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靠，要不要这么狠！”周彤先是一惊，然后用手拨弄着一缕头发，眨巴着大眼睛，假模假样地笑着说，“法师，您这么英俊潇洒、英明神武的，怎么可能跟我这么一个小鬼一般见识呢？这不是您的气量。”
　　李耀杰问她：“你不是应该去投胎转世吗？怎么会成为孤魂野鬼？”
　　“这说来就话长了。”周彤见他没打算收服自己的意思，放下心来，拉过一把椅子，往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露出她那白花花的大长腿，看得冯帆与赵雷二人一愣一愣的。
　　周彤摊开双手说道：“本来我死了以后，魂魄是要归于天，是要去转世投胎的。谁知道头七的那一天，我回去看我爸妈，遇到了一个特不靠谱的道士。”
　　李耀杰问：“然后呢？”
　　周彤手伸向前，向下拍了拍手说：“来来来，你们都坐，搞得跟外人似的。都是自家人，别见外，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赵雷往床边一坐，靠着床头说：“貌似这就是我们家，你才是外人。不对，你不是人，你是个鬼。”
　　周彤很尴尬地陪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弄岔了。你们坐，你们坐。”
　　三人各自坐下来，李耀杰将中间的桌子推到墙角，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示意冯帆扔一支烟过来。
　　冯帆立马心领神会，听故事，就应该有个听故事的样子。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烟，又开门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搬出半箱啤酒抱过来。除了张妍之外，三个男人人手一瓶。说：“有烟有酒有故事，多好。”
　　周彤也想喝酒，但成为鬼魂之后，成为了能量体，虽然能感觉到各种感知，但那不过是一种阴气消耗的副作用而已。
　　周彤是在出租屋里被杀的，杀她的应该是一个男人，用枕头蒙羞了自己的眼睛，用匕首刺进了她的胸口。那个男人杀人的手法很娴熟，不像是第一次杀人。周彤死后，魂魄没有了寄生体，成了阴魂。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自己并不认识，她想要去抓住他，却发现那个男人身上配有护身符，不仅没有抓住人，反而差点魂飞魄散。
　　本来周彤是要归天的，刚成为新鬼，也没有什么能力报仇，便想着在回魂夜之后被超度。岂不知头七那一天，母亲请来的道士特别不靠谱，压根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念的超度咒语都是错的；不仅没有将她的阴魂超度，反而让她的阴魂聚而不散。这下回魂夜已经过去，自己想要归天，除非遇到法师收服自己，然后超度自己的亡灵。
　　李耀杰听完，问她：“那你找张妍，不会是想请她找人帮你超度吧！”
　　周彤说：“也不是，我突然发现做鬼也挺好的，不会累，也不会死。当然，如果不是自己找死的话应该不会死。”
　　张妍迷惑不解：“那你找我要干嘛？”
　　“回魂夜之后的第二天，我遇到了那个杀我的男人。我跟踪着他，发现他一直在美术学院那一块转圈圈，肯定是在预谋着什么。我找你，就是想请你帮我抓到他，送去警察局。”
　　张妍听后，感觉有些为难。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她也是一个很少会跟人打交道的人，虽然她的工作是跟人推荐保险产品，但那只是电话里，而不是面对面；何况，杀害周彤的很可能是一个惯犯，自己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李耀杰说：“你怎么不找你的家人帮你？”
　　周彤无奈地说道：“我的爸爸一直躺在病床上，每天都需要人伺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妈得一直照顾我爸爸。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在西安也就跟张妍比较熟。其他那些狐朋狗友根本靠不住，人一旦死了，就压根没人在乎你了。”
　　张妍很难为情地说：“可是，我怕我没办法帮你，要是有危险的话，我怕我不行。”
　　冯帆见周彤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看张妍紧皱的眉头，对李耀杰说：“李爷，要不我们帮帮她吧？一个杀人犯，对你来说还不是小case！”
　　李耀杰不想惹麻烦，这次召唤周彤的鬼魂，就是看在张妍住在自己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一个杀人的惯犯，根本不好对付，弄不好很可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冯帆见李耀杰没有说话，忙给赵雷使了一个眼色。赵雷心领神会，劝他说：“李爷，您老就当大发慈悲，帮她一把。你们李家不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吗，这样的杀人犯还不算是妖魔吗？你就顺手斩了他得了。”
　　李耀杰问赵雷说：“我们来长安是干嘛来了？别多管闲事。”
　　“法师。”周彤依旧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讨好他说，“您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帮帮我吧。我不会让您白帮的，我有钱。”
　　冯帆听闻，立马再接再厉地劝他说：“你看，人家付钱的，你就帮帮她吧。我们可以找警察，配合警察一起抓人，这样就简单多了。”
　　李耀杰不相信：“你一个女鬼，哪来的钱？”
　　周彤觉得有戏，忙说：“别看我只剩下阴魂了，其实我还是有钱的，就在我的出租屋里。是我在世的时候藏起来的，不会有人发现。”
　　李耀杰不禁觉得好笑：“出租屋？又不是你买的房子，恐怕早就被房东租出去了。”
　　周彤摆摆手说：“不可能，我刚才还在那里睡觉呢。死了人的房子，哪那么快租出去！”
　　“说的也是。”
　　周彤说：“这样吧，你们明天一大早就去那里，我会告诉你能藏钱的地方。不过我们那房东不太好说话，你们说话可得注意，要不然她肯定会把你们赶出来。”
　　赵雷一听到能把钱取出来，忍不住问她：“你藏了多钱？”
　　“也没多钱。”周彤说，“我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大半都寄回家给父亲看病了，剩下的不多，都藏了起来。这大半年下来，应该有两万差不多吧！”
　　“哦哦，有两万。”
　　周彤恳求李耀杰说：“法师，只要你们肯帮我将那个男人绳之以法，这两万就是你们的了。算我求您了法师，您就帮帮我吧。”
　　张妍也忍不住求他说：“法师，您就帮帮她吧，她挺可怜的。”
　　“好吧！”李耀杰终于答应了下来，“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得帮我，而且这两万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周彤听到他答应了自己，不禁欢喜雀跃，蹦蹦跳跳地拉着张妍的手，转头对李耀杰说：“法师不是该清心寡欲么？您这样贪财的法师，还真是不多见。对了，您想让我帮您做什么？”她放开张妍的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说，“要不我以身相许吧？您看起来还是挺帅的。”
　　“滚一边去！”李耀杰拿起啤酒说，“等我帮你将人送到警察局，我再告诉你要帮我做什么。”
　　一大早，冯帆便与赵雷去往周彤生前住的地方。张妍因为已经见过了周彤的鬼魂，所以放下心来，安心地去上班了。李耀杰则留在旅馆里，潜心研究那本《乾坤无极阴阳秘术》。
　　周彤住的地方在花木小区，出门就是小雁塔，距离潘家庄，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冯帆的工作是销售员，每天不需要待在公司里，可以四处奔走。两人驱车来到花木小区门外，将车停在路边，然后给房东打了电话。
　　房东是个女人，言辞很犀利：“谁啊？干嘛的？”
　　冯帆见对方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简洁明了地说道：“租房的，有空房出租吗？”
　　对方说：“有，你人在哪？”
　　“小区门口。”
　　“等着。”
　　二人等了十多分钟，只见一个年轻的胖女人骑着一辆电瓶车过来。女人的身材很肥硕，骑在电瓶车上，就像是骑着一辆小孩的玩具车一般，很滑稽。
　　胖女人看了两人一眼，赵雷正想上前询问。女人目光移到冯帆身上，见冯帆面容清秀，英俊不凡，顿时两眼放光，笑嘻嘻地说：“就是你想要租房子吧？”
　　冯帆说：“您是房东吧，我们两看到租房信息，所以想来看一看。”
　　赵雷也说：“是啊，我们想租个房子，有……”
　　不等赵雷说完，胖女人便打断他的话，眼里只有冯帆：“你想看房，跟我来。”
　　赵雷此刻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不息。二人跟着胖女人进了门，来到楼下。她停好了车，便带着他们上了楼。
　　到了六楼607房，胖女人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了门，边走边说：“帅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死过人，几天前有个女人被人杀了。不过已经没事了，房间我都收拾干净了。”
　　冯帆打量了一翻，房子是两室一厅的结构，里面那一间就是周彤住的房间。他问房东：“那个女人住哪一间？”
　　“里面那个。”
　　赵雷忙说：“我去看看。”
　　房东正想带她进去，冯帆急忙跟她说：“小姐姐，你带我看看另一间房吧。我可不敢去那一间，就让他那家伙自己去看吧。”
　　胖女人被一句“小姐姐”叫得春心荡漾，忙笑嘻嘻地说：“好的帅哥，跟我来。”
　　赵雷进了门，从口袋里掏出昨晚李耀杰制作的骨灰浆，抹了一些在眼皮上，一抬眼便看到周彤正摆个大字睡在床上，被子被她踢到了地上。赵雷心想：这家伙心还真大，都死了还这么放松。
　　他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细声细语说：“赶紧醒醒，睡什么睡。”
　　周彤睁开朦胧的双眼，一脸困倦说：“你来了，一个人吗？法师呢？”
　　“他搁家里修仙呢？”赵雷说，“赶紧起来，时间有限，钱在哪呢？”
　　周彤不急不忙地坐起来，边下床边说：“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
　　赵雷说：“不急不行啊！我一会怕你们那房东忍不住把冯帆给办了，那就亏大了。”
　　周彤噗嗤一笑。她们房东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对帅哥向来很爱慕，对其他人就不怎么地了。
　　周彤藏钱的地方就在床底下，两人合力将厚重的床垫抬起来。周彤伸手打开床下的格子木板，从里面取出两叠人民币，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床垫放好，将钱交给了赵雷：“你拿着吧，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事。”
　　赵雷将钱装进随身背的挎包里，跟做贼似的，准备出门叫冯帆离开。
　　周彤一把拉住他说：“等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你去干嘛？”
　　周彤一脸姨妈笑：“我去看看法师，一夜不见，甚是想念。”
　　赵雷忍不住笑着说：“你呀，冯帆那样的帅哥你不要，作为一只鬼，偏偏看上了一个法师，小心他收了你！”
　　“我不喜欢男人一脸秀气，没男人味。像法师那样的男人，那才叫有型，要是能跟法师那什么，死了也值了。”
　　赵雷出了房门，见胖子女房东对冯帆已经开始动手动脚，急忙招呼冯帆：“帆，看完了，走吧。”
　　冯帆听到赵雷的呼唤，如沐甘霖赶紧起身往门外走：“看完啦！感觉如何？”
　　赵雷假模假样地说：“还行，回去商量商量，考虑考虑。”
　　“那行，走吧！”
　　女房东问他：“帅哥！这么快就走了？再看看呗！”
　　冯帆低头哈腰地说：“看好了看好了，回去跟朋友商量一下，回头再给小姐姐打电话。”
　　两人快步夺门而出，匆忙地下楼。冯帆问他：“怎么样？钱到手没？”
　　赵雷拍了拍身上的挎包：“到手了，赶紧走。”
　　周彤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只觉得两人的行为很好笑，打趣说：“急什么急？”
　　赵雷回答她：“能不急吗？”
　　冯帆觉得纳闷，自己又没有说话，他在说什么。便问道：“说什么呢你？”
　　赵雷说：“我没跟你说话。周彤的鬼魂正跟着我们呢，我在跟她说话。”
　　冯帆立马停住了脚步，四下张望，什么也看不到：“哪呢？”
　　“你又没开阴阳眼？怎么能看到？赶紧的，回家再说。”
　　两人出了小区，上了车，一路飞驰。
　　李耀杰在那本《乾坤无极阴阳秘术》里发现了开阴阳眼的咒语跟方式，还学会了几种抓鬼的阴阳秘术，此刻正盘膝而坐，闭目冥想。他想尽快地提升自己体内的阴阳之气，能让自己的炼气得到进一步发展，以后再遇到鬼魂，就能一举消灭。
　　冯帆与赵雷急匆匆地进了旅馆，上了楼，打开了房门。
　　李耀杰感受到了一股纯净的阴气，睁开双眼，只看到赵雷与冯帆已经进了门，两人坐在一旁的床边，气喘吁吁。
　　赵雷说：“搞定了，李爷，这可是冯帆不惜牺牲色相换来的钱。”
　　冯帆接话说：“老子守身如玉多年，差点被一个胖女人给办了。我跟你说，这次你可得多分我点。”
　　李耀杰没有搭理他们两人，而是起身站定，脚踩七星步，口中念道：“天清法清，地灵法灵，即开天眼，观世尘灵。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放在胸前，右手无名指勾左手无名指，右手小拇指勾左手小拇指，其余三指合掌。说完之后，双手分开作剑指，抬起从眼前划过。
　　他眨了一次眼，眼里闪过一丝绿光。阴阳眼已经开启，任何在他眼前的妖魔鬼怪都逃不开他的法眼。
　　他慢慢地转动着要求，搜索着房里的空间。
　　冯帆不解问道：“你作法是要干嘛？”
　　李耀杰没有理他，继续看着。突然，他看到一个女人一脸色相地趴在床上，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个女人正是周彤的阴魂，她的眼里满是爱慕之情，穿着宽松的衬衫，衣领拉开到锁骨之下，完全一副勾引男人的状态。
　　李耀杰吓了一跳，一脸惊愕，后退一步，诧异道：“我去！你怎么来了？”
　　周彤抛了抛媚眼：“我来看你的呀！”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你不喜欢吗？”周彤起身，转了转身，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白色的华服，头发也盘了起来，脸上的妆也淡了许多。只见她双手平放于胸前，弯腰行礼道，“不知法师感觉如何？”
　　李耀杰看着她这一身装扮，完全就像是从秦汉时期穿越过来的，忙说：“你是变魔术的吗？”
　　周彤轻轻抬起左手，用长长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故作羞涩的姿态说：“小女子这不是为了同官人搭配么？官人请看，你我是不是像一对结发夫妻？”
　　赵雷一边点头一边说：“嗯，确实很像。”
　　李耀杰转头看着他说：“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