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迷情绝念(第三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6-04 07:57:42 字数:3255
张玉见着心仪已久之人,心下又惊又喜,纤纤玉指不由得轻抚在无伤面颊之上。他迷迷糊糊的只将她认作若男,张玉与他贴身相近,只闻得一股浓烈的男子体香,不由得心如鹿撞,面生红晕。二人搀着无伤进至里院厢房,直将他扶躺在床,方才心安。只觉你不是喜欢周若男么,即便你们已成婚,我亦偏要你只对我好,再不去理她。
她虽身为公主,身边俊俏男子数不胜数,无不是一呼百应,千依百顺,就连李成卓亦是倾心于她,可偏又不为所动。她自小处娇养尊,只是我想要的,非即到手不可,就算是个活人也未尝不可;可这悦心之人又对自个不理不睬,直令人揪心如麻。这番得与他相近,如何便能舍却?支颐在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上已是娇羞无限,却一时忘了李成卓还侍立在侧。直听得他脚步轻挪之声,方才转醒。
见他悄然不悦,微微一笑道:“李公子,这儿没你事了,你出去吧。”李成卓急道:“公主,此人武功极强,虽一时中了五明失魂散,但公主金玉之体,叫我如何放心得下?”张玉一心念着无伤,怎生在意旁人所想?冷冷说道:“我让你出去。”
李成卓叹道:“公主,在下临走之前还有一言相诉。”张玉漫不经心地说道:“什么事,你快说吧。”李成卓道:“此人已是有妇之夫,公主即便扮作周若男骗他,当知他心里爱的只是他妻子而已,公主即便能得到他人,又岂能得到其心?”张玉粉颜一怒,尖声道:“你胡说!我既要得到他人,也要他倾心对我。就算不能,我只要多看他一眼,也是高兴,何需你管!”李成卓只觉自已一片痴心,公主却全然不察,面上阵红阵白,心下凄然深惴,恰似凛冬,迟迟不愿离去。
张玉见他行止怪异,知他心有醋意。她拾起桌上一把铜镜,略为梳理,映出秀黛朱唇,明艳动人,柔声道:“李公子,你觉得我美吗?”李成卓心头一颤,只道她是回心转意,说道:“公主的美貌,当是天上玄女仙子可比?”张玉抿嘴一笑道:“那就好了,宋公子中了大师的五明失魂散,过往之事,定会全然忘了,连同那周若男在内。即便他是铁石心肠,与我相处日久,岂能不因我动心?你心里若念我,对我好,可还不快走!”
李成卓一颗心如似碎裂,只觉自个在她身旁如若无物。脑中迷茫,身如行尸走肉般挪出厢房,亦不关门。走出数步,闻得阁门喇响轻合之音,公主那艳丽的形容若隐若现,栩栩如生,心头一荡,恼恨凄绝之意拂似冰火互煎,说不出的苦涩哀怨。他拔足狂奔,不时冲天狂啸;又拔出配剑,乱砍一阵,直把自个累得精疲力竭,亦是丝毫无助。
他步入榕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下,回想李氏宗族受唐王册封,原本就是古朝鲜之正统,后被王建那厮谋权篡位,伪矫正统数百年之久。大元皇帝曾答应助我复国,我李成卓死不足惜,岂可为了一女子,将列祖列宗遗志抛诸脑后?愤懑踌躇间未料被人所察,听那女子之声,像是宋无伤发妻,心知此地离公主厢房不远,若被其察觉,公主定然性命不保;急促间施展轻功欲将其引出庄外,怎奈恍惚间心乱如麻,被他算错一处机要,反倒将若男越引越近,自个却迷失在榕阵之内,久不得出。
无伤迷朦之中,依稀闻得一阵甜甜的香气,像是若男身上的兰芷纷芳,又听得女子柔声娇气地说道:“小哥哥……小哥哥……”迷迷糊糊中已然分辨不清了,又觉她一身软软地贴在自个胸口,柔腻暖怀,说不尽的舒畅;闻她呵气如兰,嘤嘤娇喘之音,不觉心魂荡漾,如入巫山,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两颗心贴在一处,恰似朝云暮雨,无伤低声道:“若男,你不要走,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张玉微微一怔,知他迷糊呓语,也不放在心头。她周身滚烫,火欲燎心,轻轻将双手挽在他颈上道:“小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又凑过嘴来,与他吻在一处,两人愈抱愈紧,各自心神恍惚,游弋青霄、如极升仙。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无伤猛地一声大叫,二人面色红润,半梦半醒地缠在一起。
若男紧觉之下,点足探入庄内,但见庭院环阁,花香绿蔚;穿过一处月墙拱门,院内绿竹荫荫;绕过筠廊,忽听得对侧厢房内隐隐似有女子嘤咛之声。当下走近细听,那音声又渐止歇。她心下疑惑,食指轻轻戳开窗纸,见张玉赤身露体倦伏在一男子身上,身下男子亦是一丝不挂。她心头一怔,羞得一脸通红,忙侧过脸去,一时心如鹿跃,默语道:“不,那人一定不是无伤哥哥。”
又禁不住细细一看,只觉周身颤噤。若是往常,她早已破门而入,定要问个究竟,此刻戚懊欲绝,全身酸软无力,提足不起,如泥塑木雕一般站了半晌,只差不曾倒下。见无伤双睑微合,一脸悠然之态,只觉他心里既有了别人,却置我于何地?自扪心间爱他极深,他却为何如此对我?罢了,爹娘都死了,若非是他,我本就孤身一个,全当是一场梦吧。想至此时心已冷至极处,昏昏憧憧地形如泥偶,转身走出筠廊。
轻风拂过,却似无言,耳畔只有嗡嗡鸣响之音,时若堕入幽冥,噤若寒蝉。不知走了多久,眼角隐约闪过二人激斗,却又无声无息;依稀见着一人被另一人击出数丈,向这边踉跄奔来。那人受伤看似极重,只轻轻倚靠向她,顿觉脚若无物,二人一起跌倒于地。若男恍惚间看了看那人,却是杨颜。她一脸漠然,想将他推开,却又手足无力。见那人急切下却似讶讶呓语:“宋……帮主……”听到这个“宋”字,又似芯灯拨亮,幡然悟醒,说道:“你说什么……”杨颜道:“帮主夫人,宋帮主他,是中了五明失魂散之毒。此毒无色无味,最能让人迷失心智。”哥哥他是迷失心智,无心之作!不由得暖意陡生。又闻瑟瑟之音远遁,举目一望,那人正是李成卓,步伐疾快,头也不回地没入庄子去了。若男急问道:“杨老哥,你从何得知,怎会在这里?”
杨颜道:“那日出城一别,我怕帮主及夫人有失,放心不下,一路暗中随你们前来,此话是我亲耳听那李成卓所说。周姑娘,万不可淆混视听,错怪了帮主。”若男心下豁然,见他受了内伤,急忙摸出药瓶,可小瓶内空空如也,哪里倒得出半枚九花玉露丸?道:“糟了,没药了,杨老哥,你的伤势如何?”
杨颜道:“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我探知此事,正想来寻你,途中被这厮拦住,只怪武功不及他。”说罢长叹一声。若男将他扶坐在地,正要与他运功,杨颜道:“周姑娘,还是先救帮主要紧,老朽的伤不碍事。”说罢缓缓起身。若男见他身有不便,道:“杨老哥,我背着你走。”杨颜摆了摆手道:“我这一身污秽,怕脏了周姑娘衣裳。”走出数步,不觉喉间一甜,涌出一口鲜血。若男急抢上前去,也不嫌他身上脏臭,背起来便行。
不过片刻,赶至筠廊,她一脚踹开房门,见无伤兀自昏迷不醒,静躺在床,身上盖着绸被;张玉已然穿戴齐整,坐在镜台前梳妆。见二人突然闯入,心惊之下,正欲拔剑,却见影光疾闪,倏感面颊上一丝冰凉,若男剑锋已至。张玉面泛霜白,听她喝道:“快交出解药。”
张玉漠然说道:“什么……什么解药?”若男急道:“你还装傻!是你给哥哥下了五明失魂散,骗他和你……”她脸色微微一红,又觉说不出口。见张玉缄口不言,若男急道:“你忘了我曾和你说过么?”她剑锋微辗,只觉事已如此,即便在她脸上划过千刀,也难换回哥哥清白之身。见张玉面色苍白,目中盈盈。若男道:“这会儿知道怕了?我可恨不得将你脸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看你下半辈子还如何见人!”张玉醉生如梦,凄然说道:“你割吧,反正小哥哥已是我的人了,没他,活着也是无趣。”若男心头一震,未料她竟会这般死皮赖脸。
彷徨间,突见一人闯将进来,正是李成卓,遑急说道:“女侠,且慢,解药在此。”他手中拿出一枚瓷瓶,持在胸口。若男右手长剑疾出,倏地横在他身前道:“放上来。”他却毫无所惧,一把将那小瓶捏没于手,道:“周姑娘,解药给你,可你要答应,再不与筱玉公主为难。”若男急道:“废话少说,快些拿来。”
她剑锋一抖,李成卓漠然一笑,“啵”地一声拇指掀开瓶盖,道:“这解药唯有一瓶,女侠若不答应,他会将前事尽忘。若不信,要杀要剐,悉从尊便。”若男冷冷笑道:“你骗我不知么?这五明失魂散之毒,药力只有七日,七日一过,哥哥自然会清醒。”李成卓心下一怔,却又冷声一笑道:“女侠说得不错,不过,这迷药说来奇怪,服后若行男女之事,药力立增数倍,非此药不能得解,宋少侠定将你全然忘了,拾不起半分影像。”李成卓说罢,心间一凛。他适才并未窥得半分始末,亦不知两人是真是假,这番情急生智,只为自圆其说,故意编撰一番谎言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