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锁龙桥壮士凿梯   地堡滩英雄行侠

　　诗曰：
　　江夏流芳赫赫然，紫云衍派更光前。
　　家山缔造徽声远，植德开基拓锦田。
　　真个光阴荏苒，转眼就是九月，黄氏农场又是丰收年。收完庄稼，黄朝远安排各户大力种植冬菜，因为黄棕打听到地堡滩有外来收菜的客商，种菜可以增加收入。他把黄棕买回的白菜、萝卜、菠菜、胡萝卜、大头菜等种子送到各户，催促要在九月底种完。
　　在锁龙桥边，黄朝远遇到黄红和黄安练武回来，就问：“两个侄子，你们功夫如何，叔叔好久没有看到你两展示了。”
　　“那就给叔叔露一手就吧！”黄安答话，说时迟那时快，没等黄朝远眨眼，头上的帕子就被黄安拽到手里了。“好敏捷的动作。不错！”黄朝远赞道。
　　“呱呱”天边飞来两只夜莺。黄红说：“叔叔，看我的。”黄红说完一扬手，两支飞镖“嗖嗖”而出，眨眼间，两只夜莺扑扑坠地。黄红捡起来递给黄朝远：“给叔叔下酒。”黄朝远笑眯眯地接过来：“好手段！”
　　黄朝远怀中掏出两包菜种，分别递给黄红和黄安，说：“回去后抓紧时间种上，到地堡滩好卖。”
　　“要得！”黄红和黄安答应，黄红随即说：“地堡滩，我明天就去，因为妈要我去给她卖一段蓝布回来。”
　　“那你去嘛！”黄朝远挥手，又走到别家。
　　黄家农场的潜龙井边上，围着一群人，哄哄嚷嚷地闹着：“请把你们的水让我们挑些，我们那里各人干好久了！”
　　“你们黄家爱做好事，就帮我们一回吧！”
　　“不行的，我们只有一口丼，我们只能保自己用，实在没有多余的呀！”黄海在和那群人争论着，不让挑水。
　　“水是天上落的，我们就是要挑！难道让我们干死不成！”一个大汉把水桶敲得“邦邦”响，就朝潜龙井走去。
　　“回来！就是不准挑！”黄海纵步上前，拉住那大汉。
　　黄朝远立即走近去。原来是偏岩上住的那些欧家人。一见黄朝远，欧家的头人就再次诉说，天旱久了，上边水源干涸，想来挑水救急。央求黄朝远和黄海准许，欧家头人说：“只要准挑水，他们宁愿来帮工。”
　　“不是不准挑，真的我们的丼只够自己用。”黄海一再解释。
　　黄朝远思考良久，把黄海拉到一边，商量说：“今天就让他们挑些，以后的事再说嘛！”
　　欧家人一阵欢喜，就一次到井里打水。实在也是，他们挑一挑水上偏岩，足足要2个小时。不是真得很艰难，他们不会来挑的。
　　欧家人挑着水走了。黄朝远回到农场，与黄海计议说：“水是生命的源泉，我们在潜龙井左边再挖一口井，那里有水源，我勘察过。”
　　黄海说：“打一口水井很难的。”
　　“难是难，反正我们自己今后要扩大，用得着，有多余的给别人送也是好事嘛！”黄朝远坚持自己意见。
　　“那你就组织人挖吧！”黄海同意了。
　　黄朝远再次去锁龙桥边勘察地形。他发现青石岩下的深沟底有一股绿汪汪的泉水，但是很难得到。他独自一个蹲在泉水旁边上下观察。他想：如果从上边高处到下边的岩脚斜着开凿一条石梯小道，一直通到沟底有水的地方。人们用水时，就可以从石梯小道下来，再用桶子往上提水，需用多少提多少，再也不愁无水可用了。
　　黄朝远的想法得到黄天明和黄海的赞同支持。他选好地形，组织起十个劳力带头开凿石梯道。黄朝远身材壮实，他挥舞铁锤，启用铁凿，奋力猛干。连续几天干在前头。那场面：犹如精卫填海，更胜愚公移山。铁锤下火花四射，臂膀上汗水淋漓。号子声响彻云天，叮当声震彻地府。为救乡邻急难，壮士立志开道。休说水向低处流，我今偏要他上高山。
　　欧家的人闻听黄家在开水源，也组织十个人来助战，工地上打锤的、凿遂的彼此交换着，号子震天。打出的石块全部推下锁龙桥。这样黄朝远等十个人一连苦干了半个月，一条宽三尺，长三十米的石梯小道开成。黄朝远拿来水桶，从锁龙桥沟底提出第一桶清泉。大家高兴不已，纷纷向黄天明报喜。欧家人也高兴，连夜欢腾，组织三十多人来运水上山。他们说：“有黄家新开的石梯井，我们再不怕天干旱了。”这正是：“办成一件实事，福佑一方农民。”
　　且说地堡滩，靠近长江的瞿塘峡，传说那里有一山，形如地堡，高三百米，面对一长江支流，那条支流回旋，日久冲成一个大滩。故名为地堡滩。自元朝中期，这里因水陆交通汇集，形成一个交易的集镇，商贾云集，往来客人熙熙攘攘，百行生意均有，待到明朝天启年间，这里已经是一个不小城市了。有诗但单描写这些小城：
　　层层木屋砖墙粉，铁板门上油漆钉。迭迭青瓦立滩畔，转转商旅隐城中。文殊阁对如来殿，米酒行应油盐门。七层塔下游客绕，十里街中闹声腾。乡下村农卖葱菜，烟花酒舍张莲灯。乞儿算命相声舞，杂货鸡鸭闹喧生。松关竹院依依绿，曲曲街道有游僧。还有浪子寻乐事，五花八门迎远宾。
　　从潜龙井到地堡滩，足有三百多里，还多是山间小路，很不好行走。黄红依照母亲的吩咐，紧走三天，才来到地堡滩城中。果然城里景象，自与乡间不同，只见那：三街六市，七店八铺。三街六市，吵吵闹闹人烟稠，七店八铺，出出进进车马多。大街上，绅士翩翩摇摇，小巷里，乡客拥拥唧唧。不时酒气横卷，醉倒南来北往人，不时脂香直冲，塞得鼻孔发痒。
　　黄红独自走着，寻找着布店。他牢记母亲的话：“出门在外，要多用眼，少用嘴，更不可多管闲事。”他紧紧腰带，在不知多长的老街道上走着、寻着。他看那老街像一条准备冬眠的蛇，懒洋洋地蛰伏在集镇腹地，贯穿东西。四五米宽的街道，曲曲折折。整条街用鹅卵石铺成，形态各异，石头光滑清洁，异常美丽。街面中间隆起，两边低凹，下雨时，水流向两边，人走在街上鞋也不会湿。两边是单檐二层木板小楼，仿造宋代民居样式，十分古朴。
　　“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梵王宫殿夜鸣钟？我这里潜身听身在墙东，却原来西厢的人儿理丝桐……”
　　前边一阵琴声和着一个悠扬的女声歌唱传来，像一阵凉爽的清风，直透黄红紧裹的衣衫。他一看，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在拉动胡琴，虽然老人手上皱纹满布，却指尖动作轻快。再看那女子，十七八岁，虽是乡间打扮，上穿青色衣，身材苗条，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脸有菜色，但掩不了姿形秀丽。那小嘴启动，歌声缥缈，很是动听。围着听唱的人不下百十。还有人不时叫好…….
　　黄红立下脚步，听那歌声，看那女子。
　　“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身涌，他不效猴山鹤唳空，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他却是儿女低语在小窗中……”女子继续唱着，那老人却停止拉琴，拿出一个磁盘，向听歌的人告求说：“发财老板，随便赏几个吧！我们父女没有依靠，靠卖唱度日，赏几个嘛！”分明是哀求。
　　围听的人群里，一听要钱，就有人默默离开，有人悄悄退场，没有几个给钱的。黄红看得心焦，很是怜惜这个老人。就摸出一个零用的银毫子，恭敬地放到磁盘里。老人连连道谢：“感谢好人！感谢好人！”
　　“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分明是伯劳飞燕各西东。感怀一曲断肠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
　　那女子继续唱着，黄红无心听下去，转身就走。不觉转到大街上，这大街，与老街又是不同。面前呈现出一片喜气的盛况。几处张灯结彩，服装店、酒店更是人山人海。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人们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极了。在一家新开张的商店前，门口摆放着两个高大的花篮，开业大酬宾，商品琳琅满目，还有优惠活动，人们纷纷拥上去抢购呢！
　　黄红想：我能也去凑个热闹吗？可是早已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他想起母亲的话，还是少凑热闹好，就停止下脚步，不去那新开的商店。突然前边有人高喊：“豹子来了！豹子来了。”赶集的人一听，纷纷退让，拥挤中，把黄红挤了几个歪斜。
　　“大街上哪来的豹子？”黄红问身边的一个惊慌中的老妇女。
　　“你是外地人，当然不知道，是一个恶人叫‘豹子’。他一出来就要抢人抢东西！你快避避吧，小心上当！”老女人连忙走开。
　　前边人群分开闪道，一个彪形大汉摇摇晃晃闯来，后边跟着四五个帮闲。只见那大汉生得：头大如笆斗，龅牙一尺长。身粗背膊宽，声响如雷咋。大街数千人，无一不害怕。开头还斜观，紧接就转胯。难顾挑和担，生意全丢下。一齐高声喊，“豹子来了呀”，惊散赶集人，跌跌与爬爬，你头撞我头，似倒葫芦架。分明好世界，顿成一乱麻。
　　黄红随着众人，躲在一店铺门后，睁眼观看，他叮咛自己，按妈说的做：不要惹事，不要管闲事，但是也不要怕事。
　　那豹子真的疯狂，见好吃的就抓，水果、油饼、鸡肉，猪腿已经在几个随从的挑子里堆满。一个卖肉的屠夫仗着胆大，说：“豹子大爷，你还是给两个本钱哈，光白拿是要遭报应的……”
　　没待屠夫说完，豹子就抡起柱子似的膀子，“哗啦”一下就煽在屠夫的头上。屠夫怒火迸发，看来也是个不怕死的，拖起手边杀猪刀就还手。赶场的人群见有人整治恶人，也纷纷停下来观看，有的还给屠夫助威:“莫怕，我们都来帮你收拾他！”
　　只见那豹子把眼睛一鼓，侧身躲过杀猪刀，飞起一脚正中屠夫胸口。屠夫顿时倒地。豹子哈哈大笑：“跟老子玩，没门！”随手抓起两个猪腿，推倒随从的挑子里，“回去煮来下酒！”
　　那倒地的屠夫分明咽不下这口气，翻起身来，把手中杀猪刀向豹子投去，“嗖”的一股寒风。
　　那豹子耳朵灵，听到风声，一低头，刀子落地上。随即转身，扑上去给屠夫一阵拳脚：“看你欺负老子！”黄红看在眼里，心里愤愤，走出店门，怒目看那豹子。不过他还是没有动手。妈的叮嘱在耳边。
　　先前拉琴唱曲的老父惊慌中出来，正遇见豹子。豹子一见，死死盯住那女孩，一把拉住，喝道：“老子看得起你，跟我走！叫你享福！”老人连忙求情：“不行，他是我的一辈子依靠。”
　　“去你的，老子给你一百钱，拿去！”豹子叫随从扔出一串钱。
　　老人不依，把钱摔回去，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臂。女孩被豹子铁一般的拉住，挣扎不脱。黄红心里顿时发毛：“天下真有这样的坏人！”
　　黄红义愤填膺，立即出来，一个箭步挡在豹子面前：“晓事的，今天放下这女孩！不然，我叫你好看。”
　　豹子一看黄红这样一个寻常年轻人，没放在心上，喝声：“让开！少管闲事！不然收拾你！”黄红不动，顺手拉过女孩，旁边有人大喊：“好看，有英雄救美女啰！”
　　女孩脱身拉起老人就走。豹子发怒，一把推开黄红，揪住老人，劈手就是一个耳光：“叫你女儿回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老人大声喊：“女儿快跑！不要管我，我今天和这野畜生拼了！”
　　女儿不愿抛下老人，没有动。那屠夫却赶来，见豹子与老人相持，就从背后给豹子一拳。豹子见今天与他作对的人多，就喊随从：“给我打这个卖肉的！”几个随从一拥而上，屠夫渐渐不敌。
　　豹子又飞起脚来，要踢老人。黄红看得真切，手一挥，发出一支飞镖。“噗”的一声，正中豹子脚髁。豹子倒地，黄红按住就是一顿拳脚，打得恶豹子顿时变成纸老虎，连声哀求：“小爷！留情！小爷！留情！”
　　黄红不愿把事闹大，就住手，警告说：“今后你在欺负人，见你一回就打一回。快滚！”
　　豹子爬起身，灰灰溜走。旁观者说：“好个英雄，不救美人救老人！”
　　黄红拉起老人，叫女子过来，又摸出一个银子，递给老人，叫他快点离开。
　　“谢谢恩人相助！”老人和女孩一再道谢，“敢问恩人大名？”女孩子问。“我是潜龙井来的黄红！”黄红微笑回答，“小事，不要谢的！”
　　黄红又来拉起屠夫。屠夫感激黄红为他出气，邀起黄红一起去酒楼，先喝酒，再进商店，帮助黄红买到母亲要的蓝布。
　　办完事，黄红匆匆回转。这正是：“正义在胸拳在手，该出手时就出手。”要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