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餐馆风云 02

　　话分两头。
　　东莞虎门路东“老徐饮食店”开张那天，我还在乔工旅行箱厂做保安，所以便没有亲眼所见开业的盛况。后来伯会说“徐经理的十多个台湾老乡都赶来朝贺了的。他们还送来了一块‘近悦远来’的长黑匾，顶端中央还扎着一朵大红花。乔工厂的周副总和台湾经理们也去了；还有路东村委会的领导，治安队的治保主任等等，总之还是很热闹的”。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有谈到过。“老徐饮食店”的店招设计得很别致，头像就是身穿龙袍的老徐，身后的背景是北京的故宫。当时就有些纳闷：这老徐难不成还真想去当“皇帝”？也许，在他的心中，那种欣然接受膜顶朝拜九五之尊的惬意，那种君临天下的皇家威严；那种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壮志豪情，那种高高在上，与民保持着不可侵犯的距离的神秘感……如梦似幻地让老徐产生了身穿龙袍为自己店子免费打广告的合理理由。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那龙袍是假的——当然也是假的，真的龙袍保存在北京的紫禁城内。老徐总算是过了一把“皇帝瘾”。不过，也显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来了。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店招上的那些小灯有的亮有的不亮，没有很好地烘托出老徐的“光辉形象”出来，想必倒是让人觉得有点遗憾的。
　　渐渐地，我还了解到，“老徐饮食店”的整个装修和施工，都是乔工的同事们辛苦完成的。在乔工旅行箱厂，老徐是管理部的老大，所管辖的范围是管理部、后勤组、电工组、公务组和保安队，恰恰这些部门都可以免费地为“老徐饮食店”服务。据说老徐的亲老表，也就是乔工的周清徽副总经理和老徐的关系很好，他亲口答应为老徐提供饮食店装修的所有器材。而老徐呢又以乔工管理部经理得天独厚的优势，把装修的所有工作托付给课长晏永明，再由晏课长往下安排。也就是说，“老徐饮食店”的所有装修和人工安排，都是晏永明课长说了算。按照天时地利人和的理念综合来讲，老徐以他和周副总特殊的亲戚关系和时任乔工管理部经理的尊贵身份，“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此看来，便就再正常不过的了。若是换成别人来装修的话，光是装修费就得上万，还别说其它的。所以，老徐在不声不响中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店子装修期间，电工组长罗家成、工务组长李想、组员冷开发、木工戴发友。清洁组长袁志勇等也常去老徐饮食店帮忙。在具体的装修理念和风格上，都是老徐自己做主和拍板，工人师傅们照着操作就行。店子的电线铺设由罗家成具体负责实施，泥水工冷开发主要负责粉刷墙壁，铺防滑的地板砖，木工戴发友主要负责吊顶、做门，还有把楠竹按照统一的尺寸（约半人高），一分为二后反过来倒钉在一楼和二楼的一半墙壁上。楠竹由于经过了处理，因而看上去倒也整齐有序。
　　吊顶采用的是木制方格子固定，吊灯就装在格子中间，灯罩呈圆柱状，黄白灯光交叉辉映，自然而然地烘托出一种温馨和舒适之感。墙体是白色的。在一楼还有一块十分醒目的价目表，有点意思的是在最下一栏还有厨师推荐。玻璃门和玻璃幕墙都是全新的，在拐角处这一面也是一面很大的玻璃幕墙，最顶端还粘贴着“找一个看得舒适，吃得放心，付得轻松……”的红字广告语。
　　另外，老徐还在三楼靠街道这面墙体的半空中支起了一个小灯箱，他的头像和“老徐饮食店”的字位于正中，左方写着“欢迎光临”，右方写着“货真价实”。我曾在夜间见过这灯箱亮起来的时候，好像暗夜中的一颗星星。
　　其实这个地儿我在老徐开店之前就看过了的，当时也觉得在这里开餐馆适中，位置也很不错。而那时的这一片只租出去几家，“老徐饮食店”的这三个门面尚未出租。只是，我和伯会当时手边上也没多少闲钱，再说也没有技术和经验，即使看得到这一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能力和经验对于一个人来说尤为重要，要不然，你就算碰到了合适的机会，那也会白白地浪费掉，足以让你心痛和遗憾。看来，“上帝一直都垂青那种有准备的人”这句话还真的是不假。《孙子兵法》的卷首就有一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和前面那句话要表达的意思都八九不离十。
　　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还有就是在外时间的延长，经历事情的增多，视野的开阔，人总是在不断变化中成长和进步的。之前往往还抱怨打工有诸多的不好，抱怨情绪有增无减，易患得患失，总以为自己的上班时间那么长和自己所得到的报酬不成正比例……可是，抛开所有的这些，不妨扪心自问，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呢？有让人羡慕的学历和文凭吗？有过硬的技术或者外语和计算机等级考核证书吗？有和谐的社会关系吗？有和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吗?说得再粗俗一点，就是你有值得让老板多付你薪水的能耐吗？如果你有，那么你就很厉害了。没有人会贬低你嘲笑你。要是没有，那你就俯下身来从头学起，通过残酷的打工生活来磨练自己的能力，增长自己的才干，丰富自己的阅历，积累自己的经验。只要你是一个有心人，对生活不抱怨，始终保持积极进取的良好心态，不骄不躁，心平气和，肯与人交流，补短板。那么再假以时日之后，当你的能力和信心不断增强，心智趋于平静，看待世界的视野更加开阔，对人对事保持一颗平常心，会用辩证的观点来看待，会以泰然处之的心态来应对生活中的不平事，也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句话的深刻内涵。那么，就恭喜你了，如果有一种机会降临到你身上，你就会牢牢抓住，倍加珍惜，使出你的浑身解数，去创造出非凡的价值。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就算是成功人士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现实生活就是一个五彩缤纷、内容相当丰富的万花筒，你只有心诚地和它交往，把它当做朋友，那么它才会和你关系不错。要是你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大的本事没有，小的又不想干，还光成天地埋怨这个抱怨那个，谁又能帮得了你？因此，就有智者坦言，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恰恰正好是你自己。只有战胜了自己，那么你才能战胜生活中的所有艰难困苦和不平之事，你也才能做一回属于你自己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老徐这个人呢，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与众不同。别小看他虽“海拔（指身高）”不高，可也曾经是国军中的中校军衔军官，眼睛犀利。说话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就这一点来说，当时的乔工厂长王穗明都摇头自认赶不上老徐的自由发言。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不少保安兄弟都说“以老徐的实力，取代王穗明出任乔工的厂长都完全绰绰有余”。不过，人家王厂长之所以能够胜任乔工的厂长，那也是有点真本事的，要不然，林总怎会青睐于他？而为啥没挑选老徐为厂长，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至于是啥具体内容，我等自是不得而知了。
　　如果要细说“老徐饮食店”开张以来的来龙去脉，当中都还有一个故事呢。就从徐太（也就是袁娟）自东莞谢岗镇的卓维手袋厂人事主管辞工开始说起，她经人介绍认识了在虎门路东乔工旅行箱厂当管理部经理的台湾人徐强先生，人称老徐。单从年龄上看，她和老徐走在一起与其说是一对恋人，倒不如说是一对父女。因为老徐的年纪完全可以给袁娟当父亲了，后来才知老徐也只比袁娟的母亲仅大一岁。由此可见，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哈。
　　对于袁娟来讲，在和老徐之前还听说有过一段恋情，对方是一位医生，老家那面的，但后来不知为何两人还是分了手。感情这东西有时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大家有眼缘就相处一段时间，要是“感冒（四川方言，就是对对方有好感的意思）”，那么就可以继续交往下去，如果有了严重的分歧，分手自然也就在所难免。
　　得知老徐是台湾人，这对于袁娟来讲就算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了，因为以后可以通过老徐的关系，申请入台观光旅游，看一看传说中的阿里山是不是那么雄伟？阿里山的姑娘是不是那么的水灵可爱？阿里山的小伙子是不是那么健壮如山？还有日月潭的湖水是否绿如翡翠，平静如镜，月色是否也让人无限遐想……
　　湖南美女袁娟从谢岗来到虎门路东后，就直接进入乔工旅行箱厂任管理部课长，手底下管理着一大帮子人。又加上老徐的台湾经理的身份，基本上管理部就是他们在管理。但那时的她都还不是老徐的夫人呢，只是他的女友而已。
　　再后来，台北乔工科技总公司又在深圳市松岗镇东方村的大田洋工业区新成立了深圳市耶克斯电子有限公司，黄文宗经理任该公司总经理。原乔工保安队的刘荣志、董振涛和袁娟都被调往耶克斯电子公司。袁娟仍然出任管理部课长一职；刘荣志任保安队长；董振涛守总机。
　　没想到也就是两个月左右吧，老徐答应袁娟准备在路东装修一个中餐饭店，饭店就交由她来全权管理，不用去厂里上班了。热恋中的老徐说话还是算数的，袁娟也就相信了，毅然从耶克斯电子有限公司果断地辞去了管理部课长一职，一心想着唾手可得的女掌柜之位，心里就像吃了上等的蜂蜜那样甜蜜，说不定早在心里开始了倒计时。而伯会也赶巧从谢岗辞工过来虎门路东这面，本想是等乔工招工进厂的，谁晓得那段时间乔工偏偏又不招工，她也只好呆在出租屋里暂时休息。
　　无巧不成书。袁娟那时也刚从深圳耶克斯辞工出来，暂住在乔工清洁班长袁志勇的小屋里，下楼时碰到了伯会。我们三人之前都在谢岗卓维手袋厂呆过，所以就不显得陌生。她们寒暄之后谈到了相同的话题，伯会也知道了她的台湾男友就是乔工的经理，而且还负责管理保安队，也就是说，是我的顶头上司。
　　伯会笑着请她帮忙。袁娟笑笑说：“阿会，没关系的啦，只要乔工招工，那就好办，你放心好了。”
　　伯会：“谢谢啊，袁小姐。”
　　“没事，我们能在东莞相见，这本身就是缘分嘛，对不对？再说，像进厂这种小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包在我身上。”
　　“我老公的事给您添麻烦了，是朱水英和你联系的。”
　　“哦，那没事。大家都是出门人，遇到点难事都很正常。我这个人呢，你和我相处久了，就知道还是好相处的。朱水英是四川的，你老乡吧？我和她的关系就情同姐妹。”
　　“对对对。”伯会点头微笑道。
　　其实，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老徐饮食店”正在如火如荼地紧张热烈装修之中，只是我和伯会所不知道而已。也不知道袁娟这招缓兵之计还隐藏着另外的内容。她主动和伯会聊天其实也是有私心和目的的，对她来说，饭店正在装修中，也快接近尾声。一旦开业，那肯定需要人手。再说了，她一个人肯定是没法干下来的啊，对不对？
　　连我也没有想到，袁娟那时和伯会聊天，就是想把伯会拉到“老徐饮食店”当服务员，只是伯会不知道内情而已。眼看饭店开业在即，而乔工依旧没有招工。根据我的经验，其中是不是她和老徐谈过要让伯会去饭店有意地拖延而不招呢？这个都只是一个谜。他们的意思是先等饭店人手招够再说，反正，乔工也不差那几天差人，是吧？
　　在得到伯会点头同意去时，袁娟开心地笑了：“阿会，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在我那里做，你老公也在乔工安心地做保安，我和老徐都不会亏待你们的。谢谢了。”
　　2000年9月26日，“老徐饮食店”开张迎客，热闹非凡。说来也怪，第二天后，乔工旅行箱厂又恢复招工了。你说，这奇怪不？莫非，我之前的猜测是准确的了？一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