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勘查行凶现场
作品名称:死亡报告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4-20 20:33:07 字数:5608
夏梓萱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原来,我看见的天使,就是日夜思念的夏梓萱。我一时闹不明白,自己躺在什么地方,夏梓萱又是从哪里来的?我茫然地瞅了瞅四周,方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凯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像记得自己是在柳荫山庄,被什么东西打昏了。直到现在,后头还在隐隐作痛。在夏梓萱的引导下,我终于将在柳荫山庄发生的一切,都慢慢地回忆起来了。尤其是那位神秘的蒙面女郎,刻骨铭心地记在了我的脑海里。夏梓萱听完我的讲述,心中也不禁笼罩了一团迷雾。这时候,冠俪俪匆匆地来了。我见夏梓萱主动地跟她打招呼,便知道她们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冠主任,”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你能陪我们去一趟柳荫山庄吗?”
冠俪俪说:“干吗这么着急?”
夏梓萱也说:“受了伤,刚刚才醒过来,头上的绷带还没拆呢!”
“我不过擦破了一点头皮,哪里有那么娇气?”我执拗地穿鞋下地,说,“我必须尽快见到那个蒙面女郎,她就住在柳荫山庄。”
冠俪俪打断了我的话头,说:“你是不是被打成神经错乱了?柳荫山庄的别墅,一幢也没有卖出去,哪来的住户?”
“冠主任,”夏梓萱说道,“看来这件事挺蹊跷的。桑勃凯既然觉得身体不碍事,想去柳荫山庄看看,就陪他去吧!”
冠俪俪说:“是不是请公安配合一下?”
“不,”我说道,“最好不要兴师动众,免得造成负面影响。”
我索性办理了出院手续,由冠俪俪开着她的车,径直奔向柳荫山庄。到底是轻车熟路,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星月湖畔。走进柳荫山庄,我引着夏梓萱和冠俪俪来到那幢楼房的跟前。我几步跑上台阶,敲了敲门。冠俪俪见没有动静,便上前一推,那门竟然开了。于是,我们三个人便走了进去。
客厅里,还是我见到的那番情景,只是桌子上的那个老式烛台不见了。我在楼房里转来转去,哪里还找得到蒙面女郎。
“桑记,”冠俪俪说道,“别找了,你不会找到她的。”
我几乎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她明明就坐在那里跟我谈话,难道真的活见鬼啦?”
冠俪俪平静地讲了一个故事,在柳荫山庄之前,这里叫戚家坟。听老人说,戚家坟早在清朝的时候就有了。到了民国时期,就在这所楼房的位置,添了一座新坟。据说,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妇,由于受到大太太的虐待,吞金自杀了。戚家老爷悲痛欲绝,厚葬了这位姨太太。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戚姓举家南迁,留下的这一片戚家坟,从此也就断了香火。柳荫山庄打地基的时候,开发商估计姨太太的墓室里面,肯定藏有大批珍宝。他们叫人埋下几十斤的炸药,轰隆一声巨响,墓室被炸开了,露出好好的一口红漆棺木。民工一拥而上,撬开棺盖,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那位姨太太躺在棺木里,依然雍容华贵,栩栩如生,好像还在睡梦中一样。经过一番搜索,开发商大失所望。除了死者手上的一枚钻戒是真的,其它的殉葬珠宝都是假的。不一会儿,死者的面色骤然发生变化,随即一阵恶臭熏得人喘不过气来。民工们害怕的不行,纷纷跑散了。那枚钻戒,从此也就下落不明了。
我听得入了神儿。难道说,我遇见的蒙面女郎,会是那位姨太太的鬼魂?一个民国时期的孤魂野鬼,竟然能谈论起新中国改革开放的话题,这也太八卦了吧?忽然间,楼房外传来了脚步声,我们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只见狄青山一脚迈了进来。
“你们好!”
狄青山跟我们打着招呼,两只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夏梓萱。这位公安局长真是雷厉风行,我们刚到柳荫山庄,他就紧跟着来了。
“桑记者,”狄青山问道,“听说你在这儿被人打伤了?”
我点点头说:“不知道是谁打的,也不知道是谁救的,所以来看看。”
“为什么不报警呢?”狄青山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虽说这里不安静,但是还没有出现过伤人事件。做为国家公民,举报案件是你的责任和义务。况且,你自己还是个当事人,更应该主动报案。”
冠俪俪打着圆场说:“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桑记者没有报案,是我给拦下了。再要传出柳荫山庄闹鬼,这些别墅就永远甭想卖出去了。”
我一时被冠俪俪闹懵了。当时是她要报警,被我给拦住了。为什么她却又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替我开脱呢?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冠俪俪说道,“这位是《凤凰导报》的记者夏梓萱,这位是柳荫县公安局长狄青山。”
狄青山说:“你们《凤凰导报》真是神速。公安局还没得到消息,你们的人就已经到了。”
“你误会了。”夏梓萱说道,“我也是到了柳荫县,才知道桑勃凯受伤了。狄局长,依你看作案分子会是什么样的人?”
狄青山说:“我连案情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断言作案分子是什么人呢?桑记者,就请你详细地说说被打伤的经过吧!”
我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叫我说什么好呢?我就这么走着走着,冷不防被人打了一闷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狄青山听罢,很不满意地问:“你来柳荫山庄干吗?”
我有点火了,说:“柳荫山庄就在湖边,遛着遛着,就遛进来了。都说柳荫山庄闹鬼,那是夜里的事。可谁能想到,大白天的也不安静?”
“瞧你们俩这个矫情劲儿的!”冠俪俪忍不住笑了,“狄局长,这事等回去慢慢聊吧!再这么问下去,你们俩非掐起来不可。”
夏梓萱也随声附和地说:“狄局长,您甭跟他瞎耽误工夫。桑勃凯的脑子,这会儿热着呐!”
狄青山掏出打火机,叭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兀自吸了起来。我抬腿走出了客厅,趁他们没有注意,悄悄地踏上了楼梯。
楼上主要是卧室和起居室,还有应该设计成书房之类的房间。我推开卧室通往阳台的门,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黑纱巾。我拿在手里仔细地观察着,觉得颜色和质地,很像蒙面女子戴的面纱。假如真是这样,那我见到的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冷不丁,我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踮着脚尖走路。我猛地回过头,竟然是狄青山鬼鬼祟祟地走进了卧室。我赶忙将纱巾揣进了衣袋,故意装出一副在观赏柳荫山庄的样子。
“桑记者,有什么收获吗?”
“一无所获。”我故意耸了一下肩螃,说,“狄局,你来柳荫山庄是为了找我,还是另有公干?”
“有人在这里被打伤了,我自然要来勘察现场,偏巧就碰上了你们。”
“你是一位很有责任心的警官啊!”我用赞许的口吻说道,“请问,不久前柳荫县有没有因车祸而破相的女人?”
“这要去问问交警。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好像没有。”
我正要开口,狄青山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后,漫不经心地听着。但他的表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并将目光下意识地移向了我。我很敏感,狄青山与对方的电话内容,很可能跟我有关系。果不其然,狄青山挂断电话后,便像审贼似的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
“你确实不知道是谁打得你吗?”
“我已经说过了,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谁救的你吗?”
“我也说过了,还要重复吗?”
“假如我告诉你,打伤你的跟救助你的是同一个人,你不吃惊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狄青山没有理睬我,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沉稳地吸了几口。我心里明白,他这是为了给我施加心理上的压力。但是,我没有让他达到目的。用对付犯罪嫌疑人的办法对待我,实在太拿我当小儿科了。
“桑记者,”狄青山终于开口了,“你知道对警察说假话,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意思?”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是怎么被打伤的?”
我没有立即回答狄青山的问话。如果再说我是在走路的时候被人打伤了,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因为我从狄青山的眼神里,猜到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但我又不想将真实的遭遇,合盘托出来。倘若我做出一个明确的解释,狄青山肯定会找我的麻烦。此时,狄青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那双带有职业特点的眼睛,闪出犹如狼一般的目光。
“狄局,”我含糊其词地说道,“我想,我被打伤的地点,或是在石板路上,或是在别墅门前,这都不是什么关键的问题。但我确确实实被人打昏了过去,而且不知道他是谁,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狄青山用轻蔑的眼光扫了我一眼,说:“你们当记者的,天生就长着一张巧嘴,方的能说成圆的。明明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却能把它轻描淡写地抹过去。你一大清早砸别墅的门,那会跟走路一个样吗?”
我的心里一惊,莫非是那个打伤我的人,不但救了我,又向警方举报了我?如果不是他在举报我,那就是说,在柳荫山庄还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我。而这双眼睛,决不可能是那个蒙面女子。
狄青山逼视着我,突然问道:“你认识一个阴阳脸的人吗?”
“什么阴阳脸?”我装糊涂地看着狄青山,“我怎么会认识他?”
狄青山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桑勃凯,你太不老实啦!你明明跟那个阴阳脸在咖啡鬼屋会过面,却矢口抵赖你认识他。”
“不错,”我仍然不服软地说道,“曾经有一个面部受过伤的人,约我在咖啡鬼屋见面。可做为记者,约见的人多了,谁会都记得那么清楚?”
狄青山几乎喊叫起来:“就是他打伤了你,又把你送进了医院!你听懂人话了吗?”
我的脑袋好似又被人打了一闷棍,直个劲地嗡嗡乱响。阴阳脸在我的面前,表现的非常正直,也很讲仗义。他曾说过,我会得到好心人的帮助。而且还说,在关键的时刻,甚至会有人以死相救。可是对我下黑手的,恰恰就是他!
这时候,夏梓萱和冠俪俪匆匆地跑来了,她们大概是听到了狄青山的喊叫声。狄青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凯子,”夏梓萱问道,“你们俩为什么吵?”
我气哼哼地说:“他有话不会好好说,张嘴闭嘴,就跟审犯人似的!”
冠俪俪关心地问:“他说是谁打伤了你,又把你送到了医院?”
我搪塞地说:“我被他气得都快疯掉了,谁知道他说得是谁?”
“你呀!”夏梓萱用埋怨的口吻说道,“人家狄局长赶来勘查现场,那是对工作负责,也是对受害人的爱护。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干吗要跟人家吼?你先消消气,回头给狄局长陪个不是去。”
我知道,夏梓萱这是说给冠俪俪听的,谁不懂得官官相护的道理啊?冠俪俪与狄青山同在柳荫县为官,彼此谁都有求谁的时候。但是冠俪俪听过之后,并没有任何反应。我偷偷地跟夏梓萱使了个眼色,她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冠主任,”我说道,“我们回去吧!”
冠俪俪不置可否地瞅了我一眼,颇感慨地说道:“好端端的一个柳荫山庄,那么多高档洋房,如今却变成了一片鬼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说道:“其实,白芸的主张并没有错。你想啊,这么漂亮的旅游区,却有个戚家坟,也太煞风景了。不过,当初要是建个度假村,恐怕要比建别墅区好多了。”
夏梓萱说:“不能把别墅区改成度假村吗?”
冠俪俪摇摇头,说:“你们知道这一幢别墅,造价是多少吗?如果改成度假村,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成本?再说,还有人惦着搬进来享受呢!”
我听出冠俪俪话外有音,便问道:“不是都嫌柳荫山庄不安静吗,怎么还有人惦着往这儿搬?”
冠俪俪没有回答,抬腿离开了阳台。我和夏梓萱也尾随其后,往楼下走去。当我们走出别墅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张望。眼前的这幢小洋楼,尽管屹立在阳光之下,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们离开柳荫山庄后,因为我的车子还停在湖的那面,所以冠俪俪先开车走了。我和夏梓萱来到湖边的小码头,情不自禁地拥抱在一起,疯了似的狂吻着。要不是栏杆挡着,差一点就掉进了湖里。我才不管这些,又向她扑了过去。
夏梓萱一把推开了我:“臭头,想疯了你!”
我嘿嘿地笑着,说:“离开家,才晓得家的温暖。这么多天没看见你,真的想疯了。梓萱,你怎么忽然跑到柳荫县来啦?”
“还好意思问!”夏梓萱说道,“我连着给你打电话,死活没人接。我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一个劲地突突跳。心想坏了,你准是出事了。我赶忙去找老主编,他也着急得不行,便派我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里?”
“是一个女人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受伤住院了。”
“冠俪俪?”
“不,听声音不像是她。”
“如果是肥姐,她也没必要隐姓埋名啊?”我颇感不安地说,“苗头不对呀,梓萱!在柳荫山庄的时候,也有个女人给我打手机。可是通了以后,她却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跟我耗着。”
“她不说话,你怎么知道是个女的?”
“她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我才听出来的。”
“凯子,”夏梓萱用双手扳过我的脑袋,深沉地瞅着我的眼睛说,“你该静下心来,把所有接触过的人都过过筛子。说不定啊,这里面就藏着很有价值的人物。”
夏梓萱说得没错,我确实应该捋捋头绪了。连日来,跟我接触过的那些人,都很有琢磨头儿。就拿冠俪俪来说吧,她到底是哪边的人,我还真的说不清楚。论模样儿,冰肌雪肤,眉清目秀,百里挑一;论性情儿,聪明伶俐,温文尔雅,没人能比。可是,自我跟她接触以来,总觉得她的眼睛后面,还藏着一双眼睛。我是既要求得她的支持和帮助,却又不敢信任她、依赖她。至于那个飞扬跋扈的狄青山,一开始就没给我落下好印象。身为执法者,竟然在小白楼玩花活儿,能是什么好鸟儿?而且我还隐隐地觉得,他一直在暗中跟我作对。说不定他老婆混迹在肥吧的采访中,就是受他的指使。那个阴阳脸,更令我不可思议。听他的言谈话语,他很像是白芸的追随者,也是希望我弄清白芸自杀真相的支持者。可是,他为什么要口是心非,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袭我。最让我困惑不解的人,要数那个洞悉人间秘密的蒙面女子了。她来无影、去无踪,神秘的就像是冥冥世界的游魂。
夏梓萱默不作声地听我一一介绍所接触的人物,直到我讲完肥姐和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她还在沉思着。我想,以她的聪颖和精明,或许能够从我的讲述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刚想问她有什么想法,忽听一阵马达声由远而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中年男子驾着汽艇驶来了。他将汽艇靠上小码头之后,故意摁了两声汽笛。他妈的,我见了他就有气。昨天那么给他打电话,他都一直关着机,这会儿倒不请自来了。
我和夏梓萱登上汽艇之后,那个中年男子毫无抱歉之意,甚至连个客套话都没有,就开着汽艇向对岸驶去。
“师傅,”我没好气地说道,“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一打电话,你就过来接我。”
中年男子憨声憨气地说:“昨天手机没电了,又喝高了酒,谁还记得你!”
我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差点没气得背过去:“这会儿怎么想起我来啦?”
中年男子瞥了我一眼说:“冠主任打电话,我敢不来吗?”
这头死猪,真该拿鞋底子抽他!他把游客送到星月湖彼岸,竟喝酒找乐去了,害得我吃了那么多苦头。可当官的一句话,他就屁颠屁颠的。就照这么个干法,鬼才相信能创下好的经济效益。说话间,汽艇靠岸了,我和夏梓萱跳上码头,直奔停车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