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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沓纭参商(第四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6-10 10:01:24      字数:3274

  张玉只身去追宋、周二人,跑出数里,但见天边晚霞蕴染,静谧无声,连个魂影亦是全无;心下茫然若失,依稀闻得远方似有蛙鸣之声。那鸣声渐响,不知何时,四周竟已聚集了数不清的蟾蜍。那些蟾蜍与她相距数丈,却又停滞不前。
  眼见三人徐徐而来,为首那人一袭黄衫贵公子打扮,手持一柄折扇,身后还跟着两名黑裙姬女,皆是面容姣好,三人举手投足颇显娴雅之气。这青年,便是张维山之子张轩。见他手摇折扇冲自己微微一笑,张玉惊道:“你是谁……这些蟾蜍是你养的么?”
  她虽贵为公主,然自小随父习武,对这些毒虫鸟兽却也不惧。张轩笑道:“小可张轩,是百损先生门下。这些蟾蜍确是小可所养,每日傍晚牧蟾,因此惊扰了筱玉公主,请公主恕罪。”张玉见他文质有礼,喜道:“张公子可曾见过一男一女乘着一匹快马路过?”
  张轩道:“姑娘所说,莫非是宋无伤与周若男二人?”张玉笑道:“对对对,就是他们。”张轩道:“小可确见他二人疾驰向西去了。姑娘找他们作甚?”张玉笑道:“这不用你管。”说罢便向西追去。不料张轩纵身一跃挡在身前,笑道:“公主且慢。天色已晚,公主徒步去赶,不过是徒劳罢了。”张玉急道:“你管我呢,快让开。”张轩道:“公主息怒,宋无伤身受重伤,谅他也跑不了多远,要追也不急于一时,何况小可已知晓他二人去向何处。”张玉欣然一喜道:“你莫骗我。你能寻着宋公子吗?”张轩见她肤若凝脂,容语间甚是娇媚可人,心下一荡,柔声说道:“小可句句属实,怎敢欺瞒公主殿下?公主先随我回去,待小可慢慢地讲与你听。”张轩心痒难耐,见四下里无人,左臂伸出轻轻搂在她纤腰之上,张玉一惊,喝道:“你干什么?!”右手猛力一推,将他拂开,张轩道:“小可见公主貌若天仙,十分倾慕,一时忍不住就想抱抱,请公主恕罪。”
  张玉一心只惦念着宋无伤,不再与他计较,说道:“那你快说,宋公子他会去哪儿。”张轩见她呵气如兰,轻轻将手搭在她肩头,柔声说道:“公主莫急,且随我来。”伸手牵住她柔指,心下一舒,似如鹿蹦,将她拉至一棵大树下坐定。
  张轩闻得她周身肌肤上的香味,秀发掩颊,更添了数分妩媚之色,不觉心魂荡漾,伸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张玉惊得面色泛红,急忙移开身去,说道:“你快说吧,宋公子去了哪儿。”张轩道:“宋无伤身入明教,此番受了重伤,一定是去寻那明教神医灵驼子去了。”
  张玉道:“灵驼子,他现在何处?”张轩靠近她说道:“据小可所闻,灵驼子随明教教主钟光耀上了昆仑山总坛光明顶,周若男一定是带他去光明顶寻医了。公主莫急,昆仑山虽远在千里之外,待寻着你爹爹与我师父他们,择日同上昆仑,还怕抓不着那小子?”
  说着双手将她环抱于胸,止不住来回轻抚。张玉被他抚弄得周身酥软。她身为公主,所阅男子不少,见张轩仪表堂堂,倒也温柔可人,已是半推半就。张轩见她并不抗拒,胆气更盛,左手拨开她轻衫,直伸入胸,顿感软玉温香,柔腻绵绵。张玉心下一惊,只觉我已心有所属,怎可再委身于人?宋哥哥他一定不愿看我如此,不觉用劲一把将他推开。
  张轩吃了一惊,起身看时,她已远远跑开。正欲去赶,忽闻夜空中传来一阵宏音,音声未散,一人早已手持火把,凌空飘然而下。来客正是张桢,一把将张玉抱在怀中道:“玉儿,你去哪儿了?爹爹寻得你好苦。”
  又见张轩上前躬身一拜道:“小侄张轩见过叔叔。适才小可见着筱玉公主,是小侄将公主劝回,正欲前来拜谒叔叔。”张桢眼神一转,毫不搭理,对张玉道:“玉儿,他说的可是真的?”张玉轻轻点了点头。又见女儿衣衫略似不整,说道,“玉儿,他欺负你了?”
  张玉摇了摇头说道:“爹爹,他说宋公子去了昆仑山,我们去昆仑山寻他吧。”张桢叹道:“宋无伤之事,爹爹自有打算。走,我们回家去。”说罢袖手一拂。
  张轩急道:“王爷……”张桢侧眼一瞥,道:“你是百损先生门下?”张轩道:“小侄时常听家师提起王爷。王爷武功盖世,赫名远播,素来十分敬仰。”他蒙百损道人传授长白山控蟾之法、调毒之术,虽未正式收入门下,却一向以百损门人自居。那日被冷炼霜逼入悬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他将《混元真经》上卷默记于心,暗自反复斟酌,虽不曾参透半分奥义,却将控蟾之法与调毒之术练得纯熟。百损见他资质不差,左右侍奉,甚是殷勤,心中自有七分喜爱,只差寻个吉日,再行入门拜师之礼。
  张桢点了点头道:“小女蒙你所救,老夫多谢了。”他虽轻描淡写几句,那声“谢”字一出,张轩尤感份量十足,唯唯说道:“筱玉公主平安便好,小侄区区微劳,何足挂齿?”张轩一路跟随父女二人,见李成卓领着一群高丽武人匆匆赶来相迎。二人凝目一对,见张玉面带风尘,与那公子哥儿谈论不休,心下已自猜着七分,颇为不悦,碍于张桢面上,却又不便表露。
  若男携着无伤一路向西疾驰,其间不敢有丝毫停留。但遇村镇市集,亦不耽搁,一应匆匆换马备粮立行,只怕被人察觉,沿路只择荒僻小店留宿打尖,或是风餐露宿,亦不择大店客栈过夜。换作往常,无伤有圣火令在身,但逢明教兄弟皆是识得,无不通同相助;奈何若男将圣火令换了通玄明珠,虽有些不便,好在赛哈德临行前,在包袱里装满了金银。这一路走来,也不知换了多少匹马,红日东升西落,历经几回朔望。
  这日午间,两人寻着道旁一小饭铺中打尖。无伤只觉胸口冰冷、四肢麻木,喝了一碗米汤,也吐去一半。若男一问那店伴,方知当地已属西宁州境内,急忙打听昆仑山的去处。那店伴笑道:“这昆仑山东西延绵八千余里,峰头无数,不知姑娘要寻的是哪座高峰?”若男道:“光明顶你可曾听说过?”那店伴闻言,面色一愣,连连摇头不知,再不肯说话。若男见那店伴神色异样,不便多问,只怕再生事非,更不耽搁,扶着无伤上马便行。
  其时天已入冬,寒风萧瑟,吹得人身刺骨。二人行了一阵,只觉寒气扑面,见前方山路愈发险陡,骑马再无法行进,只得弃马步行。走了一段山路,不知何时,四处已是风雪交加,冽裂啸嚎,无伤冻得颤栗不止,足下一软,委身在地,再也撑不起来。若男道:“无伤哥哥,前边就是昆仑山,你再坚持一会儿,见着兄长,便有救了。”
  无伤道:“若男,我好冷,怕是到不了光明顶了……”若男探了探他身子,只觉无伤周身冰凉,呼吸濒无,急忙将他紧紧贴在胸口,运气与他御寒。搁了良久,面色微微有些好转,又将裘衫与他裹了,环抱在胸,生怕他被风雪冷透,不敢有丝毫懈弛。攀了一阵山路,若男只觉又累又饿,取出一整片馕饼喂与无伤,见他吃了几口,才稍心安。她吃了一片干馕,只觉唇干口燥,便将冷雪揉作团子和着馕饼吃得饱了,索性把无伤捆在胸前,拔足便行。
  风雪渐似小了,眼见一座冰雪雄峰,赫然巍耸,看似银装素裹、烟云缭绕。她曾听义兄所说,昆仑登高极处,便是光明顶。眼前四面虽是雪峰绵延,唯独这座高峰拔高极顶。她早已辨不清方位,身处极候险地,又无人引路,只道这便是光明顶所在,展开轻功疾行了数里。忽见山势渐缓,依稀可见前方雾气蒸腾,凝目远眺,好大一片莲池,恰似群白之中一点新绿,灵妙生辉。若男心头大喜,却想不明白为何这极寒之地,还有菡萏开得芳盛。不多时已近莲池,若男伸手一触,只觉那水温甚暖,想必是一处温泉所在,虽地处极寒,池水却如常温;而那莲花定是经人栽育,故而有此一景。方圆数里之内,定有人居。奈何四面水烟氤氲,数丈之内已是白雾朦胧,浑然不见。她心生一念,哥哥寒毒已然浸入肺腑,这池水近温,何不借温泉之效与哥哥驱寒?纵然不能尽除,稍有缓解也是好的。
  便抱着无伤纵身入池,与他运功驱寒。过了良久,只见周身池面凝冻,已然结冰。再看那满池莲荷,竟有一半枝垂叶卷,形似消萎。
  她自忖百损道人寒掌之中夹着奇毒,方才有此效力,这温泉水疗之功亦是于事无补,料想不出半日,只怕这整池泉水亦被哥哥寒毒所染,全然冻结。思虞之际,忽听远处依稀传来琴鸣之音。那琴音愈渐响亮,竟如瀚海波涛,瀛河落尘,慑人心魂。若男只觉那抚琴之人琴技超凡,功力不浅,定因我等折了这一池菡萏生机,心生不满,琴声中隐含忧怨逐客之意。急忙抱起无伤跃出池来,以甚深功力与他平定心神,沿那琴声所出之源行去。又感琴奏之声,渐生悠韵,婉转弥清,一时又仿如少女忧思之情,哀戚怜怜。
  凝目远眺之下,依稀可见前方水榭木亭,盈然而现,亭中端坐一青衣女子,轻纱薄笼,娴雅绝俗,柔指抚琴拨弦,和声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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