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兄弟相残(3)
作品名称:九龙河风云 作者:张良芳 发布时间:2020-04-12 16:26:24 字数:3094
金士昌家楼上的几间密室里和他自己的卧室里,此刻他正和祥荣、根宝、咬脐、贵法、金虎等以及自己的妻子儿女们正在为抢救后埠桥战斗受伤的战士们忙碌着。听到敲门声,大家都吃了一惊。金士昌一面叫大家都到密室去,一面自己急忙走下楼来:“谁呀,这晚了有啥事体?”
门一开见是罗震山家长年老薛根:“啊,老薛根,没想到是你?这晚了你有事嘛?”
老薛根一见金士昌就急得眼睛都红了:“士昌先生,你快带人到罗家桥去一趟吧!震海他叫罗震山活活打死了!”
“啊……”金士昌惊得两眼发直。
“你慢慢讲,到底是怎么回事?震海怎么了?”他把老薛根叫进来,问清了情况立即奔上楼去告诉大家。大家一听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愤怒地骂着狠心的黑无常。
十分钟后除了一部分人看护伤员外,金士昌和祥荣、贵法、咬脐、金虎等区警卫员队和游击小组的同志们都跟着老薛根飞奔着来罗家桥。连罗顺和带着伤也跟来了。
一伙人急忙奔到罗家大屋,祥荣带着贵法咬脐等先冲上楼去找罗震山。可是罗震山已逃得无影无踪,寻遍屋里各个角落也不见;只找到躺在楼上后房吓得混身打抖的罗震山老婆“死蟹”。“死蟹”只会发抖也讲不出什么来。
祥荣就和金士昌贵法咬脐等人赶快跟老薛根奔谷仓去看罗震海。
守在谷仓门口的三阿婶此刻她正在伤心地啼哭。看见老薛根带了金士昌祥荣等来了哭得更伤心:“哦!罪过呵!罪过呵!祥荣,你们快救救阿海吧!”
“三阿婶,多长时间了?”
“我也不知道。”三阿婶只顾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大家见谷仓外面上着一把大锁,有人找来一把大榔头,几下就把大锁砸开。有人拿了一盏灯来,“震海!震海!”祥荣等人赶快扑上去查看。只见罗震海仰躺在谷堆上,额上和脸上满是血凝。脸色煞白,眼睛紧闭,嘴唇发黑。
“罗震山好狠心哪!对亲兄弟都敢下这样的毒手!”大家气愤地说。
祥荣轻声地叫唤着:“阿海!阿海”赶快去他的鼻下用手试试他的呼吸,鼻息很是微弱。摘开他的衣襟再摸一下他的胸脯,感到胸脯还有点温热;祥荣说声,“可能还能救。”他忙把他抱起来,众人帮忙扛脚扶手,把他平放在地上。祥荣在部队向小魏学过一些简单的战地急救,他让罗震海仰面躺着,赶快给罗震海摇手臂、按胸脯,三阿婶也相帮着掐人中穴掐指头。一会,罗震海竟撼动着胸脯慢慢苏醒过来。
“呵,菩萨保佑!总算醒过来了!”“震海!震海!”大家都高兴地唤叫着。原来他刚才是被那粗大的木棍打昏过去的。大脑受了重重的一击,造成重度脑震荡,又流了许多血而昏过去的。当下三阿婶赶快泡点糖开水来用汤匙给他一口一口喂他喝。两汤匙糖开水灌下去后,罗震海咳呛一声,皱着眉头慢慢地睁开眼来。
“阿海!阿海!”张祥荣罗顺和金士昌等人一连声地叫他。罗震海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到并排立在他床前弯着身子热切地望着他的金士昌、张祥荣、罗顺和、三阿婶、老薛根等亲朋好友,眼眶一热,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阿海!你痛嘛?感觉怎么样?”祥荣眼眶发热地问他。
罗震海呻吟一声摇了摇头,忽然他伸出手来捏住祥荣的手艰难地说:“祥荣阿哥,后埠桥、是、罗震山、叫、张芝青,去报告、突击、营、的。”由于激动和说话气急,他一下子又昏过去了。
“快!”三阿婶等赶快又上来护持他掐人中,拍胸脯,按太阳穴。待他重又醒过来时,祥荣赶快把他背到金村金士昌家里去。到了金家,金士昌赶快和三阿婶等人把他弄到楼上。这时大家在楼上正在救护后埠桥战斗的伤员。大家看罗震海被他哥哥打伤了,赶快给他清创,敷药和包扎,还请李露林医生来给他把脉、吃药。
待他稍为清醒一些的时候,祥荣又详细地问了他听到罗震山和张芝青当时后埠桥事体的详细对话。
处理好罗震海后,当夜,祥荣就和罗顺和带着贵法咬脐。奔到芦苇漕去找张芝青。
当时罗震山和张芝青把罗震海用门关打倒,拖到谷仓里去后,两个人回到楼上害怕起来。
“嗯,不知道震海这小赤佬以前有没有对三五支队汇报过?看来后埠桥的事体区警卫队和游击小组与金士昌也会对我们怀疑的。这事体要坏。”罗震山惊魂未定地对张芝青说,“你那天去突击营有没有碰到过啥人?”
“没、没有呀。”张芝青说。
“你说三五支队住在后埠桥消息是那开小店的杜阿录保长告诉你的?”
“是呀。不是他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你说他哪人会不会给三五支队抓住?”
张芝青转溜着眼珠子说:“这,这就勿晓得了。”
“张祥荣这伙人很精细的。”罗震山猛站起来瞪着张芝青说,“我们得赶快避一避。要是他们再发现震海这小赤佬失踪,就会怀疑我们。”
“那,阿,阿叔,我们逃到那里去好呢?”张芝青惊慌失措地后怕起来。
“随便啥地方。”罗震山说,“你管你走,我管我走。到亲戚家也好,到朋友家也好,要紧的是现在千万不能让他们抓着,叫他们抓着咱俩都没命了!”
说着罗震山就用钥匙打开钱柜拿洋钱。叫“死蟹”替他整几件衣裳。“死蟹”立即哭了起来说:“你要逃到那里去?剩下我一个人担惊受怕的怎么办呵?”
“你担什么心!等风头一过三五支队一走我就回来。”他看张芝青愕愕的还站在那里,就说,“怎么你还不想走?还等着他们来抓你呀?”
张芝青惊惶地说:“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怎么走啊?屋里还一点不知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你还是跟我一道走吧!暂时先到城里去避一避再说。”
“可我什么也没有带。”张芝青说。
“还带什么?洋钱我这里有,你先用我的吧。”
“不,不,阿叔,这太突然了!屋里许多事情我都没有交待过。就这样走,我不放心。”
“那好吧,你赶快到家里去一趟。千万要小心!你们村里游击组自卫队眼线多,不要让他们看见;如果来不及,你先到你自己亲戚家去避一避也好。”
“那以后……”
“以后,我们还要回来的。三五支队后埠桥一仗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共产党在这里蹲不下去了。他们一走,咱们立刻就可回来。我告诉你,万一碰到他们,你可一点也不能承认!千万不能说!承认了你的命就完了。更不要说是我叫你去突击营报告的。那样他们也不会饶过你的。芝青,一定要咬紧牙关!能过这一关去,以后九龙乡的天下又是我们的了。”
说着他穿好衣服,夹起个皮包急急忙忙就往楼下走。张芝青也只好跟着他走下来。罗震山走到楼下,又把哭着鼻子的“死蟹”叫来。嘱咐她夜里把那小赤佬的尸体叫陈二妹埋到后花园去。这就拉着张芝青一道逃出去了。
出得村后,罗震山向南,张芝青向北,他往自己芦苇漕奔。
张芝青摸着黑,跌跌绊绊慌急慌忙走近村边恐怕村里人发现,从祠堂后头和大坟滩外边,摸着田塍小路绕过去。好容易摸到自己家门前。咚咚咚地敲了半天门,他老婆臊狐狸才骂骂咧咧摸下楼来。
“你怎么那么慢,真急死人!”张芝青说。
“你这汆长江浮尸,自己这么晚回来,反过来还要埋怨我。”他老婆一边开门一边骂张芝青。张芝青也不回答,忙把门一关,急急抢先走上楼去。差一点撞翻了她手上的美孚灯盏。
“死咧介急作啥!你想睡觉早好来了!每次去罗家桥总要等深更半夜才回来。要灌黄汤家里不好灌呀?偏要到他家去灌!”
她跟在他身后,一边为他照着楼梯,一边唠叨着。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她吸着鼻子说:“你这人怎么血腥臭的?唔,你去干什么来着?“
“你别嚷嚷,叫人听见了不好。”张芝青忙害怕地回头阻止她。
“啊,你干什么来啦?你杀人来?”
张芝青吃了一惊,觉得她好像晓得了似的,忙回头掩住她的嘴:“看你胡说些什么呀!我刚刚走来不小心跌了一跤,鼻子摔出血了。”
“啊,这么大的人走路这么不小心。你这么慌里慌张作啥呀?”一边回头来看他的鼻子。张芝青赶快把她的手挡回去说,“好了,这不要紧的。你快开开箱子,拿五万现钞给我。我有桩生意连夜要到城里去一趟。顺便把换身布衫裤给我整几件。快点!”
臊狐狸一时愕了:“这是咋事体?一时里又这么急,夜里去做生意?如今兵慌马乱的年月,要到城里去做什么生意!还要带布衫裤?你出去不回来啦?撇下老娘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你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