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阴险的威胁
作品名称:死亡报告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4-25 14:36:14 字数:4494
夏梓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高兴地一把抱住我,狂吻我的面颊。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汽车的玻璃,我们扭脸一看,竟然是狄青山。只见他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眼里闪着猥亵的目光。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夏梓萱的骂声,我情不自禁地冷笑着。我应该想到,以狄青山的鬼心眼儿,他既然拿定了主意要整我,自然要防备我逃跑。
“桑勃凯,打开车门!”
几名警察已经围住了我的汽车,也就是说,我是插翅难逃了。我紧紧地握了握夏梓萱的手,算是向她告别。然后坦然地打开车门,钻出了汽车。
“狄青山,”我严肃地问道,“我犯了什么法?”
“我现在不跟你讲,回局子再说。”
狄青山点燃了一支香烟,轻描淡写地说着。他是有备而来,强制性地将夏梓萱也赶下了汽车。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警察们,把我的车进行了一番彻底搜查。连日来采访的所有宝贵材料,再一次地失去了。
“你们为什么没收采访材料?”
夏梓萱大声质问着,但是狄青山理也不理。只见他把烟屁股一扔,下令把我押进了警车。夏梓萱几次想冲上来救我,都被警察挡住了。
“叶小姐,”狄青山色迷迷地看着夏梓萱,用一副流氓腔调说,“要不要我派个人替你开车?”
“狄青山,你就不怕我去告你?”
“那只会叫你的心上人多遭点儿罪。”
“你太流氓了!”
“夏梓萱,你不要光图嘴上痛快,当心我以防碍公务罪,连你也一块弄进去。”
“狄青山!”夏梓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冲着狄青山理直气壮地质问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抓捕进行正当采访的记者,到底安得什么心?”
狄青山毕竟是做贼心虚,生怕夏梓萱再说出什么来,便下令返回柳荫县城。我从警车的后车窗望去,只见夏梓萱站在那里,像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我虽然看不见她的眼泪,但知道她一定哭了。我相信,她回到沽州城以后,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营救我的。
我又被押进了柳荫县看守所,又被关进了那个蹲过的牢房。黑大胖子耀武扬威地坐在通铺上,虎视眈眈地死盯着我。周围的一帮喽啰,也个个横眉立目。不久前,他们对我的那股敬慕之心,一点也没有了。
“桑勃凯!”黑大胖子高声大叫,“你又去抢了哪家银行?”
他妈的,这小子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显然狄青山已经跟他通过气。看起来,这顿“杀威棒”我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我嘴角挂着冷笑,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在这帮家伙面前,我不能倒了自己的气势。
“老实交待!”他们齐声大吼着。
“众家爷儿们,”我坦然地笑了笑,然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大胖子,说,“狄青山既然对你有了交待,我说什么都是屁话。你们不是想动手吗?那你们就动手好了。我桑勃凯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吃娘奶长大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这看守所不是狄青山开的,上边还有管他的人。等我叔叔追究下来,有你们好看的。”
“你叔叔?”黑大胖子愣住了,“你叔叔是谁?”
“说出来吓死你们!”
“别唬人!”
“没听说过省公安厅桑厅长?”
那帮家伙真的叫我给弄懵了,不禁面面相觑。说起来,省公安厅还真有个桑厅长,是名震黑白两道的“打黑英雄”。黑大胖子察言观色,见我不像是在撒谎,便没有了刚才那股子嚣张气焰。
“邪性!”黑大胖子说,“既然你是桑大爷的侄子,狄局长会不知道?”
“这你得去问他!”
“你犯了啥事儿?”
“老子在洗头房挂了个货,狄青山硬说是他小姨子,就这么顶上牛了。”
“胡说!狄局长会让小姨子做小姐?”
“你以为狄青山是什么好东西!”我哈哈大笑起来,说,“有这么一句黑话,‘阔小姐开窑子,不图赚钱,只图痛快’。你们都是在黑道上混的虫子。狄青山是只色狼,把包养的小姐谎称小姨子,这有什么新鲜的?”
黑大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又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在他的眼里,狄青山就是个阴阳界上的鬼王,他岂敢仰视?当见我不但对狄青山指名道姓,而且语气中带有那么多的揶揄和不屑,自然也不敢小觑我。
“小桑哥,”黑大胖子改变了称呼,低三下四地说,“你们都是爷,我们平头百姓惹不起。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说说看,怎么个放法儿?”
“就假装我们把你揍了一顿,遮一遮狄局长的耳目。”
“你们遮了他的耳目,谁去遮我叔叔的耳目?”
“只要你不说,你叔叔怎么会知道?”
“我有毛病啊?”
说话间,牢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黑大胖子一个猴跳蹿下通铺,其余的家伙也齐刷刷地立正站好,直直地瞅着站在门口的狱警。
狱警大叫:“桑勃凯,出来!”
我瞟了黑大胖子一眼,便满不在乎地走出了牢房。狱警又哗啦一下关上了牢门,押着我向审讯室走去。审讯室里,只有狄青山一个人高高在上地坐着,拉着个驴脸,好像谁该他八百吊钱似的。我还没有站稳,狄青山便冲那名狱警摆摆手,把他轰了出去。
“坐下吧!”
我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冷冷地注视着狄青山。我忽然发现,狄青山其实长得并不太难看。只是泛青发紫的脸色,说明他纵欲过度,浑然是个酒色之徒。
“桑勃凯,”狄青山说道,“把你弄到这种地方,有些委屈你了。其实,我也不希望弄成这种局面。但凡你配合一下,我为什么非要跟你过不去呢?”
“你叫我配合你什么?”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明白?”
“放弃采访白芸之死?”
“白芸的案子,实实在在,铁板钉钉,你还有什么可采访的?”
“局座,”我用揶揄的口吻说,“你给句痛快话吧!是不是怕我揭开白芸之死的真相,砸了你的饭碗?”
“胡说!我有什么可怕的?白芸喝的砒霜,既不是我给她买的,也不是我给她灌下去的。她自己活得不耐烦了,你怪谁?”
听罢狄青山的话,我故意放声哈哈大笑。狄青山沉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但是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惊恐与胆怯。我敢断言,对于白芸自杀案,狄青山一定是个知情人,抑或是个参与者。
“桑勃凯,”狄青山接着说道,“把你弄进看守所,跟白芸的案子根本不沾边,你少生拉硬拽。只要你把企图组织妇女卖淫的事交侍清楚,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你。”
“开什么玩笑!”
“桑勃凯,你可不要执迷不悟!我这里证据确凿,你赖是赖不掉的。”
“好吧!”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你非要刨根问底,那我就给你讲个明白。肥吧的老板娘,是通过你老婆把人组织起来的。号召妇女卖淫,也是你老婆的主意。她叫肥吧的老板娘提供场地,叫我从沽州城拉嫖客。她说,你是柳荫县的公安局长,有她支撑场面,哪个敢来查肥吧?她的条件是,赚了钱她拿大头,百分之六十。”
狄青山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用手指一个劲地点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承认,我是在撒谎,是在无中生有地往狄青山老婆头上泼污水。不过,对付狄青山这样的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桑勃凯,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哇!”狄青山点燃一支香烟猛啄了两口,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哪个庙里也有屈死鬼。反正有那么多人证着你犯有组织卖淫罪,不怕你不承认。”
“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你想跟我叫板吗?”狄青山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来人呐!”
随着狄青山的吼声,进来了两名狱警。
“关他的禁闭!”
两名狱警不容分说,架起我就往门外拖。我拼命地挣扎着,回过头狠狠地瞪着狄青山。我要看看此时此刻的狄青山,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在禁闭室里的时间一长,那滋味真不好受。头一天,我勉强地捱过去了。但渐渐就支撑不住了。
“狄青山!你也太狠毒了吧?”
我听出来了,这是冠俪俪的声音,我由衷地感激她把我救出了魔窟。我的肌肤感觉到了温存的抚摸,那一定是冠俪俪的手。我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果然瞧见冠俪俪就在我的身边。看到她的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我的心感到了一阵迷惑。冠俪俪如此不加掩饰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她就不怕给自己惹来麻烦?在冠俪俪的照顾下,我被抬上了担架。
“冠主任,”这是狄青山恼火的声音,“我把桑勃凯关进禁闭室,也是万不得已。一个企图胁迫妇女卖淫的罪犯,竟敢藐视法律,并疯狂地诬蔑办案人员,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狄局长,县委书记曾苦口婆心地关照过,凡来柳荫县采访的记者,一律不得刁难。即使他们有违纪违规行为,也不可施以暴力。县委书记的苦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眼下弄成这种局面,你怎么向县委书记交待?”
“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了不起的?像桑勃凯这种人,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他能把柳荫县闹翻了天!”
冠俪俪被惹火了:“县委书记之所以关照善待记者,那也是上边的指示。”
在冠俪俪的亲自护送下,救护车驶出了看守所,直奔县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我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只要加强营养,再好好休息几天,也就完全康复了。听了医生的话,我很高兴,而冠俪俪比我更高兴。天哪,这位冠小姐到底是怎么啦?
“冠主任,”我试探地问道,“你能不能替我给夏梓萱打个电话?”
冠俪俪瞅了我一眼,说:“叫她来,看她哭鼻子?”
我不自然地笑了笑:“她不会,她是个很倔强的人。”
“你快拉倒吧!”冠俪俪挖苦地说道,“上一次你住院,她眼泪流得能漂起船。这一次再见你住院,还不得把长城哭塌了?”
我说:“我是在夏梓萱眼皮子底下抓走的,她这会儿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冠俪俪说道:“我的帅哥,别在那儿浪漫了。但凡高才之士,都把伸张正义做为远大目标。你这会儿躺在病床上,不琢磨琢磨怎样完成自己的任务,老想着情人干吗?”
我被冠俪俪说得脸直发烧,便有意岔开话题,说:“你打算送我回沽州城?”
冠俪俪说:“我倒是想把你送回沽州城,可你回得去吗?如今董尚武正在交待问题,你回到《凤凰导报》陪他一块挨整啊?”
我颇不服气地说:“我只是执行报社派给的采访任务,凭什么整我?”
冠俪俪冷冷地说道:“就凭你想弄明白白芸的死因。”
我听出了话中有话,禁不住愕然地注视着冠俪俪,说:“冠主任,你跟我说实话,白芸的死亡,是不是跟沽州城的某些人物也有瓜葛?”
“桑记,”冠俪俪看了我一眼,答非所问地说:“你的身体虽无大碍,但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调养。目前你只有两个去处,想知道吗?”
“想!”
“一个是去我家,另一个还是去我家。”
我的天耶,寇俪俪的家我怎么敢去?我至今闹不清冠俪俪究竟是哪方面的人,更弄不懂她为什么要救我。况且,冠俪俪是个单身女子,独居一隅。倘若躲进她的居所,我就只能听她的摆布。就算退一万步说,冠俪俪真的没有什么私心杂念,可我住进她的居室,一旦被夏梓萱知道了,那麻烦可就大啦!
“冠主任,”我可怜巴巴地说,“就没有别处去吗?”
冠俪俪说:“有,看守所!”
人啊,有的时候是很无助的。面对艰难的处境,往往是没有选择的自由。尽管我多么怵头去寇俪俪的家,但是比起难熬的看守所,冠俪俪的家毕竟充满了安全感。可是,我向夏梓萱怎么交待呢?
寇俪俪看透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就这样纠结吗?你要是怕掉进盘丝洞,我索性找个驴车,送你去高老庄吧!”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就别取笑我啦!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听天由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能够重生,也多亏了有你。不为破解柳荫县的官场生死链密码,还白芸一个真实面目,我又何苦遭这份罪。”
寇俪俪说:“你把话讲清楚了,去我家叫你遭什么罪了,你就这么编派我。你可是琢磨明白了,破解柳荫县的官场生死链密码,查清白芸的自杀之谜,那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要是老把儿女私情扯进来,趁早回去过你那一亩三分地的日子吧!”
我真的无语了,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回答寇俪俪。我已是刀俎鱼肉,不管寇俪俪出于何种动机,但她眼下起码是我的保护伞。面对随时都会将我置于死地的狄青山,我还能指望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