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羊落虎口 怒砸秦宅
作品名称:邙山恩仇录 作者:寒塘瘦石 发布时间:2020-04-12 11:30:55 字数:6395
一座荒凉的古冢,屹立在在黑黝黝的荒野里。封土上的野草,在风中发出悉悉嗦嗦的响声。在古冢的根部,有一个黑古隆冬的方口盗洞。从那盗洞里,正慢慢地伸出一双泥手,手里捧着一件青铜器;接着,又探出一颗脑袋,那是一张稚气的脸,他就是邙山鬼盗郑伯虎的独生子——郑小虎。然而,就在郑小虎把身子探出地面的一瞬间,被一片火把的亮光闪得睁不开眼睛。在朦胧中,他影影绰绰地看见十几个举枪的警察,将盗洞口围了个水泄不通。郑小虎的身子不由得一软,两手一松差点又跌进洞里。
为首的警佐曹仁寿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他一把抓住郑小虎的后脖领口,像提溜小鸡似的把他揪上来,顺手就扔在了地上。
郑小虎被摔得龇牙咧嘴,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惶恐地扫视着前来抓他的警察们,却没有找见纵容他背着父亲前来盗墓的同伙秦泗,不禁喃喃地咕哝着:“秦泗儿呢?秦泗儿呢?”
曹仁寿厉声喝道:“秦泗儿是谁?”
郑小虎胆怯地求铙说:“是他哄我来的,你们放了我吧!”
曹仁寿骂道:“他娘的!小小的年纪也敢来盗古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绑啦!”
随着曹仁寿的一声吼叫,立时有几名穷凶极恶的警察扑上前,将郑小虎五花大绑起来。
郑小虎的身子被压弯了,他拼命地抬起头,扯着脖子大声哭叫着:“秦泗儿!秦泗儿!你个狗日的跑哪儿去啦?”
此时此刻,秦泗早已撇下郑小虎,逃之夭夭了,哪里还找得到他?郑小虎听不到秦泗的回答声,仍然不死心地呼叫着。曹仁寿听得不耐烦了,扬起手狠狠地扇了郑小虎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郑小虎口鼻直往外喷血,衣裳的前襟都被鲜血染红了。郑小虎踉踉跄跄地站住脚跟,猛地吐了一口血水,又拼命地哭喊起来。回答郑小虎嘶哑的喊叫,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此时,他彻底绝望了,由不得嚎啕大哭起来。他后悔没有听老子郑伯虎的话,竟跟着黑道上的秦泗偷偷来邙山盗墓。
曹仁寿大喝一声:“把洞口给我封啦!”
十几名警察立即冲上来铲土封洞,扬起的尘土被风卷着飘扬而去。郑小虎还在大哭大叫,被曹仁寿冷不丁踹了一脚,这才哽噎地止住了哭声。
这般时候,慌不择路的秦泗,正在旷野上拼命地奔跑着。几名警察紧追不舍,并不时地举枪向秦泗逃跑的方向射击。惊恐万状的秦泗跑得筋疲力尽,他来到一棵枝桠怪异的枯树下,忍不住抱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时候,一颗子弹击中树干,吓得秦泗一缩脖子,又慌忙疾跑而去。紧紧追赶的几名警察,也跑得气喘嘘嘘。远远地瞅见秦泗的身影,又是连开几枪。随着枪声,秦泗滚下了沟壑,身后的陡坡上扬起了一股烟尘。警察追到沟壑前,实在也懒得再追了,便朝秦泗逃跑的方向连连射击。子弹拽着弧光飞去,尽管把秦泗吓得屁滚尿流,却没有一颗打中他。
秦泗好似一只被野狼追赶的兔子,看见前边一片玉米地,便一头拱了进去。他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跑了多远的路,终于跑到了庄稼地的尽头。此时,他已是汗流浃背,像狗一样的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粗气。当他确信警察没有追上来,这才探头探脑地钻出了青纱帐。
秦泗借着忽闪忽闪的亮光,沿着乡间小路一口气跑到了孟津县的城关。寂静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儿。秦泗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便收住脚跟大把大把地擦着汗。冷不防,不远处传来了狗的狂吠,吓得秦泗又慌慌张张地奔跑起来,眨眼工夫就钻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小巷里黑古隆冬的,秦泗跑起来却如履平地。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自家的院墙下。借着昏黄的路灯光亮,他鬼头鬼脑地左右看了看,便翻墙跳进了小宅院。这时,只见一只狼狗蹿过来,它认出是自己的主人,便呜呜地叫了两声表示亲热。秦泗此时哪有心思搭理狼狗,便一把推开它,急急忙忙地直奔正房。
秦泗来到堂屋门前,却不敢敲门,生怕老婆大呼小叫地声张起来,闹得四邻都能听见。于是,他用匕首轻轻地拨开门闩,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子里,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鼻而来,使秦泗的心头猛然一热。
说起来,秦泗倒也长得一表人才。白白净净的脸上,透着一股灵气儿。只是他的心太贪,又为人奸诈,老是想发一笔横财。自打跟随了郑伯虎,早已厌倦了柜台的辛苦。几次要求师父带他去盗墓,都被郑伯虎拒绝了。情急之下,他便打上了郑小虎的主意。只要带着郑伯虎的独苗干上一把,就不怕郑伯虎不把看家的本事抖擞出来。谁料想,秦泗第一次带着郑小虎出手,就被官府发现了,他只能怨恨自己的造化不好。
这时候,秦泗慌慌地摸到炕头前,一把将老婆从被窝里拖了起来,压低声音说:“快,快起来!”
秦泗老婆睡眼朦胧地嘟囔着:“干啥呀?”
秦泗压低了声音说:“事发了,赶紧逃命!”
秦泗老婆一下子惊醒了,使劲地晃晃脑袋,这才完全闹明白“事发了”是个什么意思。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翻箱倒柜,却什么东西都舍不得丢下。
秦泗一把拖开老婆说:“都啥时候了,还顾这些。再不赶紧跑,就逃不去啦!”
秦泗老婆战战兢兢地问道:“往……往哪儿逃啊?”
秦泗急赤白脸地说:“还能去哪儿?天津卫!”
说着,秦泗便从炕头上一把抱起五岁的儿子秦思凡,抬腿就迈下了炕。秦思凡猛地被弄醒了,由不得叽叽歪歪地哭闹着。
秦泗使劲捂住小儿子的嘴,低声恫吓着:“不许哭!不许哭!”
秦泗老婆一把从秦泗的手里抢过孩子,气急败坏地骂着:“你个鬼催的,你想把他憋死啊?吓着思凡,俺跟你玩命!”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狗的狂吠声。秦泗心头一惊,一口气吹灭了煤油灯。他伸手抓起了炕头上的包袱,推着老婆就往屋外走。到了屋门口,秦泗老婆又要回屋取钥匙锁门,却被秦泗一把给拽住了。
“这门还锁它干啥?”
“这家好不容易置起来,就这么扔啦?”
“你怎么还糊涂!就是官府不来抓我,郑伯虎也不会饶我。你就是给咱们家装上个铁门,他也能给你砸烂了!”
秦泗老婆禁不住直淌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秦泗走了。
东方渐渐现出了曙光,寂寞的邙山却仍然在沉睡。秦泗背着儿子思凡,老婆挎着包袱,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此时,趴在父亲身上的秦思凡,睡得正香。
“这小子,睡得倒香!”
“思凡跟着遭老罪了!”秦泗老婆埋怨道,“俺说秦泗儿,你是不是财迷生疯啦!郑小虎屁大的孩子,你干啥非要拽着他去盗墓?”
秦泗用报复的口吻说:“你懂个啥?我投奔郑伯虎,拜他为师,那是因为他是个出了名的‘摸金校尉’,江湖人称‘邙山鬼盗’。可他却一心一意开起了古董店,把我当成了跑堂的。我拽着郑小虎去盗墓,不过是为了给郑伯虎一点颜色看看。既然已经当上了盗墓贼,还装啥清高啊!他郑伯虎就是把店开得再好,那也是个贼窝儿!”
“郑伯虎的外号也太吓人了。”
“他从云南回来后,便在孟津扎下了根儿。因他盗墓堪称一霸,所以大家送给他一个响亮的绰号——邙山鬼盗。”秦泗说道,“可不知为了啥,这老家伙现在正当年,却金盆洗手了;而且还把我赶出了锅伙,害得我没有了发财的机会。哼,我偏拉上他的儿子去‘倒斗’,看他还牛不牛了?”
老婆颇为担心地问:“咱们跑了,俺妹子咋办?”
秦三不以为然地说:“像她那么聪明的人,用不着你替她操心。”
秦泗老婆说:“俺倒不是怕柳府会对她怎么样,俺是怕郑伯虎不肯放过她。”
秦三安慰地:“想那么多也没用,听天由命吧!”
这时候,儿子秦思凡醒了,直闹着喊饿。秦泗却理也不埋,仍然背着他匆匆赶路。秦泗老婆不干了,一把拖住秦泗,说什么也不叫他走了。
“你扯着我干啥?”秦泗火了,“临出门,忙得啥都忘了,你叫我拿石头喂他?”
秦泗老婆也火了:“大人能熬得了饿,他一个孩子也扛得住?”
秦泗无奈,只得去地头刨了一些土豆、红薯之类的东西,哄着秦思凡吃了。秦泗老婆看着孩子那副吃相,鼻子一酸就淌下了眼泪。
“哭啥?”秦泗把身子往树干上一靠,神往地望着天空说道,“知道天津卫不?那可是北方第一大商埠,出了名的水旱码头。那里的人,活得可滋润了。住着西洋房,睡着席梦思,喝着白兰地,吃着法国菜。满大街走的都是黄头发、蓝眼珠的洋鬼子,见了面不是喊‘哈罗’、就是叫‘古都拜’。我带你去那个地方享福,你还别不识抬举!”
秦泗老婆听得云山雾罩,不禁把嘴使劲一撇,奚落地说:“哼,你糊弄鬼呀!当初你不是说,只要摸上一个大坑儿,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吗?这会儿拖着老婆孩子逃难,还在耍嘴皮子哄人。进了天津卫,口袋里没有钢镚儿,吃风屙屁吧!”
秦泗被老婆奚落的接不上话茬儿,只得背起儿子继续赶路。秦泗老婆跟在秦泗的屁股后头,还是没完没了地数叨他。气得秦泗回身踹了她一脚,她这才闭上嘴巴,蔫蔫地跟在丈夫后边,活像一头无精打采的小毛驴。
且说清晨,郑伯虎的大徒弟杨三奎,挑着水桶准备去井边打水,忽见巷口乱哄哄的,便好奇地跑过去瞧热闹。他挤进人群一看,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队警察押着五花大绑的郑小虎从巷口经过。
郑小虎一眼瞧见了杨三奎,便大声哭喊着:“三哥!快去找俺爹救我!”
杨三奎赶忙挤过去问:“小虎,你犯啥事啦?”
郑小虎哭着说:“秦泗把俺害啦!他撺掇我去倒斗,见警察来了,就撇下我跑啦!”
曹仁寿正好走过来,一把揪住了杨三奎问:“你认识他?”
杨三奎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是郑伯虎的儿子。”
曹仁寿嘿嘿一笑:“郑伯虎?你去告诉他,他儿子犯了盗墓罪,等着收尸吧!”
杨三奎急着要去给郑伯虎报信儿,挑着担子猛地一转身,后面的水桶撞在了曹仁寿的屁股上。
曹仁寿大骂:“混蛋!眼瞎啦?”
杨三奎一慌,又连忙回身,前面那只水桶又撞在曹仁寿的肚子上。曹仁寿气急败坏地要揍杨三奎,吓得他连忙把水桶一扔,慌里慌张地逃走了。
路人闻听被抓的盗墓贼是邙山鬼盗郑伯虎的儿子,顿时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无论警察怎么样吆喝着让开路,围观的人非但不散开,而且越聚越多。曹仁寿生怕人群中混进郑伯虎的人,将郑小虎劫持走,便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抢,砰砰就是两枪,围观的人群这才让出一条路。
杨三奎沿着街道一路跑来,到了郑宅门口,连门也没敲便闯了进去。孙秀霞正在院中把洗好的衣服往绳子上凉,忽见杨三奎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由不得一怔。
孙秀霞问:“三奎,啥事把你急的?”
杨三奎急不可待地说:“师娘,俺师父呢?”
孙秀霞说:“布置店铺去了,出啥事啦?”
杨三奎语无伦次地说:“小虎……小虎犯……犯事啦!”
孙秀霞霎时惊住了,两只手一哆嗦,手中的衣服掉在了地上:“你说啥?”
杨三奎说:“小虎被抓进局子啦!”
孙秀霞忙问:“为了啥?”
杨三奎说:“听曹仁寿讲,小虎犯了盗墓罪。”
孙秀霞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杨三奎慌得急忙上前去搀扶:“师娘!师娘!师娘……”
孙秀霞悠悠地醒过来,她顾不得细问,挣扎着爬起来就往门口奔去,杨三奎也赶忙追去。孙秀霞跌跌撞撞地跑在前面,杨三奎紧紧地跟在后头生怕她跌倒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引得路人好奇地观望。
郑伯虎正在兴致勃勃地布置店铺,冷不丁瞧见孙秀霞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店铺,不免吃了一惊。他忙将手中的活计放下,上前几步搀扶住孙秀霞。
孙秀霞气喘吁吁地说:“虎子他爹,虎子犯了盗墓罪,给抓进去啦!”
郑伯虎惊愕地大叫:“啥?啥?”
杨三奎说:“师父,赶紧想办法吧!”
孙秀霞哭喊着:“虎子有个三长两短,俺也不活啦!”
郑伯虎气急败坏地顺手抓起一件瓷器,砰地摔在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狗日的!是谁撺掇虎子去的?谁?谁?”
杨三奎怯生生地说:“听小虎说,是秦泗儿撺掇他去的。警察一来,他倒先溜了。”
郑伯虎的眼里刹那间冒出一股凶煞之光,冲杨三奎沙哑地说道:“三奎,送你师娘回去吧!”
杨三奎说:“师父,我还是陪着你吧,有啥事儿你身边也好有个跑腿儿的。”
郑伯虎猛地吼了一声:“哪来的废话!”
杨三奎顿时不敢吱声了。
孙秀霞深知郑伯虎的脾气,平日里就说一不二,尤其遇到烦心的大事,更是专横跋扈,独断独行。这个时候要是违拗他,无异是触碰了逆鳞,能闹得倒海翻江。她看了杨三奎一眼,便不言不语地走了出去。杨三奎见郑伯虎的眼里,依然冒着凶狠的目光,便下意识地尾随着孙秀霞出了店铺。
孙秀霞走出店铺不远便收住了脚步,把杨三奎拽到了隐辟处,说:“你不用送我,留下来帮着你师父吧!”
杨三奎顺从地点点头,目送着孙秀霞匆匆而去。他不敢进店铺,便躲在角落里偷觑着店铺大门。当他看见郑伯虎一脚迈出店铺门槛,一阵风似的走了,便撒开腿猛追。满脸杀气的郑伯虎大步流星地走着,杨三奎紧紧地跟在他的后头,一步也敢放松。
郑伯虎突然顿住脚,冲着杨三奎吼叫着:“你老跟着我干啥?”
杨三奎眨巴眨巴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瞅着郑伯虎:“师父,您……您这是往哪儿去呀?”
郑伯虎板着脸孔没好气地说:“我去哪儿也要你管?滚!”
说罢,郑伯虎撇下杨三奎,又蹬蹬蹬地朝前走去。杨三奎见郑伯虎走远了,便悄悄地尾随跟踪着。他眼瞅着郑伯虎拐进了一条巷口,便急忙追了上去。杨三奎远远地瞧见郑伯虎走到一家院门前,噌地拔出一把雪亮的解腕力,杀气腾腾地撩起衣襟冲进了小院。杨三奎顿时惊得浑身冒冷汗,吓得掉头就跑。
杨三奎飞奔出小巷口,不想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他顾不得看清那人是谁,便飞跑而去。被撞的女人,恰恰是秦泗的小姨子陈俪萍。她是柳府里年轻的女管家,听说姐姐家里出了事,便急急忙忙赶来探望。只见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跑去的杨三奎,便急三火四地钻进了巷口。
杨三奎沿着大街满头大汗地跑着,一眼瞧见了孙秀霞,便扯着脖子大喊:“师娘!师娘!”
孙秀霞蓦地收住了脚步,眼瞅着杨三奎跑到了跟前,由不得紧张地问道:“咋啦?你师父咋啦?”
杨三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师……师父带着解腕刀,去找秦泗儿啦!”
孙秀霞闻听,吓得两腿直哆嗦,几乎站立不稳,便一把抓住了杨三奎的胳膊:“快!快带俺去找他!”
杨三奎也是急得不行,慌忙引领着孙秀霞一路小跑着,真奔秦泗家。
说起杨三奎,他跟着郑伯虎多年,不但深谙盗墓伎俩,而且身怀仿造古董赝品的绝技,被黑道呼作“洛阳鬼手”。他虽然有些狡诈,却不失朋友之义。尤其对师父郑伯虎,更是忠心耿耿。
此时,心急如焚的孙秀霞,跑得气喘吁吁。她的两腿发软,脚下如同踩着一堆棉花套子,却一点也散怠慢。她深知丈夫郑伯虎的脾气,平日里就说一不二,一旦遇上什么棘手的大麻烦,更是专横跋扈,独断独行。她生怕一旦耽搁了时间,郑伯虎一怒之下,干出什么离谱的傻事。
且说郑伯虎离开古玩店铺,直奔秦泗家。尽管他十分清楚,秦泗肯定已经逃窜了,但他还是一脚踹开了街门,直奔上房。郑伯虎眼见得房间里一片凌乱,已是人去屋空,他怒不可遏地大叫一声,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陈俪萍来到秦泗家见街门洞开,不免有些惊慌,硬是壮着胆子走进了院子。当她听到上房里传来“砰砰”乱响的声音,赶忙奔上台阶,只见郑伯虎正在砸东西,吓得一下子愣住了。
郑伯虎抬头看见了陈俪萍、便大吼一声:“秦泗儿呢?”
陈俪萍慌乱地摇着头,转身就往院门跑去。郑伯虎冲出房间几步赶上前,凶相毕露地一把抓住了陈俪萍的衣领,顺手将冰凉的解腕刀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陈俪萍,”郑伯虎说道,“咱们也算是有过来往,只要你说出秦泗儿带着你姐跑哪儿去了,我保证不难为你。”
陈俪萍吓得流下了眼泪,声音打颤地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哇!”
郑伯虎咬牙切齿地说:“你姐夫害了我的儿子,抓不到他一家,我就先宰了你吧!”
这时候,孙秀霞和杨三奎冲进了院子,直扑了过来。
陈俪萍冲着孙秀霞哆哆嗦嗦地哀求着:“大嫂!快救救俺呀!郑……郑大哥要杀俺!”
孙秀霞奔一把夺下了郑伯虎手中的解腕刀:“你要干啥?”
郑伯虎怒不可遏地说:“不宰了秦泗儿,我咽不下这口气!”
孙秀霞忍不住流着眼泪,急得她直捶郑伯虎的胸脯:“虎子已经犯下死罪,你再出事儿,谁去救他呀?”
陈俪萍猛地挣脱开郑伯虎的手,想要趁机脱身,却被郑伯虎一巴掌拍在后脊梁上。直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由不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央求道:“爷,我还有个喂奶的孩子,你杀了我,我的儿子也活不成啦!我求求你,叫我做什么都中,就是别杀了我呀!”
郑伯虎这才收了杀心,说:“陈俪萍,我且留你一条性命。日后有用你的时候,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拿你儿子开刀!”
陈俪萍连连点头答应着:“是!是!我一定听你的,爷!”
郑伯虎松开了手,恨恨地喝道:“滚吧!”
陈俪萍仿佛一只逃脱猎鹰追捕的兔子,一阵风似的逃跑了。孙秀霞和杨三奎一边一个架住了郑伯虎,一同迈出了秦泗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