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3）

　　【1】
　　山洼乡政府计划大战一个月的收税时间，都是各驻村干部在时间上灵活安排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花竹村的驻村干部张民峰洪石涛，在税收任务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才从花竹村回到山洼乡政府，暂时计划休整一两天。
　　张民峰一回到山洼乡政府，当天就把税款上交了乡财政所，给洪石涛说明这两天时间他本人在家里待着，重点还是帮助家里干农活，作为半脱产乡干部不得不这样去安排家事。洪石涛根本不好意思，再问一问张民峰回到家，两天之后工作如何安排，只好等候张民峰从家里回到乡政府安排工作的佳音了。
　　炎热的夏季，阻挡不了的汗水，从人体里冒出来，既舒坦又烦恼。最烦恼的是，把人的衣裤浸泡出了一种汗味儿。飘过来的时候，汗味儿让人眨巴着双眼；飘走的时候，汗味儿让人舒坦和轻松起来。有时候让人恨不得多冒出来些汗水，附和着汗味儿立刻飘走。这种理想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在满世界里，该来的时候，就让它来吧；不该来的时候，还是来了......
　　洪石涛回到山洼乡政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在山洼乡政府工作，没有洗热水澡的条件。一年四季如果想洗热水澡，只有自己解决好了。洪石涛似乎还不及在花竹村洗热水澡方便，这好在都是村干部家提供热水，即解决了洗热水澡的问题，也缓解了在工作上带来的疲劳感。
　　洪石涛穿了一件红背心，出现在山洼乡政府的院子里，他张望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乡文书吴可吉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隙，随着门就自然被乡文书吴可吉一只手拉开了。
　　乡文书吴可吉首先问洪石涛：“洪石涛，几时从花竹村回来的？”
　　洪石涛顺口回答说：“在花竹村吃过早饭回来的。”
　　乡文书吴可吉接着问：“你站在那里，是想找什么？”
　　洪石涛回答说：“我正想问你，有不有烧水用的茶壶？”
　　乡文书吴可吉爽快地说道：“不用烧水，在我这里带两壶开水去用吧！”
　　洪石涛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向乡文书吴可吉走来。洪石涛二话不说，轻轻松松走进了乡文书吴可吉办公室，提走了两电壶开水，说走就离开了乡文书吴可吉的办公室。
　　洪石涛回到自己的宿舍，洗了热水澡，又洗了头，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此时，没有上锁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村民出现在洪石涛的面前。村民说他是花竹村的，走亲时路过山洼乡政府，就顺便把欠下的税款交了。
　　洪石涛不熟悉这个村民，花竹村那么多村民的面孔，不可能人人都熟悉。洪石涛打发说，到乡财政所去交吧。村民发话回答说，财政所没有一个人在，说是下乡去了。洪石涛一边说税票没有了，一边叫这个村民找一找乡政府其他干部开票收钱。
　　洪石涛把这个村民送出门外时，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在山洼乡政府大门口，一眼看到了洪石涛在宿舍门口，便大声叫了一声“小洪”。
　　洪石涛不知道乡党委书记张诗友，隔老远这样叫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匆匆忙忙到了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的身边，问道：“张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吗？”
　　乡党委书记张诗友敞开了一脸的笑容，回答说：“没有什么事情，就是看到了你，想到你为山洼乡最近写了好的新闻宣传报道，我就激动了，忍不住就了你一声！”
　　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用白丝手绢不停地擦了脸上流淌的汗水。继续向洪石涛寻问了，花竹村税收工作情况，目前税收完成多少，能不能在计划时间内完成税收任务，在完成税收任务的同时，兼顾了其他工作没有，比如计划生育工作，乱占耕地滥砍滥伐林木有无手续清查了没有等等。乡党委书记张诗友还对花竹村关于修路问题，详细了解村民对修路有何反响。洪石涛在回答花竹村修路问题还是振振有词，对花竹村其他工作兼顾了没有，洪石涛向党委书记张诗友实话实说，主要是以收税收为工作重点。
　　乡党委书记张诗友一番别开生面的话语，让洪石涛听起来像是一种鼓励，又像是一种鞭策。洪石涛面对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想多说什么，也不必说那么多了。农村方方面面的工作，能逃过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的一双眼睛吗？
　　【2】
　　山洼乡政府其他乡干部和洪石涛一样，也有少数驻村干部回到乡政府休整。工作上的辛苦和忙碌，倒没有把乡干部精神状态打垮，一股股工作热情让乡干部持续高涨。尤其是最近乡干部在国家税收工作方面表现突出，那些回到乡政府休整的乡干部，喜欢在乡干部之间交流工作心得，其实都是在工作上互通情报突出工作业绩罢了。
　　副乡长阮民晖作为包抓片领导，也特别在关心本片工作进展情况。副乡长阮民晖在看到洪石涛回到乡政府的身影，对他所包片的花竹村税收完成还不十分清楚，准备找到洪石涛交流花竹村的工作情况时，但此时党委书记张诗友通知副乡长阮民晖，临时要到杜坝区公所召开紧急工作会议。不过，副乡长阮民晖虽然没有时间和洪石涛交流什么，但给洪石涛留下一句话：参加完区公所会议，不要走远了，有事要说。
　　洪石涛把副乡长阮民晖的话记在心里之后，在自己的宿舍似乎定了定神，躺在床上想思考什么，但脑海一片空白，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在床上睡着了。
　　年轻人的瞌睡来得快。洪石涛一入睡，从来睡觉没有出现过鼾声，现在却出现了。鼾声一会儿停止了下来，一幅幅梦境画面，忽然在洪石涛脑海里荡漾开来。
　　在梦境画面里，也没有别的什么内容，有同窗好友野炊的场景，在大学里有和女同学照过像的场景，在短短的工作时间里，有和农民劳动过的场景，还有站在村民前面讲话的场景。
　　这些场景虽然不多，几乎一闪而过，但在洪石涛梦境画面里，也把他逗乐了。梦境中的快感，几乎是零的世界，多半是一觉醒来，梦的大概内容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洪石涛由梦境转为初醒，又由初醒状态忽而从床上坐了起来。洪石涛睁开眼睛一看，宿舍外面飘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淡下来。远去的光线似乎在洪石涛的宿舍里，慢慢在消失掉。
　　坐在自己床上的洪石涛，心也不那么着急。当洪石涛轻手轻脚从宿舍走出门外时，西沉的太阳早也远去了，随之而来的一阵阵山野上的丝丝凉风，迎面吹在洪石涛的面部上。
　　这时，沿着山洼乡政府大门口的公路上，三三两两乘凉的行人也多起来。洪石涛看到乡文书吴可吉好像也在乡政府大门口，摇着蒲扇在乘凉。不光是乡政府门口公路上，有行人一边走一边在乘凉，但在乡政府大门口院内，有几个乡干部围在一个小方桌前，喝着热茶打着纸牌，同时还飘出了笑声。
　　洪石涛一直以来想玩的内容不多，除开正常工作之外，业余生活就是喜欢看看书走走路，和朋友们在一起聊天吃饭高兴一阵子等。现在，洪石涛虽然想吃饭的饥饿感随时来袭，但从宿舍走出来的洪石涛，还是强装着不太饥饿的状态，出现在乡政府的大门口。
　　乡文书吴可吉问洪石涛：“睡醒了？”
　　洪石涛回答说：“睡醒了。”
　　“到现在没有吃饭？”
　　“不太饿，也不想吃。”
　　“想吃，等一会儿，我们和张书记到杜沟镇吃饭去。”
　　“不好意思。”
　　“我掏钱，又不让你掏钱，吝啬鬼。”
　　“那就让我掏一次请客钱。”
　　“算了吧，刚出来工作，还是省着点。”
　　乡文书吴可吉一边扇着蒲扇，一边笑眯眯地与洪石涛对答如流。
　　这时，有几个从杜沟集镇出来乘凉的年轻人，站在山洼乡政府大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年轻人听到洪石涛的对话，显得不够大气插了一句话，笑着说道：“吃皇粮的年轻人，应该大气，请客就请客，何况请的是山洼乡政府的书记吃饭。”
　　乡文书吴可吉不知道如何回答，痴痴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洪石涛转过了脸庞，快速把视线对准了面前的一座山峰。好在从山峰周围的树林里，飞出了几只喜鹊，并且带着叫声，落在了半山腰一片秧田里。
　　乘凉的几个年轻人离开乡政府大门口之后，乡文书吴可吉洪石涛回到乡政府院内，看了一会儿打纸牌的乡干部之后，乡文书吴可吉才真的到了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的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露出了乡党委书记张诗友整个身体。
　　不一会儿工夫，天气麻麻黑了，洪石涛的确紧跟着乡文书吴可吉，还有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他们俩，到杜沟集镇吃饭去了。
　　【3】
　　洪石涛在与山洼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等人一同就餐，多饮了几杯酒，不甚酒量的洪石涛，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起床。
　　喝酒过了头的洪石涛，仿佛才知道“酒精”带来的这种难受的滋味，实在让人难受死了。洪石涛在刷牙时，脑袋一晕眩，一种异物差一点从喉管里冲口而出；洪石涛洗脸时，把毛巾在头顶上来回搓了几把，一双眼睛一模糊，整个身体差一点斜靠在宿舍一扇墙壁上了。
　　洪石涛在敞开的宿舍门口，做了一会儿深呼吸，身体并没有轻松多少，还有山洼乡政府炊事员专门到洪石涛宿舍门口，叫他吃早饭，洪石涛头一摇摆回答说，酒喝多了，不想吃。炊事员走后，洪石涛犹豫了片刻，在宿舍来回走了几次，左想右想还是迈开步伐，到了山洼乡厨房去吃早饭。
　　山洼乡干部在厨房吃早饭，包括洪石涛也不过是十来人。乡党委书记张诗友和其他乡领导，在洪石涛眼里都不在厨房出现，连乡文书吴可吉都没有踪影。洪石涛试图打听乡党委书记张诗友等，是不是有事出差了。洪石涛向在周围吃早饭的乡干部，准备寻找目标问一问，但一只麻雀从厨房的房檐上，带着鸣叫什，突然打断了洪石涛的念头。
　　吃完早饭，在厨房放下碗筷的洪石涛，从厨房一路走出来，碰上乡干部也忘了打一声招呼。在这以前，洪石涛一直有这种向山洼乡干部打招呼的习惯。直到回到宿舍内的洪石涛，忽然才明白过来，还是被“酒精”中了毒，影响了他正常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活动，似乎一个人醉酒了害人不浅。
　　洪石涛为了身体尽快恢复良好的状态，让“酒精”毒素很快从身体内消失掉，就到杜沟集镇卫生院，找到了看病的医生贾茂昌。
　　杜沟集镇是赶场的日子，医生贾茂昌的诊断室，有不少的病人等着看病。洪石涛的到来，医生贾茂昌正在为一名患者拿脉相。洪石涛不想打扰贾茂昌给患者看病的时间，就急匆匆退出了诊断室。
　　在杜沟集镇医院溜达了一会儿的洪石涛，偶遇上了来看病的山洼乡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村支书任小春见了洪石涛，一把拉住了洪石涛的手，不断地夸奖洪石涛在他们村修起了蓄水池，让村民吃了自来水，后来又扩大了蓄水池的存水量，全村基本上都吃上了自来水。山洼乡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在夸奖洪石涛时，不断地竖立起了大拇指，在洪石涛的前面晃来晃去。这时，在杜沟集镇医院来回走动看病的患者，以为黑龙村村支书任小建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如此同时，洪石涛连忙解释说，任小春是黑龙村的村支书，他对我说的都是正事。
　　当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和洪石涛，出现在医生贾茂昌诊断室时，贾茂昌却在低头看一位患者的病历。
　　这时，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笑盈盈地叫道：“贾医生，忙得很。”
　　医生贾茂昌一抬头，见是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还有洪石涛都在自己的面前，就把患者的病历放在桌面上，轻轻地问道：“任书记是看病吗？”
　　“感冒发烧，好几天了。村上的工作忙，我实在挺不住了，还是要到医院看病！”
　　“感冒病简单，给你开三天的西药一吃，就好了！”
　　医生贾茂昌随手拿了一份处方签，写上了几位西药的名称，就让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交费捡药去了。医生贾茂昌来不及和洪石涛搭腔说话，立即就把刚才看病历的患者，很快开出了处方签。于是，这位患者拿着处方签满意地离开，交费捡药去了。
　　医生贾茂昌对站在自己前面的洪石涛，没有什么客套话可讲，就单刀直入问道：“洪石涛，也来看病吗？”
　　洪石涛微笑着回答说：“不是看什么病，多喝了几杯酒，想开一点解酒的药！”
　　医生贾茂昌简单说道：“要什么解酒的药，回去多喝白开水就行了，比什么都强！”
　　医生贾茂昌在诊断室非常忙碌，忙完一个患者，紧跟着一个患者又来了。医生贾茂昌再忙还是回过头来，对洪石涛礼貌性地说道：“我忙，也不招呼你了!”
　　时间不长，捡完西药的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把一包药提在手里，又到了医生贾茂昌的诊断室，只见洪石涛也还在，就动情地要求道：“小洪小贾，有时间还是到我们村，走一走玩一玩，在我家里一起喝上几杯！”
　　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话一出口，洪石涛紧接着回答说：“今天机会来了，请你才对！”
　　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赶忙推辞说：“我还忙朝回赶，张诗友书记今晚要在我们村召开村干部会！”
　　洪石涛也不勉强挽留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在杜沟集镇某饭馆吃口饭再走，洪石涛本人更没有在杜沟集镇医院，让医生贾茂昌开出什么解酒药了，这不算洪石涛无功而返。因为洪石涛在陪着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一路走来，在返回的同一条路上，洪石涛在与之交流中，知道了自己在黑龙村为民做了一件好事，现在黑龙村村民对自己念念不忘，洪石涛深表感激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