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5）

　　“咳，咳。”铃铃铃……一阵单车铃音，袁梦吓了一跳。梁剑即刻站起来往路上看：“有个人骑着单车快速经过。”
　　“他可能听到你的说话声，被吓到了。”
　　梁剑坐下来说：“可能是，咳一下和响铃是壮胆还是算打个招呼吧。”
　　“那个声音好像我二哥的。”袁梦看看手表，“哎呀，十二点多了，是看完电影回来了。”
　　“那么快就十二点了？”梁剑也看看手表，“别回去了，干脆在这坐一晚吧，你累了可以在这躺一下。”
　　“不行，我爸会骂死我。”袁梦站起来跳过两个石头就往堤坝上走。
　　“有那么严重吗？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也没办法。”梁剑拿了东西快步跟上，“别急，我送你回去。”
　　袁梦提起单车，心里似火烧，恨不得马上回到家。
　　“骑单车吗？”梁剑扶住车，“你坐好，我搭你。”
　　“上了坡再骑吧，我们走快点。”
　　“上坡你骑，我推你，上完坡就我来骑。”
　　袁梦奋力踩车，梁剑在后边推着跑，一会儿就到了坡路的中上部。“啊，我要下车了。”袁梦停了踩车。
　　“别停别停，继续加油。”梁剑用力扶着车。
　　“你不累呀？”
　　“没事。走——起！”
　　上了坡顶，换了梁剑骑车，他不快不慢地踩着车。快到村口了，村寨的东门那边传来几声狗吠，袁梦突然有点惶恐有点依恋更怕单车响声太大被人发现，连忙说：“这几步了，下车吧。”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你家有养狗吗？”
　　“我们南门头这边没有谁家养狗，单车的响声太大了，被我父母发现怎么办？”袁梦小声说，“还是下车吧。”
　　梁剑停了车，等袁梦下车，两人蹑手蹑脚地并排走着，可是单车还会不时弄出点声音，梁剑干脆提着单车走。
　　“重吗？”袁梦拉了一下梁剑的衣角，“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回家了。”
　　“你说什么？”梁剑故作听不见。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家可以了。”
　　“送到家门口吧，我看到你进了家门才能放心。”
　　“不要，你赶快回去吧。”袁梦停下说，“过了这条巷转个弯就到我家了。”
　　“那我在这看着你，听到关门声才走。”梁剑放下单车。
　　袁梦点点头摆摆手就迈开了步子，在转弯处回望，梁剑还站在那儿。袁梦轻轻地推门，推不开，用尽力气推还是不行，下闩了？她心里咕嘟咕嘟地跳着，是不是二哥不知道我出去了下的闩？她轻轻地拍了拍门呼唤：“妈，妈，开门。”
　　没听见里边的动静后，又轻声呼唤：“妈，妈，开门。”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人家黎老师不用睡觉的吗？你哥看电影都回来了。”母亲边开门边嘟嘟囔囔，“我十一点去学校那儿都没有看到灯光，你们去哪里了？”
　　母亲连珠带炮的责备让袁梦十分惶恐，要知道以前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礼遇”，这么晚没回家又是一个人出去的，肯定担心了。要知道母亲白天做工那么辛苦，现在又扰了母亲的好梦。她自责不已，深怕吵醒父亲，就连忙轻声说：“妈，对不起。月亮很亮，不用点灯。”
　　袁梦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先去了洗澡房小解，然后上楼睡觉，可是躺下来后却毫无睡意，满脑是刚才和他在一起的影像，甜甜蜜蜜的。
　　不行，我得起来写信，告诉他：我们之间不合适！对，明天，明天下午就去找他。他明天有没有上班呢？见着他会不会很尴尬？要是他父母在家怎么办？叫蓝芳转交可以吗？算了，还是叫袁凤姐或者让姐夫送吧，这样好打听后续的情况。想好了这一切，袁梦起床，点灯，写信。
　　蓝伟，你好！
　　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关照，也十分感谢你父母对我的关心爱护。想到你父母希望你早点成家，而我还是民办教师，因为我还要考师范读书，如果等到我转正后才谈恋爱结婚就太久了，所以，为了不耽误你，请你不要等我了……
　　袁梦写写停停，潇潇洒洒地写满了两页信笺，所有想说的话一笔呵成，回顾一遍后满意地装好信封，一看手表，哇，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她迅速灭灯上床。
　　“蝈蝈——蝈——”家里的大公鸡准时打鸣了，声音大又洪亮，每天早上家里人都会准时被吵醒。袁梦揉揉眼睛，好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一想到要步行去学校，赶紧起了床暖好昨晚的剩饭，匆匆忙忙吃过早饭就拿了挎包朝父母房间说了声：“妈，我去学校了。”见父亲正好从房间出来又补上一句，“爸，早！我去学校了。”
　　“要这么早吗？等一会儿，我骑车或者叫你二哥送你。”
　　“我自己走路来得及。谢谢爸。”袁梦说着就出了门。
　　清晨，按日历已经进入初冬的乡村格外宁静，迎着微微的寒风，袁梦并没有感到寒意，她顺手在路边采了一支四方草枝边摇晃着，蹦跳似地跨步前行。记得六婶主任就曾经说过：袁梦，愁闷的人看到你心情也会好起来快乐起来的。是呀，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为什么不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呢？
　　单车！远远地，袁梦已经望见架在路边的这辆单车，横杆上用蓝白相间的毛线勾花包住的，我的单车！怎么上了锁？钥匙呢？人呢？袁梦朝路边不远的河道望去，他果然在那儿，双手在水里摸着什么。袁梦悄悄地走过去在路边捡起一个小石子朝他面前的水面一扔，咚！他抬起头笑笑，赶紧洗了手走过来：“那么快呀。”
　　“你，那么早就来了？”袁梦看着梁剑还是穿着昨天的衣衫怀疑起来，“昨晚没有回去？”
　　“我在那个大石头上睡了一觉。”梁剑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不冷吗？着凉了吧？”
　　“没事，吃太多那个花生芝麻糖了。”梁剑咳了几下开了车锁接着说，“上车吧。”
　　袁梦回头看看村庄，那儿已经升起了一缕缕炊烟，那些小鸡小鸭小狗一定也开始了一天的欢唱，再过一会儿，小孩子们也该上学了，田野里也会唱响丰收的合奏，只要是不下雨下大雪大人们就总是忙碌着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农活。
　　“扶稳了，下坡罗。”梁剑提醒，“揽着我的腰也可以呀。”
　　“嗯。”袁梦应着，但不敢伸手揽住他的腰，车子越来越快，梁剑的衣角飘飞起来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她反而感觉很温馨，任凭他的衣角抚摸肆掠，想着不要被衣角飘打到眼睛，袁梦伸出左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一直到了学校前边的路口才松开。
　　“我带你去市场那边吃早餐吧。”梁剑慢悠悠地踩着车。
　　“我已经吃过了，停车吧，我下车。”
　　“怕什么，到学校门口才下。”
　　“不要。被学校的老师，校长看到不好。”
　　“没事的，搭个车有什么。”
　　“快停，你不停我跳的罗。”
　　梁剑马上刹住车，袁梦随即下了车说：“你去吃早餐吧，我走路去学校了。”
　　“那单车我放在你以前放的位置。”
　　袁梦“嗯”应了一声，梁剑骑着车呼溜一下就不见了人影。袁梦看看周围，背后转角处有几个小学生手里拿着书本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她心情愉悦昂首阔步地走向学校……
　　待到放学袁梦去取单车时，却发现换过衣着的梁剑站在楼梯旁用布巾擦拭他自己的单车。“梁老师！”她喊了一声，拉单车时才发现自己的车已经擦拭一新。
　　梁剑转过头见四周无他人，便说：“我们一起去县城玩，好不好？”
　　“下午？”
　　“是呀，今天星期六，明天又不用上课。骑单车去。”
　　“我，我姐叫我去她那儿吃午饭。”
　　“可以吃过午饭才出发。”
　　“去县城那么远，不去。我姐叫我下午有事。”
　　楼梯上头传来了脚步声，是老师还是学生呢？袁梦赶紧推着单车转向操场出了校门。
　　“姐，姐。”袁梦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了姐夫家，看见门开着便朝里喊。
　　“哦，是老师小妹呀，进来，快进来。把单车拉屋里来。”姐的家婆应声而出，“你姐干活还没收工，我去叫她。”
　　“亲家奶奶，我去叫吧。”
　　“很近的，你喝杯茶坐一下，我们就回来了。”姐的家婆说着就出了门。
　　袁梦把单车放在姐夫的自行车旁边，自己倒了杯茶，才喝一口，亲家奶奶手里抓着一只鸡就回来了，还边走边往鸡脖子上拔毛。
　　“亲家奶奶，不用杀鸡。我跟我姐说点事就回家了。”
　　“来家不吃饭这怎么行。没事，现在政策给养了，鸡呀鸭呀家里都养着的。再说，你姐也要补身子，你快当姨了。”
　　“哦？真的吗？”
　　“真的，你姐说五个多月了。我叫她不要去干活了，她不听。”
　　“我姐很能干的，什么都会。”
　　“是呀是呀，大家都说建军修了八辈子的福，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老师小妹有对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