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餐馆风云 03

　　老徐没有食言，在“老徐饮食店”隆重开业后，还真的把店子的经营管理权全权交给袁娟来处理。也就是说，老徐只是幕后老板，而袁娟才是实际操控人，申报工商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的时候，摇身一变成了饮食店的法人代表。
　　不知是何故，在我和伯会印象中还算温柔可人的原卓维人事主任和乔工旅行箱厂管理部课长的袁娟，自稳稳坐在“老徐饮食店”法人代表的“宝座”上后，一改昔日的温柔。莫不是环境变了，这人也要跟着改变了不成？她对厨师和服务员完全是两种态度，总以为在饭店，厨师的功劳最大，因为菜品的味道好不好，全凭厨师来掌勺。如果一不小心得罪了，要是厨师甩手不干，而袁娟又不会炒菜，还真的很麻烦。服务员呢，都是眼见之功，最多超不过一星期就可以把生手变成熟手。只要会写字算账、态度好、嘴勤手快、常把微笑挂在脸上，那么，谁都可以做。
　　起初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厨师时，老徐就把乔工饭堂里的厨师崔五子（陕西人）叫过去先帮忙几天，等招到厨师后再返回乔工饭堂。虽说崔五子是陕西人，个子高瘦，和人打招呼时脸上倒也显得十分的热情。通常，他在进出乔工大门口的时候，都会主动笑着和值班保安兄弟打打招呼。
　　在饭堂里，还有一位叫做谢海秀的陕西女子，她的工作就是在饭堂帮厨，男友也在乔工饭堂，偶尔也炒炒菜啥的。好像是湖北老河口的保安刘小军曾和谢海秀开个玩笑。不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嘛，刘小军拿着餐票去饭堂窗口打菜和装馒头，一下子就看见了馒头底部的两个凸起，便笑问谢海秀这个像啥？
　　谢海秀红光满面的，早已是过来人咋会不知，就故作生气地骂道：“像啥？回去问你老母和老妹去！保安都不是好人，每一个好东西！”
　　刘小军哈哈一笑：“哎呦，我的乖乖。给你开个小玩笑，你咋还骂人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算我没说。”
　　谢海秀红着脸，有点得意地一仰头：“再多话，小心我去你们队长那里告你。”
　　我在东门上班的时候，常见过谢海秀的男朋友，每天上早班时，谢就跟在身后。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顶红帽子，身穿白色的工作服，脚上都配发了雨水靴，还真的是有点意思了。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东门，她也是一个人经过时都会朝我笑着打个招呼，我也会笑着回应，顺便笑问她想不想我？她倒也干脆说想啊，又能咋的？唉——“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不？
　　我尝试着站在袁娟的角度去分析，她也许以为，尽量不要得罪厨师。至于服务员嘛那还不好说，只需在店外贴上招聘启事，肯定会有人来问，根本不愁招不到人。既然要在我这店里做，那就好好地做，不要偷懒，耍小聪明，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伯会对于袁娟坐镇“老徐饮食店”的老板娘宝座后的所有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多说，就只管把自己该干的活尽最大努力干好，尽量不让她逮住把柄。不过，就算是这样的话，也难免不会因为不小心打破茶杯啥的。袁娟当面不会说，就会记在心里罚款，至于要罚多少，全凭她说了算。
　　伯会常说，袁娟每天早上大约十点多钟才过来店子里，她就会不声不响地东瞧瞧西望望，有时会伸手往桌子下面一摸，主要是看有没有灰尘。还有就是看玻璃是不是花的，调味瓶的瓶身是否有灰尘。其实，明眼人都晓得，她通过这种检查的方式，主要是看服务员们打扫卫生是不是做彻底到位了。当然，如果生意好的话，袁娟的表情自然就会好些，笑容就像孔雀开屏一样地挂在脸上。假如有的地方没到位，也许也不会去计较。
　　单纯从长相上来看，袁娟都不应该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是，她对四个服务员确实有些过于苛刻。对于上班时间，袁娟规定，每天早上7:40到店上班，超过一分钟就算迟到。厨师和墩子师傅可以在九点多钟上班。因为他们的是技术活，当然不能和服务员们相提并论。
　　在老徐饮食店里，袁娟和老徐都知道伯会干活麻利，对人热情，渐渐地就把她升为店长，管理二号、三号和四号服务员。平日里，伯会都和她们关系不错，她总是这样认为的，帮人就要有帮人的样子，得拿出干劲和精神来，努力把活干好，老板就没话说。工作间隙里，大家可以适度放松一下，但眼睛要放尖一些，随时要注意大门外边的情况，对于看电视，在上班时间也是不可以的，老板娘不在除外。而下班时间则规定是每天晚上的十一点半，也就是说，从早上7:40开始上班，就一直要到晚上的十一点半才可以下班，中途通常都会休息一两个小时，厨师有住处，就住在三楼，倒是可以直接上楼去放心睡下觉。而伯会和其他三个服务员则轮流值班。当值班的必须要呆在店子里，起先还可以迷糊一会儿，后来都不行了，必须睁大两眼，干啥呢？要不就是可以看看书，要不就是等等看有没有顾客上门吃饭啥的，如果有，就得先给客人倒上茶水，点好菜，把客人安顿好后上三楼去叫厨师。
　　看官们不妨算下，伯会她们一天要上差不多十七个小时的班，相比工厂的上班时间都还长。甚至比我做保安都还要每天延长五个小时，有时候我都觉得十二个小时的上班时间稍长了呢，可是一想到伯会的上班时间比我的都还长，也就不好再多言了。所以，那些日子里，我常常见到的都是伯会的倦容，尽管心里格外心疼，可也实在是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因而只有相互安慰，共同坚持。
　　碰到我上白班的时候，也常常是估计着她快要下班了，就骑着自行车去老徐饮食店接她下班。她一见到我，就很开心地一跃而上车子的后座，两手环抱着我的腰，顺便把头往我的后背上轻轻地一靠。再说说一些奇闻趣事，不知不觉中就在路东橘红的路灯陪伴下，朝着租住在曾屋村的那间104号小屋走去。
　　那个时候，路东大道上都少了不少人，好多都已经洗漱完毕，有的已经安然如梦了吧？有的还在路上，有的还守着夜宵摊，喝着啤酒，吃着烧烤，那小日子过得真是让人眼馋。尽管如此，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和实际情况，舍不得把为数不多的血汗钱挥洒在物欲横流的南国街头，必须要有长远的计划和打算才行。自己的心里也很清楚，打工绝不是长久之计，大不了三年起头一二十年结束，不可能过了花甲之年都还在东莞漂泊。
　　其实，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先稳住多打几年工，多积攒些积蓄，然后慢慢寻找机会，争取在路东开个小饭店啥的。一来可以解决吃饭住宿问题，二来来钱也比在厂里要快，三来相对还是要自由些。虽然说我们打工享受不到高薪，没有舒适的工作环境，但我们不打糊涂工，始终明白为啥背井离乡的？如果被眼前的灯红酒绿所诱惑，一度潇洒地把到手的血汗钱挥霍殆尽，谁能想象未来是一个什么样子出来？
　　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会违背当初忍辱负重，含泪离家的初衷和本意。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依旧回到我退伍回家以后那种生活的状态。若是再想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翻身，恐怕真的很难很难了。因此，我和伯会都心想一处，劲往一处发力，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大无畏乐观主义精神，笑看打工路上的所有酸甜苦辣以及不平之事。通过忍受吃苦和思念之苦，让自己深深懂得现实生活的不易和赚钱的艰难，从而坚定自己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的决心和信心。人啊，心中一旦有了梦想，只要坚持住，不放弃，那么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就会想方设法，努力朝着既定的奋斗目标不断前进，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冲天干劲和豪迈情怀。
　　正是基于这种最真实的想法，伯会才会咬牙忍受眼前所面对的困境和磨难。我是了解伯会的，按照她的个性，如果在家里，要是这样的话，早都干开了，哪里还有心思来忍气吞声和逆来顺受？她何尝不清楚，我和她现在在异地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不能压制自己的情绪，任由性子来，说到底还不是自己要吃亏。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对吧？只要冷静下来一想，就什么都能想明白了。不管怎样，人都要面对现实才是，也只有在实际情况面前，才能做出最准确最合适和最恰当的判断。
　　反正，打工嘛，到哪里都是要上班的，又何必对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耿耿于怀呢？不过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做违条犯法的事情。既然要挣钱，那就要挣光明正大的合法的钱，歪门邪道的钱就算是送你都不能要。人，一定要有点骨气才行。否则就会受到国法的惩处。还心想出门打工找钱的，一不留神就惹上了官司，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在老徐饮食店的服务员中，因为伯会是最先进店的所以就排在第一，二号姓杨，重庆妹儿，三号是四川的妹子，四号是湖北的。我猜想是新店开张，袁娟为了吸引顾客，自然会推出与路东其它餐馆不一样的风格出来，这当中就包含着服务员们穿的工衣。清一色的天蓝色，在后背上呈扇形图状印上了“老徐饮食店”的红字，如果不走近了看，根本就不知道写得是啥东东。我的感觉是她们的工衣样式有点老土，不够新颖时尚。再说了，蓝色的主色调中包含着红字，给人的印象就是不醒目，没有特色，不能吸引人的眼球。其实她们的工衣可以选择白色或者红色,那样的话印上字就会显眼，给人青春活泼的感觉。
　　陕西厨师崔五子在“老徐饮食店”大约干了半个多月的样子，就又返回乔工饭堂，这是因为店里新招了一个四川籍厨师，叫刘青松的。原本是在路东村委会旁边的“岳阳楼湘菜馆”里做厨师的，不知怎的就被袁娟以高薪给挖走了。如果不是许以高薪，我想刘厨师也不会心动的。毕竟已在“岳阳楼湘菜馆”里做得好好的，工作已经稳定了，又何必“这山望着那山高”呢？还有就是餐馆的老板是岳阳人，和袁娟是湖南老乡，共同的乡音很容易一下子就拉拢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是，他的老乡可能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袁娟和他交谈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像是搞突袭似的，让他一下子没防范过来，以至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纵观中国流传至今的八大菜系，川菜和湘菜都榜上有名，两种菜系如果能完美搭配，就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期望值。吃过这两种菜系的人都知道，川菜以麻辣为主闻名天下，而湘菜呢则以独特的辣味为主。当然，这两种菜系里也有清汤不辣之类的菜品，客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饮食嗜好来决定合适自己胃口的饭菜。也就是说，假如把川菜和湘菜合二为一，取长补短，那倒不失为一种新的创造与发明。对客人来讲，也是一件好事情。
　　也有人把饮食一类称之为饮食文化的，仔细想想，还真不假。餐桌上的礼让和谐、尊优排位、敬酒劝酒和敬菜的时机、主人和客人的心情、饭后的倒漱口水，泡茶上茶等等，恕不一一枚举，都是一种文化，也能很好地体现出主人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和思想修养出来。迄今为止，中华文明已有上下五千年之久的辉煌历史，中华民族又是一个闻名遐迩的礼仪之邦。孔子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从而创造了让人惊叹与发扬光大的中华文化，就像深夜中的无数颗耀眼的星星。几千年来，一直都闪烁着让亿万人民无比自豪的光辉，也一直都让中华民族跻身成为世界民族之林后独一无二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