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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侠妓>第二十五章 旧情浑如新欢好(2)

第二十五章 旧情浑如新欢好(2)

作品名称:侠妓      作者:柳下风度      发布时间:2020-05-27 10:32:51      字数:4831

  李师师走近来看时,那笺纸上却是那首有名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筝。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周邦彦但觉快意难表。可他还不知道,就是他的这首《少年游》,却又险些给他惹下了塌天大祸。
  徽宗因为醉酒,便没能与李师师再享鱼水之欢。甚至他连如何醉倒,又是如何回家的事情,好像也都记不大明白。徽宗心存缺憾,没隔两日,他便又让张迪等人准备停当,保护了他再至镇安纺,以了与李师师的鱼水情欢之愿。
  李师师一见到徽宗,便先行谢罪请安说:“前日皇上醉酒,全是臣妾的不好,本是陪同皇上开心,却又一时高兴太过,不曾想便让皇上喝多了酒。皇上今日的圣体,可已顺意安好?”
  徽宗说:“朕却让爱卿你挂心了。爱卿你也莫要这样自责,前日醉酒之事,也是朕与爱妃在一起交心太过,一时之间忘乎所以,就多贪了几杯,熟想,竟是醉得一塌糊涂。连与爱妃床笫好事,也给耽误。怎不让朕甚以为憾哪,啊?哈哈哈。”
  李师师一听,皇上徽宗竟口出此言,知道徽宗在自己的面前,已全无了皇上的矜持与威仪。他是已把自己当作贴心之人,才会如是说话的。师师心里高兴,却又故作含羞地撒娇说:“皇上,你这私房言语,可不要随口乱说,多亏房内只有你我二人,不然的话,若真传了出去……嘻嘻……皇上,你说呢……”
  徽宗却是过来便拉了师师的素手,把她拥进了胸怀,甚是爱怜亲昵地笑说:“与爱妃在一起,朕却还作顾忌?啊?呵呵呵。”
  李师师也就顺势相依相偎在徽宗的怀抱里,娇滴羞怯地说:“皇上今日此来,可只为与师师……再行……了却心愿的么……”
  说这话时,李师师妩媚撩人情态,已尽极致,一时直把徽宗给撩拨的,交欢的情致,已然膨胀的勃发难忍,就慌乱点头说:“正是,正是。知朕心意者,爱妃师师也。”
  李师师看着徽宗行难自持的样子,却作意地说:“皇上,师师还是先给您上些酒菜用了,再,再行计较吧。嗯,皇上?”
  徽宗却是慌得连连摇手说:“膳食倒可以勉强少用些,今日这酒,却是不得再饮,朕我可以茶代酒,也算是领了爱卿对朕的心意。”
  不一刻,丫头们便准备好了膳食。徽宗只稍稍用了一点点,便让人收拾去了。
  小丫头又把香茶奉上,也便退了出去。徽宗问李师师说:“爱妃,可又有什么新曲,也弹来朕听呀?”
  师师说:“回皇上,这一两日,臣妾只把您的《探春令》爱不释手,也又演练得更是圆熟了。至于新词么?倒是……对了,臣妾的手上,正有一章《少年游》的新词,臣妾这就弹唱给你,以助皇上的雅兴品赏吧。不过,臣妾尚还没有试唱纯熟,不如,便不唱了吧。”
  此话才一出口,李师师也便觉出,自己说话慌张缺少周到来了。她也不曾细想一想,周邦彦的《少年游》倒是新词不假,可万一给徽宗听出蹊跷来呢?因而他才刚说过之后,却又马上便叫苦不迭。却也没有办法收回,只得起身端坐玉筝之后,缓展素手,轻拢慢捻,开口就把《少年游》曼声唱了出来:“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筝。”
  开首两句,直把徽宗听赞得暗称“好词”。但在越是往下听起来,徽宗却慢慢地皱紧了眉头,越觉得不太对味了。咦?这词中写得事情,怎么都好像与自己有关?真真地怪哉……徽宗却是何许人也,他可是饱读诗书的风流天子,这种秃子头上明摆着的事情,也能瞒得过他?但他又一想,且慢,这也可能便是师师学填的习练之作。却往下听了再作道理。
  李师师接下来又唱:“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听到这里,宋徽宗可真是恼羞成怒,他啪地一拍桌案,勃然大怒:“好了!爱妃!你就别再唱下去啦!”
  李师师忽见徽宗雷霆震怒,当即便吓得惊恐失色地呆愣在那里。
  “我且问你,这词是何人所作?词中所写,分明就是前日朕在你房中的事情。难道这《少年游》,是爱卿你所写?可是据朕所知,汴京城内,能写出如此工整颇具文采之词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呀!唱词欣赏爱卿你还可以,若真填写新词,恐怕爱卿你就没有这么功力非凡了吧?爱妃,你还是如实说来吧,也免得朕我乱发脾气,错怪了你!”
  师师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把前日夜晚周邦彦躲在床下,又写新词的事情,如实地给徽宗述说了一遍。然后她便向徽宗哭诉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旧情难忘,与那周邦彦私相来往,还让他写词惊扰了皇上。臣妾罪该万死,还祈望皇上饶赎臣妾罪责!”
  “爱妃,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朕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你。只是这周邦彦,实在太过可恶。他一个小小的税监,竟敢如此大胆,目无皇尊,恃才傲物,把朕也不放在眼里,竟拿朕的事情来开玩笑,羞臊于朕,这若是传给世人知道,那还了得?朕我非要重重地处治不可!”
  李师师慌忙又在地上,求诉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肯请皇上,念在周邦彦文采一流,又是曲律中的圣手,就再给臣妾一次薄面吧!皇上?”
  “爱妃,朕我也要说你几句,既然朕已经口谕册封你为‘明妃’,爱妃便要自重,不要再与世间闲杂人等来往过密。你家所有应用之物,朕也会让人安排妥当的。”
  “启奏皇上,臣妾身在青楼,虽蒙皇上口谕册封为‘明妃’,可我毕竟还没有离开镇安坊。再有,皇上来到镇安坊之前,臣妾的唱词曲律,也都是周邦彦所给教授的。皇上,臣妾日后,再也不敢与闲散人等来往!”
  宋徽宗听了师师这番言语,却在心里说,既然你还是这样的旧情难忘,为周邦彦求情,那我就非给那周邦彦点颜色看看不可。便道:“嗯,好吧。既然爱妃为他求情若此,那朕我就依你所言,给他从轻发落。但是,我也要让他知道朕的天威,绝不容许他随意冒犯!”
  其实,徽宗这样做的主要原因,他是在吃周邦彦的酸情和醋意,也更是給李师师的一个样子看。既然你已是我的人了,就不能容你再与那旧情藕断丝连,你最好就给我收敛起招人的风情,好生侍奉好朕我开心,才是你的正经前途。
  徽宗的这种酸意用心,可谓是一举两得,李师师她又如何会感觉不出来呢?可是,与周邦彦千丝万缕的旧日情思,却又怎能说断便断?
  第二日,徽宗升朝,便召丞相蔡京问道:“朕我听说,开封府有一名税监名叫周邦彦,他职务废弛,营私舞弊,京尹竟也疏忽不加追问,朕命你将此事速速查来回复!”
  蔡京一听徽宗所言,当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他心里又非常明白,皇上忽然关注周邦彦之事,这其中肯定便有不可明说的原由和蹊跷。退朝之后,他便暗自走入皇上的后宫,探听端详来了。
  徽宗对于蔡京,早已就当作心腹之人,也就对他不再隐瞒,说:“小税监周邦彦这厮,真也胆大包天,竟在镇安坊写词戏笑于朕,如若传出给朝臣知道,那还了得?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也就不知道朕的天威厉害!老爱卿,你就看着去办吧!”
  蔡京听了,马上奏道:“圣上,依老臣之见,此事好办。请皇上即刻手书一道御札,将那周邦彦远远地逐出京城,不就妥了?”
  徽宗点头:“嗯,爱卿此言,正合朕意。”便马上手书一道御札与了蔡京。
  蔡京即刻便唤来京尹,查问周邦彦的事情,并将徽宗的御札交给京尹来看。那京尹不明所以,心中疑惑难解,却又不得不稀里糊涂的,便把周邦彦给定罪,革职,奏本上去。
  徽宗见了奏本心中大喜,便马上准奏传旨:“周邦彦职务废弛,课税不登,即日革职,押解出京!”
  宋徽宗赵佶,将周邦彦治罪贬出京城之后,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和酸意,就别提是一种怎样的舒爽感觉。他便在心里说:“周邦彦呀周邦彦,你不是恃才傲物自命不凡吗?我就是要让你知道知道,与皇上争宠会有怎样的好果子吃!不过,这周邦彦的词律修为,也真真地了得。词采超凡过人不说,又绝无市井之气。他那曲律的谱写,让人听了,也自是爽心润肺,更觉是难得的音律之才。这却总算好了,周邦彦已经贬谪出京,也就不怕你师师再有什么旧情与念想。嗯!”
  因为一时的心情舒爽愉悦,徽宗便又来至御画院内,乘兴在一柄空白团扇之上,精心绘制了一幅仕女图,又用他得意的瘦金体书法,并题诗曰:“沈黛香消澹两娥,花荫试步学凌波。专房自得倾城色,又怕凉风到扇罗。”
  说实在话,宋徽宗的早期诗词,工则工矣,还真是不能与他造诣精湛的书画丹青相比,并且又多为柔丽绮靡风格,但却也绝对称得上是为风雅之士的玩好之作。面对自己得意之作,徽宗赏玩良久,左看右看还看不够,终也不忍就此释手。忽又觉得,如此佳妙之作,但无知音来赏,岂不又太过可惜?因而,他便又想起李师师。李师师对于他的书画佳构的精妙鉴赏,绝对便称得上是难得知音。又因为和周邦彦的事情,还想知道一些李师师的心思境况,他便拿了团扇,又往镇安坊找李师师探讨鉴赏来了。
  然而不巧的是,李师师却有事出去不在镇安坊。徽宗左等她不至,右等她也不回,直到日落西山正在他焦躁万分之际,那李师师却是红肿了眼睛,又是一脸伤感憔悴的模样,就转了回来。
  徽宗见了李师师,便很不耐烦地诘问道:“师师,你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竟让朕久等了你这大半日!”
  李师师看到宋徽宗早已坐在那里等见自己,赶紧施礼谢罪说:“回奏皇上,臣妾听说,周邦彦今日就要贬谪出离京城,念在往日教授词曲旧情,臣妾便备了一杯水酒,到城外的十里长亭,为他践行去了。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迎候,还望皇上恕罪!”
  徽宗听说李师师又去给周邦彦辞行,就有十分不悦,他心里说,你明知朕对周邦彦的成见,却还敢给他去辞行?真也是胆识不小!怪不得传言说她慷慨有侠义,更有女中季布之称,今日一见,果然便是侠义心肠。算了,既然周邦彦已经离开京城,朕也就不怕你们旧情不断,也便不与她计较这些琐屑之事。
  想到这里,徽宗便把团扇递与师师观看,说:“今日朕的心情愉悦,便又画了这柄团扇,还即兴题诗一首,特来请爱妃明鉴其中曲意是非,看看诗情画作到底有无新意?意趣如何?”
  李师师将那画扇,细细看过之后才说:“皇上画意的专精,瘦金书体的精美绝伦,都不必去细说,就是这首题画扇侍女诗作,臣妾倒有些真实看法,又恐言意浅薄而不中听,伤了皇上的雅兴。”
  “哈哈哈。古人云‘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爱妃若在书画艺技方面,有些不同的独到见解,说将出来,朕我求之难得,是不会妄加怪罪于你的。爱妃,你但说无妨!”
  “臣妾还请皇上恕罪。”
  “爱卿,却不必心存戒滤,朕赦你无罪,但将妙解直言道来!”
  “皇上,依臣妾私见,皇上这首题画诗作,词采意工,柔丽绮靡,宜为风雅之士把玩闲品,却非是境真意切的惊世之作。这仅是臣妾的行外浅薄之言,言语直白,还请皇上恕罪!”
  “师师爱妃,朕也自觉得,这题画扇诗作,确如爱妃所言,仅有闲适意趣,缺少情真意切境界。爱妃识见过人,又能直指朕的为诗之心,实在令朕叹服不已。朕我还想听一听,依爱妃之见,那境真意切的上等好词,却又何在呢?快快说与朕听。”
  “回奏皇上,依臣妾私见,那才子学士周邦彦,与臣妾今日辞行即兴所作《兰陵王》,便是这样境界的上等之作。”
  “奥,原来是这样。那朕倒要听上一听,这首境真意切的《兰陵王》,到底有何出彩感人之处。师师爱妃,你就再清唱一遍,朕愿悉心静听!”
  李师师点头说是,稍作心绪调停,便开口曼声唱道:“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凄侧!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这一阙《兰陵王》,本是周邦彦著名的杰作好词,词中表达了离别眷怀故国之思,再经过李师师饱含真情的宛转低唱,情思别意,更是动人心肠。宋徽宗赵佶博览群书,文学词章造诣非凡,又哪里会对词中真意全然不适?当他听到‘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一句,却不觉暗自击节叫好。
  当唱到“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时,李师师已然动情地声音呜咽,粉腮泪清流。
  宋徽宗也被李师师唱词感染,情不自禁地叹道:“周邦彦词章文采超群,别离故思心迹也非常难能可贵。朕我前番贬他出京,未免确实有些过分。明日朕便宣旨,将周邦彦重新召回京城。”
  李师师听见,慌忙给徽宗跪倒,谢主隆恩。
  第二天,宋徽宗坐朝,果然便传旨把周邦彦召回,并封他做了“大晟乐正”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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