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误会失忆的女孩

　　江渝听见舅兄突然喊停车，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作为老驾驶员，江渝第一反应是，减速，靠边，停车。
　　“哥，有什么事？”江渝观察着前方路况，一边停车一边问道。
　　“刚才在路口，路边的两个人，好像是英子他们。”老丁将信将疑地说道。晚上黑灯瞎火的，车灯晃动着一闪而过，是不是英子他也说不清楚，不敢肯定。但不管怎样，找得那么辛苦，有一点希望也不要放过。江渝为了确保安全，等后面的车辆都过完了，才敢掉头过去。
　　老司机驾车，特别是夜间行车，一定要注意留够安全时间和距离。如果白天行车速度在60码以上，100米行车距离则需要行车时间3秒左右，一般熟手开车掉头，需要时间在5秒以上，10秒至30秒之间。这还是在不需要等待和停车观察的情况下，那么，夜间的安全距离较之白天，就必须在一倍以上，才能保证行车安全。
　　也就是说，在后面有车的情况下驾驶车辆掉头，白天至少在100米以上至200米之间，夜间就必须在200米至300米之间。不留够足够的时间和距离，就无法保证行车安全，开车上路，一定要安全驾驶。
　　江渝也是老司机，等后面的车辆完全过去后，才打动方向一盘子甩了过去，整个掉车过程没有超过30秒。
　　车辆开到刚才那个路口时，江渝放慢了行驶速度，叫老丁仔细观察在什么位置。但是，车都又开过了，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江渝说道:“怎么没看见人呢？”老丁也有些疑惑地说道:“刚才明明看见了的，怎么又不见了？”
　　江渝索性打起应急信号灯把车靠边停下。他下了车，拿起手机点亮照明灯，把路口照了个通遍，但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哥，你是不是想女儿心切，产生幻觉了？”江渝问道。
　　老丁犹疑地答道：“刚才确实是看到有两个人影，只不过是没看清楚而已。”
　　“怎么才几分钟就不见了？”江渝失望地说道，老丁见扑了个空，一时也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现实中，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明明看见了，再去想要找到时，却已不见了。理解的人以为情况发生了变化，不理解的人还以为你在撒谎。
　　老丁叫妹夫把车掉头开过来，一无所获，耗时又费力，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对江渝歉意地说道:“害你空跑一段路程，真是不好意思啊！”
　　“哥，你说哪去了，我们自家人还客气啊？”江渝急忙开解道。
　　他们兄弟俩重新开车上路，往家里赶去。一路上江渝小心驾着车，他视力不是很好，特别是夜间驾车，不敢有丝毫闪失。
　　老丁见江渝开了一天的车，有些疲惫了，也就没想去打扰他。于是，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随意滑了几下，准备看看武汉最近的疫情走势。没想到手指一刷机，误点了平台推送的小视频阿亮兄弟。手机里传出了近期网络上非常火爆的歌曲《谁》:
　　
　　谁的苦酒敬月光
　　谁的真心喂豺狼
　　谁的梦想在流浪
　　谁的青春不迷茫
　　
　　谁把热血染残阳
　　谁把诗集装行囊
　　谁把汗水熬成汤
　　谁把脚掌磨成钢
　　
　　谁是我我是谁
　　时光变成了盗贼
　　惊扰少年英雄梦
　　掠走天真和无畏
　　
　　爱过谁恨过谁
　　我们错过谁和谁
　　岁月犹如东流水
　　鲜衣怒马追不回
　　
　　老丁平常是很反感小视频的，偶尔去刷一刷，但只要你点击过什么，以后手机后台就会给你推送什么。他见这首歌歌词还写得不错，音乐加上演唱也还不错，干脆就播放出来听听。
　　“这是那首《谁》？”听到歌曲，江渝一边驾车一边说道。
　　老丁:“你听过？”
　　江渝:“听过几次，雪十郎演唱的。”
　　老丁:“对，现在网络上很火的一首歌。歌词写得不错，简简单单，直入人心。
　　“这首歌的词作者是张世东，一个很有实力的词作家，他很好地把握了中年男人的心理脉搏，能广泛的引起共鸣。人一到中年，几多酸甜苦辣。青春激动过，热血付出过，到最后，有收获也有失落。汗水，泪水，患得患失的人生，怎么不叫人情感迸发呢？精美的词作加上入心的旋律，再加上雪十郎吵哑的声音和他那放荡野性的扮相，可以说这首歌是一个十分完美的音乐文学作品。值得传扬和点赞。”
　　江渝:“这首歌被网络经纪公司看中，配以养蜂人阿亮兄弟那不修边幅的猥琐形象，在小视频网络平台上大行其道。这种迎合某些低级趣味的现象，是对音乐文化艺术的损毁，也是对大众进行的愚民化教育，降低了人们对美的追求层次。长此以往，大众心中的美就不是真正的美了。
　　“这是值得社会广泛关注和警醒的社会问题，如果我们现在还不加以重视和纠正的话，将来我们中国文化必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老丁深深地感叹道:“我国互联网络盛行，起于90年代，一直到现在，30多年的发展进程中，各种游戏、黄、赌、毒充斥网络，如影随形。加上一些无良商家只顾金钱利益，不顾民族利益的疯狂掠夺，一代一代数以亿计的人深受其害。我们的国家治理者，文化、宣传监管部门，为什么要放任自流？让一代又一代青少年深陷其中，成为我们社会一个难以治愈的疼痛。如果现在还不加以制止，我们的民族素质将会滑向一个难以扭转的深渊。”
　　互联网络的失控，导致很大一部分人沉迷，消极。不学习，不思考，不上进，不工作；甚至，不恋爱，不结婚，不成家，不生养子女。有的三四十岁都还在“啃老”，不工作，不结婚，靠父母微薄的收入支撑日常生活。如此下去，我们的民族还能有什么希望？
　　一路上，可能是江渝有些疲劳了，他就一边驾车一边找了些话题和老丁聊了起来。
　　江渝说道:“这次疫情，对全面社会经济冲击之大，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工厂除少数医疗药械厂家以外，其余的大面积，长时间停工停产，甚至直接导致破产倒闭；商场店铺，长时间关停后复业不能复苏，人流量、销售额断崖式下降，陈货出不去，新货进不来，亏损逐日增加，大批商家店家不得不关门停业；其它行业，如文化娱乐、赛事展演、旅游集会、影视院线等消费行业，无一不在冲击之中。导致大量人口失业，失去收入来源。从而，影响到子女入学，治病就医，甚至日常生活。如此下去，必将出现许多社会问题，不能不让人担忧！”
　　
　　车到武汉市第五医院门口路段，江渝见有人招手拦车，就急忙减速开启右转信号灯，把车开到他们面前。抵近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行动缓慢，表情呆滞，好像有病。应该也是，要不然怎么会从医院出来？江渝猜想到。
　　小伙子拉开后座车门，小心地护着女的上了车，他在上车座好。
　　江渝问道:“你们去哪？”
　　小伙子回答说:“师傅，我们去武昌那边，洪山区华中农大。”
　　“好的，还算顺路。″江渝应承着启动了汽车。
　　“你们也正要去武昌那边吗？”小伙子随口问道。
　　“是的，我们去武大。”江渝回答道。
　　小伙又问:“师傅，都10点过了，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收工？”
　　江渝道:“收什么工啊？我们是外出办事，这会才准备回家。”
　　小伙子道:“上车才注意到你们这是奥迪车，我刚在想，怎么这么好的车也在跑嘀嘀呢？结果拦错车了，哪现在怎么办？我以为你们是嘀嘀车。”
　　江渝说:“没关系啊，一样可以送你们啦。”
　　小伙子:“哪怎么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
　　江渝道:“没事，现在交通还没恢复，你们也不好打车，顺路就送一程吧。”
　　小伙子:“那太感谢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江渝道:“别客气，都武汉人嘛，谁不遇到个什么事儿？”
　　江渝问道:“那位是你女朋友吧？她怎么了？”
　　小伙子:“唉！前几天出了个事，受了惊吓，神经受到严重剌激。来五医院住了几天，现在好多了。疫情期间，医院也不安全，所以，我还是带她回家去慢慢调养治疗。”
　　“哦，也好。疫情期间，是要多加注意。”江渝关心地说道。
　　老丁见江渝和小伙子聊一些世闲杂话，也没怎么在意。这会儿听江渝问起小伙子女朋友的事情，他才无意中侧脸过去看了那女孩一眼，刚好路灯灯光照在女孩脸上，使他看清了女孩的面目。
　　这一看，老丁心里一惊，这不是我们女儿英子吗？她怎么在这里？她怎么这样了？她怎么不说话？她为什么没招呼我？
　　老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被人伤害了？难道她没认出我来？这小伙子看似道貌岸然，难道是他心怀不轨？
　　老丁心头一急，转头过去向女孩喊道:“英子，我是你阿爸。”
　　女孩听见老丁这么一喊，目光呆滞地直勾勾看着他，既没有大哭，也没有惊叫，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你说什么？”小伙子见他这么唐突，惊疑地问道，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老丁这么一喊，江渝也惊疑不已。他因为不认识阿辉，也不认识英子，无法判断真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边小心驾车，一边注意到车内的反应。
　　老丁再次急切地对女孩说道:“英子，我是你阿爸呀，我是来武汉找你的啊！”
　　女孩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小伙子以为这个大叔认错人了，就急忙解释说:“大叔，你可能是认错人了。她是我女朋友，她不叫什么英子。”
　　老丁根本不听小伙子解释，执意地说:“她是我女儿英子，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认识吗？”
　　小伙子也急了，“她真的不叫英子，大叔你肯定认错人了。”
　　老丁犟执不让地说:“肯定没错，她就是我女儿英子。”
　　小伙子更急了:“哎呀！大叔您怎么不讲理啊？”
　　老丁坐的前排副驾，他以为英子没看清楚，没认出他来。于是，他把安全带松了松，大半个身子转过去对女孩再次说道:“英子，你看看我，我是阿爸。”女孩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小伙子见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就有点生气地说:“大叔您真不讲理，我都说了她不叫英子。”
　　老丁心里越发狐疑起来，他提高了嗓门对小伙子吼道:“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把她害成这样？”
　　江渝见他们要吵起来了，害怕发生意外，就减慢了车速。
　　老丁一边质问着小伙子，一边对妹夫说:“江渝，把车开到光亮地方停下。”
　　“哥，怎么了？”江渝担心地问道。
　　老丁趋近江渝，小声地说道:“英子左耳耳垂背后有一个小黑痣，下去验验就知道了，我没看错，肯定是英子。”
　　江渝把车开到广场边，在路灯下停了车。老丁二话没说下了车，从车前绕到左后边，径直拉开了左边车门。女孩吓得直往小伙子身上躲避。
　　小伙子见这个大叔这么无理，就大声吼叫起来：“你要干什么？吓着她了！”
　　老丁对着小伙子吼道:“你怎么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了？为什么？”
　　小伙子急红了眼，怒目对视着老丁。但他见这么大夜了，街上又空无一人，自己怎么也斗不过两个中年壮男人。于是，他只得强压怒火，紧紧护着女孩。
　　江渝见舅兄这么肯定，小伙子也一直抵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开导小伙子说:“小伙子，咱们都是武汉人，明人不作暗事，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了，我们可以协商解决。如果你不老实，我们就马上报警！”江渝说着，掏出了手机。
　　小伙子怨愤地说道:“哎呀，你们怎么都不讲理啊？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她不叫英子。她是我女朋友，她叫许容儿，她父亲母亲我都认识，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女儿？”
　　江渝见小伙子一脸诚实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也疑惑地看着老丁：“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丁见江渝也在怀疑自己，更急了，就借着灯光认认真真地重新打量了女孩。年龄，身高，长像，脸型，鼻尖，耳朵，每一处都对，肯定不会错。
　　“肯定没错！绝对！”老丁果决地说道。
　　江渝见舅兄这么肯定，就再次把目光转向小伙子道:“听见了吗？再不老实我就报警了。”
　　小伙子无赖地叹息道:“怎么会遇到你们这么不讲理的人？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再说一遍，她不是你们的女儿！”
　　江渝耐心地对小伙子说道:“她阿爸专程从四川来找她也不容易，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不是，真的不是！她不是外地人，她是我们洪山的，我们是邻居。”小伙子气傻了，大声吼叫道。
　　老丁无法怀疑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错。他想，可能是女儿受伤的缘故，不能说话，一时认不出他来了。
　　老丁见小伙子确实不像在说谎，但他确信自己也没有看错。就对小伙子说道:“你让我们看一下她的左耳，她左耳耳垂背后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我们验证一下再说。”
　　小伙子和女孩虽然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也交往了一年多时间，耳垂背后有没有黑痣，他还真没注意到。为了尽快脱身，他不得不答应他们查看。于是，他轻轻拍了拍女孩肩膀，对女孩说道:“容儿，你别怕，让两位长辈看看你的耳朵，好帮你治病哈。”
　　女孩见小伙子这么一说，两眼怯怯地看着老丁和江渝。
　　于是，老丁、江渝和小伙子都转到女孩左侧后，老丁拿着手机点亮照明，小伙子配合地捋起女孩的头发。灯光照见那一刻，江渝和小伙子同时“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巴，老丁心里一亮，连声说道:“如何？你们快看，你们快看。”
　　小伙子惊得合不拢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呀地说道:“真这么巧？”
　　真这么巧吗？
　　巧归巧，疑归疑，惊归惊。
　　小伙子沉凝片刻，心想，黑终归是黑，白也终归是白，黑的说不成白，白的也说不成黑。此时此刻，他反而沉稳多了，心不惊，眼不跳。不慌不忙地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两个身份证来，亮给老丁和江渝看，并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道:“两位长辈，请看看我们的身份证，我真的没有说谎。”
　　老丁重新点亮手机，把光照在他们的身份证上。身份证显示，
　　姓名:黄明
　　性别:男
　　民族:汉
　　出生:2000年1月10日
　　住址:湖北省武汉市洪山区XX大道XXX号
　　
　　姓名:许容儿
　　性别:女
　　民族:白
　　出生:2000年8月29日
　　住址:湖北省武汉市洪山区XXX路XXX号
　　
　　看了身份证，剧情大反转，老丁和江渝同时惊叹道:“这么巧啊！”
　　
　　世上无的书上有，书上无的世上有。
　　世上书上有同见，有无无有有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