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娱乐至死
作品名称:江河日下 作者:淡水河边 发布时间:2020-04-25 10:44:51 字数:6604
从基层的六家三级公司调研回到B城后,书记弟陈东和书记哥王爱民像得了一场大病一样难受。
调研的一个星期时间里,这哥俩每天都在山呼海啸、阿谀奉承中将自己泡在了酒中。铁打的人也无法消受酒精过多带来的不适感,一反胃吐的是尽是酸水。两人无法上班,便吩咐周开对公司内部人员谎称领导调研太辛苦,累病了,需要休息几天。
王爱民和陈东的卧床不起可把周开、王翔两个人忙坏了,一人对一人地分别在领导的住处伺候饮食起居。送饭、洗衣服、喂稀粥、陪聊天……除了上厕所,这俩人忙前忙后全包。后来,经王爱民提议,陈东暂时搬到了王爱民的住处,四个人朝夕共处一室。
王爱民躺在软软的床上,他的身边躺着书记弟。看着周开、王翔每天为他俩忙碌的身影,他对陈东慨叹道:“他们俩真心对我俩是好呀,伺候爹也不过如此吧。”
书记弟笑了:“估计他们伺候爹也不会这样精心,爹对于他们是累赘,而我们对于他们是希望,是美好的前程。”
王爱民默默地点着头,算是对陈东言语的肯定:“他俩的名字不好听,周开,王翔,多俗的名字呀。对了,书记弟,”王爱民将话题一转问书记弟:“你知道他俩名字的是怎么起的吗?”
陈东摇着头:“我刚来,我怎么会知道,听你的口气,想必书记哥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了,他们俩的名字都有故事,挺有意思的。”王爱民故弄玄虚,假装吊陈东的胃口。
“书记哥,快点告诉我,也让弟弟我分享一下,取个乐儿。”
王爱民饶有兴趣地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先说周开。话说30多年前的一个鸡叫的黎明,在吉林省榆树县一个偏僻的贫穷的小村子,一户周姓的人家灯火通明,接连几天无眠。原因是,这家的农妇正在大汗淋漓地生孩子,这是她的第七个孩子,已经生了三天,肚子里的孩子愣是生不下来。刚开始疼的她还能杀猪般地嚎叫,第二天体力就跟不上了,只在炕上小声地呻吟。
“男主人周三狗急得在地上转了好几天圈,请遍了十里八村的乡村医生,也没有办法让孩子生出来。‘前六胎像下猪崽儿那么容易,怎么第七胎这么难?当初不如甩到墙上喂苍蝇了,看把孩子他妈折腾的,老天爷,快帮帮我吧’。
“农妇因难产危在旦夕,周三狗痛不欲生,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一大家人乱作一团。这时,从外面匆匆赶来了大队书记李扒皮,进屋看到了这种情形,大声说道‘赶紧到南面的屯子黄姐窝棚去请黄半仙来,她虽然不是接生婆,但是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专门能降服难产’。听大队书记一说,周三狗跺了跺脚,‘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快,快,快把半仙接来’。
“黄半仙本是当地一普通农家妇女,20岁的时候,一天夜里被窝里钻进了一只黄鼠狼,天还没亮,她便直挺挺地坐在炕上,嘴里叨咕的话谁都听不懂。后来,黄半仙真的成仙了,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开始有人找她看病,越传越神乎,甚至有的人有病了不找医生治疗而去找黄半仙,很多人说灵验。
“周三狗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从外村接来了黄半仙。只见黄半仙不慌不忙,用手轻抚着产妇,口中念念有词,叨咕了半天,突然,她大吼一声‘天灵灵,地灵灵,赶紧开条缝,让那折磨人的孽障出来吧’。还真别说,黄半仙话音未落,孩子露出了脑袋,五六分钟的时间,生出来了,男孩。
“农妇得救,母子平安,这回乐坏了周家人,给黄半仙包了一个二百元的大红包,准备了丰盛的酒席招待大恩人。黄半仙坐在周家的炕头,吧嗒一口菜,滋溜一口酒,说道:‘三狗,这孩子就叫周开吧,刚才我一说开字,他就乖乖地出来了,这个名字对你们家是福分,是护身符呀。’
“周三狗连忙口称遵命,于是笑呵呵地对自家人说,黄半仙的金口起的名字,这个孩子就叫周开吧。这个周开,就是现在这个伺候咱俩的周开。怎么样?书记弟,这个故事很传奇吧。”
书记哥讲的故事委婉、动听,加上丰富的肢体语言,陈东听得津津有味,继而哈哈大笑:“周开这个名字是不好听,不如叫周凯,但是黄半仙的话不能不听呀。”
此时,站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周开脸红到了脖子根。他内心里很厌恶书记哥和书记弟讲自己的故事,后悔当初为了讨好主子而将自己最隐私的一段经历告诉了王爱民,即使再没有尊严和自尊的人,受到如此戏谑般的侮辱,心里也不会不生出嗔怒和埋怨。但是,对书记哥书记弟这两个事关自己事业前途的大领导,周开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胆量翻脸的,甚至连说一句稍微反抗的话他都不敢,只能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能故作姿态憨笑着一言不发,任王爱民和陈东将自己作为解乏的谈资。
陈东终于停止了哈哈大笑,王爱民又为书记弟增加了一点笑料:“书记弟,知道周开为什么留长发吗?你肯定不知道了,我直接说吧,他在出生的时候,三天才落地,脑袋被夹得有些扁,所以,周开从来不留短发……”陈东刚刚捂着因第一波大笑带来巨大疼痛的胃,听了王爱民的这段话,又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周开忙上前拍打着陈东的背,便谄媚地说:“领导,我的大领导,别乐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站在衣柜边的王翔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他知道,王爱民的下一个谈的是他。他有些紧张,想到另一个房间躲避又不敢走,只能谦虚地向王爱民打着手势,意思是求王爱民别谈他的名字。
可是,王爱民可不听王翔这套,为了博得书记弟的欢心,他是不会放过王翔的。
陈东在周开的左一按右一捏下,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书记哥,你可不能再这样刺激我的笑腺了,笑腺一开,前列腺也受刺激,哈哈哈……”
王爱民呷了一口茶:“说说王翔吧。你绷住别笑。
“王翔的父母有点小毛病,有点傻,有点笨,你说生出来的孩子能是啥样?”王爱民转身对王翔说,“咱们关系近,我深一句浅一句的你多担待,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王翔脸红着说:“领导你随便讲,没事,领导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王爱民继续讲:“智商不高的人,生出的孩子十有八九智商有问题,人这玩意,随根儿。所以呀,王翔一生出来,他爸妈盯着孩子看了半个小时,试图从孩子的一笑一颦中找出傻的蛛丝马迹,但是愣是没看出来。书记弟,你想想,两个智商有问题的人,去鉴定自己刚生出的孩子智商有没有问题,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王翔的名字是他的叔叔给起的。叔叔知道哥嫂都傻,孩子好不了哪去,于是起了个‘翔’字,意思是笨鸟先飞,翱翔在天空的意思。这就是王翔的名字的来历。书记弟,你知道当下翔是啥意思吗?”陈东摇头。
此时的王翔心里真是难受呀,赶忙抢话说:“王书记,求您老人家就别说了,我的翔的确是飞翔的意思,跟那东西没关系。”
王爱民在陈东的耳朵边轻轻地说了一个字……陈东又情不自禁地进入了癫狂的大笑状态中,周开急忙又是捏又是捶,生怕陈东笑没气儿。
一个上午的美好时光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地度过了,王爱民和陈东拿两名部下作笑料涮得不亦乐乎,他们不会考虑周开和王翔的自尊心能否承受得了,而是自己高兴就好。一种高高在上的凌驾感肆意践踏着周开、王翔的身心,使这两个居人之下的难兄难弟心里十分难受,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
王爱民、陈东经过一个上午的休整,腰不疼,腿不酸,胃也不疼了,两人的体力得到了满血恢复。
周开打电话叫一个关系很熟的饭店端来了四菜一汤,中饭是在王爱民的居所吃的。
王爱民很谨慎,这个时候出去吃饭,万一碰上了A省分公司的熟人,就不好解释了。
“书记弟呀,咱哥俩得透透胃,再喝点,胃就彻底舒服了。”王爱民胃书记弟斟了满满一杯酒。周开、王翔伺候着,午饭在书记哥书记弟推杯换盏中散发着浓浓的蜜意,两个人不知不觉合干了一瓶茅台酒。
酒足饭饱,王爱民提议,玩掼蛋。
掼蛋是起源于江浙一带的四人玩的扑克牌游戏,两副牌,对家是一伙儿,两伙儿PK,谁封完A谁胜,规则综合了斗地主和打娘娘扑克游戏。这种游戏极其好玩,使人一入门便上瘾。掼蛋游戏一传入A省,立刻取代了炸金花,成为了饭前饭后的全民游戏。在B城有一句顺口溜“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的确,掼蛋已成为人们聚会时的一种习惯性的生活方式。
更有甚者,将掼蛋经过微小的改良,变成了赌的一种娱乐游戏,名曰转蛋。抓牌前,掀开一张牌,假如是梅花K,那么,谁抓到这张牌谁先出牌,另一个抓到梅花K的人将与之一伙儿,两伙儿PK,最后,根据战绩定输赢。
“我不会玩这东西。”陈东从外省刚来A省,他不会玩掼蛋。
“书记弟,我教你,这东西一教就会,一点难度都没有。”王爱民与陈东一伙儿,周开与王翔一伙儿。
果然,如书记哥所说,陈东只打了两把牌,就吃透了游戏规则,并且牌技精湛,一点也看不出是一名刚刚玩掼蛋的菜鸟。这位陈总,王爱民的书记弟,凡是娱乐的东西,他学的特别快,在这方面,不得不佩服,他有天分。
根本不用周开、王翔让牌,王爱民和陈东在一个下午的玩牌游戏中压根就没给这两位手下任何赢牌的机会,噼里啪啦这一顿炸将周开和王翔炸得彻底蒙圈了,这一对因上午被两位领导揶揄的人愈加郁闷:“牌找背家”在这个下午得到了完美的应验和显灵,周开和王翔一次都没赢过。
第二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气温降了两三摄氏度,是郊游的好天儿。
周开亲自开着分公司的公车4700拉着王翔等候在了王爱民居所的楼下,后备箱里有烧烤炉子,有昨晚从超市采购来的烧烤食材和佐料,有遮阳伞,有茅台酒,有黄鹤楼1916,有鱼竿鱼饵。不用多说,谁都明白,书记哥、书记弟今天的活动是野外烧烤和钓鱼。
B市的滨湖新城毗邻虾湖的北岸,周边水系发达,有无数个大小不等的与虾湖相连的湖泊围绕着这一地区,星罗棋布,景色怡人。除了虾湖,与之连接的小湖由政府允许,是可以免费钓鱼的。每到节假日,各个小湖的边上遍布垂钓者。
野湖的鱼少,个头小,对于钓鱼爱好者来说可以打发时光,可以过过钓鱼的瘾,但是一天下来收获不会大。真正的资深钓友未必太在乎收获,他们享受的是钓鱼的过程,并非结果,当然,收获多总比收获少强。
为了博取两位领导的欢心,周开、王翔特意联系了一家私人所有的大鱼池,活水,喂食,老板每年定期投放鱼苗,池子里鱼的数量大,个头大。
书记哥、书记弟并排坐在鱼池边,周开、王翔为领导穿钓线、上鱼饵、端茶水、点上烟,一如既往地倾尽全力伺候着。
鱼池的老板是周开的老相识,是个热心肠,特意在鱼池边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与周开、王翔一起搭好了烧烤炉,填上了木炭。“中午饭时再烤,你就负责为我们领导烧烤了。”周开对这位很熟悉的鱼池老板道。
“没问题,我就是开烧烤店的出身,靠这玩意咱是专家,这个活我全包了,您就放心吧。”老板转而轻声地对周开说道,“我昨天杀了一只公羊,羊球和羊鞭还在,我一会儿给领导烤了吧,这些东西大补。领导那么大年纪了,肾亏是肯定的,你看成不成?”
周开吓的扒拉老板一下:“小点声,叫领导听到就不好了。你拿来就是了,拿出你的最高手艺来,我们这俩领导都该补一补。”
老板会意地诡异一笑:“瞧好吧,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中午我来为各位领导烧烤。”
王爱民、陈东已经各自钓上来好几条一两斤重的大鲫鱼,两个人一边聊着除了工作以外的所有闲嗑,一边享受着垂钓的快乐。此时的陈东被书记哥的投其所好战略弄得云山雾罩,他哪有心思寻思自己的工作,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暂时忘却了自己还是A省分公司的总经理,暂时忘却了周开偷拍他玩乐的照片可能置他于死地的可能性,他彻底沉浸在和书记哥一起的享乐之中;任凭书记哥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坚定地跟随着书记哥圆滑的灵魂向前稀里糊涂地走着。岂不知,他在书记哥布置的陷阱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了。
大太阳照耀头顶的时候,陈东的肚子针扎火燎地开始叫了起来。陈东低下头问:“饿了吗?”肚子回答:“饿了!”
鱼池老板应声而到,开始忙活起来。不愧为烧烤店的出身,身手麻利敏捷,烤制技术一流,人间烟火的弥漫中,只消短短的一刻钟时间,开饭了。
“两位领导,你俩先吃这两样东西,我不说是啥,你们两位老人家猜猜是什么零件。”周开带着卑躬的坏笑将手里的羊鞭、羊球递到了书记哥书记弟的手里。
陈东先不急着吃,端详了几秒钟手里的东西,哈哈哈地又大笑了起来,把周开笑得头皮发炸。“这是羊鞭和羊球,小周呀,不是我埋汰你,我吃过的羊鞭和羊球比你吃的大米粒都多。”陈东玩笑着说。
周开心说“这事真能吹呀”,但嘴上却说:“陈总,您见多识广,经历丰富,我这小家雀怎么能和你这老鹰比呢?”这句话引发了所有人的快乐的笑声,周开的脸红了一半。
鱼池老板的烤鱼技术是最棒的,他将王爱民和陈东钓的鱼全都放在了烧烤架上,喷香喷香的鱼香味顷刻间便散发出来,闻上一闻都令人垂涎欲滴。每个人都大快朵颐,就着纯正的茅台飞天,不一会儿,烤鱼被吃得精光。
王爱民打着饱嗝问鱼池老板:“可有掼蛋的地方?”
老板回答:“必须的,领导您到这里来,我不预备掼蛋的地方,您老人家不等于没吃饭吗?那我不是犯重大的政治错误了吗!”
王爱民高兴,他最喜欢听恭维的话,有时候明知道是客套的假话,他也爱听,一点都不过敏,舒坦极了。
周开、王翔犯邪了,下午的掼蛋游戏,他们俩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赢两位领导一次。陈东笑着说:“你们俩是不是故意输给我们的?要说实话!”
周开、王翔异口同声地说:“领导,真没有,你俩的牌好,打得好,我们俩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对手呢?”
王翔补充了一句:“两位青天大领导,我俩如果是故意输给你们,天打五雷轰。”
王爱民一看王翔这是又冒虎气了,忙打趣地说:“这虎玩意,啥都说,至于起誓发怨的吗?以后你可得主意了,别吓着咱们大陈总。”
火红的晚霞镶在漫天的云朵上,映衬着渐次凉爽的大地,落日的余晖暗淡地洒在河边的青草上,用最后一抹残红装点着生命的颜色,草儿披着霞光,顺从地随着微风起舞,将大自然的美化作一波推着一波的绿浪,舒展开来,漫漶着,行至人看不见的远方。
倦鸟一双双一对对叼着喂养的虫儿,一点点将收获的食物放进孩子的嘴里,然后围着蒲苇深处的巢欢快地叫着,仿佛在向孩子们说,快快睡去吧,我的孩子,明天,谁起得早谁先得到我们为你准备的好吃的虫儿……
虾湖一望无际,像极了大海,只是微风之下,不见汹涌的波涛,但见细细的波纹,一环交叉一环,瞬间变化无常,不知所终。成群的水鸟在岸边嬉戏,迎着太阳的余晖,发出清脆的悦耳叫声。也许,他们在向夕阳致敬、告别,但,却没有一丝悲伤,因为,生物的大钟早已告诉他们,明天的早晨,一轮新的太阳照常升起,他们还可以度过无数个这样的日落日升。
环虾湖大道上,一辆辆回家的车子疾步向前,连成了一道长龙,趁天色尚明,驾车的人们归心似箭。
“咱也走,吃土菜,KTV。”王爱民向两位选手下达了命令,并用余光征求着陈东的意见。
“书记哥,一切听你安排。”陈东的话坚定有力,弦外之音是“书记哥你咋说咋是,我听你的。”
这一天的晚饭,陈东留了个心眼儿,只喝了半斤茅台飞天。因为吃饭后要去KTV唱歌,他不能再喝多,以防周开偷拍。
这家名为淡水河边的KTV位于虾湖岸边,五星级,硬件设施不输千千阙歌,地理位置因靠虾湖,更优越一些。
啤酒,小吃,水果,陪唱小妹。一个都不能少,这是王爱民每次到歌厅娱乐的标配,陈东全部笑纳。在他看来,书记哥会生活,自己当书记的时候咋没这样潇洒呢?以前真是白当那个官了。
陈东没整明白的是,以前他当书记时,人家总经理根本不给他这个权力,他压根就没有机会花天酒地。现在他是总经理了,却被王爱民牵着鼻子走,将本身属于自己的权力拱手相让,还一个劲儿地感谢书记哥;也许,痴迷不悟这个成语就是为陈东准备的,就像张伟昌后来评价陈东说的“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成为别人的一支枪”。
陈东最喜欢的必点歌是《你就是我唯一的爱》,当晚,他在唱之前还特意来了段独白:“这首歌献给我的书记哥,因为,书记哥就是我唯一的爱。”周开、王翔带着浓妆艳抹的小妹们鼓掌欢呼。
王爱民最喜欢唱的歌依旧是那首《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现在是百花香,可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那一晚,在即将散场时,陈东搂着小妹对周开轻声说:“这场合只能咱们几个和书记哥来,不能带其他人,这要是拍个照片,咱们几个谁都跑不了……”周开脑瓜子“嗡”一下,差点没昏过去。
那一晚,唱完了歌,各回各家。
那一晚,周开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彻底失眠了。
那一晚,王翔继承了他爹的特能睡觉的特点,呼呼地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那一晚,陈东睡得很香甜。梦里,他和书记哥手牵着手,走在一条铺满鲜花的路上,道两旁尽是A省分公司的干部员工,他们使劲儿地鼓着掌。忽然,他看见KTV的几个小妹也在其中向他和书记哥抛媚眼,陈东高兴地笑着,竟把自己笑醒了。
那一晚,王爱民躺在床上,瞪着黑夜,他总结着陈东的喜好和性格,唱歌、掼蛋、喝酒、抽烟、钓鱼、听奉承话、没有主见、笨……一想起这些,王爱民在漆黑的世界禁不住露出了白牙,哈哈地笑出了声。
让王爱民意想不到的是,陈东还有一个更疯狂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