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0

　　30、局机关的“三座大山”
　　
　　每当在夜晚来临的时候，局机关门口的大街上已经很少有人走动。在机关的大楼里头，就更加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那大楼门房里会亮着电灯。但有的时候你会看到，在他们局机关二楼的办公室里，都晚上十一点多了还亮着明亮的灯光。
　　当晚，你要是来到这里以后，你会觉得那满屋子的烟味，简直是呛的人们只咳嗽，使人们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但是，那些局机关的领导们、决策者们，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些，还继续在这里工作。
　　他们一边抽着香烟，一边在商讨着局里、或市里的一些重大事宜。在这过程中，他们要是有点发困，或者是感到肚子饿了的时候，就会有人过去，告诉隔壁办公室里正在打瞌睡的通讯员一下:
　　“快去！去到后院宿舍内，叫上机关食堂做饭的大师傅，给我们炒上几个花生豆，再弄上几个小菜来。”
　　然后，他们这些人，在谈笑风生中一边商讨着问题，一边在愉快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不过，有的时候，就在他们继续商讨着问题的时候，有时也会为一些问题而争吵得不可开交。
　　在这些局机关的领导阶层当中，其中有三位主要领导干部，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在他们姓名后面的第三个字上，都有一个大“山”的山字，因而闻名于局，闻名于世，故而局机关和那些大院的人们，都把他们称之为解放前的“三座大山”。这“三座大山”的名声，由此而来，在当时似乎是“漂洋过海”，并且越传越远，越传越远，好多人都知道了他们。
　　我曾想怎么就这么凑巧呀！局机关的主要领导干部，他们三个人姓名上的“山”字，怎么都碰到一块儿了呢？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想，上级组织部门在人事安排，人事调动上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这样，这让一些人心目中充满了瞎想，再加上下面员工们对于领导层有这样那样的意见，所以，下面的一些人，往往把他们和解放前的三座大山联想到了一起。
　　后来，经过了多少年后，我还在社会上听到不少的、关于局机关“三座大山”的传闻。不过，流传的有些好像是出了格了。说什么局机关还存在有什么“一道沟、一道梁或一条岭”什么的，你去想一想，看一看，这“三座大山”就已经在当时是够厉害的了，已经是“压的”那些局机关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再加上那些“沟和梁”什么的，那，那还叫这些局机关的人们怎么活下去啊！
　　其实，他们这些老干部们，那些个“大山”叔叔们，为在建设“中共第一城”当中，在大跃进，大练钢铁当中，他们为新中国的建设，为阳泉市的发展是功不可没的。因此，那些大山叔叔们得罪了机关和下属的一些人们。
　　不管是什么缘故吧！也不管是什么情况吧！但是在后来的运动当中，他们都免不了遭受到了批判，遭受到了一定的炮轰。这“三座大山”的大字报要多，大字报如同铺天盖地，把整个局机关的食堂和食堂的大院都挂满了，一些人甚至还声称什么，他们就是要打倒欺压在（他们）人们头上的“三座大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有些还不知道这“三座大山”的含意，三座大山是指在解放前，欺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反动势力：一个是帝国主义、一个是官僚资本主义、另一个是封建主义这三座大山。多少年来，祖祖辈辈它们沉重的压在旧中国人民的头上，终于在1949年，被毛主席领导下的共产党人给推翻，从此中国人民站立起来了。所以“三座大山”也就成为了旧社会的代名词，成为了新社会人人喊打的对像。
　　父亲当时在局机关里，就被一些人说成是这“三座大山”中其中的一座大山，至于是什么样的“大山”，只有让人们去猜好了。本来父亲才从部队下来没有几天，一点儿也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对下面说话总是和部队一样命令式的，不讲究方式方法，不对的地方，有时还对下面的人员发脾气，看不惯下面的一些事物。所以，政治运动一来，你就没得跑，想一想，人家不整倒你才怪呢！
　　大字报上说什么父亲在工作中，官僚主义思想严重，爱命令式的发号施令，有时也爱发脾气。甚至有的时候，还对于当前国家供应的粮食政策不够满意，爱发牢骚。对国家供应吃的小米，说还不如抗战时期我们（八路军）吃的多。对局机关工会工作也有意见，说什么局机关大门口的篮球架很碍事，（实际上，他看不惯机关小年轻人闲的每天打篮球）给我拆了算了！以影响我的小汽车出入。
　　几十年以后，我曾访问了当时给父亲当通讯员，后来担任了重要领导岗位的李玉珠同志。他说：
　　“你父亲那个人是老资格了，又是从部队上下来的，上面都知道。我们那时小年轻人都爱运动，闲下来了都爱打篮球，而且打得还不错，并且在省里，还取得了省属机关打篮球的第二名。相反的是我们工业局的某位领导和一些人在运动中被整得过不了关，喘不过气来，有的甚至是在家里哭了好几次。”
　　不过运动很快就过去，通过政治运动，局机关人们的思想觉悟有了很大成度的提高，工作上也慢慢地趋以正常。后来，上级党委对局机关的人事安排有了新的条整，一些干部有的被调走，有的被下放，有的则调到了基层工作。机关里的宣传部长，我未来的岳父，也被调到一个几百号人的厂子里去当了领导，“三座大山”中，我父亲这座“大山”也被悄然“移”走，暂时调到了市里当了半年的工业部长，后来因工作需要，他又调到郊区一个一千八百多人的工厂里去当了厂长。
　　另一座“大山”后来也被移走，最后调到市里当了副市长。另外，另外还有一座“大山”也暗无音信，我后来也不知道最后“移”到了哪里去了。不管怎么样吧!从此，局机关里再也没有这“三座大山”的干扰，机关里从此终于又安静下来，这“三座大山”终于被“打倒”或是被拆散了。
　　多少年后，我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局机关的一些老人们，他们在说起以前的往事的时候，有一些人往往是心里头好像是有点不太高兴，还有点荫影，自从那些“大山”叔叔调走以后，上面又调来一些新人和新的领导，那些领导把他们原先这些旧人，自始至终看成了“三座大山”的人，而受到了排挤，有的甚至没有被重用。这些老人们一回想起过去来，思想上还是很痛苦的。有一些解不开的疙瘩，可见当时“三座大山”在局机关的影响力是多么的高、多么的深刻。
　　不过，文革以后，这些在运动中曾经当过“运动员”，对国家做出过贡献的“大山”叔叔们，又都被安排到了重要的工作岗位上去了，他们如今已经成为了老人，但他们还有任务，对一些新提拔上来的干部他们还需要“传帮带”，在他们即将离休前，市委在宾馆召开工作会议的时候，他们这些“三座大山”又终于相互见了面。
　　他们在谈到了过去的时候，除了稍微发点儿唠叨以外，就是“哈哈”一笑了之，他们曾经经过历届运动以后，心态还是那样的好。在之前，在市委任副市长的一位“大山”叔叔，坐小车来家看望刚刚被文革解放的父亲时，当他看到父亲在文革中倍受折磨，身体还是这么的好，红光满面的，感到惊奇，问父亲：
　　“老王，有什么灵丹妙药把身体搞的这么好，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把孩子们供应的白面都给你吃了？”
　　父亲“哈哈”一笑，父亲就把他的“灵丹妙药”毫不保留地告诉了他，原来父亲的灵丹妙药就是每天喝一杯酒，怪不得原来父亲有高血压，现在也不高了，原来他那是每天喝酒的缘过，不过我觉得那的因人而异，有好多人因为喝酒突然去世的也不在少数。那个“大山”叔叔听了父亲的话以后，很是高兴，原来他也有高血压，说回去以后也要尝试着试一下。
　　我想，父亲身体好，也得益于他性格开朗，很少憋屈自己，因而发牢骚也在所难免。父亲有脾气，他把要说的东西统统都说出来，心里就痛快多了。如果遇到烦恼的事情，整天压抑自己，很难有好的身体。我的父亲遇事豁达开朗，怎能不健康的令同龄人羡慕呢？
　　现在，历史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了，一些人还没有忘记那些局机关的往事，我们要感谢“大山”叔叔们及老一辈革命家为建设新中国、保卫新中国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们还一定不要忘了他们，曾经为我们后一代的幸福，为新中国的解放所做出的巨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