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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129、130

作品名称:无轨电车轶事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20-04-19 16:10:44      字数:6333

  128
  
  我与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我之所以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女人,是因为我的胸部蓦然感到一种无比柔软的拥挤,这种拥挤所具有的属性是其他任何物质所不具备的,有一种别出心裁的绵软和弹性。
  女人低哼了一声,这种声音我也似曾相识。与婶在某种特定情形中的声音何其相似!那是一种女人发自身体最深处和意识最深处的一种声音,确切说它不是一种由声带发出的声音,而是一种震颤或挤压引发的自然回应,它是无疑是或者下意识的反应。它只属于女人,是女人身体置于异性作用之下的一种带有性意味的回馈,它源于女人身体的最深处,可能是子宫。但它不是性欲,只是一种反应,一种女人身体的自然反应。这种反应既强烈而又突兀,如果这种反应来自于一个她的男人,那就很可能成为某种特殊意义的信号。但如果来自于某个陌生男人,则成为一种羞辱。因为她为这个意外的碰撞付出了一种女人身体的真实反应,而这种反应并不属于这个陌生男人。这种付出使她感到羞耻和屈辱。
  我石头一般坚实的胸部肌肉让她顿时捂住了胸口,她那一声低哼略带痛苦,但更多的是惊恐。她的表情有些扭曲,瞪得很大的眼睛以一种恐怖电影的特写方式展示了她内心惊悚的瞬间。
  这种扭曲也令我惊愕,我从冥想中回转过来。我匆遽地微微点头向她致歉。
  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年纪应该与芷不相上下,她丰润的肌肤说明她可能是个少妇,更有可能是个哺乳期的母亲。因为我的目光从她衣衫的胸口处看到一块渍痕,那似乎是乳汁的痕迹。
  这个纯属于偶然邂逅的身体碰触应该过于剧烈和突然,她的脸部一直那样惊悚着,惊骇凝固在她美丽的脸庞上,许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开始低声但愤怒地斥责我,她的脸是涨红的。我断定那不是女性的羞赧所致,而是一种身体被侵袭的羞恼。我惶恐地再一次表示歉意。
  我在惶遽中再一次注视着她的胸部说:“对不起!如果你感到那里不适,我们马上去医院。”我的态度十分诚恳,近乎于一种忏悔。
  没想到,这居然让她更为愤慨和羞怒。她低声吼道:“缺德,滚开!”然后用一只手臂护着撞击的部位匆匆离去,她的背影也是忿忿的。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在她离我很远时才回了一次头,我虽然看得并不真切,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她那屈辱的目光。
  我继续走,继续踏着那些迷人黄色的小巧的雨伞行走。我必须行走。早晨乘坐的二路无轨电车突然停电,无轨电车像一只巨大的僵硬的毛毛虫趴在街道上,而我却只有步行赶到最近的三路无轨车站。
  我已经不再数那些落叶了,不是因为我意外撞击了一个女人。而是这一程的路边已经没有了银杏树,而是一排高大粗壮的槐树和柳树,它们没有那种美丽的伞状的树叶。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我真诚和恳切的歉意为什么没有收到一种谅解的回馈,而是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评价,当然,这种评价有些过于刻薄。
  “缺德”是很文雅的一种措辞,是有修养的女性对于某种心怀不轨男性的一种恶毒的评价,其实也相当于咒骂。这个词大多用在女性对男性的评价上,它的感情色彩无疑是十分强烈的。于是,它也成为一种道德标签,成为一种道德评价,成为一种道德情感。它源于中国古代传统文化对于道德的推崇,虽然我们把创造这种道德体系的孔子批得体无完肤,但却无法根除人们在漫长历史中形成的道德意识。“缺德”很文雅,没有任何污言秽语的嫌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忌刻訾謷,但它是锋利的一柄道德利刃。它指涉的不是一个男人的行为,而是灵魂,它是灵魂丑陋卑劣的范畴。所以,被一个女人视为“缺德”的男人,常常是可耻的,心情也难免沮丧。
  我渐渐明白,我被她视为缺德的根本原因不在于我撞击了她,不在于我撞击了她的胸部,而在于我的目光准确地注视她的胸部;而且我的语言也直接指涉她的胸部,这是一种对她女性尊严的一种挑衅,是对女性身体的一种明示,而非暗示。女性身体是一种避讳,一种禁忌,需要用一种模糊的表述方式,需要一种隐喻的方式去指涉。而我的关注则是赤裸裸的,赤裸裸关注一个女人身体的某个隐秘部位,这无疑是一种罪过,触犯了女人隐私,也撕破了女人的面子,这种裸白的关心,当然可以被看成是一种公然的亵渎和调戏。由此看来,我并不委屈,委屈的确实应该是她。
  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关注一个陌生女人的胸部呢?这确实可疑。
  前面路面上又出现了那种有着美丽黄色的小伞,我又忘情地数了起来。我认为我不会那么倒霉,会再一次被另一位女性赐予“缺德”的名衔。
  
  129
  
  上完两节课,我匆忙赶到妇儿医院。
  医院不很大,坐落在市中心一座突兀山冈的山麓下。医院的大门掩映在茂密的树林之间,两座古旧的青灰色小楼几乎完全被遮蔽。
  我和同学联系,找到一名在妇儿医院工作的一位学生家长,言及伦两口子托付之事。这位家长碍于情面勉强答应,但瞩我千万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内幕,因为这是医院的纪律。只生一个孩的政策,使年轻的父母格外关注独生子的性别,所以医院大都规定,不允许为孕妇做性别检测,也不允许将检测到的性别结果告知有关家属。
  我本没有必要参与这个检测,但芫却坚持要我去。她说我不去她心里没底,怕医生敷衍了事,也怕不告诉他们监测的真实结果。她喜欢女孩,伦喜欢男孩。他们争执不下,我就成了这场荒谬赌博的证实者。我又一次在别人的婚姻中扮演一种尴尬的角色,这应该是我的可悲之处。可我还是答应了,我对生命的好奇和关注使我愿意做这件事,因为我也创造了一个生命,我为此自豪。尽管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堂而皇之地展示这个生命的存在,但毕竟这是一种创造,在创造的这个意义上,我们是相同的。而且我还坚信,我的创造绝不亚于伦的创造。因此,我的潜意识中希望了解更多的关于生命胚胎的资讯。
  在医院门前,我看到等在门旁的伦和芫。
  伦很大方地把芫推到我们前说:“你们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咦,什么意思?”我诧异地问,“她可是你老婆。”
  “还是你领我去吧,”芫说,“这种妇科检查跟着几个大男人不好看!”说完,她竟勾住了我的胳膊。
  我瞪瞪伦,他大度地挥挥手,之后便悠闲地靠在医院的大铁门上,仿佛慷慨地把芫转让给了我似的。
  这家伙够狠的,为了一个儿子居然什么都豁出去了。我气恼而又无奈地看看芫,芫却小鸟依人般地朝我媚笑着,抱着我的手臂朝自己怀里搂搂。那团柔软的东西便贴到我身上,挤进我的心里。我觉得怪异,觉得茫然,为什么女人都愿以这种方式来表示对较信任的男人的亲近呢?芫这样,芷这样、萃这样,侑妻这样,连艺也这样,至于婶更不必说了。或许这是女人对男人表示信赖甚至依赖的一种表述吧。既然芫可以不顾忌伦的感受,我为什么不坦然接受呢?
  我霎时勇敢起来,颇为气势地朝伦瞥了一眼,然后牵引着芫走进医院。我觉得我的壮举比芫的胸还要勇敢。
  那位家长带着芫检测一番之后,又走进超声波室,很快就结束了检查。家长对我说,各项指标都很好,孩子也很健康。她的表情似乎暗示着检查结束了。芫一边扣着衣服纽扣,一边疑惑而焦虑地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便盯着那位女家长看,提醒她应该还需要交代些什么。家长自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她红着脸左右顾盼,似有顾忌。
  “陈医生,不好意思,到底是……”她姓陈,我硬着头皮问。
  她没理会我,而是朝经过我们身边的一个年轻女护士点点头。然后才回身轻声说:“放心吧,孩子很好,回去好好照顾她,你是个男人,懂吗?是个男人!”一边说,她一边朝我神秘地眨眨眼睛。我发觉她的眸子很灵活,尽管她已经四十多岁了,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但她的眼神却很俏皮,像会说话的样子。说完,跟我摆摆手,回了医生的办公室。
  芫失望地看着她的背影说:“这不是白来了吗!”
  “没有,”我沉吟着说,“不是做了检查吗?”
  “可她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她说了呀。”我说。
  “什么呀,根本没说嘛。”芫孩子般撅起嘴,再次挽起我的胳膊。
  “她不是说了,是个男人吗?”我说。我本来不想提示她,但那股柔软的暖意让我融化了,我被她的柔情融化了。
  “噢……”她蓦然红了脸,“是呀,她是那么说的,真是那个意思,她太机智了!我真傻,什么也没听出来。”芫忽然快活地笑起来,搂紧了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也随之柔软地颤动。
  “可别,”我说,“弱智可是遗传的,会影响后代的智商。”
  “没事,你这么聪明,他也会很聪明呀!”她抱着我的胳膊晃了晃,我立刻感觉到了一颗活脱脱的乳房的轮廓。
  “咦,”我叫了起来,“别搞错了呀,这跟我没关系,你说话可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哦……”芫红着脸笑了,“看我高兴地,不过也没什么,你就做他干爹呗!”
  我心里骤然一阵酸楚,一个无法保证自己后代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或许只配拥有别人的儿子做干儿子吧。
  “你不高兴?”芫发现我脸色难看,用胸挤挤我问。
  “没有不高兴嘛,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自说自话。
  在医院门口分手时,伦得意地对我说:“哥们,你将来生个闺女,我们就是亲家,你当老丈爷,我当老公公,怎么样?我们的友谊千秋万代,永不变色。”
  “冲芫,这事能成,冲你没门!”我还沉浸在芫带给我那种柔软之中,意犹未尽。
  伦尴尬地咧咧嘴:“你这人就是这样,寡情薄意。”
  “嗳,”芫插嘴说,“没准,默兴许生个龙凤胎呢!”这时被她抱在怀里的是伦那支可恶的胳膊。
  我真不知道她这是在安慰我还是鼓励我,我苦笑一下向他们告别。
  
  130
  
  我在传达室旁徘徊。
  最近我总是这样,心神不宁地在传达室周边游荡。而每一个传达室里传出的电话铃声,都会让我凛然一惊,有时甚至心惊肉跳。我渴望一个电话是找我的,但又怕是她打来的电话。我恐惧听到一个绝望的末日般的消息,尽管我越来越绝望,但我还是害怕这个消息。
  这种煎熬,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判决,那是一个我的人生无法逃避的裁定。
  我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就是她的电话快要来了;我紧张地等待,渴望又恐惧某一次骤然响起的铃声是给我的。
  我又荡起双杠,我的躯体搅起的呼呼风声中,我听见自己的肌肉和骨骼在“咔咔”作响,那是一种被束缚被压抑中挣扎的呻吟,一种渴望挣脱的欲望。骨骼的欲望,肌肉的欲望,意识的欲望。
  传达室的女人叫了我几声后我才听到。她的声音被操场上掠过的秋风吹得七零八落,还不如我的骨骼和肌肉的呐喊声更为清晰和完整。当我意识到这是我的电话时,我的心陡然剧烈跳动起来,强烈的撞击声在我的胸膛里发出一种沉闷的共鸣。我跳下双杠,但跳得不很完美,完全没有往日的那种飘逸和矫健,甚至在落地时居然有一个小小的踉跄。我尴尬地朝四周看看,好在并没有人观赏我的运动。我想,如果芷在,肯定会不时偷窥我的运动雄姿,而且还会掩口偷笑我的失误。
  我镇定一下自己,然后表情平静地走进传达室。
  “默吗?”是侃的声音。
  我极度失望地闭上眼睛,心跳也骤然缓慢。
  在确定是我后,侃兴奋地邀我今晚小聚,还是包括攸三人。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如果没有什么特大喜讯的话,我就不参加了,因为我心里有点烦。他说肯定是好事,是攸的好事。我问他是调转还是分房或者是离婚了。他说都不是,见面再说。他又告诉我聚会的那家小酒馆。
  我知道那家小酒馆,我们在那里聚过几次,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不是在攸家里呢?或许,攸是个惧妻者,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据侃说,攸妻是个十分泼辣的女人,这种泼辣近乎到泼妇的程度。因为侑妻也是颇为泼辣的,但侑妻的泼辣往往带有一种任性,一种俏皮,一种单纯,丝毫没有丑恶的成分。有一次攸酒后对侃说,攸妻曾因为一个男顾客在挑选购买西红柿时表现出一种不满,便将一秤盘西红柿倾倒在那个男顾客的头上身上,吓得他落荒而逃。那些西红柿有的已经摔烂,汁液流淌在地上。男顾客却远远站着不敢回来收拾残局。攸擅长舞文弄墨、吟诗作词,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便无能为力。我多少为攸感到一丝悲哀。
  下午无事,又百无聊赖地几次去荡双杠,听自己骨骼和肌肉的鸣响。仿佛那是首悲怆的曲子,比贝多芬的生命交响曲还要低沉和滞重。荡双杠的过程中,不知为什么,我不时瞟瞟操场对面教学楼的大门,心中居然有种怪异的渴望,期冀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我知道那个影子常常在办公室的玻璃后面窥视着我,又常常娉婷朝我走来。那是一道美丽的虹光,从教学楼到双杠之间横跨偌大的操场,把一种绚丽的色彩和芬芳的气息送到我的身边。现在,教学楼的大门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丝鲜艳的色调,更没有那个婀娜的身影,只有一种死寂的沉默。
  芷一直没有回学校,佚曾说她有可能正式调到局里,任局政治部的副主任。这些东西对于佚来说可能是很重要的。从心里说,佚并不希望芷离开他的视线,而且是升迁到他的视力需仰视的机关部门,这让他感到强烈的自卑和自危;但另一方面,政治虚荣心又让他难以抑制一个丈夫的骄傲。他是她的丈夫,丈夫有权享受妻子的荣誉和相关待遇,这是婚姻赋予他的权力。他可以自豪地说某某机关的某个女人是我的老婆。
  从孔子以来,教师是一个最具虚荣感的群体。尽管这种夸耀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男人的耻辱,丈夫的耻辱。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十分纠结、矛盾。我觉得,以自己女人的魅力为荣耀的男人是优秀而勇敢的男人,而以自己女人的社会能力为荣耀的男人则是卑劣且懦弱的男人。不过佚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我所说的懦弱和无能,其实是一种爱。他也因此讥笑我光棍一条,不懂得爱妻之道。对此,我只能嘿然苦笑。
  又是那个女人的叫声让我从双杠上跳下来,她从半开半掩的传达室门里探出半个身子朝我摆着手,她摆手的姿势一直很可笑,手臂伸直高举,但只有手掌在前后摆动。但今天却觉得十分亲切和可爱,甚至感觉那是一种带有母性的召唤。母亲在我儿时常常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这样呼唤我回家吃晚饭。我对这个看电话的女人并无特殊的印象,也无好恶的感情评价,只是多少怀疑她曾将我与婶的通话的点滴信息透露给了芷,芷近期对我有种不很舒服的感觉。但我并未因此而讨厌这个女人。在我的意识里,女人没有一个有理由成为我的敌人,而恰恰都有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抑或恋人、亲人,至于具体在我的生活中扮演什么一个角色,那就由时间和空间来决定了。
  她的这个摆手的姿态和动作给我一种温馨和亲切,这让我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几眼。
  我的那种对电话的渴望和紧张已然不很强烈了。我知道我的焦灼是一种无意义的意识浪费,一切事情都在潜然进行着,并不因我的焦灼而发生什么本质上的改变,甚至连形式上的微小改变都不会发生。在这种事情面前,我是无能为力的。那种焦灼只是我的一种牵挂而已。
  然而,电话恰恰就是婶从另一个城市打来的。
  她的声音还是平静的,平静得让我从中无法得到任何一点推测的提示。
  她的声音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甚至说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有的只是一种平静,平静如水。而在我听来,这种平静近乎一种冷酷,一种无情。为什么她的声音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的声音也很简短,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她说:“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后天凌晨三点去车站接我!”之后,便是嘟嘟嘟的断线声。
  我麻木地放下话筒,我突然也变得异常平静,有些迟钝的平静。
  她给我了两个信息,前一个是模糊的信息,需要我去分析理解;后一个是清晰的信息,有明确的时间地点和内容。我关注的是第一个信息,我希望这个信息是清晰的明确的毫无歧义的。但实际上,它却是格外简约和模糊,我甚至无法从这句话的本身听出一个准确的内容。它是那样抽象,那样概括,那样主观,我完全不知所云。所以,要想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恐怕还要依据其他一些辅助的信息。这句话中的“问题”的含义显而易见。关键是“解决”。而我的关注也是如何解决,亦即解决的方式。她的表述仅仅给我一种解决的过去时的信息,关于如何“解决”却无从揣度。我陷入一种更深的茫然。
  刚回到办公室,那女人又来喊我,我好生奇怪。世界是诡谲的,人生是诡谲的,连电话都是诡谲的,平素很少有我的电话,今天却一连三个。我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一连几个电话找我,有攸,有婶,还有谁呢?我一时想不起来。
  在去传达室的路上,一辆无轨电车从学校门前疾驰而过,我陡然记起那次的另一个电话是萃打来的,她那张美丽而愁苦的面孔居然不那么清晰了。我不知道,假如她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将会怎样来注视和理解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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