筱雅：啊？脸可以不洗，这碗怎么可以不洗呢？
　　赵大海：船上的淡水，已经紧张到极点了。不是万不得已，不会不给洗碗水的。
　　樊筱雅：恐怕连洗菜淘米的水，你们也省下了吧？
　　【樊筱雅说完，匆匆而去。
　　【赵大海望着樊筱雅的身影，一脸的无奈。
　　
　　11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
　　【樊筱雅满脸不高兴地走进了房间，看见佟天昊正在审阅《航海日志》，便把手里的碗筷往桌面上猛地一放，赌气走进了里屋卧室。
　　
　　12 日内海缘轮船长室卧室
　　【樊筱雅往床上一躺，兀自生着闷气。
　　【这时，佟天昊走了进来。
　　佟天昊：筱雅，跟谁生气啦？
　　樊筱雅：跟你！
　　【樊筱雅一下子坐了起来，生气地盯着佟天昊。
　　樊筱雅：你这船是怎么开的？如今连洗碗水都不供应了，还讲不讲卫生啦？
　　佟天昊：船舶淡水越来越紧张，这也是迫不得己而为之。
　　樊筱雅：万一被细菌感染，我受点罪没什么，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佟天昊：政委曾经提出过，要对你格外照顾一下。可全船的人都在缺水的状况下煎熬着，我怎么能搞特殊呢？
　　樊筱雅：你到底把我弄到船上干什么？
　　佟天昊：筱雅，你冷静一下，不要动了胎气。
　　樊筱雅：我能冷静下来吗？我的生活习惯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天晚上都要泡澡，不然就浑身刺痒。可到了你的船上，非但脸洗不成，连碗筷也都不洗了。
　　佟天昊：我知道你有洁癖，可眼下不是非常时期嘛！这种缺水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上。筱雅，忍一忍，难关总会渡过去的。
　　【这时候，只见孟兆岚提着那桶水走了进来。
　　孟兆岚：樊经理，这桶水你留着用吧！
　　佟天昊：岚岚，淡水这么紧张，你省下来也挺不容易。筱雅不缺水，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孟兆岚：樊经理有身孕，怎么能缺水呢？万一因为碗筷不干净，病从口中，那会影响胎儿发育的。
　　【樊筱雅颇感动地上前拉住了孟兆岚的手。
　　樊筱雅：岚岚，谢谢你！
　　
　　13 夜外大海
　　【海缘轮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行驶着。
　　【桅杆上的航行灯在夜色中闪灼着。
　　
　　14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坐在被窝里用笔记本电脑打字。
　　心声：大家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连起码的饮用水也停止供应了。我给樊筱雅送去的那桶水，她也没有用，船长以我的名义把它捐了出去。很多船员竟然以我为榜样，把自己节约下来的水，也都捐了出来……
　　
　　15 夜内海缘轮厨房
　　【徐渤海和赵大海在用淘米水洗碗碟。灶台上，正烧着一壶水。
　　孟兆岚OS：储存的汽水、啤酒，如今成了船上的抢手货。然而，汽水、啤酒毕竟储存有限，谁也不敢多喝一口。就在这严重缺水的时候，船上的蔬菜和水果也吃光了。真可谓，“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啊！
　　
　　16 夜内海缘轮驾驶台
　　【驾驶台的值班人员在工作着。
　　孟兆岚OS：尽管如此，船员们并没有引起恐慌，大家还是像原来那样按部就班地工作着。他们说，比起南极洲考查的船只，这点苦算什么？当年他们还曾冒着枪林弹雨，在战火中抢救援外的祖国同胞呢！
　　
　　17 夜内孟兆岚舱室
　　【孟兆岚坐在被窝里用笔记本电脑打字。
　　心声：我们的船员，个个都是铁打的汉子。就连庄哥在大风大浪的洗礼中，也越来越像个男子汉了。我爱他们！
　　
　　18 夜外大海
　　【海缘轮闪灼着航行灯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行驶着。
　　
　　19 夜内崔秀云舱室
　　【崔秀云的嘴唇都干裂了，正坐在灯下给彭笑岩缝工作服的破绽。
　　彭笑岩：我说老伴儿，你就把啤酒喝两口好不好？
　　崔秀云：你啥时候见我喝过那玩意儿？跟马尿似的！
　　彭笑岩：起码它的主要成份是水吧？
　　崔秀云：一杯下去，头就晕晕乎乎的，那也是水？
　　彭笑岩：那我给你换瓶汽水去。
　　崔秀云：你快拉倒吧！领导已经够照顾我们随船家属的了，你别去添麻烦。况且我是个庄稼人，吃苦吃惯了。倒是她们三个，都是城里人，这回遭罪啦。尤其是船长太太，还怀着孩子，怎么受得了？那些汽水，尽着她们喝吧！
　　【彭笑岩举起啤酒瓶刚要喝，又放下了。
　　崔秀云：你怎么不喝啦？
　　【彭笑岩重新把瓶盖盖好。
　　彭笑岩：省着点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