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欲擒故纵 放虎归山
作品名称:邙山恩仇录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5-26 10:37:23 字数:6052
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摧垮了苏宛卿,她终于病倒了。但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即使头疼欲裂,浑身无力,也要强打精神硬撑着。她头上扎着白带子,慵懒地半躺在床上,眼睛都哭肿了。坐在床里边的柳雪凤,独自玩着布娃娃。
陈俪萍端着汤药诚惶诚恐地来到床前:“夫人,该喝药了。”
苏宛卿赌气地一把推开了陈俪萍送过来的汤药:“不喝!”
陈俪萍战战兢兢地说:“夫人,趁热把药喝了吧!”
苏宛卿说:“小少爷丢了这么些日子,至今没有找回来。万一有个好歹,我连死的心都有了,还喝这有什么用!”
陈俪萍说:“您要是把身子骨熬垮了,小姐怎么办呀?”
苏宛卿生气地说:“你也不用拿这话来劝我,那会儿你要是把小少爷照顾好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陈俪萍“扑通”一声跪下了,哭着说道:“夫人,俺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恨不得遭天雷劈死。每天晚上,俺都跪在佛菩萨跟前祈祷,求佛菩萨保佑小少爷平安归来。为了表示俺的诚心,俺在地上撒了碎玻璃碴子。夫人,您看……”说着,挽起了裤腿儿,露出了血淋淋的膝盖,“夫人,为了小姐,为了老爷,为了柳府上下,您就把药喝了吧!”
“亏你还张得开口!”苏宛卿恼怒地说道,“你侍候在小少爷的左右,竟然把他给看丢了,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去账房结账吧,马上离开柳府!”
陈俪萍“扑通”一声又跪在了苏宛卿的跟前:“夫人,我丈夫是个不务正业的人,您把我赶出柳府,他会把我卖进窑子里的。夫人,您看在我孤苦伶仃的份上,留下我吧!”
柳雪凤一把抱住了苏宛卿哭叫着:“妈妈!不要她走!不要她走!”
这时候,恰巧柳汉臣走了进来。他看见眼前的情景,便从陈俪萍的手里接过了药碗。
陈俪萍战战兢兢地说:“老爷,夫人,是我没有把小少爷看好,你们惩罚我吧!”
“宛卿,丢了孩子,也不能全怪她。”柳汉臣宽容地说道,“雪凤还需要人照顾,就把陈姨留下来吧!”
苏宛卿搂着柳雪凤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眼泪,不住地滴在柳雪凤胸前的青玉蟠螭双劙璧上。
“陈姨,”柳汉臣和蔼地说,“你先退下去吧。”
陈俪萍答应一声“是”,便起身哭哭啼啼地退出了房间。
柳汉臣端起药碗来到了床榻前,和颜悦色地说:“宛卿,来,快把药喝了!”
苏宛卿一把抓住了柳汉臣的手,问道:“郑伯虎招啦?”
柳汉臣摇摇头,说:“警察局什么刑法都用上了,郑伯虎就是死也不承认绑架了咱们的孩子。”
苏宛卿紧紧地抱着柳雪凤,哭喊着说,“你再去找!你再去找哇!一定要把雪龙找回来!”
柳汉臣颓丧地说道:“已经下令封锁了全县的交通要道,严饬一村一镇、一家一户地搜。唉,徒劳一场啊!”
“汉臣,孩子就这么没啦?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收下牛虎铜案,你就是不听!”
柳汉臣说:“宛卿,这不是牛虎铜案的错。郑小虎被砍了头,即使没有牛虎铜案,郑伯虎也会跟我结下死仇的。”
苏宛卿说:“你还不承认牛虎铜案是个魔物?眼睁睁为它死了那么多人,你难道看不见吗?”
床上的柳雪凤吓得大哭起来。
苏宛卿一把抱起柳雪凤,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心疼地说:“别哭别哭,妈妈守着你呐!”
柳汉臣叹了一口气:“宛卿,为了尽快找到雪龙,已经采取了措施。”
苏宛卿忙问:“什么措施?”
柳汉臣说:“引蛇出洞。也就是诱使郑伯虎进行活动,让他自我暴露。”
苏宛卿不解地看着柳汉臣说:“你的意思是说,放了郑伯虎?”
柳汉臣点点头说:“是,欲擒故纵。”
苏宛卿长叹一口气:“说是‘引蛇出洞’也好,说是‘欲擒故纵’也罢,总之是要把郑伯虎放了。他要是趁机跑了,你怎么办?”
柳汉臣说道:“你不必担心,跑不了他。钱师爷亲自带领保安大队的人,把郑伯虎的宅子监视起来了。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够知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郑伯虎回到家里,大门紧闭,不跟外界来往。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可谓是大快朵颐。一早一晚忍着伤痛,在院中缓慢地打着太极拳。毫无疑问,他是在极力地恢复体力。
郑宅门外的那条街道上,钱芝峒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抬腿迈进了郑宅对面的一家小茶馆,径直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了下来。一个跑堂的赶忙走过来,在钱芝峒的面前摆上了茶壶茶碗,殷勤地沏了一壶上好的茶水。
跑堂的声音压得很低:“爷,对面一直没有动静。”
钱芝峒没有说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水,扭脸朝窗外望去。窗外,一眼就能瞧见郑伯虎的宅院大门。这时候,忽见曹仁寿大摇大摆地走进茶馆,一看见钱芝峒,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曹仁寿冲钱芝峒连连作揖:“钱师爷,巧遇!巧遇!”
钱芝峒客气地起身相迎:“曹警佐也是来喝茶的?”
曹仁寿坐了下来,说:“我哪里有钱师爷这股清闲!把郑伯虎放出来,警察所的责任重大啊!奉童所长之命,我在这里布置了眼线,暗中监视郑伯虎。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一把拿下!”
钱芝峒微微一笑:“请喝茶!”
曹仁寿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
钱芝峒问道:“曹警佐,依你之见,小少爷会不会是郑伯虎绑架的?”
曹仁寿说:“你要说是他吧,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你要说不是他吧,他可是柳府的最大仇人。”
钱芝峒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如此模棱两可的话,可不该出自一位精明的警爷之口哇!”
曹仁寿连连作揖:“惭愧!惭愧!”
这时候,钱芝峒和曹仁寿几乎同时发现街道上驶来一辆油壁车,前后有几名骑马的保镖护卫着,看上去颇有些来头。
油壁车在郑伯虎宅院门前停了下来,只见车帘一挑,从车上下来了李鹤龄和云梦兰。两人下得车来,云梦兰亲热地挽着李鹤龄的胳膊,缓缓地拾级而上。早有保镖上前敲开了院门,两人抬腿走了进去。
曹仁寿的两只眼睛都看呆了:“我的奶奶,天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钱芝峒说:“那个男的我倒是见过一面,他是洛阳的大古董商李鹤龄,富可敌国啊!那个漂亮的女人,是他的七姨太云梦兰。”
曹仁寿馋涎欲滴地说道:“秀色可餐的女人,为什么都被有钱有势的人给霸占了?他娘的,这个世道也太不公平啦!”
钱芝峒揶揄地说:“曹警佐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能独享其乐啊!”
曹仁寿呷了一口茶水,嘿嘿地笑着说:“师爷见笑了。我的意思是说,今生今世,能有李鹤龄这样的艳福,值啦!”
钱芝峒说道:“既然没有那个艳福,就别想入非非啦!要紧的倒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李鹤龄夫妇来拜访郑伯虎,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曹仁寿眨巴眨巴眼睛没有说话,两只眼珠子一直在盯视着郑宅门口。那神情似乎显得有些紧张,好像在期盼着什么。
且说李鹤龄及七姨太云梦兰走郑宅堂屋,跟郑伯虎分宾主落座。云梦兰见郑伯虎的行动有些不便,就主动地去沏了一壶茶。说起来,郑伯虎与李鹤龄的关系,无非是买卖交易。更确切地说,就是郑伯虎盗墓得来的东西,拿到李鹤龄这里销赃。此时,李鹤龄看到郑伯虎伤痕累累,一副落魄的样子,未免有惺惺相惜之感。
李鹤龄问道:“伯虎兄,你怎么会落得如此光景?”
郑伯虎叹了一口气,说:“兄弟命薄,不该从滇王陵取出牛虎铜案,这才落得失父丧子,家败人亡啊!”
说着,郑伯虎起身就要给李鹤龄斟茶水。
李鹤龄摆摆手,然后举起手中的紫砂壶,冲郑伯虎晃了晃。
云梦兰说:“他爱喝普洱茶,到哪儿都带着那把紫砂莲瓣僧帽壶。刚沏的这壶茶,是给你郑老板喝的。”
郑伯虎羡慕地注视着李鹤龄手中的紫砂壶,由不得赞叹地说:“这把紫砂壶,一定出自时大彬之手,堪称壶中绝品啊!”
李鹤龄说:“伯虎兄好眼力!”
云梦兰向问道:“郑老板,听说你把牛虎铜案送人了?”
郑伯虎说:“不怕七太太笑话!只因我一念之差,企图拿牛虎铜案换下小虎的命。结果儿子没有保住,连牛虎铜案也给搭进去了。”
李鹤龄宽慰着说:“伯虎兄,事已至此,就不要去想那些了。”
郑伯虎气咻咻地说道:“让人气恼的是,柳汉臣竟然还得便宜卖乖。说什么为了救小虎,他又把牛虎铜案转手送给了胡韬略。”
云梦兰说:“郑老板,凡事总要看开一些的好。当初既然把牛虎铜案送了出去,那就不再是自己的东西了,想它又有什么用呢?听说胡韬略已经死于天火,谁知道牛虎铜案又落到了哪个人的手里?”
李鹤龄颇感慨地说:“是啊,人生无常,诸事难料。牛虎铜案到底怎么着了,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伯虎兄,眼下先不要去管什么牛虎铜案了,还是说说你怎么办吧?”
“鹤龄兄,”郑伯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柳汉臣怀疑是我绑架了他的孩子。虽然现在放了我,说不准哪会儿就又把我弄进去了。只有逃出孟津,我才有活路。”
小茶馆里,钱芝峒慢慢地喝着茶水,眼睛却老是盯着郑伯虎的宅院门。那两扇大门始终紧闭着,仿佛在掩盖着什么秘密似的。
曹仁寿干咳了两声说:“李鹤龄进去了这半天,怎么还不出来?师爷你说,他大老远的从洛阳赶过来,找郑伯虎会有什么事?”
钱芝峒说道:“李鹤龄是个大古董商,自然跟盗墓贼少不了瓜葛。趁郑伯虎落难,表示一下自己的关爱之心,这可是廉价的感情投资啊!不过,警佐大人想过没有,小少爷那天晚上,李鹤龄正在孟津,他是知道郑伯虎被抓捕了。但是释放郑伯虎是昨天的事儿,李鹤龄怎么这样快就得到了消息,难不成他在孟津有眼线?”
曹仁寿哼哼哧哧地说:“这个……这个你只得去问李鹤龄,我怎么会知道!”
钱芝峒淡淡一笑说:“不去调查,自然不会知道。”
曹仁寿说:“这个不必钱师爷提醒,警察所当然会去调查的。”
钱芝峒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不过,李鹤龄在孟津安插眼钱,以便跟盗墓贼取得联系,并进一步达到掌控盗墓贼的目的。作为警察所的干员,是应该早就掌握的。”
说话间,只见郑伯虎的宅院门蓦地打开了,云梦兰有说有笑地挽着李鹤龄的胳膊,款款地走了出来。他们在几名保镖的侍候下,双双上了油壁车。随着车夫甩出一个脆响的鞭花,油壁车在几名骑士的簇拥下驶离了郑宅。当油壁车从小茶馆门前驶过时,车篷的小窗口撩起了小布帘,露出了云梦兰俊俏的面容。曹仁寿直眉瞪地瞅着云梦兰,张开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钱芝峒疑虑地说道:“李鹤龄离开郑宅,郑伯虎为什么不出来送他?”
曹仁寿只顾着看云梦兰,根本没有听见钱芝峒在说什么。直到钱芝峒大声咳嗽一声,他才从痴迷中清醒过来。
钱芝峒嘲讽地说:“云梦兰就那么勾人魂魄吗?”
曹仁寿自我解嘲地嘿嘿一笑,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钱芝峒哭笑不得地说:“美人迷惑,一叶障目。我问你李鹤龄夫妇告别郑宅,为什么郑伯虎不出来送送他?”
曹仁寿不以为然地说:“郑伯虎乃戴罪之人,怎好意思出来相送。”
钱芝峒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碗,站了起来:“不对,这里有诈!”
说着,钱芝峒抬腿走出茶馆,信手一招,便见十几名保安大队的军人骑着马从一个巷口涌出来。其中一名军官将一匹空鞍马的缰绳,递到了钱芝峒的手里。
曹仁寿也紧跟了出来:“钱师爷,你要去哪儿?”
钱芝峒也不答话,径自翻身上马。转眼之间,带领着十几名保安大队的军人沿着油壁车走去的方向,急追直下。曹仁寿望着远去的马队愣了愣,然后一挥手,那几个负责监视郑宅的警员,随着曹仁寿一块撤走了。
钱芝峒带领着保安大队的人,在城外的黄尘古道上,横马拦住了油壁车的去路。车夫连忙勒住了辕马,油壁车停了下来。只见车帘一挑,探出了云梦兰的半个身子。
钱芝峒拱手作揖:“夫人,我有话要跟李鹤龄先生说。”
云梦兰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
钱芝峒说:“在下是孟津县知事的师爷——钱芝峒。”
云梦兰说:“原来是柳府大名鼎鼎的钱师爷!请问,你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儿?”
钱芝峒态度自然地说:“柳大人听说李老板来到了孟津,特派我来请李老板去柳府叙旧。
云梦兰说:“我家老爷与柳大人不过萍水之交,何以叙旧?”
钱芝峒说:“李老板是古董界的翘楚,深谙青铜器的奥秘。柳大人亦是古董界著名的鉴赏家,颇知青铜器的玄妙。两人虽说是初次相逢,但彼此早已相知相识。说是‘敘旧’,不过是一句例行的客套话。相互以敬仰之心,叙相识相知之情,岂不快哉。”
云梦兰板着脸说道:“我也不管什么情不情的,既然钱师爷说得那么恳切,你就去郑宅那里找我家老汉吧!”
钱芝峒笑了,说:“夫人取笑了,我明明看见李老板上了油壁车,怎么又会留在郑宅呢?”
云梦兰“刷”地撩起了车帘,气哼哼地说:“他人在哪儿?莫名其妙!”
钱芝峒一下怔住了,油壁车里除了云梦兰,根本没有其他人。
云梦兰讥讽地说:“钱师爷,看仔细啦?”
钱芝峒正色说道:“七姨太,在孟津县界玩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你不觉得也太异想天开了吗?”
云梦兰说:“你想怎么样?”
钱芝峒看也不看云梦兰,转脸吩咐带队的中队长:“中队长,请留下两个人负责把车赶到保安大队部,其他人跟我走!”
中队长立即吩咐两名士兵负责赶车,然后带领其他士兵随着钱芝峒驱马奔驰而去。
云梦兰气急败坏地大喊:“回来!回来!你怎么敢扣押我?”
钱芝峒带领着保安大队的人,驱马来到了郑伯虎宅院的门前。大家纷纷跳下马,冲进了院门。钱芝峒一声令下,保安大队的人立即四下散开,开始严密地搜查。然而,把郑宅里里外外搜查遍了,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李鹤龄趁乱也溜了。钱芝峒自跟随柳汉臣以来,从未像今日这般懊丧。郑伯虎的逃脱,也就意味着追查柳府小少爷的线索断了。令他追悔莫及的是,为什么发现了端倪,却没有引起高度的警觉,竟然把严密监视郑宅的关键举措,放在了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而自己却一股恼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那辆油壁车上。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铸就了天大的错误。把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弄丟了,自己将如何向柳府交待?想到这里,钱芝峒连死的心都有了。
中队长来到钱芝峒跟前问:“钱师爷,我们扑空了,下一步怎么办?”
钱芝峒沮丧地说道:“撤了吧!”
于是乎,中队长带着保安大队的人马,撒出郑宅回驻地去了。这时候,钱芝峒忽然发现派来监视郑宅的警员,一个都没有看见,由不得眉头紧蹙。
却说曹仁寿回到警察所,鬼鬼祟祟地钻进了所长办公室,一下子关上了门。
童绍坤一下子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走啦?”
曹仁寿连忙点点头,说:“走啦!”
童绍坤不放心地说:“没露什么破绽吧?”
曹仁寿有些迟疑地说:“应该没有吧!不过,钱芝峒带着保安大队的人,去追李鹤龄的小老婆去了。”
童绍坤一惊:“啊?郑伯虎会不会……”
曹仁寿说道:“大人,郑伯虎跑得了跑不了,那是他的造化,反正咱们已经尽心尽力了。即使抓住郑伯虎,也跟咱们不相干。”
童绍坤用猜疑的目光注视着曹仁寿,说:“我就闹不明白,担着这么大的风险,郑伯虎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曹仁寿连忙解释说:“大人,您可别这么说啊!真能跑了郑伯虎,就等于要了柳汉臣的命。柳汉臣没了,县知事的宝座不是就腾出来了吗?听说又新来了一个河洛道尹,您赶紧去上边活动活动。说不定明天的孟津,就是您的天下了。您当了县知事,还能没我的好处吗?”
童绍坤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曹仁寿也“嘿嘿”地笑了,说:“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人往高处走嘛!”
童绍坤问道:“派去的警员,还在监视郑宅吧。”
曹仁寿说:“郑伯虎已经跑了,还监视谁?我叫他们都撤了。”
童绍坤急得大叫:“糊涂!糊涂!你的脑袋让驴踢啦?郑伯虎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把监视他的警员撤了,猪也能猜到是警察所放跑了郑伯虎。”
曹仁寿一下子傻眼了,使劲地擂着自己的脑袋瓜:“呀!呀!我怎么忘了这个碴儿?难怪古人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呀!”
童绍坤气得一拍桌子:“出去!出去!滚!”
曹仁寿像是听到了特赦令似的,忙不迭地走出了所长办公室。他情知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松地过去,且躲过了一时算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