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玉娘三哭寻旧情

　　就在张九龄日思夜想，企图重获玄宗皇帝的恩眷时，玄宗皇帝已经把他忘记得干干净净。玄宗老了,不再具有当年重新起用张说的情义、气魄和胸怀。朝廷上多的是能言善辩之士、拍马奉迎之徒。何况，那时候是大唐帝国表面上最为春风得意的一段时光，皇帝整日被鲜花和美女包围，哪有时间去惦记一个偏安-一隅的谪臣呢?
　　
　　长安城内外，迎接和欢送的宴席不断，居民们时时都能听到美妙的音乐在空中飘荡。在世界外交中,唐朝成了惟一的强国、力量的源泉、人类活动的中心。周围邻国无论远近皆俯首称臣。朝廷派了大量人员到周边国家访问、参观、指导，城门洞里几乎天天都有使者驱马飞驰而出，赶赴边疆。周边国家更是争先恐后选送年轻的有才华的人来唐朝进修。他们学习的内容五花八门，从穿衣吃饭到建筑雕刻，从官衙设置到语言绘画，似乎唐朝的一切都是值得摹仿的。
　　
　　当时，西北边境有突厥、回纥、契丹、吐谷浑、高昌等国。
　　
　　正西方还有党项、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天竺，康国等。从这里再往西，更通波斯、大食等国。
　　
　　西南方向，较强大的国家有吐蕃、南诏、真腊国等。到过真腊国的人回来说，该国位于海边。海中大鱼时有半出，望之如山。该国有战象五千头，士兵们在象背上以木作楼，每只象背坐四人，皆持弓箭，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国家崇尚佛教。那里还有骠国、盘盘和婆利国。婆利国的人肤色黝黑，女孩子喜欢穿耳附当，以作装饰。唐朝的使者去后，国王在王府接待。国王的王冠如花形缀以珍珠、璎珞，豪华耀眼。胖胖的国王一般总是坐在金床上，周围侍女美貌如仙，有金花宝缕之饰。还有些卫侍或持白拂、孔雀扇，罗列两旁，高贵优雅。
　　
　　东方的属国有高丽.其首都在平壤。另有百济、新罗等。隔着大海则有日本侨国。该国特别仰基大唐的文化和宗教.特派遭使臣等来大唐取经。
　　
　　正北方则有铁勒、契丹、吴、宣韦、渤海、乌罗浑等国。这些国家无论大小，律对大唐量敬仰崇拜的态度，年年进贵，岁岁派使者来朝。国家对外恩威并重，内部则是片歌舞升平景象开元朝数十年间，在接见和大宴外国使者之余，唐玄宗还有两大爱好。-是崇黄老之道，自称李家皇室乃道教始祖太上老君李耳的后代，并把这位老神仙封为太上玄元皇帝:二是喜金石之音，星宫里日日丝弦，夜夜歌舞。当时有著名的李龟年、李彭年、李鹤年三兄弟，皆因有这方面的专长而得宠于圣驾前。龟年擅长吹笛，彭年善舞，鹤年擅歌。他们出入皇宫跟进自家门一样，随便得很。玄宗皇帝曾经单独召见李龟年，令其吹笛。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支笛子，按照他的音调逐渐跟上去，待到曲终，自己的笛子竞管裂声泄，龟年的吹笛技艺其妙如此。
　　
　　皇官内有一名宫女叫许和子，本是吉州永新县一户普通农家的女孩儿。选入宫中以后，即以永新当作她的名字，分配到专门唱歌跳舞的宜春院。这女孩子既美丽且聪慧，善歌，能变新声。遇高秋朗月，台殿清虚，喉啭-声，响传九陌。正是这超群出众的歌喉，使她在皇帝面前立了一功。
　　
　　这一年千秋节，皇帝赐群臣大宴于勤政楼，并有数支乐队在一-旁演奏。百姓闻讯而至，围观者数十万。众皆喧哗聚语，淹没了鱼龙百戏之声。玄宗皇帝两耳嗡嗡，什么也听不到，怒气上来，下令罢宴。高力士见事态发展不妙，赶紧出来跪下奏日:“陛下息怒。奴才有一法可解民众噪声。”
　　
　　皇帝知道，自己生活中遇到难题，这老奴每每有奇思妙想解决，便问:“你有什么办法?说给朕听。”
　　
　　高力士说:“请陛下命永新出楼放歌一曲，必可止喧。”
　　
　　皇帝笑道:“你可真会人尽其才。姑且试一试。”赐诏水新速出宫听令。
　　
　　那永新姑娘从深宫娜娜袅袅来到楼前，用右手玉指轻撩鬓海，将双袖弹向空中，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然后启开樱桃小口，引吭高歌。起初，那声音在喧哗的人群中几乎听不到。不过，它沉着稳定，不久就压住了其他的杂音。永新姑娘的声音清脆嘹亮，而又圆润饱满，就像相日初升之际的阳光胶，慢充盈于大地与天空之间，那声音似近似远.近在耳际如与)人私语;远在空中似天籁咋起。广场上的人们新渐听得入神，乐观的人听出了敬声中激励的语言.因而男气倍增:悲愁者则听出了歌声中凄惨的因素，，因而心酸肠绝。
　　
　　人人都每耳倾听。刚才还甚路尘上的广场，竞变得寂寞安静，四周听不到一丝杂音。好像荒野，又像没有人的山谷。
　　
　　只听到皇帝一个人哈哈大笑道:“联的国家里，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呢!宰相李林甫奏道:“陛下真乃千古一帝，依微臣之见，便是那秦皇汉武也不及陛下的雄才大略。天下苍生无不歌颂陛下的文治武功。”玄宗对这些吹捧奉承之词已经习惯，只哼哼两声。
　　
　　李林甫又道:“可是三年赤旱，亦有不望下雨之人。对陛下心怀二心的人不可不防呀。”
　　
　　玄宗笑道:“谁呀?”
　　
　　李林甫道:“张九龄。他总觉得陛下冤枉了他,心怀不满。”
　　
　　玄宗道:“李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张九龄欺君之罪，朕宽大为怀，仍令他当荆州大都督，他应对朕感恩戴德，怎么会心怀怨恨呢?断然不会的。”
　　
　　李林甫急道:“臣有证据。张九龄在荆州不思悔改，聚集一般不得意的文人如孟浩然之类，整日不治政务，吟诗作对，字句间颇有愤愤不平之意。”
　　
　　玄宗道:“李卿莫非是说张九龄想在荆州造反不成?”
　　
　　李林甫斜眼见玄宗不大高兴的样子，赶紧叩头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张九龄受皇思多年，当然不至于有异心。微臣只是说他言谈间颇有不平之意而已，”
　　
　　玄宗道:“张九龄乃宰相之才，经国之略，如今朕只叫他管一方士地，他有不平也是想象得到的。”
　　
　　面接道:“天下是皇上的，他张九龄再有通天的本领也只不过是替皇上管管而已，。他竟然不听皇上的，那些本领就统统作废了。”本不有特那个林前相对高力士说:把许合子魔进来，展有责。李林甫讨个无趣退朝回家，
　　
　　的。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口家，深切地感到皇上对张九龄还是信任
　　
　　难免那姓张的不打道回朝。他拈着稀疏的胡须,终于下定了决心。
　　
　　盂洁然骑着甘元明的那头瘦骨校棱的老驴，乘着天色微明，怏怏地出了荆州城北门，他起初还担心张九龄派人来追.偶尔回头张望一下。渐渐走了几十里之后，他恍然意识到，怎么可能有人来追?也许自己早已成为前宰相的一个政治负担了。
　　
　　孟浩然既然不急着赶路，那老驴也乐得走走停停，有时间便伸嘴去啃路边的青草。看看日色将暮.孟浩然与坐骑趸到-处高岗之上。岗上却有数十家屋舍组成了一方村镇，街头的路碑上写着“十里铺”三个大字这儿离长江渐远，林木显出北方风格，不是那么高耸入云、蓊郁蔽天，却横斜俯仰，错落有致。孟浩然择了一家小店住下。因心中郁闷，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酒，倒头便睡。夜半醒来，头脑清醒如昼,怎么也不能入梦，干脆穿衣起身，出了厢房.到前院闲步。只见满堂月光如水，树影斑驳。有枯叶从空中滑落而下，竞如飞乌一般迅捷。他想自己年届半百，空有一身本领却一事无成。眼下跟这落叶并无二致。蹉跎半晌，正待回房睡觉，突听远处传来-丝若续若断的琴声。他走到前厅，侧耳听去，那声音清楚了许多，还夹着女子如怨如诉的歌声。孟浩然睡意顿消，心想在这月白风清之夜，也另有不眠之人，便轻轻扯开门栓,出了大门，来到街上，一路循着歌声走去。
　　
　　孟浩然出了街头，眼前是一道土沟。他借着一株横叉的老树，越过深沟，攀到对面一处砖砌的高台上。有一道低低的院墙，门却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进去。里面的景物在月光下蒙胧不清,隐约见院中空地上一案一椅,有一女子背对着他正抱着琵琶凝神弹奏。案上三炷香袅袅而上，无声无息飘入夜色之中。
　　
　　孟浩然唯恐惊动了主人，再也不敢挪步，听那琴声若泣若诉，令人神伤意绝。正惊讶此曲何以如此悲凉，琴声却在黑暗里消逝，周围瞬间变得异常寂静。弹琴的女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问道:“来者何人?”
　　
　　盂浩然听那声音颇熟，半惊半疑作揖道:“在下襄阳孟浩然。无意中扰了姑娘雅兴，请不要与在下计较。
　　
　　那女子又长长叹了口气，似从胸腔中泄出，良久乃止。
　　
　　孟浩然道:“姑娘琴中多悲声，时久必伤身体。世上鸟鸣虫啾，风卷浪击，多少欢乐之音可以随意取之，何必专奏此音?”
　　
　　那女子道:“妾此生已经与欢乐无缘。”
　　
　　孟浩然心头一震，总算分辨出了那种刻心铭骨的特殊声音，猛然
　　
　　然
　　
　　上前几步，扳过那女子肩头，嚷道:“玉娘!”
　　
　　光下一张关丽而流满泪水的脸庞，不是路氏玉娘是谁?
　　
　　新
　　
　　的方比听路“目想不见在今日不望君来君却出现T傅京城千里之遥，你怎么来了，”
　　玉娘道:“我在此已经三天了。”
　　造的梦觉谁。“是童安挟持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