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触摸英子的脉动

　　老丁起床的时候，妹妹和妹夫都已经起床多时了，正等他去吃早餐。
　　他下了楼，和妹夫妹妹打过招呼后，径直去卫生间洗漱。
　　“哥，晚上睡得好吗？不习惯吧！”妹夫关心地问道。
　　“没有，挺好的。”老丁没有开热水，他用冷水洗了脸，一激灵，感觉精神还舒爽一些。
　　
　　吃过早餐，妹妹对老丁说:“哥，我看这事不难。”
　　“有办法了？”老丁拿起纸巾，一边擦着嘴上的油，一边问道。
　　“对，疫情发生后，武汉成了世界舆论的中心，什么事都有人传扬和报道。
　　“前两天在微信上看到一条新闻，报道一个快递小哥做志愿者服务的事迹。
　　“好像是顺风的，叫什么勇。才不久给我们送过快递。我应该还有他的电话，待会儿我查一下，看能不能联系上。”
　　“好吧，先联系一下再说，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老丁还是蛮期待的，他凭直觉感觉到应该行。
　　不一会儿，妹妹回到客厅说:“哥，电话打通了。他说他可能不认识英子，但他知道有个人认识。叫我们上午10点半去武汉市中心医院找他，那会儿他要去那里分送物资。”
　　“好吧。”老丁心想，还是顺利吧，这么容易就有希望了。
　　“才8点过，还早。这里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妹夫看了看时间说道。
　　
　　在等待的时间里，老丁站在卧室的窗口。放眼望去，这才看清东湖春天的面目。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原来这么美啊！，真是名不虚传啊！”
　　窗外，所有关于春天的花都开了，各自绽放风釆。但是今年，它们已等不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欣赏和赞美。只能兀自悲伤地花开花谢。
　　作为作家、诗人的老丁，此时心情格外复杂。他在思考，下一个春天，我们又将如何面对百花的馈赠？
　　妹夫提议去校园转转，老丁就和他们下了楼，信步在武汉大学闲逛。
　　老丁注意到，今天的天气很好，日朗风清，才上午8点多钟，太阳已经很高了，阳光从林立的高楼间斜射过来，洒满武大的校园。楼阴树影，被拉得老长，像裁衣工舍弃的裁片，沉阴，黛蓝。
　　樱花在园林里竞相开放，白的，红的，暗紫的，她们在枝干上挤拥堆叠，相映成趣。鲜嫩的叶片、芽尖旁伸出来，像一只只手，托举着一个崭新的春天。园林里，除了樱花，还有桃花，梨花，李花，玉兰，海棠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
　　三月里，传统的花卉中，本该是这些中国花花草草的天下。但在武大，自从有了樱花，风头都被樱花给抢了。或许因为樱花名字太美，或许因为樱花花朵太美；或许是人们审美疲劳，或许是我们的“崇洋”情节。总之，有樱花在，其它的花花草草，只能屈拜下风了。
　　春光下的武大校园，温暖，静谧，美丽。教学楼，宿舍，公寓，博士楼，行政楼等校园建筑；现代中彰显古朴，低调中深藏知华，不愧是百年以上老校。
　　鸟儿啁啾，燕语呢喃，它们追逐、嬉戏其间，整个校园像一个著名景区，或者什么博览园。此时此刻，让人遗忘这里是校园，是书声琅琅、人影绰绰的大学校园；让人遗忘此时是庚子大疫，瘟疫正暴虐着我们的中华大地，还有许多志士英勇正奋战在抗疫一线，为我们负重前行。
　　
　　老丁和妹妹妹夫三人，不知不觉就到了珞珈山下。妹夫走在前面，他指着珞珈山回身给老丁介绍道:“这武汉大学，不止是一所大学、高等学府，它还存在着一段十分厚重的历史。”妹夫带着一种自豪的口吻说道。
　　“清朝末年，1893年11月29日，湖广总督张之洞，向光绪皇帝上奏，设立《自强学堂》。倡导‘盖闻经国，以自强为本’，‘自强之道，以教育人才为先’。遂以‘自强’命名，力主开办大学学堂。当初以语言、算学、格致、商务等四门学科为主，开启中国近代高等教育序幕。
　　“1896年，开始增设矿务、化学、自然、工程等学科，后又逐步扩大为英语、法语、德语、俄语和日语，成为我国较早的外国语学校。”
　　“1928年定名为国立武汉大学，民国时期，已发展成为中国的四大名校之一。”妹妹补充道。
　　“珞珈山又是什么由来？”老丁好奇地问道。
　　“说起珞珈山，那可有话说了。其实，关于武汉大学，珞珈山是一个无法绕过的话题。”妹夫接着说道。
　　关于珞珈山，有好几种说法，最早的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传说楚庄王平定叛乱后，见伤亡不大，未伤及国家元气，遂决定继续征战。他把大营迁移至东湖南岸的小山上，精心吏治，论功行赏，深得军民拥戴，于是楚军军心大振，节节胜利。后来，人们就把庄王落驾扎营的地方叫作落驾山。
　　另一说法是，吴王孙权巡视江夏，因天降大雨，遂叫停车驾人马，于此暂歇避雨，所以也叫落驾山。
　　还有人说，是观音菩萨一次路过此山，袈裟掉落此地，人们就把这座山叫作落袈山。
　　另外还有一个说法，传说这座山原来住着一罗姓人家，人们就把这座山取名为罗家山。
　　古时候也叫逻迦山。逻，意为巡查，逻辑；迦，在佛教里，意为佛教二时之一，迦蓝或伽蓝，也作实时之意。按现代语意解读，那意思就是“实时巡查”。
　　有文字记载的是，1928年在此规划建造国立武汉大学时，建校平面规划设计总图，标注的是落袈山。
　　珞珈山，这个名字，是国立武汉大学首任文学院院长闻一多改的。珞，石头坚硬的意思；珈，是古代妇女戴的头饰。“落袈”与“珞珈”二字谐音，寓意当年在落袈山筚路蓝缕，辟山建校的艰难。为了让后人谨记创办教育事业的责任和艰辛，从而激发学子刻苦用功，发奋读书。
　　“光一个山名，就好几种说法。到底哪一种更为正确，我们已无法考证，但足以说明它存在的价值。”妹夫感慨道。
　　
　　网络上有文章叙述，珞珈山坐落于武昌东郊。横亘巍峨，山峦连绵，花木葱茏，建筑明丽，东湖之滨，山光水色，交相辉映，处处胜景，远近闻名。东部则山峦起伏，吞吐有致，水岸拍击，喷珠溅玉。山腰佳木碧错，房舍雅现。樱花盛开时，落英缤纷，游人沉醉，好不惬意。珞珈山林深茂密，流新滴翠，峭岩层迭，奇石林立，小径曲绕，百鸟争鸣。
　　珞珈山处处皆是美景名胜，山腰，有十几栋小别墅，住过很多名人。蒋介石、周总理、郭沫若、郁达夫等很多国家政要都在山上住过，他们住过的别墅现在还保存完好，别有一番景致。
　　“那一幢是蒋介石住过的，那一幢是周总理住过的……”妹妹指着那些高低错落的别墅群告诉老丁。
　　珞珈山上奇石众多，有的像狮虎雄踞，有的如神龟啸天，有的情侣相对，有的如旌旗猎猎，有的如锦书插架，有的如天门洞开。
　　珞珈山顶有一水塔，佛教宝塔形，塔下十数步，有一处是眺望东湖的最佳处。纵目望去，水天空阔远山隐隐，帆影点点，让人心野神驰，物我两忘，不知身在何处。
　　
　　“现在的武汉大学，是教育部直属的副部级全国重点大学。国家首批‘985’、‘211’工程计划重点建设高校。”妹妹接着说道。
　　“武汉大学中西合璧的宫殿式建筑群，古朴典雅，巍峨壮观，是中国近现代大学校园建筑的最佳典范，被学界称为最美的大学校园。”
　　妹夫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叫他们准备过去。“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于是，老丁他们都上了车，向约定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开去。
　　
　　一路上，妹夫开车，老丁就和妹妹聊了一些关于四川老家，关于木鼓镇，和关于英子的一些话题。老丁给他们介绍道:“木鼓镇在2008年大地震后，通过对口援建，很快恢复了家园重建。木鼓镇由广东省最强市广州市援建，按新时代社区规划建设，新建的房屋按10级抗震设计，比之前的更好更漂亮。
　　“目前小城镇发展非常快速，从中央到地方，层层支持、帮扶。木鼓镇不但通了高速公路，现已规划落实了高速铁路。再过二三年，我们就可以在家门口乘高铁，畅达全国了。”老丁说到动情处，不苟言笑的脸上，展露着开心的笑容。
　　“不基阿爸身体还好吗？”妹妹很多年没回木鼓镇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不基阿爸的恩情。
　　“还好，现在80多岁了。地震之后，少寨主莎朗不基接替了他的职位，他不再担忧羌寨的事情。社区给他们分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阿爸每天上午下午都去社区娱乐中心，喝茶打麻将。他还脑子清醒得很，一般都不会算错账。木鼓镇的后生们也都很尊敬他，让他一直乐享在养尊处优的幸福之中。”
　　“那美思拉巴子阿妈呢？”妹妹以前每次回木鼓镇，都要去看望寨主夫人美思拉巴子阿妈。英国留学期间，她每次回来都给阿妈送些洋货，化妆啦，香水啦，服饰啦。乐得阿妈合不拢嘴，直咵真没白疼这个干女儿。
　　“美思阿妈现在也什么事都不用管，她成天唸叨着养生、健生。她自购了一套音响设备，上午下午都组织教跳广场舞，藏族，羌族，汉族，回族，真是民族大团结，把木鼓镇弄成了欢乐的海洋。你嫂子也跟她舅妈一起，成了健身教练，忙得家都快忘了。”
　　“哈哈哈哈……”妹妹乐得哈哈大笑。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老丁他们提前了十分钟到达。某勇还没到，他们就在车上等着。并聊起了这次疫情，关于医院、医护人员和武汉抗疫的一些情况。
　　这次疫情，最早处于漩涡中心的就是武汉中心医院。因为李文亮等医生被训诫的事情，引起社会广泛的关注和民族情绪，导致后期产生了一系列负面影响。
　　疫情爆发之初，医院突然增加了很多病患者，又正值春节假期。人手，医疗物资极度紧张。可能因为疫情突然爆发等某些原因，社会捐助物资也不能及时到位，很多医生护士只有简单防护上岗工作，从而导致众多医护人员感染新冠状病毒。多名医生护士牺牲在抗疫一线。
　　网络上曾经还有人呼吁抵制捐助武汉中心医院，表现出极端的民族情绪。我们一线正在艰难抗疫的医护人员和病患者是无辜的呀！他们正需要防护设施和医疗物资来抢救生命。希望大家以后都要理性面对各种危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和伤害。
　　有人说，每一次灾难都是一面照妖镜，各种人性表露无遗。但我们真的希望不要伤及无辜！经过这次疫情，曾有武汉市中心医院医护人员感叹：“我身边很多医护都曾产生过疫情结束之后就辞职转行的想法。”
　　有武汉中心医院医生对《环球时报》赴武汉特派记者说，“这一次疫情颠覆了我们很多人的人生观和从业观，逝去的同事，无助的病人，怀揣一颗医者仁心，却一次次被现实浇凉。对医护而言，似乎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
　　“但我们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我们经历了世间冷暖，见证了城市复苏；有些热爱你只有撑过黑暗，见到曙光，才能更加深刻的体会到。”
　　通过这次疫情灾难，希望我们大家以后都要警醒起来，建立长期有效的应急预案和危机应对制度，防止各种灾难的扩大和蔓延。
　　
　　老丁注意到，现在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已经没那么嘈杂拥挤了，看起来井然有序。虽然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但神情似乎都平平静静，表现正常。
　　老丁妹夫江渝，祖籍重庆。出生、成长、求学都在武汉，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对武汉的情况，非常了解和熟悉。
　　江渝有很多亲戚朋友在医疗系统工作。从一线医护，科室主任，院级领导到省市卫计部门等，认识不少人。所以，聊起来，他就侃侃而谈。
　　在武汉市，中心医院算是比较好的医院。三甲，医院环境优美、上档次，医疗设施设备完善、先进，医疗水平在武汉、湖北乃至国内，冇得说，都算是比较好的。
　　中心医院总院就是这个院区，江岸区胜利街26号。还有4个分院区，一个在江汉区姑嫂树16号，也称后湖院区；一个在江岸区兴盛路203号附1号；另一个在新洲区新洲大道146号；还有一个在江岸区汉口黄孝河路88号。这是一个门诊部，叫花桥门诊部。
　　中心医院始建于1880年，140年建院史。发展到现在，占地面积达470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近10万平方米。是一所集医疗、科研、教学、预防、培训为一体的大型现代化三级甲等医院，也是湖北省、武汉市重点医院。
　　中心医院40多个科室，含盖了中西医医疗体系各个方面。医院职工4200多人，中高级医师1400多人，博士、硕士1200人。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10余人，省市级专项津贴专家40余人。
　　中心医院医疗设施设备也还算不错。配有3.0T磁共振、双源CT、全区域数字化乳腺X线机、数字化血管造影机、容积调强加速器、超声波洁牙机、美国进口喷砂洁牙机、数字化牙科放射影像仪GendexOrhoralix9200DDE、有创呼吸机、无创呼吸机、高流量氧疗装置、肺功能仪、呼出气一氧化氮检测仪、过敏原检测平台、内窥镜、激光机、微波刀、氩气刀等先进医疗设备。
　　可是，这么好的一家医院，这么好的一个医疗团队，居然在这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损失了几员大将，搞得医院手忙脚乱，成了重灾区。
　　江渝指着医院大楼感叹道:“看看，这么好的一个医院。”
　　老丁和妹妹顺着江渝指向看过去。的确，医院主楼恢宏大气，很有现代感。主楼圆宝顶颇有美国白宮那种豪威和霸气。
　　
　　正在这时，一个30多岁、带志愿者袖套的小伙子，径直走过来隔着口罩问他们道:“谁是江教授？”
　　“你好！我是江渝。”江渝急忙下车和志愿者攀谈起来。
　　“那个四川来的妹子，我没见过。但知道她的一些事情，她们在江夏，协和那边。
　　“我认识那边的一个志愿者，他们在一起工作过，他知道具体情况。那人叫阿兵，我把他电话告诉你们吧。”
　　江渝拿手机输入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一会儿挂了电话说:“我们这就过去，他正在协和做服务。”
　　江渝上了车，跟即奔协和开去。
　　
　　车到协和停车场，阿兵已等在那里了。老丁他们都下了车，话还没说两句，阿兵问:“谁是四川来的？”江渝顺手指了指站在他旁边的老丁。
　　阿兵一下子情绪失控抱住老丁痛哭起来，他已说不出话来了。见此情景，老丁、丁玲、江渝和与阿兵一起来的两名志愿者都哭了，他们伤心地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