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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浩然拍案写状词

作品名称:孟浩然新传      作者:李叔德      发布时间:2020-05-31 23:38:13      字数:3480

  孟浩然听得咬牙切齿血管贲张间:“这狗官如今有什么动静?”营十一娘又道:“大人细听。民女一直不解,民女两家为何遭此横祸?那县令即使再坏,也不认识民女两家人。昨天费三爷前来,民女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面善心的家伙一”她咬着嘴唇,两腮蓦地通红,欲言又止,低下头去。
  
  营十一娘不用说,孟浩然也明白了。那费三爷一-定是老早就看上了营十一娘,企图霸占,才想出了此一条毒计。他说道:“但若县令是个清官,费三爷一个小小的书记,便借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
  
  营十一娘哭道:“费三爷当然没这个胆量,他本是要灭了我们的丈夫,将我和阿红一齐献给那狗官,以换得升官发财机会。
  
  孟浩然道:“那么你们就该想法伸冤报仇,洗清你丈夫的污名,把他搭救出狱才是。”
  
  营十一娘道:“可是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惹得起费三爷他们一伙地头蛇?他们在各级衙门都有爪牙,在当地告状是不中的。所以我们想先卖掉这些墓品换些资银,乘着他们不备,过些时候好进京告状。”营十一娘看着孟浩然补充道:“我们知道新来的大都督是朝廷的清官。可是怕状纸到不了他老人家手中就会被别人做了手脚。适才看到您老人家,是我灵机一动,干脆找您得啦。”
  
  孟浩然慨然说:“你也不用徒增悲伤快快写好状子先递进衙门。其他我来安排,决不叫那狗官阴谋得逞。
  
  营十一娘道:“大人,这样不可。一来民女不识字不会写状子:二来状子一递上去,就会惊动费三爷他们。他们有了准备,这案子就更难翻过来了。”
  
  孟浩然一时激动,道:“好,我来替你写!
  
  在营十一粮千恩万谢中,孟浩然走出农家大院。在一个拐弯处,他隐约感觉到后面有人,回头一看:胡同口黑影闪便不见了。乃孟浩然回到寓所,略思考,提笔-挥而就。这狗官私霸古墓乃渎职罪:擅杀张吾乃杀人罪;杀了人竟把罪名名硬栽给一个无辜之人,又是陷害罪;后又掠其所得占为已有此乃抢劫罪;私吞墓中财物,此乃贪污罪;又逼纳民女为妾,此乃奸淫罪。五罪并罚,只能重刑。此等赃官不治,百姓生计无望,国家安宁无日。
  
  孟浩然当夜无眠,第二天清晨蒙蒙亮,他便把状纸揣在怀里,早早出了衙署前往大都督府,准备将状子面呈张九龄。谁知张九龄患病在床,概不见客。这在以前也是常见的,孟浩然并不在意。为稳妥起见,他决定先到县狱中探视汪大有。一路上他大撒角银碎票,买通狱卒,来到死囚牢中。那汪大有听得门栅响,立刻以头撞地,大呼冤枉。孟浩然稳住汪大有情绪,三言两语问清主要证据,抽身而退。他想铁证如山,这个案子一定能翻过来了。
  
  第二天,儿子孟郊突然来到荆州报丧,说鹿门山庄庄主孟洗然因急病已经于两天前猝然逝世。孟浩然咋听之下心如刀绞。本欲立刻跟儿子回去奔丧,想到营十一娘的案子,决定推迟行程,待此案有了眉目再说。他在心里说:“洗然兄弟,你一生也是注重节义,喜赈人患难。今我替百姓伸冤,不能及时给你烧香祭奠,你-定会原谅我。”不料此后几天孟浩然到了大都督府,门丁总是说大都督因病闭门谢客。他在府署前碰到同样前来拜渴的张参军。那张参军-改往日的骄矜,热情邀他到附近酒店小酌。孟浩然本来心里也同样瞧不起此人,无奈脸皮太薄,只好跟他进了一家酒楼,分边坐下。
  
  酒过三巡,张参军陪笑问道:“孟先生可曾遇到本地刁钻之徒的纠缠?”
  
  孟浩然摇摇头说:“不曾。”
  
  张参军又道:“不曾就好。你我都是外地人,虽然吃着皇粮,在这里却不是什么掌印的大人物,犯不着为几个刁民花费精力,多喝几杯酒才是正理。”说着举杯频频相邀。
  
  孟浩然却悟出了此公的言外之意。莫非那江陵县令竟已经拉拢了这张参军,请来当说客?他不动声色哼哼咿咿应付着,心想那狗官能量不小哇!不过,那家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总拉不拢一世清名的张九龄吧?所以,此刻最重要的是要见到张九龄大都督,当面向他陈述案情,乱麻便会迎刃而解了。
  
  奇怪的是平常一日可三见的张大人,偏偏接连数日因病谢客。反到是平常不常见面的一些同僚们陆续上门拜访,而且三句话一过就扯到汪大有案上,令他不胜烦躁。以致于最后裴迪也来叩门时,孟浩然劈头便问:“你总不成也是来讲汪大有案的吧?”
  
  裴迪哈哈大笑道:“孟兄多疑了,那件案子与我何干?你看窗外莺歌燕舞,我今日特地代玉卮前来请你上凤冠楼听歌去也。”孟浩然这才释然。
  
  两人上了凤冠楼,来到一间内室,玉卮掀帘来见,请两位客官坐了,便有小婢来彻茶。室中-缕清香袅袅。那玉卮在懒慵中含着--些忧郁。
  
  大家先是闲聊。讲完天气后,玉卮道:“自李白走后,瑶芳竞也迷上了诗,整日浅吟低唱,连客人也不理了,妈妈正烦着呢!”
  
  孟浩然笑道:“何尝是迷诗?肯定是李白那家伙把她迷住了。你把瑶芳约来,咱们一起玩玩,过几天也就好了。”
  
  玉卮道:“孟郎你说得轻松。在凤冠楼姐妹中,这瑶芳最是脾气倔晕。甭说你我去喊,昨天大都督府里张大人来此吟唱,请她出来她也托病不肯呢!”
  
  孟浩然问:“哪个张大人?”
  
  玉卮瞪着大眼奇怪地反问:“亏你还在府里出进,大都督府里有几个张大人呀?张九龄张大人嘛!”
  
  孟浩然脑子里轰然-热,几乎晕倒。他结结巴巴说:“张大人不是也略有小疾吗?我好几天没见着他呢!
  
  裴迪道:“昨天我去拜见,张大人精神尚好,很正常啊。”孟浩然扶案霍然而起:“难道张大人有意不见我?”
  
  裴迪按住他肩头让他重新坐下,笑道:“张大人哪会怕见你?这都是手下人安排的。你知道张大人上任并没带多少人来。这跑堂递牒的都是本地人。所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给他添乱。”
  
  孟浩然正襟危坐道:“裴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迪道:“没什么意思呀!
  
  孟浩然猛然意识到,那裴迪及玉卮均是说客也,遂冷笑道:“原来如此,关于汪大有案你们知道多少?”
  
  裴迪见孟浩然认真,赶紧陪笑解释道:“并不知道多少。孟兄,张大人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诗人,浪漫扦情可那为时太少,不过是调节调节他的情绪而已:他主要还是吃皇家体禄的官员,要治理一方土地无法然愤然道:“正因为如此,我们要协助他当好这个父母官才路倘若为了几两碎银与狼共舞,为虎作伥徇私枉法,鱼肉百姓,事货了张大人事小,叫天下百姓失望事大呀。”
  
  裴迪望着玉卮叹道:“孟兄之言当然有理。可是如今天下吏治渐趋腐败,冰冻三尺非-日之寒,倘若要追求好的效果,还须顾及实际裁定取舍才是。弄得不好.没打着狼反被狼吃掉,岂不连老本都赔进去了?”孟浩然道:“裴兄有点危言耸听吧?张大人虽然不是丞相了,却仍是堂堂四品的荆州大都督,总不成怕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不成?”裴迪道:“此话不假。可那江陵县令却是某一个人推荐为官的。有了那个人,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孟浩然问:“谁?”但没等对方张口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心头立刻一寒。
  
  裴迪道:“你想想,何去非为什么在你身边呆不下去?其实,你在古玩市场一举一动尽在别人眼下。你尚未把状子写好,说客们就把你在荆州的所有交往人都调查清楚,并依权力大小及跟你的关系亲疏排好了队。人家是先礼而后兵,把你那股激情一层层过滤,叫你不了了之。有人已经跑到凤冠楼来,威胁玉卮,如果在三天之内不能说服你罢手,她的一双手就没了。-_”
  
  玉卮在一旁掩面而泣,那悲切的模样却不是装的。
  
  这些人不但知道孟浩然与裴迪的关系,还知道裴迪与玉卮的关系,这就十分令人害怕了。
  
  在孟浩然惊愕之中,裴迪侃侃而谈:“就算我们今天说服不了你,人家还有下一步。如此势力一”他压低声音道,“非李林甫莫属。如果惊动了那奸相,在皇上面前进谗,张大人还有重获圣恩,再执朝纲的机会吗?只怕还有性命之忧呢!这难道是孟兄愿意看到的吗?孟浩然有气无力问:“张大人到底知道不知道?”
  
  裴迪道:“怎能让张大人知道?他跟你一样是个疾恶如仇的人,二县知道肯定要将那贪官F狱,重重治罪,得罪李林甫。到是为民伸了冤.出了时之气,可是影响了返朝大计世不更叫天下百姓失望”盂浩然重重坐在床沿上,,一时无话可说.张九龄确不知情令他稍感克魅。但看不了营十娘两个强女子,却令他难以原该自己他想到费三爷的无耻,江陵县令的贪婪,张吾的横死,汪大有的无率。还有营十一娘的勇敢和机智。再想到自己的无奈,两行清泪潜然而下。当天晚上,孟浩然把自已来荆州积攒的俸银取了大半,悄悄到北郊那条巷子里。他推门进去,院子里静静的无一个人。他躇踌半晌,推开内室的门,将那包银子放在门后,急步退出曲巷。
  
  孟浩然回到寓所,心潮滚动,迟迟不能入眠。他索性爬起来,想给张九龄写封辞职信之类。想想既然他老人家不见,我区区一名幕僚有何职可辞?便草草收拾了行李,挨到五更左右,想那城门可能已经打开,把行李背在肩头,乘着黑夜到马厩牵出了甘元明那头叫驴骑了上去。一人一驴出了大门,顺着北街朝城外走去。经过城门洞的时候,有两只狗朝他猛烈地狂吠。孟浩然苦笑-声:是呀.枉吃皇粮,却不能为百姓解忧,就连狗也不会欢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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