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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最是艺惊天子之人

作品名称:侠妓      作者:柳下风度      发布时间:2020-06-04 23:14:41      字数:4917

  燕青听说天子今晚要来镇安坊,心中暗喜,便拜告李师师说:“祈请师师姐姐,给燕青做个方便,让小弟今夜得见圣颜,再拜求圣上一纸御笔赦书,赦去小弟先前一应罪过,我将不胜感激姐姐对小弟的护念之德。”
  李师师说:“兄弟你要拜见圣颜,这个容易。姐姐我寻机使个方便,定叫你面见天子一面。可是小弟你,也需真显出些好手段来,感动天颜。那赦书之事,却又何愁还会没有?”
  眼看天色渐晚,早早用罢了晚饭,燕青便呆在房中,一边慢品清茶,一边静候李师师的消息。
  院内各色鲜花盛开,夜来花香馥郁,月色朦胧之中,那徽宗赵佶,却引一个黄门太监张迪,扮作白衣秀士模样,由那专修的栈道之中,径直便来到李师师家的后院门前。
  宋徽宗赵佶近几日,兴致极好,那闲情逸致也都适性惬意得很。他在御书房观摹一番古今名家的传世之作,又闲步御画院,指点指点丹青画师们的勾勒渲染笔法,再走进那几个艳丽的鬓妃舞姬之间,饶有兴致的观舞一回,终觉还是不如到李师师处,听词唱曲一悦,说说话话,卿卿我我,更有一番别样意趣。有了如是想念之后,看看天色将晚,他也便早早易过龙装,还是带了随身张迪陪同,便往李师师家醉杏楼,一路走来。
  李月香匆慌慌地快步迎见之后,便引徽宗到醉杏楼上落坐,却叫人关闭了门户,燃起明晃晃的荧光灯火,又敬上新烹的香茗,一应安置妥当之后,她也便知趣地退出去了。
  李师师冠束插戴,整装肃服,前来迎接圣驾。拜问起居已毕。徽宗便对李师师笑说:“爱妃待朕,何必要如此整肃衣裳?”
  李师师莞尔一笑,说:“接见圣上,臣妾怎敢衣衫不整?”
  徽宗再笑说:“朕来会见爱妃,又非庄重之地,装扮服饰,如我随意便好,也不必太过计较。”
  李师师承旨,去其整装之后,便迎徽宗一起步入香房。房中早已焚燃名香,置备好各色奇异甘果,名肴佳馔。
  李师师媚眼含笑传情,手执玉壶,敬劝徽宗饮酒。
  徽宗龙颜大悦,道:“爱妃,也近前来坐。朕今日开心,朕要边品美酒,边与爱妃说话谈心则个。呵呵。”
  李师师看见徽宗这时,龙颜欢喜极有兴致模样,知是进话的最好时机来临,便轻移莲步,款款移步近前妩媚奏道:“启请圣上,臣妾有一个姑舅兄弟,自小流落在外,如今才归乡回来。他想要拜见圣上一面,臣妾未敢擅作主张,还请皇上圣鉴。”
  徽宗笑说:“既是爱妃兄弟,想见寡人,却有何妨?让他进来见朕便是。”
  丫鬟便去侧室唤燕青前来拜见天子。燕青健步入内,赶紧伏地跪拜:“小人燕青,拜见我主万岁圣天皇上!”
  燕青进来时,徽宗却见他身材俊美超常,仪表不俗,但觉眼前一亮,心里先自有几分爱怜,道:“朕且问你,你姓氏名谁,却是哪里人士?”
  “小人名叫燕青,祖籍河北大名府人氏。”
  李师师却走至近前赶紧夸赞说:“皇上,我这兄弟燕青,自小在外流落闯荡,多与能者贵人交往,颇学得些词曲和筝箫弹唱的本事,难得今日圣上开心,可否让我家兄弟即席吹奏一曲,以助圣上的酒兴呢?”
  徽宗连连点头说好。
  李师师便命秋菊取来凤箫。燕青接过,先对徽宗拜谢已毕,便起身吹奏一曲《枫江夜泊》。
  箫声幽韵之中,李师师也在一旁弹筝合奏。一时之间,筝声箫韵和鸣,声声清越悠扬,婉转入耳,确有涤荡胸肺之妙。
  徽宗欢喜不尽,连连抚掌称妙。
  筝箫奏毕,李师师又对徽宗近前妩媚一笑,再启奏道:“圣上有所不知,我兄弟燕青,他那清词丽句若唱将起来,更是声清韵美,字正腔圆,真是一个悦耳动听呢!”
  徽宗问道:“这燕青,果有如此唱艺?且唱来朕听。”
  燕青便再拜奏道:“启奏圣上,小人所唱,无非是些俚俗艳曲,如何敢来服侍圣上?”
  徽宗却连连摇手道:“不妨,不妨。朕今日微服私行镇安坊,为的正是想听一段艳曲儿消遣,你不必疑虑,自管唱来朕听便是。”
  燕青再次拜谢已毕,便向李师师借过象板,顿开清美咽喉,唱了一曲《渔家傲》,却听那词曰: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这一曲《渔家傲》,给燕青唱来,直如新莺咋转,清韵悠扬。当真就把徽宗给欢喜的,连声喝彩起来。宋徽宗久居宫廷,出入鬓妃艺伎之间,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民间流落之人,竟有如此赏心悦耳才艺。惊赞欢喜之余,徽宗顿起爱才之意,却叫燕青休停再唱。
  燕青拜倒伏地奏道:“小人还有一支《减字木兰花》,愿奉给圣上来听。”
  徽宗便说:“好。朕愿再闻听你的《减字木兰花》。”
  燕青拜毕起身,又开口唱道:
  “听哀告,听哀告,贱躯流落谁知道,谁知道!极天罔地,罪恶难分颠倒。有人提出火坑中,肝胆常存忠孝,常存忠孝!有朝须把大恩人来报!”
  燕青唱完《减字木兰花》,徽宗惊异不解地问道:“燕青,朕且问你,何故有此唱曲?”
  燕青当即失声大哭,拜倒于地下。
  徽宗见状,疑问道:“莫要啼哭。难道你还有难言之隐?且与朕一一道来。”
  燕青伏地奏道:“小人有迷天之罪,不敢上奏圣上。”
  徽宗说:“朕赦你无罪,但说无妨!”
  此时,徽宗的欢悦爱惜之情,已然被燕青超众仪表和出彩的演艺,一股脑儿全给勾引起来。
  宋徽宗赵佶,他生平有个最大的优点与不足,便是对于才艺出众之士无端错爱。当然,这与他本人对书画艺术的痴迷与嗜好,不无关系。但他这种爱才惜玉之举,却又是不计后果和全无原则。譬如,蔡京但凭书法之好而至太师之位;高俅更因几脚蹴鞠玩得妙,而荣升太尉之职;而那能言善辩乖巧逢迎的童贯,却从一个太监之身,而至掌管兵权的朝中枢密;还有他对于李师师色艺双绝的痴心迷恋,等等。无一不给他后来的悲剧人生,留下含恨终生惨痛之憾。不过,与上述几个情况不同的是,李师师对于他的迷恋,并非是她有意惑乱天子误国,而是徽宗赵佶,如蝶之恋花,贪爱其色艺,自溺其中难以自拔而已。其实,郑皇后而外,李师师也曾不止一次假借曲词棋艺之间,婉转规劝过徽宗赵佶,一国之君,要理得清治国之重和游艺之轻。但沉溺于声色游艺中的徽宗心思,却又哪里听得进李师师这一番良苦之言?因而,徽宗一步一步走向他自编自演的人生惨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燕青一表人才和出彩艺技,具给徽宗留下绝佳的好感与印象,再加上李师师在一旁的扇风连连,此一时刻的燕青,但凡有所求及,大概也是有求必应了。
  燕青跪地哭诉说:“小人自幼失却父母双亲,漂泊江湖多年,后来流落山东,跟随我家客商路径梁山水泊,被人劫掳山上,一住三年,今日才得脱身逃命,辗转来到京师,幸遇师师姐姐收留,才得以暂获安置,却也不敢上街行走,但怕给街上的公人识得,不知再如何分说。”
  李师师说:“我兄弟燕青,前来拜见圣上,便是因为此苦,祈望圣上,但为我家兄弟做主!”
  徽宗却笑说:“此事最是容易,你是李行首的兄弟,却还有哪个胆敢捉拿于你?”
  燕青见时机已到,便以目示意李师师再进美言。
  李师师意会,便再上前抓了徽宗的衣袖,撒娇撒痴地诉求道:“皇上,臣妾现在就要陛下亲书一道赦书,赦免了我家兄弟燕青,他才会不再受怕惊心。”
  徽宗道:“朕的御宝之玺,又无随身携带,却如何写得?”
  李师师说:“陛下的痩金书体,当今天下独一无二,只要圣上能亲书御笔,便胜过御宝百倍,也便足可做为救济我兄弟的护身符品,祈请圣上体恤妾意,不吝恩赐!”
  徽宗赵佶,为李师师的言辞所迫,无奈只得教取纸笔来。丫鬟听命,赶紧奉上文房四宝。燕青过来研墨,李师师便拂开剡溪绫纹纸,又递过玉管宣毫笔。徽宗执笔,略一沉思,便御书写道:“神霄王府真主宣和羽士虚靖道君皇帝,特赦燕青本身一应无罪,诸司不许拿问。”
  徽宗写毕赦书,燕青跪地叩头受命,李师师也过来执盏擎杯代为谢恩。
  徽宗便问燕青道:“你在水泊梁山,定然知晓宋江一伙备细,且与朕一一道来。”
  燕青回奏道:“梁山头领宋江,带领山上108名头目,举替天行道大旗,以忠义为名,聚义水泊梁山,并不敢侵州占府,骚扰周边良民百姓,他们单杀贪官污吏枉法之人,只望早得天朝招安,愿为保家卫国献身出力。”
  徽宗疑惑不解地说:“梁山宋江,果真是这样一个人吗?”
  李师师听了徽宗疑问,忙近前奏道:“启奏圣上,梁山宋江到底是怎样之人,臣妾曾与他有过一次谋面,愿与圣上细说端详。”
  徽宗惊异地道:“爱妃,你说你也见过了宋江?他真的有来镇安坊与你会面?”
  李师师回奏说:“启奏圣上,此事真而不假。那宋江本是忠义之士,曾为郓城县一小吏,只因怒杀了乱妇阎婆惜获罪,后被逼走投无路落草梁山。宋江聚义梁山水泊,却并不扰害周边府县良民百姓,一心只盼朝廷早日招安,报效国家。无奈他们的招安之心,无缘好人相助,不能上达天听。那宋江却听说,圣上常至镇安坊与臣妾幸会,前日之时,宋江便来到镇安坊,欲借臣妾之便,将招安心曲上告圣上。臣妾见那宋江,果然便是英雄豪杰气概,全无世俗浪子风流之习。他还留下一首满江红词为证,但请圣上过目。”
  徽宗说:“是吗?那梁山宋江还会填词?快快取来,朕要过目一看。”
  李师师便将宋江所书满江红词捧出,宋徽宗取了展开来仔细看时,只见一卷急就章草,直如疾风劲雨一般,写的却是:
  “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鲛绡笼玉,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销得。回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八九,只等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白头。”
  徽宗本是书画鉴赏名家,一看见宋江那一笔龙飞凤舞的狂书章草,先自吃了一惊,止不住又暗暗喝其彩来;好一手疾风凌厉章草,乘兴写来直似风狂骤雨一般,足可与钟王比肩。等他读至“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白头”时,徽宗不由得击节赞道:“好个忠义之人宋江!好词!看来宋江这人,确有怀才不遇之感。一个巨盗头领,竟能工词如是,怎不让朕良生慨叹?始信大贤藏于民间,草泽间遗珠多矣!”
  李师师说:“世传宋江引领聚义梁山的一伙盗贼,其实,都是些报国有心请缨无路的忠义之士。他们身陷绿林,本是情非所以被逼无奈之举,日夜盼望圣上降旨招安。无奈圣上身在朝中,久被佞臣宦官包围蒙蔽,把宋江等人视为乱臣贼子,一意剿杀,致使下情不能上达,故而宋江等人才找到臣妾行院来,留词但表忠义,以求上达天听,挽回圣上之心。臣妾乃一介青楼女流,不敢在圣上面前妄言国事,但觉得当日朝中内忧外患,干戈扰攘不断,如能招安梁山宋江一伙人马,令他们或为朝军前驱平定天下,或解甲归田,化干戈而为玉帛,亦是苍生社稷之鸿福呀!却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徽宗道:“即如爱妃所言,却为何,朕曾两番降诏派人前往梁山招安,宋江却两次抗拒,不服归降?”
  燕青再叩头回奏道:“圣上有所不知,第一次招安,诏书上并无抚恤诏谕言语,更加上被人抵换了御酒,全是村醪,因此招安生出变故。第二番招安,御史故意读破句读,暗藏私弊,要除宋江,因此招安之事又有了变数。童枢密引兵围攻梁山,只两阵,便给杀得仓惶溃败而回。高太尉又帅领军马,役使天下民夫,修造战船征战梁山水泊。三战连败之后,他自己也被生擒活捉上山。他许了招安,方才放回京师。孰想他回至朝中,却对招安之事,只字不再提及。”
  徽宗惊道:“你刚才所说,可都是实情?”
  燕青回道:“回圣上,燕青所言,句句属实,更无半点虚假。”
  徽宗怒道:“童贯高俅这两个佞臣竖子!朕如何知道此事?童贯回京时奏说,‘军士不服暑热,暂且收兵罢战’。那高俅回京奏说‘病患不能征进,权且罢战回京’。”
  李师师复奏说:“陛下虽有圣明,可是久在朝中,身居九重,难免已被佞臣闭塞贤路,童贯高俅损兵折将,空耗国家众多钱粮,如何还敢据实回奏?”
  宋徽宗听了燕青与李师师之言,唏嘘不已,暗自嗟叹良久,复又道:“梁山宋江等忠义之士,朕何得失此贤良人才?昨日侍郎侯蒙表奏朕说,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京东,兵马数万,无与为敌,其才必有可用,不若赦过招降,使讨方腊,以此自赎,或可平东南之乱云云。其言甚为有理,朕明日便降诏,使人前往招安宋江。燕青你且先回梁山,通报宋江,静候佳音去吧。”
  燕青叩头领旨,拿了赦书,自去回房休息,次日一早,他便同戴宗奔返梁山,回复宋江去了。暂且不提。
  李师师送走了燕青,见招安之事已成八九,当下自是欢喜不已,她又代燕青谢过徽宗一回,便含情脉脉来服侍徽宗上床歇息。
  经过了此一番言辞见地,徽宗赵佶更是强烈的感觉到,李师师那色艺而外的超常绝人之处。他爱怜而深情地看着李师师,却忽然就说:“爱妃,朕且问你,那梁山头领宋江前来会你,他,可也曾对你施过非礼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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