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颉利发赤面逼亲

　　开元十三年，玄宗皇帝祭祀泰山时，孟浩然也在山东一带漫游。此前，由于性格及志向差异,孟浩然发现与妻子张徐徐很难相处，家庭生活索然无味。
　　
　　当年孟母健在，孟浩然与张徐徐多数时间并不直接相对。老人家网请世事，对儿子和媳妇都很了解，往往能对症下药，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如今没有了中间协调人，两夫妻处理大小事情均格格不入，针锋相对，争吵不断，日子顿时艰难起来。就算张徐徐不催促，孟浩然也决意再次离家赴京城赶考了。
　　
　　按大唐科举制度，由皇帝特下诏令选拔非常人才，并由皇帝当殿面试称为制举;由州学县学保送礼部考试的称为生徒;士子不经学馆推荐，自己报名投考经州县考试录取，再经上一级学府重考合格保送礼部，与生徒一起参加考试的称为乡贡。乡贡要凭真才实学，不仅比生徒难得多，也比制举更具实力。进士们总以货真价实的乡贡出身为荣。
　　
　　但是，孟浩然以不惑之年进京，却不准备像青年人那样一步步去走，觉得以制举入仕、一战成名最好。这样一来，就非得筹措华丽的行装和宽裕的费用，在长安大事结交，广通声气，形成气候。早先的例子,某某若想走捷径，每年秋天到了长安之后，先要走门路、通关节，敢通行的办法是:把自2平时所作的诗文投向任何可能当上主考官的达官贵人，希望获得赏识，为他揄扬造成声名。如果第一次投了诗文后没有消息，隔一段时间再投，称为“温卷”。事实上，这诗文就是一块敲门砖，非把公卿的朱门敲开不可。一-旦成了“名下士”，主考官当然要特别注意，就是皇帝也会另眼相看了。然而要达到这种效果，除「对自己的诗文要有信心之外，还得以庞大的财力作后盾，更要崔而个合，学会受委屈，懂得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在权贵面前甘愿折限。也许,因为你无意中的一句话，会断送辛辛苦苦三个月的奔波努力。
　　
　　孟浩然实在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故此跨躇不决，一天天拖延着行程可有件事令他终于拍案而起纵骑北上了。
　　
　　伏房里苟大妈有两个儿子均已成人，在家务农。突然有一天国家招募新兵要到西南去与吐蕃打仗。两个儿子争着上前线，竟相持不下，前来请孟爷评定
　　
　　一个说:“我是老大，身体发育结实得多，遇有这种事情当然首当其冲”
　　
　　一个说:“正因为你是老大，在家孝敬双亲，接续烟火，责任重要。我是老二，到外面闯荡，替国家效力，为祖宗争光。”
　　
　　老大反驳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是老大，应该做出表率。”老二说:“既然匹夫有责，自然包括我了。”
　　
　　盖因他们已经听说西南方向山高林密,瘴气迷漫，汉兵水土不服，加之吐蕃兵英勇善战，参军新兵大多英勇殉国，极少生还。为自我牺牲保护对方，故有此一争。
　　
　　去即死，留即生。孟浩然也难替他们选择，只好说:“我现在拿出两张纸来，-张写首赠诗.以壮行色:一张却是白纸。谁拿了诗，即上前线为国效力:另一个人拿了白纸，即在家服侍双亲了。”
　　
　　两兄弟听说后也无可奈何，便把希望寄托在手气上。
　　
　　那孟浩然到书房里凝神虑思，展纸运笔，瞬间便写了一首诗。又取了张白纸，把两张都卷了，放在案上，唤两兄弟进去。那老二虽然瘦朝一些，却眼尖手快，看到有张纸隐现墨连，伸手便取了来。待老大拿另张时，果然只剩白纸一张。
　　
　　老太不依，突然扑过来抢走老二手中的墨卷，又把自卷奶给他。老二没想到如此变化，竟放开喉晚大哭起来。
　　
　　孟活然喝住老大，说:“白卷归你，是卷归他“
　　
　　老大只得交出墨卷。老二含着泪笑起来，他展开纸卷，上面基漆尚未干透，书道:
　　
　　吾现非常者，碌碌在目前。
　　君负鸿鹄志，蹉跎书剑年。
　　
　　一闻边烽动，万里忽争先。
　　
　　余亦赴京国，何当献凯还。
　　
　　兄弟俩一个高兴一个悲戚，摔着那墨宝，千思万谢走了。
　　
　　孟洁然再也隐居不下去，决意北上。因是春天，加之听说皇帝也在东都，所以孟浩然决定先取道洛阳，在那儿停留到秋后再西进长安。
　　
　　此时青草儿已经替告八生了一对孪生女儿，小女孩们正在哪呀学语。洁然不想拆开他们年轻夫妻，便换个年轻庄丁随行。
　　
　　告八闻讯赶来，泪光闪烁，言辞恳切道:“恩公主人、孟爷!我认为这次出门非我莫属!谁也没有我了解您的脾气性格，谁也没有我忠心耿耿。再说，这是您第一次进京，非同小可。不光关系到您的进退荣辱，还有咱孟庄甚至鹿门山的存亡兴衰。另外，以您的诗名，也许能够见上皇帝一面呢!我若不去，岂不要悔-辈子!”
　　
　　孟浩然只得同意，说:“只是又要令你妻儿受苦了。”
　　
　　出发前，孟浩然拉上洗然，照例又在钟鼓楼下的酒店与王迥、甘元明等聚会，大家不消说喝得昏天黑地。喝完酒下棋，下完棋吟诗孟浩然望着一圈熟悉的面孔，想到他们对自己的期待，而自己此去京城成败难料，不禁心生伤感。再转念，将离愁别恨化为豪情壮志，提笔写一-《赠洗然诸弟》:
　　
　　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
　　
　　俱怀鸿鹄志，共有脊令心
　　
　　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
　　
　　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张徐徐给丈夫准备了足够的盘缠，又叮嘱告八说:“主人专注读书，其他方面难免心不在焉，你处处要小心谨慎。青草儿母女在家你只管放心。”告八诺诺连声。张徐徐竭力把满腹委屈化为满腔希望，对孟浩然说:“长安繁华之地，比洛阳又甚。原先有你母亲交代,轮不着我。现在我可对你说，你是一家人的希望，一步都不能走错的。娼家没有好人。都是逢场作戏，骗人钱财而已。自己要有把握、千万不能陷漏进去。我并不要你想着我，你得替儿子着想，作出一个父亲的是亚圣的后代，就不要做出有辱门相的事来。”表率。你经常自夸是
　　
　　盂浩然听着像是教训晚辈一般，板起脸不应腔，跃骑到马背上。张徐徐李着儿子的手，在北润之演向远行的丈夫挥手告别。她何尝不知道丈夫不喜欢听那些话，但是该说的话非说不可。
　　
　　孟浩然与告八，各骑着一匹老马沿着上次的路线再赴洛阳。路过落日山庄时，告八说咱们绕道去看一看旧景如何，孟浩然说不必了。告八又问最近有没有师叔的消息，盂浩然问谁是你的师权?告八偷偷瞅一眼主人，一副正经模样，才大胆说:“就是何去非呀!她是我师父的师妹，还曾传授我武艺，我不喊师叔喊什么?”
　　
　　孟浩然故意问:“你师叔有什么好说的?”
　　
　　告八道:“怎么没有?上次扮成碧衫人一路跟踪，叫我们好费猜测。这一次如果她们再来方好，只是不知道她的衣衫换成了什么颜色。”孟浩然问:“为什么?”
　　
　　告八认真道:“主人，难道你没感觉得师叔对你一片痴心?”孟浩然苦笑道:“你胡说什么?
　　
　　告八说:“我有预感，总觉得这次师叔一定会出现。”
　　
　　孟浩然睁大眼睛问:“为什么?”
　　
　　告八说:“相比较而言，您这次出门更重要。师叔-向喜欢您的诗，也关心您的人。如果她竟然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可是天大的疏忽呀!
　　
　　到了洛阳主仆二人不比上次那么小心，各处热闹场所都去追逛，几乎天天都席酊大醉面归。春天的洛阳与秋天又大不相同。各它各园丹盛开，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令人目不吸接。他们也曾转到当年镇开府大门前，为阶上丛生野草感叹确嘘。
　　
　　更可喜的是孟浩然见到了久违的诗友王维。
　　
　　他打听到王维在山东济州作官便领着告八朝东方寻了去。主仆二人到了济州，打听到王维衙门，遇了遇子。不多时，便见于维从街门服匆物面出，两人补在起四只手久不愿放开。到内里坐定，王维略述了了他的经历，开元八年在襄阳与孟浩然一明地二年就进应考取r进士因他精道音乐，所以很快得到个太乐丞的小官，专管官府乐礼，因是自己爱好，倒也自得其乐。谁料有年元青节，在太乐委组织的舞狮大赛中，有~队狮子身披黄色舞衣参加比赛，与皇帝的专用黄色雷同，犯了大忌。王维时粗心，没有阻止他们参赛。有名竞争太乐承的小人抓住机会，把王维告到中央。接到诉状的官员懂得此事关乎犯上，性质敏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稳妥起见，把王维贬出京城，外放济州，当了个司功参军的九品芝麻绿豆官。
　　
　　王维到济州不久，玄宗皇帝东巡大军前往泰山路过济州。王维跟着上司接待皇家队伍，没日没夜地忙碌了好一-阵。他指着自已通红的双眼道:“至今精神尚未复原。”
　　
　　孟浩然悄声问:“见着皇帝没有?”
　　
　　王维苦笑道:“好多四五品的大员还轮不到接见呢!”孟浩然道:“我在路途上听说，皇帝东巡快返回了。”
　　
　　王维环顾四周，低声叫苦道:“又要昏天黑地一阵子了。”
　　
　　孟浩然道:“既然如此，何不辞去这薄薄的乌纱帽，乐得一身轻松。山东是你家乡，你带着为兄的在这齐鲁大地上走走如何?”
　　
　　王维有些犹豫。孟浩然笑道:“其实这里也是我祖宗发源地。亚圣孟子即是我先祖。迁去襄州尚不足三百年呢!
　　
　　王维看着老朋友含笑的双眼，实在不忍心令他失望，再者这芝麻官当得也憋气，一咬牙，向上司递了辞呈。上司也不怎么挽留。两位诗人在一个朦胧的清晨，携手离开了石狮拱卫的署理衙门。
　　
　　他们先是到曲阜孔子家乡又到孟子家乡，最后到闻名中外的菏泽一带观赏牡丹。一路切磋学问，畅谈读书心得，不亦乐乎。
　　
　　开元十四年春天，大唐皇帝的东巡条山封禅结束，众人簇拥着圣驾浩浩荡荡返回，一眼望不到尾的队伍在平地上卷起阵阵灰尘那阿史德颉利发没忘使命，抓着一个停顿小憩的空隙，乘着酒意挤到玄宗的驾前，五体投地，长跪不起，请为小杀可汗要迎一位大唐皇室公主。
　　
　　玄宗皇帝听完，呵呵笑着，吩咐赏赐给颉利发)大量奇珍异宝，惹得旁边的属国使臣个个眼红但是对于嫁女和亲说，玄宗却不登可否高力士把颉利发扶起来安慰道:“皇家女待嫁的不少，以后再寻机会吧!”颉利发只得怏怏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