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悠悠（3）

　　“吴丽芳，吴老师，我们打乒乓球去。”袁梦在楼梯脚推单车刚好看见吴丽芳下楼，便说道。
　　“你推单车不是要准备回家了吗？去哪里打呀？”
　　“去学校操场，看那边梁老师在跟学生打，我们也去玩一会儿。”
　　“好呀。走，我好久没打过乒乓球了。”
　　袁梦和吴丽芳一起来到乒乓球场，等她支好单车过来，吴丽芳已经跟梁剑对打上了。他们你来我往，吴丽芳技术也不错啊，还会旋球呢。
　　“打五个球怎么样，输的换人。”梁剑边打边说。
　　“好呀，从现在开始。”吴丽芳见到梁剑转头看袁梦时来了个回旋球，先赢一球，“我一了哈。”
　　吴丽芳哪里是梁剑的对手，梁剑连续三个扣球得分，吴丽芳自乱了阵脚，连续两球失误，只好换了袁梦。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梁剑故意，他竟然打飞了两个球，袁梦连续两个擦边球一个擦网球，赢了！梁剑只好站旁边观战。
　　袁梦和吴丽芳两个人打着友谊球，你来我往，两分钟三十多个来回还在继续。
　　“啊，真服了你们，耐性那么好。”梁剑摇摇头说，“袁老师，我借你单车用一下，你们玩吧。”
　　“好的。”袁梦应着，“你快点回来哟，我等一下就回家了。”
　　也不知道梁剑听到没有，待袁梦转头看时他已经骑着单车出校门口了。
　　“那么快就回家呀？”吴丽芳边打边说。
　　“是呀，我们再打二十分钟，好吗？现在天黑得早呢。”
　　“没问题。”吴丽芳挑着球说，“袁梦，上星期在学校门口看到你跟蓝伟他妹妹在说话，你们是同学呀？”
　　“哦？谁？”袁梦先是惊讶，尔后假装镇定地说，“你也认识？”
　　“我认识蓝伟，跟他妹妹不熟。”
　　“你们是同学？”
　　“算是吧，师范第一年时同班。”吴丽芳挑着球说，“早上我回学校经常看到他去上班。”
　　“噢，这样呀。你家住哪里？”
　　“市场那边。你认识蓝伟？”
　　“我跟他妹妹是朋友。”袁梦终于松了口气，幸好吴丽芳不知道其它的一些事，要是她知道学校也就传开了。
　　“跟蓝伟妹妹是朋友呀，你去过他家吗？他父母会不会看不起农村人？”
　　“嗯，去过一次。都挺平易近人的。”袁梦惊讶吴丽芳怎么对蓝家的事那么在心，就反问，“你们不是同学吗？应该比我更清楚啦。”
　　“我没去过他家，虽然是同学，也没说过话，他总是高人一等的样子，城里人都看不起农村人的。”
　　哦？袁梦笑笑没有答话，边挑着球边抬腕看手表。
　　“半个钟有多了吧？”吴丽芳问。
　　“是呀，我要回家了。”袁梦说着向学校大门口张望。
　　“那不打了，我也回去了。”
　　“嗯。”袁梦接过乒乓球拍在地上捡起乒乓球就快速往课室走去，放下东西关好门直奔大门口，瞧来望去，都没有梁剑的影子。
　　“我的车，我的单车，快点还回来吧……”袁梦心里默念，“再等五分钟，再等五分钟，还不来，我就要跑步回家了……或者，或者要不要去趟姐姐家，袁凤姐和姐夫收工没有呢，姐夫的大单车太高太重了，如果叫姐夫送的话，明天就要早起走路回学校……唉，蓝伟，蓝伟下班了吗，借他的单车骑回家行不行？算了，还是等等吧……”五分钟已经到了，袁梦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他是不是把我的新单车给弄不见了？虽然骑了差不多四个月了，但我每个星期都擦洗一次，单车还是崭新崭新的呢，我怎么跟父母交代呀……
　　“袁梦，等急了吧？快上车！我送你回家！”
　　梁剑突然出现在跟前，手扶车把双脚踮地，让袁梦上车。袁梦喜出望外，看着自己的单车，犹豫着。
　　“上车呀，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家的。现在这个点，田野里应该还有人在做农活。”
　　“不是，我去黄老师家吃饭，顺路。”
　　“哦。”袁梦看看周围，学校门外人迹稀少，校园已经回复宁静。她手抓车后架一扭屁股就坐到车后座上问，“你的车呢？”
　　“我车坏了，还没修好。”梁剑回头看看，说了声“扶稳罗”，就蹬着车飞奔。
　　袁梦坐在车后座上，两只手紧紧抓住后座架，双脚并拢垂着，说实话，搭车并不比骑车惬意，因为看不到前面的路，由于车速快，骑车的人没有选择好路面，轧着石子时屁股被颠簸得生痛。这次真的体会到了香姐说的搭车比骑车辛苦的意思了。
　　出了村寨，车子慢了下来，梁剑匀速蹬着车，迎着晚风闻着花草树木散发出来的浓郁的清香袁梦这才感觉舒服极了。她试着松开左手，斜着身子，双脚平伸保持平衡，探出脑袋看前进的方向。
　　“这条路比我们村的那条路好走。”梁剑挺直腰板，单手抓着车把说，“没这么多坑坑洼洼。”
　　“这条路是我们这一带的村庄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来的，人多走嘛。”
　　“主要是那些拖拉机压平了路面，那些石头没有翘在路面就好走。”
　　“这路是修整过的，本来这河道也没那么直，是修水利时挖过的，我读小学时都参加了挖河工程。”
　　“你？够力气吗？我也参加过呀，我们村负责的那段是分户包干的。在镇上读中学时我也参加了学校的搬石头劳动。”
　　“我们村也有分户负责的呀，按人口分的。那时，大家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还送饭呢，有月光的夜晚还开夜工，好热闹，真好玩。”袁梦指着前方说，“那里，有大石头那儿就是分到我家的，我们还挖到一口喷泉砌了水井呢。”
　　“水井？可以喝？”
　　“当然可以喝啦，我们都经常喝。干活的人口渴了就去那里喝水的。”袁梦满脸的自豪感，“真的好佩服修水利那时大家的干劲，草木皆兵的热火朝天的。”
　　“哇，我刚好口渴了，现在就去喝，看看有没有我们村的山泉水好喝。”梁剑兴冲冲地踩着单车，加快了速度。
　　冷不防的加速，袁梦毫无防备，松开的手下意识地一抓紧紧地拽着梁剑的衣角，接着又赶紧松开，心儿咚咚咚地跳，夜色越来越浓，远方的一切逐渐融为一体，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已经到家准备晚饭或者是抱着侄儿去玩让大嫂洗澡了。父母收工回家了吗？自己还没回家父母会不会担心呢？袁梦想着这些又希望梁剑加快速度，自己就紧紧地抓住后座的框架。
　　“是这里吗？”梁剑双脚踮地停下，“你先下车，小心点哦。”
　　“是这里。你下去喝，我扶着车。”
　　“一起呀。”梁剑麻利地架好单车，率先走向河堤，人高腿长，三两脚就跳到了大石头上，“来，下来。”
　　“我不渴，你喝吧。”
　　“哇，这水真的好清啊！”梁剑蹲在所谓的小小的“井”边，先在靠外的小井洗手，然后在靠里的大井捧水喝，“好喝！清凉、微甜，比我们村的好喝。呀，还有小虾米。”
　　“这水会随天气变化而变化，冬暖夏凉。”袁梦听到梁剑的赞美，洋洋得意地介绍，“这些小虾米永远都是这么大的。”
　　“是你放下去的吗？”梁剑喝完水也不上来，抬起头问，“你知道有多少只吗？”
　　“不是我放的。砌了井后就自然有了，反正我每次去喝水都看到有一些小虾米。十多年了，一直是这么大的。”
　　“下大雨时这河水不会涨到这来吗？”
　　“应该不会吧。”袁梦看着梁剑还不上来，心里甚是着急，都没有仔细介绍的心思了，“你快点上来哦，天快黑了。”
　　“怕什么，有我在呢。上了这个坡不就快到你们村了吗，很快的。”
　　“这么晚了还没到家，我父母会担心。”
　　“我以为你怕黑呢。”梁剑说着一个健步就上了河堤，“你父母会出来接你吗？”
　　“不知道，没有试过这么晚还没回家的。”
　　“你就说单车坏了，就行了呀。”
　　“我的单车才骑了几个月，又没坏过。一看就知了。”
　　“就说修好了不就行了，或者把车链拉下来。”
　　“不行的，说谎被发现更麻烦。”
　　梁剑哈哈哈地笑着：“难道你父母还会打你不成？”
　　“打和骂都不会。你经常说谎？”
　　“没有呀，有时撒谎是一种智慧。”梁剑架着车说，“快上来呀。”
　　“就要上坡了，还坐？”
　　“没事。”梁剑开始是悠然地蹬着车走直线，接着就走S线，然后蹬车略显用力。
　　“下车了，我下车了。”袁梦轻声说着，“我下车推，你别下车。”
　　“别动别动，我能行。”梁剑硬是蹬着车上到坡顶。
　　“哇——你真厉害！我一个人冲到半坡就骑不动了。”
　　“你吃得少嘛，那么斯文，怎么冲得上！”
　　“我，也不是吃得少啦。要不要歇歇？”
　　“你想走走？不急着回家了？”
　　“不是呀。你不是说去黄老师家吃饭吗？在前边那个路口我下车，你骑我车去吧。”
　　“那么远，你走路回家呀？不怕你父母问你车？”
　　“那么一点点路了，我走路回家。”
　　“天黑了喔，怕不怕？我送你到学校那个路口吧。”
　　“没问题的，你骑车去吧，去黄老师家还很远的。我就说我的单车借人了。”
　　“今晚出来走走，好吗？八点，我来这等你。”
　　“今晚……我……一个人？”
　　“是呀。今晚有月亮。”
　　袁梦抬头看看天，在东山那边天空果然有一个圆月，但为什么地面上还看不出亮光呢？夜幕已经降下，望见那边的田埂道上隐隐约约的一个挑着担子的人影向这边走来，她赶紧蹦跳着似的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