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耀杰脸上写满了失望，但他还是不能气馁。南明离火本来就是十分高明的秘术，以他这点修为，不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但他还是想再试一试，毕竟这样威力的法术，对每一个阴阳法师都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
　　他屏住呼吸，调整心态，感受着万物生气与体内的阴阳之气，待阴阳之气达到有限的平衡，即刻伸出双手，变换道指，口中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伸出右手做剑指，期待着体内的阴阳之气化作南明离火出现在手上。
　　这一次，却连火星都没有，只有一缕细细的青烟从他手里冒出来，瞬息间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周彤已经笑翻，直在床上打滚。
　　“哎。”李耀杰叹息道，“果然是道门至高之法，真他妈难。”
　　“你行不行啊？”周彤打趣说。
　　李耀杰瞪了她一眼：“我这点修为，估计还得多练练。算了，以后再说。”
　　《乾坤无极阴阳秘术》中出了符咒与法术之外，还记载着很多道门驱邪的法器。其中有一种法器，名为“鬼神锁”。
　　“鬼神锁，可锁鬼神，束缚恶灵。乃道门无上法器，因捆仙绳演变而来。制作此法器，以红绳为佳，以黑狗血为宜。三种制作方法可供参详：其一，需斋戒七日，焚香沐浴，施以道门秘法方可练成；其二，请鬼神，为法器加持法力，也或可以妖灵之魂为祭；其三，以自身修为锤炼，需长久灌注以修为，修为越高，法器力量越大。”
　　李耀杰摸了摸后脑勺，眉头紧皱：“这三种方法，都不太容易。”
　　周彤不以为然：“不难啊，只不过你的修为太低，用第三种方法的话，你的鬼神锁就没什么力量了。”
　　“那我就斋戒七日。”
　　“一样的。”周彤说，“你会的道门秘术并不多，你知道锤炼法器的咒语吗？”
　　“不知道。”
　　“那就用第三种。”周彤说，“请鬼神，或者抓个妖祭祀法器。我记得你不是写过请神符咒吗？试试看能不能将神灵请来。”
　　李耀杰有些不愿意：“请来我怕他收了你，你怎么办？”
　　周彤瘪了瘪嘴说：“那就抓妖吧。晚上你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妖。放心，修为不高，你应付得来。”
　　“什么妖？”
　　周彤说：“南山脚下，那里有一处洞穴，我曾经跟一群朋友去哪里游玩，碰到过一只狐狸。以前是人的时候感觉那狐狸很奇怪，现在成了鬼才知道那只狐狸其实有灵性，应该已经开始修炼了。”
　　李耀杰心中一喜：“好，我让冯帆回来的时候买好红绳与黑狗血，晚上就出发。荒山野岭，得多备点符咒。不过你别去了，终南山那里有很多道观，是道门的发源地之一。你要是去了碰到善恶不分的道士，我这点修为，怎么保护你。”
　　周彤见他为自己担心，心中一暖，答应下来：“嗯。我在家等你。”
　　李耀杰微微笑着看她，她的眼里充满温情，李耀杰突然觉得如果她不是一只鬼，一定会是一个值得去珍惜的好女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的鬼魂，不让任何法师接近她。
　　夜里，凌晨。冯帆开车载着李耀杰赶往终南山。
　　终南山又称太乙山、周南山，简称南山。位于秦岭山脉中段，古城西安之南。终南山地势险要，道路崎岖。《长安县志》有云：终南横亘关中南面，西起秦陇，东至蓝田，相距八百里，昔人言山之大者，太行而外，莫如终南。终南山是道门发源地，素有“仙都”之称，可见其灵气浑厚，孕育万物。
　　周彤所说的地方在南梦溪，是终南山下的一处自然景观，并未经过开发，人们可以自由出入。南梦溪森林覆盖率接近百分之百，是一处原始森林。奇山、奇洞、奇石、奇树、怪潭、瀑布、峡谷、竹园等，星罗密布。
　　好在现在的旅游开发很不错，道路修的很深，可以直达南梦溪。
　　南梦溪有诸多山峰，有四处存留至今的烽火台，还有一座龙王庙，并且拥有三百多座古墓，还有世间最长的山顶观赏大道。
　　二人将车停在路边，趁着月下无人，赶往周彤所说的洞穴。那个藏有狐妖的洞穴，就在最高的那一处山峰之下，隐藏在瀑布之后。
　　一路上，两人就像是夜半出门盗墓的窃贼一般，背着红色绳索，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冯帆忍不住吐槽说：“我们是去降妖除魔还是盗墓啊，整的跟做贼似的。”
　　“没有办法，白天这一带会有游客，只能晚上来。”
　　“要是被护林员抓到了，我跟你说，你可得承担责任。”
　　李耀杰一边扒着树稳固身体，一边踩着石头前行：“哪那么多废话！小心掉下山崖，我可不救你。”
　　冯帆说：“你不救我，我就喊人了。你这条狗血绳还在我背上呢。”
　　“什么狗血绳，那叫鬼神锁。”
　　两人斗着嘴，很快便听到了流水声，急忙加快脚步，来到了那处瀑布。
　　南梦溪有很多的瀑布，大小各异，这一处瀑布不大不小，差不多六米高，两米宽，水流分成几股细流，声音并不是很大，两人说话都不需要大声。李耀杰站在来到瀑布边的一块石头上，用手电筒探了探，里面果然是一处山洞。
　　两人稍作调整，缓了缓，一路上山来，很不好走。冯帆见那条观赏大道已经小的像是一支烟，距离很远了，想着不可能会有人来这种荒山野岭了。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太累了，我得歇歇。”
　　李耀杰说：“在原始森林里抽烟，你就不怕起火灾吗？”
　　冯帆将烟递给他说：“大哥，后面就是瀑布，一支烟还浇不灭吗？”
　　“说的也是。”
　　休息了一刻钟，两人重新调整一翻，踏入了山洞里。
　　山洞里面很潮湿，头顶不时会有水滴渗下来，滴在两人头上，应该是在远古的地震作用下形成的，里面石壁上凸出的石块大小各异，脚下的碎石更是到处都是，很不好走。
　　李耀杰将事先准备好的符咒贴在出口两侧，一张为阴符，一张为阳符。阴阳者，一分为二也，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天生于动，地生于静。因此，两张符咒相互作用，便形成了循环不息的太极两仪阵。
　　此阵法威力并不巨大，目的只是为了防止狐妖逃跑，阻拦狐妖的去路。
　　两人依照手电筒微弱的光往里面走，走着走着，闻到一股淡淡的骚味。走的越深，骚味越重。李耀杰心想：果然是在这里，看来自己的第一件法器就要成功了。
　　山洞最里面，一只白色狐狸正守在一只小狐狸身旁，她泪眼朦胧，眼看着小狐狸安静地趴在草垛子上，呼吸声微弱。
　　突然，她听到了一连串脚步声，听声音不像是一个人。赶忙施展幻术，将自己与小狐狸隐藏起来。
　　冯帆与李耀杰进到最里面，用手电筒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狐狸的踪迹，郁闷地说：“周彤是不是记错了？压根就没有狐妖啊。”
　　李耀杰说：“她不可能骗我们。狐妖拥有魅惑之术，想必她应该是知道我们来了，所以施展了幻术。”
　　冯帆问他：“幻术？你是说我们看到的都是假象吗？”
　　李耀杰说：“很可能，这只是一种障眼法，很容易破。”
　　“请开始您的表演。”
　　李耀杰笑了笑，将挎包打开，冯帆赶忙帮他照亮。他取出一张符咒，上面写着：敕令，神显灵光，妖魔现身，罡。
　　李耀杰左手拿着符咒，咬破右手拇指，将指印印在罡字上。冯帆咧了咧嘴：“我去，对自己也下得去手，真狠啊！”
　　李耀杰白了他一眼，口中念道：“天清法清，地灵法灵。赐吾神符，妖魔现形。”说着，将符咒对准前方的石壁说道，“破！”
　　突然，一只白色狐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冯帆用手电筒一照，看到狐狸那双红色的眼睛。
　　“我去，还真有一只狐狸。”
　　白狐修行三百年，已通晓人性，会说人语。她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面对着他们，对李耀杰，起身拱手作揖说：“法师，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一只狐狸开口说话，着实能把人吓傻。冯帆一个激灵，差点跌倒，若不是这些天常跟着李耀杰，面对周彤的鬼魂，若不然这种事肯定会将他吓得不轻。“狐狸还会说人话？！真也太猛了吧！”
　　李耀杰看着她那讨好的样子：“你可知身为狐魅，强行修炼为人，有违天道。”
　　白狐慢慢地挪开身体，露出身后那只小狐狸。小狐狸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奄奄一息，快要没有了生命迹象。
　　冯帆兴奋不已：“竟然还有一只小狐狸？抓起来，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白狐恳求说：“它是我的孩子，在一次出门觅食的时候遇到了人类，那个人想要他身上的皮毛，打伤了他。法师，你们可以收我，但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它也活不了多久了。”说完，她竟然流下了两行眼泪来。
　　“我靠！狐狸还会哭！”冯帆说，“这狐狸还挺通人性的。”
　　李耀杰有些于心不忍，曾祖父在那本《乾坤无极阴阳秘术》中说过：妖魔鬼怪，皆有善恶。眼前这只狐狸，身上并没有丝毫的邪气，完全不像是一只会迷人心智的狐妖。可是自己的鬼神锁还未完成，差一只妖灵来祭法器。
　　白狐见他不说话，继续恳求他：“在这终南山下修行，本来就是自寻死路。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我的孩子，我断然不会走上这条路。法师，只要您放过我的孩子，我会自行废去修为，以死报答您的恩情。”
　　李耀杰显得有些难以决断，狐妖虽善，但有违天道。自己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收狐妖，加持法器。不过她又是一个护子心切的母亲，自己实在下不了手。
　　“坦白说，我这次前来，是为了杀你，加持我的法器。”他指了指冯帆，“就是他背上的鬼神锁。不过你身上并没有一丝邪气，我实在不忍心杀你。就当我们没有来过，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冯帆见状：“怎么回事？这就算了？”
　　“算了吧！我们走！”
　　“等一下。”李耀杰回头，白狐跪在地上说，“法师，您如此善良，请您帮帮我的孩子吧！它……它马上就要死了！”
　　李耀杰很为难，因为他并不会炼制起死回生的丹药，便说道：“我只会画符驱邪，不会炼制丹药，我帮不了你。”
　　冯帆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说：“这大半夜的，实在太困了。看来得哥们出手了。”
　　李耀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你还会炼丹？”
　　冯帆说：“什么炼丹？完全不会。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现在的宠物医院到处都是，找个医生看看不就行了。”
　　“可以吗？”白狐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冯帆说：“怎么不可以？我跟你说，我就认识一家宠物医院的医生，技术可好了。以前一个女孩养的猫病的很重，几乎都要死了，我给送到那个医生手里，半个小时就治好了。”
　　“半个小时是多久？”白狐问道。
　　李耀杰回答说：“四分之一个时辰。不是，”他问冯帆，“行不行啊？那是猫，这是狐狸。”
　　“怎么不行？动物界的事情你不懂，你除了抓鬼什么都不会，这事，还得听哥们的。”
　　白狐听他的意思，自己的孩子肯定有救，欣喜若狂地说：“那怎么去宠物医院？”
　　冯帆说：“走着去呗！”
　　两人同白狐商量了一翻，虽然人类世界尔虞我诈，人类也异常排斥妖魔。但人类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女孩子，便决定带白狐母女二人回西安城。但却约法三章：白狐不能显露自己的妖法，不能跟除了冯帆、李耀杰、张妍、赵雷四人之外的其他人说人话，治好小狐狸之后，她们必须重回森林里。
　　白白忙碌了一夜，二人回到旅馆便睡了下来，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午饭时间了。
　　冯帆起床之后，便小心翼翼地带着小狐狸去了宠物医院，白狐因为太大，怕去了会被相关人员关起来，便留在旅馆中等候。
　　周彤感觉很奇怪，问李耀杰：“您是怎么想的？去收妖，结果还给领回来了。”
　　李耀杰准备斋戒，并不想吃饭，索性在房间里打坐。他闭着眼睛，安详地说：“小狐狸命悬一线，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彤瞪了一眼白狐，说：“你个狐狸精，离法师远点，法师是我的。”
　　白狐初来乍道，说话很客气：“您放心，我不会打法师的主意。”
　　周彤严肃地说：“那样最好，要不然，我就让法师收了你。”
　　“法师不会收我的，他是个善恶分明的人。”白狐露出她那双魅惑的眼睛，“要不然你一个女鬼，他怎么还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不要吵。”李耀杰平静地说，“等冯帆回来，就会送白狐离开。你不要跟个孩子似的，跟她计较。我这些天要认真修炼我的阴阳之气，等到时候加持我的法器。你安静一些时间，不要打扰我炼气。”
　　“你用自己的炼气来加持法器，那得等很久。”周彤说，“我出去转转吧，看看哪里有邪灵，然后回来告诉你，你就可以去收了他，祭祀法器了。”
　　“不准去。”李耀杰严厉地说道，“你力量太弱，要是被杀了怎么办？我说过，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