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隐岳榕庄(第四节)
作品名称:至尊儿女情 作者:辜小松 发布时间:2020-05-30 19:21:51 字数:3195
二人穿过石门,但见星空月色,朗朗和光照尘,广袤无垠,竟身处一片大草地中;又闻得花香四溢,隐约可见远处蔚然森森,像是一片树林。两人环顾四周,见四下里无人,那石门已然合拢,却不见了孟飞。二人心下颇急,蓦然间又听那石门响动,孟飞的声音在里边说道:“这个好玩……”若男道:“孟师父,你怎么只顾着玩,还不快进来。”见他蹑手蹑脚地闪身出了石壁,左看右顾,见并无旁人,猛一转身,在那石壁上这里摸摸,那里找找,见着一处兽吞铁环,乍一拉下,那石门果又合拢。一拉一合,反复试了几次,若男道:“师父,还不走作甚?”孟飞笑道:“我看看这机关灵不灵验。”若男本有些恼他,见他一举一动倒像是爹爹的私淑弟子一般,只是既已出得寺来,还将原路折返不成?便又抿嘴一笑,上前挽着孟飞道:“唉呀,师父走啦……”孟飞被她拉着微微一笑。但见草地上依稀现出一条小路径直伸向远方树林。
三人借着月色星光沿那小径左折右绕,但见路面高低起伏。走出半里路,四面八方皆是小径,一时不知走哪条路。好在有月光辨位,三人找准了方向,朝前方树林直走。约行了半盏茶时,眼前林木生得繁茂,若男打着火折,依稀可见好大一片榕树林,只觉适才在草丘高处所见,既无阁楼青瓦,亦无石墙廊院,这里既有什么岳榕庄,想必庄子定在这榕树林中。
三人探入树林,只觉先前还有虫蛄夜鸣之音,此刻却似寂寥无声,走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只在树林里打转,好生诡异。无伤跃上树梢,眺目远望,但见树海茫茫,极目之下根本望不到头,一时颇为心急。
若男道:“这林子像是被人故意布下了奇门循甲之术,若不知晓其中机要,怕是很难出去了。”无伤道:“若男,百花谷的花阵、桃花岛的桃花阵也有类似的机巧,这榕树阵可有法解得?”
若男思索了良久,摇头说道:“这林子一望无尽,比桃花岛的树阵大得多……”说着抬头看了看星空,孟飞道:“唉,我们依旧借着月光行径不就好了?”二人看了看天,却见夜色霭霭,哪里见得着半点月光?想必一时被那阴云裹没了。
三人无奈,只得坐下,直盯着天光微亮之处,等那月亮出来,若男心道:“倘若等到天亮,还是浓云密布,那如何是好?”过了半晌,又见月亮探出半个身子,众心下一喜,找准来时的方位,又向前走出数十丈,但见林叶茂盛,不时又将月光遮蔽。乍一晃眼,只觉适才路前的榕木颇为不同,左右望顾之下,直看得眼花缭乱,昏头转向,一时又辨不清方位。若男道:“别看那树林,都上树辨着月亮的方位走。”
遂又跃上树巅,展开轻功脚踏树海而行。走出里许,依稀闻得前方似是打斗之声传来。三人压下气息沿那声响探去,但见树林尽头隔着一片水塘,照见火光点点,隐隐地现一块空地,左右似有阁楼瓦檐相衬,空地上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三人闪身伏在丛林里间,透过火把光亮,忽闻一人喝道:“着……”另一人手中长剑脱手,长袖直被他划落半截。无伤心下一怔,隐隐可见那人单手握着一把东洋刀,刀法何其神速!一招之下不仅将那人长剑挑落,连其袖卷亦被划落一半。想那轻软之物,无所着力,那人剑法造诣已至出神入化之境,若非他手下容情,那手持长剑之人岂能还有命在?又闻一女子尖声说道:“戴掌门,你们太岳三刃比武皆是输了,还不肯降么?”那说话的女子正是张玉。那人截然说道:“中原武人怎可降于东洋人之手?我等技不如人,有死而已,要做朝廷鹰犬,决不可能!”
见他左手袖口一拂,正是华山派掌门戴岫烟,对面盘膝坐着两人,正是老二罗人杰、张三施横素。无伤只觉这三人在衡山之时虽有些护短,如此大是大非面前,却不失为英雄本色,不禁暗生赞叹。
张玉道:“带他们下去,让衡山妙修、妙静两位师太来。”若男闻言心下一震,低声吟道:“她们也被捉了……”无伤见她有些异样,疑惑道:“若男,你说什么?”若男道:“这事说来话长……我往后再与你说。”说罢又目不转睛看向远方。忽闻戴岫烟道:“且慢,这位东洋剑师若能破得了我华山青风三才阵,才称得上好。”
张玉瞥了他一眼道:“你们懂得些什么阵法?德吉师父,带他们下去。”她只觉这三人固是不肯降了,何需多此一举?适才那东洋剑客正是宫本信胜,他上前说道:“公主,在下正欲见识中原剑阵,请公主应允。”一旁桑措亦道:“筱玉公主,来者是客,难得这位戴掌门肯一显身手,老衲也正想一观。”张玉虽有些不悦,却也不好驳回,漠然说道:“那好,宫本先生,你再陪他玩玩吧。”
宫本刀锋一颤,直道了声:“请。”对面太岳三刃略一拱手,随即闪身而上。三人知他刀快,不敢有丝毫怠慢,各自尽出生平所学,一时刀光剑影闪烁无间。双方过了二十来招,宫本刀法越使越快,甫闻一声脆响,三人手中长剑齐刷刷被他挑落。三人心头一震,一时面面相觑,无话可说。无伤心道:“那日衡山破阵,若非嵇大哥在一旁指点,情急之下使出了大挪移手法,饶是如此,还是过了百招有余才勉强得胜。此人仅凭剑招,便能在二十招之内挑落太岳三刃手中长剑,剑法之妙,只怕是若男的双手素心剑也未必能胜。”不由得大为吃惊。
张玉道:“带妙修、妙静她们来。”两名番僧应声道“是”,转身进了阁院。见对面诸人,除了宫本、桑措及弟子桑普布、李成卓之外,张玉身侧还有一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头裹方巾,叉手伫立,身形样貌似曾相识,却又难以忆及,一时疑惑不解。
但见若男双拳紧握,看似有些焦灼,低声唤她道:“若男……”见她略一回神,说道:“那日与哥哥衡山一别,四处寻不见你,恰巧与妙修、妙静两位师太正逢一路,又带她二人杀出重围,受邀去了恒山。妙静要我教她使剑,我见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子,资质倒还不错,又与之投缘,便将玉女素心剑入门招法传之与她。在恒山呆了一月,临别之时,她们感激我揭穿张维山奸计,救了她二人性命,要我做恒山掌门。我一心思暮哥哥,便下山寻你,只道妙修、妙静二人剑术精进,足可自保,未想还是被朝廷这伙人抓了来。”说着眉心微蹙,深为惋惜。
无伤道:“怎么之前未曾听你提及?”若男道:“那玉女剑法是你姑姑的绝学,我只怕你怪我……”无伤道:“习武授业是武林中人本分,恒山派也是名门正派,天下绝学,多一人习得,有何不好,我岂会怪你?”孟飞笑道:“丫头,据说那恒山派的人都是些姑子对么?”若男点了点头。孟飞又道:“你既然要做恒山掌门,那肯定要出家做了姑子才行。小子,你老婆一定是要做恒山派掌门的,暗地里剃度做了姑子,怕你不允,只好先瞒着你啰。”
无伤听罢心下一怔,漠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若男又没剃光头,哪有带发的姑子?”若男嗔目看了孟飞一眼道:“无伤哥哥,别听他胡说……”说话间,只见德吉、扎西两名番僧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女尼,头裹毗卢巾,果是妙修、妙静二人。若男见二人面色平和,口中不停念着佛号,虽身陷囹圄,却能心如止水、泰然处之。
张玉道:“两位师太,可否愿意归顺朝廷?”见二人默不作声,只顾着埋头默念佛号,张玉又指着桑措说道,“两位师太,这位大师父是西蕃来的高僧,有活佛之称,佛法精深,汉藏佛法同出一源,都是佛门中人,何必存有芥蒂之心?不如早早归降,同参佛法,岂不更好?”
妙修道:“真佛弟子,绝不会施以诡计害人。”张玉道:“我等只不过将诸位请来,何来害人一说?”妙静道:“你们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封了大伙内力,暗中掳来,何来请字一说?这位西蕃高僧竟会与你们一道,想来只因心中欲念,强行与人切磋武艺,不予自拿与偷盗又有何异,这岂是出家人所为?”她说话平和,却又言辞确凿,锋芒毕露。
桑措心下一怔,未料这年纪轻轻的比丘尼竟能悟及于此,直指其心,说道:“师太所言非虚,贫僧见教了。”正欲派弟子与她比剑,张玉道:“妙静师太,听说你近日武功精进,得遇高手传了甚深剑术,那人是谁?”妙静道:“中原武功博大精深,隐士高人数不甚数,贫尼只是略学了些粗浅的招式,与那些高人高辈相较还差得远了。”
张玉道:“想来你是不肯说出那人是谁了?”妙静道:“贫尼既然答应不说出恩人名讳,怎可食言?”张玉笑道:“既如此,你与这位宫本先生比比剑术,若能接住他十招,我平平安安地送你二人走出岳榕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