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黄瑛姑唱红潜龙井   赵小凤除黑阳世湾

　　诗曰：
　　古井潜龙腾巨渊，今朝彩线喜双牵。
　　黄郎钟念当时旧，赵妹情怀今世缘。
　　歌喉高擎双块玉，池塘挺出并头莲。
　　姻缘不论良和贱，婚牒书来五百年。
　　诗曰：
　　山盟海誓忽更迁，谁向青楼认旧缘？
　　仁义还收仁义报，扬威除暴子孙贤。
　　且说黄瑛姑和黄大刚把东西装上那些华丽的车上，一个太监就托着一盘闪亮的银子出来。太监说：“皇上圣谕，再奖给你们三千两银子，皇上说，你们要扩大生产，以后每年都要向皇宫进贡那好吃豆腐干。”黄大和黄瑛姑叩礼拜谢。瑛姑接过银子收下。
　　得知黄大的产品得到皇帝赞赏，有皇上支持潜龙井的生产发展，黄天明自然是高兴不已。他心想：我黄家本是与皇帝有缘的世家，皇帝离不得我们，我们流浪到这个偏僻的山湾，一如世外桃源，可是皇帝还是自己找来了，真是奇缘。
　　当下黄天明找来黄棕黄海和瑛姑，商议要对皇恩来一个感谢，也就是庆祝一翻，让方圆百里的人们都知道皇帝为他们的赠银子和题字。
　　商议的结果是：定于八月十五日在潜龙井黄家中心大院举行民歌竞唱大会，设立一、二、三等奖励。由黄海负责向四方八面发出通知，欢迎歌手参赛和前来观看。
　　瑛姑为主组织和训练本族黄家能唱的人参赛，黄棕负责接待等，一一安排完毕。
　　消息传出，一时间沸沸扬扬，不到十天，报名参赛的就有了九队三十一人。
　　赵小凤也准备出场，除了练习武艺，还向瑛姑学习唱情歌。此时，赵小凤正在山边练唱：“今天干活天气热，浑身总是出大汗，妹妹用心帮哥扇，扇到哥暖妹也暖……”声音像四月的阳雀，黄红听得直拍手，逗趣地说：“那你就给我多扇几扇……
　　转瞬八月十五就到了。黄家中心大院布置得像办大喜事的一般，搭起三丈宽的高台，挂着红红的大对联，那是谭氏亲手编写的，还征求黄文鹏的修改而成：对联左边是：“流觞曲水醉黄门海晏河清百鸟放喉歌盛世；”右边是：“朗日和风钟龙井诗香联雅万家献艺颂升平。”对联切题大气，撰写在两条大红布上，很是张扬，足显气派。
　　乾隆皇帝的题字“深山奇食”装裱精致，高高悬挂正中。
　　黄英姑带着她的30人鼓乐对，把锣鼓、唢呐弄得天响，迎接着客人。
　　参赛队陆续欢舞而来，他们一是要为黄家得到皇帝题字来庆祝，二是要乘机展示自己的实力和风采，好攀上黄家来发展壮大自己。
　　上午八点多，一队有5人组成的黑衣队洒洒而来。报说是地堡滩的山鸡队，领头的是个壮汉，大大咧咧。黄棕看到，就感觉不像是会唱歌的人，就去对赵小凤说：“你要留意一下这个队，你是地堡滩的，比我们有印象。”赵小凤点头：“伯伯放心吧！”
　　那山鸡队却最先唱起歌来：“情人相送过水沟，眼汁流下用帕包，回家人问帕包乜，帕包情歌做枕头。”“吃支烟草好分散，鱼欲回湾鸟回山，鱼欲看鸟山又隔，鸟欲看鱼水又拦。”虽然歌词一般，但是还蛮好听的。
　　山鸡队一唱，其他队也试唱起来，黄家中心大院上犹如潮水奔腾。
　　上午九点，赛歌正是开始。先是各队轮流唱五段民歌或情歌，由谭氏和各代表队的评委评选出四个优胜队。再由四个优胜队对唱，评出第一和第二名。
　　唱起来了，比起来了。那阵势，简直是两军交锋，各不相让。那场面，简直是百舸争流，演唱的尽心尽力，非要多个头名，听歌的，个个的掏耳昂首，非要大饱耳福。只听：雄鸡报鸣，山雀叽喳，黄莺婉转，杜鹃唧唧……这个唱：
　　“送郎送到半路分，越送越远心越闷，站在路边捻草尾，看风吹土填脚痕。”
　　那个唱：“妹人坐下做安静，多因害怕老公骂，老公骂是老公疼，老公骂日不骂夜。”
　　那边响起：“月光光，风微微，拎把烟筒去巡村，不怕猫，不怕鬼，就怕老婆不开门。”
　　听众里，有的摇头，有的赞许，有的哈哈大笑。
　　潜龙井的黄瑛姑出场了。今天瑛姑打扮得格外鲜亮，一站上台就吸引了全长眼睛：“哟额，好标致，难怪皇帝瞧得起的。”
　　瑛姑带着他的队伍，唱起民歌《打把扇子送情郎》。
　　瑛姑靓声唱：太阳出来花花扇儿扇，四山黄呀红花配牡丹，打把扇子嘛一把红扇子，送情郎嘛绣球花儿圆。
　　“好！”听众左边鼓掌。
　　瑛姑继续唱：“郎在高坡放早牛哎，妹在园中梳早头哇，郎在高坡招一招手哇，我的哥哥也，妹在园中点一点头喂喂哟喂。”
　　“好！”听众右边鼓掌。
　　瑛姑越唱带劲，继续唱：
　　“斑鸠无窝满天飞哎，好久没有在一堆哇，说不完的知心话哇，我的哥哥也，流不完的眼睛水喂喂哟喂。”
　　左右场上一起鼓掌，犹如海浪阵阵。
　　上午的唱歌结束，黄海摆开100桌宴席，招待歌手和来宾。歌手和来宾们兴致勃勃。谭氏和评委利用吃饭后时机，评出优胜队。
　　下午对歌赛一开始，就没有上午的热烈，因为好多队没有准备这项。只有从张家村来的鸿雁队还唱得上来，她们唱的是：
　　女：扯住郎腰带，问郎几时来？
　　男：今天不得空，明天要砍柴。后天才到幺妹家里来……
　　男：扯住妹腰带，问妹几时来？
　　女：今天不得空，明天要做鞋。后天才到情哥家里来。
　　有情趣和生活趣味，赢得听众的掌声。
　　还有一个从奉节来的凤凰队，她们的歌声也很撩人。
　　男：太阳出来红似火哎，晒得小妹无处躲哇，小郎我心中实难过哇，我的妹妹也，给一顶草帽你戴着喂喂哟喂。
　　女：斑鸠无窝满天飞哎，好久没有在一堆哇，说不完的知心话哇，我的哥哥也，流不完的眼睛水喂喂哟喂。
　　男：对河对边斜对门哪，看见小妹长成人哇，早盼留郎吃顿饭哎，我的妹妹也，晚盼父母请媒人喂喂哟喂。
　　女：铜盆淘米用手搓哇，事事难为我哥哥哇，本想留郎吃顿饭哇，我的妹妹哎，筛子（嘛）关门眼睛多。
　　山鸡队的那几个人上午唱了几个歌，吃个午饭，就再没有上场，倒在场上一个边角里闭目养神。对名次没有一点兴趣。
　　黄瑛姑带着赵小凤和她的彩莲船队上台，场上再次注目，还没有唱，先就赢得一阵掌声。观众看那纸糊篾扎的彩龙船，四角飞檐的顶篷，由四只圆形彩柱架在船身上。船身绘着鱼或龙的图样，彩莲船用绸子系在四柱中间坐着打扮秀美的姑娘，船的两旁各扶着一个陪妹儿桡夫子，前后左右划桨；船后跟着手持蒲扇，两耳夸张地挂着红辣椒或大爆竹的“媒婆踩着锣鼓点子翩翩起舞，似船儿在水中划走。
　　“新鲜！”“好！”“好！”场上一片热烈。
　　扮演桡夫子的赵小凤领唱，余者和之，媒婆跟着船儿合着锣鼓风趣地扭着十字步。“好看，像演戏精彩！”台下昂首，一片安静地听瑛姑唱她的《瓜子调》
　　合：正月才新年哪衣哟喂，瓜子早进园哪喂
　　女：今哪明儿梭。男：明哪今儿梭，阳雀叫（哇）
　　女：八月瓜儿红！
　　男：妹娃儿要过河哇，女：哪个来推我嘛？
　　男：我就来推你嘛！女：艄公你把舵扳呐！男：妹娃儿请上船呐！
　　众：先往右也再往左呵喂呀左！男：把妹娃儿推过河哟喂……
　　瑛姑唱完，场上掌声如冰雹撒开。来宾们都哼起瓜子调，一时四处传唱开，流传很广很广，都晓得潜龙井有个会唱歌的黄瑛姑。
　　在热烈的掌声中，谭氏代表评委公布获奖队名次。黄瑛姑遥遥领先，获得第一。掌声急如暴风骤雨。黄天明一一颁奖。
　　黄棕安排晚宴，留愿意继续交流的客队和听众晚上继续热闹……
　　赵小凤一边表演，但一直留意着山鸡那几个人。表演结束，她发现山鸡队的领头大汉乘人们吃晚饭时带着他的人悄然离开。于是就来禀报黄棕，黄棕说：“你尾随着盯住一段，发现他们到哪里，立即来告知我。”赵小凤应声而去。
　　天色暗淡下来，西天留着几丝昏黄的月色。赵小凤轻轻地尾随黑衣大汉出潜龙井后，那伙人人并没有向地堡滩方向归去，而是朝阳世湾走了。一路他们行动敏捷，很少说话，还从林子里拿出收藏的尖刀。赵小凤见状越发不对，立即跑回来，告知黄棕。黄棕思考一下说：“他们去阳世湾干什么？小凤你先跟住，我叫黄红和杜小山他们来接应你。”
　　“是！”赵小凤答应一声，转身抄起长枪奔去。
　　阳世湾此时，只有黄朝能和刘西秀在收拾酒坊。杜小山和黄朝轩还在潜龙井理麻酒宴和酒席。
　　黄朝能在屋后把今天刚煮出的几桶酒装坛，西秀在酒坊打扫酒糟。突然门被“哗”地撞开，五个黑衣汉子一字出现在西秀面前。为首那个大汉相貌凶恶，活像阎王殿上的牛头马面。
　　“来，听说你们的石花酒好喝，给我们几个爷一个来两瓶。”那牛头马面吼道。
　　“我们是批发，不卖零酒也，先生。”刘希秀很和气地回答。
　　“不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其中一个汉子说，伸手就要抓酒坊上的酒瓶。刘西秀阻拦说：“先生，你们要讲点道理。不要乱来。”
　　“嗨！你还说我们不讲道理，那就真的不讲一会。”几个汉子就挥起手中大刀，将一排酒坛“哗哗”地打碎。
　　刘西秀一边扑上去阻挡，一边大声喊：“黄朝能，快来，有人打劫。”
　　黄朝能闻声，抄起桑木扁担就跳出来：“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干什么？”扬起扁担就把一个大汉的尖刀打落。
　　为首的黑大汉一惊，立即镇定下来，哈哈大笑说：“今天要你知道个明白。老子是地堡滩的，你们窝藏我豹子大爷的相好，还用这种酒夺去我们酒楼的生意，今天就是要砸你酒坊，为豹子大爷报仇！”黑大汉喝声，“弟兄们，砸！”
　　酒缸酒坛哗哗碎落，如急雨一般。
　　黄朝能挥起扁担与两个汉子对打。刘西秀也与一个汉子纠缠着，其他两个就跑进里面翻箱倒柜，将一包银子卷入怀中。
　　眼看黄朝能渐渐抵不住，交战中他膀子被砍中两刀。
　　刘西秀眼看被一个汉子压在身下……
　　“幺伯伯，我来也！”随着喊声，一个汉子扑地而倒，赵小凤腾空旋枪，就应及时。黄朝能见有救援，也大振精神，一只手舞起扁担，与一个汉子死拼。
　　刘西秀也很顽强，她顺势一脚，踢开压在身上的汉子，翻身起来又打。这一场争斗，不亚于战场交战：
　　这个是阳世湾煮酒能人，那个是地堡滩黑恶势力。扁担挥舞，只保自家产业；尖刀乱砍，要报昔日仇恨。一个红缨长枪，端的是女中豪杰，一群人争持赌猛壮。好生激烈。这一个枪去探爪龙，那一个刀架磨牙像。伸开大四平，钻入迎风戗。黄朝能没头没脸抓，黑大汉无乱无空放。赵小凤铁心顾主，出枪处血眼冒水，收枪时神出鬼没。铜盆逢铁帚，玉磬对金钟。
　　从里屋打到场外，异常激烈。足打斗有一个时辰，赵小凤刺到两个黑汉。可是自己也渐渐力不能支，为首的黑大汉眼红，怒出凶光，喝声：“老子今天就是来拼命地。”一把刀紧紧缠住赵小凤。
　　“唰，唰”两声响，黑大汉顿时倒地命绝。黄红和杜小山赶到。
　　顿时，另外两个大汉见大势已去，立即抛开大刀，跪倒求饶：“祖爷饶命！我们是被逼的……”
　　黄朝能捂着伤口，怒火满腔，一脚把一个汉子踢倒在地。
　　黄红拉住赵小凤坐下，杜小山扶起刘西秀。两个黑大汉还在连连磕头。
　　黄红按照黄天明的交代：“凡事适可而止，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对那两个黑汉说，“我们黄家一贯行善，今天你无辜打劫我们，本不得饶，但是看你两个磕头，有回心转意之表现，就饶你两个不死，带着你那死伤的同伙走远些吧。若再来决不轻饶！”
　　两个黑汉答应：“静听教诲。”还出抢夺的银两，背起两个死者，扶起那个伤者，狼狈而去。离开好远，将两个死者寻个洼地掩埋。说：“想不到黄家不仅文的有人，武的也厉害。”其中一个说：“后面赶来的那个年轻人，就是那天收拾豹子爷的，我们惹得起吗！”
　　黄红和赵小凤连夜将黄朝能和刘西秀护送回潜龙井医治，黄悦圣带着黄志豪给他们包好伤口。
　　杜小山收拾好狼藉，直到黎明才稍事休息。
　　黄天明安排黄冠，立即赶到杜小山处帮忙料理事务。一切重归于原来。
　　接着，黄天明和黄棕到阳平镇巡走一回，选定九月二十日，给黄红和赵小凤办理了婚事。潜龙井又是一场红火和热闹。
　　黄登植从川西归来，向黄天明黄棕禀报说：“由于桐油质量好，黄元吉直销到海南，价钱当然可观。”
　　黄天明心里满是欢喜，哈哈大笑：“好，我们可算把家业立起来了。”突然他感到一阵激烈的头晕……
　　这正是：“风云莫测，暗送无常。”要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