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品名称:错位 作者:冉冉 发布时间:2020-04-13 11:05:44 字数:6684
江都是江都人引以为豪的城市。风景区与市区仅一街之隔。景区有外湖、里湖、前湖;三湖鼎立融会贯通。外湖里湖依山而卧,仿佛一对相依相恋永不分离的少男少女。湖的东南面靠江,江面烟波浩渺,点点帆船若隐若现。前湖开阔,左右两旁有着连接外湖、里湖两条绵长的拱桥,好像是慈祥的老人张开的双臂拥抱前来游览的客人。
江都人要去景区休闲散心喝茶聊天少则分分钟多则半个多小时,最远的也不过三十分钟的脚踏车车程。江都人的地域概念城外不算数,以至于后来众多房地产开发商在城外拆地建房也不眼馋,占着市区小居室沾沾自喜。偶尔有几句牢骚也是有场合分群体还有时间段的,几个从菜市场出来的大妈们,提着咬起来嗑吱嗑吱的外地白菜,你一句我一句地骂。骂得内容归纳起来不外乎,黑心的开发商,害得我们吃不上本地菜。骂过解气,然后各自喜滋滋地回家操锅翻勺做菜烧饭,那点怨气早就丢在九霄云外。
陆薇在江都呆了十多年,基本上被江都人同化了。房改的时候,夫妻俩本可拿到大一点的房子,当丈夫征求她意见时,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住在市中心购物方便到风景区更方便。但是,今天她感到很不方便。她和闺蜜约好去她的场所,她觉得应该穿得低调点,甚至土一点,以免遭人非议。她对着立体镜面脱了又换换了又脱却没有一套合适的。穿上白色丝绸衬衣,镜子里的自己有如超凡脱俗亭亭玉立的荷花;套上体恤俨然是位风姿绰约的冷美人;再挑了一件很久没穿基本淘汰的宽大丝质绸衫,镜子里居然是位飘逸洒脱翩若惊鸿的天仙女。
她对自己非常生气,气馁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她发现丈夫的衣橱的缝隙里裸露出一件灰色的麻织衬衣。这件衬衣是丈夫结婚前买的,后来嫌瘦了一直闲置在衣橱里。陆薇走了过去也不管合适不合适迅速换上,然后移步到镜子前一照,衬衣与牛仔裤搭配合适,虽不亮丽但不俗气,心里十分中意。她把散落在沙发的衣裤一一挂上衣橱,拉上移门。她去冲了个澡,顺带便把脸上化的妆洗得干干净净。吹干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把,穿上白色的耐克球鞋匆匆忙忙地走出家门。
照了一天的太阳筋疲力尽地收回最后一丝阳光,黑幕毫不犹豫地降落下来。前湖前面的林荫道亮起白晃晃的灯光,缠绕在法国梧桐树上满天星灯串像盛开的银花吐出白炽的光束。银装素裹的感觉给夏天的夜晚带来了几分清凉。林荫道热闹起来,本地的居民外地的游客纷纷走向景区。可以想象,夜晚的前湖景色一定分外壮观。
陆薇骑着公交自行车左躲右闪,本来七八分钟的车程足足骑了十五分钟才到目的地。她在公交自行车还车点还了车,转过身就看到子涵在向她招手。
子涵已经很久没有和陆薇见面了。虽然心里十分惦记,但是从不贸然相约。她们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一个是公务员国家干部,一个是搞夜场捞偏门的。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子涵粗犷豪爽,陆薇安静婉约。她们的观念相悖,陆薇可做的不可做的事情界限分明,而子涵只要不触犯法律什么事情都敢做。但是,她们又相互羡慕,相互欣赏。好像她们性格的上的缺失会从对方身上得到互补。
子涵具有西北游牧民族的特征,却心细如发。陆薇新婚,子涵送了厚礼送了祝福,婚宴上却没她的身影。她有了一个理所当然无可辩驳的理由,回老家给父亲做寿。陆薇当然晓得她的用心故而心照不宣。
江都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搞夜场的人难免在婚宴上碰到白天一本正经晚上出入夜场的夜猫子。陆薇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她顾虑的不是自己而是新郎官。新郎官毕业于复旦,上过党校,是区委最年轻的组织干部;他前途无量不能因为一场婚宴让小人有机可乘毁了他的前程。子涵懂她、体谅她、像姐姐一样惠顾她。
时值八点,酒吧营业还没进入高潮,卡座里零零落落几个客人在自斟自酌。子涵把陆薇带到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室是经过伪装的,在酒吧比较隐蔽的拐角处,前面有一道落地帘子,帘子的前面是一组调酒的吧台,后面是一扇移门;酒吧内外没几个知道里面有个房间。来酒吧消费的客人很任性,喝多了什么想法都有什么要求都敢提。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客人带吧女出去开房,酒吧管不着也没办法管,但在场所里绝不允许有性事行为。这是子涵的底线。但是,如果客人知道有这么一间房间,一旦喝多了耍起横来会若出很多麻烦。所以休息室的保密工作做得慎之又慎。
进了休息室子涵就咯咯地笑个不停。陆薇被她笑蒙了,你笑啥呢?子涵说,瞧你这身打扮。陆薇掂了掂脚趾,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觉得没什么。子涵又说,这身打扮像过了气的艺术家。陆薇再看自己的衣着还真有那么一股味道,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说,这件衬衣是从梓良衣橱淘出来的。梓良是她丈夫姓张。说到了她的丈夫,子涵轻声问道,他现在怎样?好像又提了一级。陆薇漫不经心地答道。子涵的目光对着陆薇的眼睛,说,我没跟你说这个,我问的是你俩关系。陆薇一脸平静,说,还是老样子。子涵看她的神色知道她不愿意说下去也就闭了嘴。
陆薇的丈夫有洁癖。陆薇新婚不久,有一次她们小聚,陆薇看似无意说出来实际上很想了解洁癖是怎么回事。子涵告诉她洁癖是一种疾病。子涵的父亲是医生,子涵的医学常识足够当非专业人士的老师。子涵意欲更深入的了解,陆薇却缄口不语,就像今天一样脸上浮上不愿意聊下去的表情。但是,子涵可以断定她丈夫的洁癖肯定很严重的。陆薇从不议论别人特别是他人的隐私,等到从她嘴里说出来,肯定憋屈得透不过气来了。
如果有人问,你了解陆薇吗?子涵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了解。她不是不了解陆薇的人品人格而是不了解陆薇羸弱身子能够蕴藏多少事容纳多少委屈蓄积着多少能量。读大学的时候,她永远是年级前五名。大三那一年,子涵受到学长的骚扰。学长名叫毕小华,是个富二代。他的叔叔是学院教研处处长毕以轩。事情的起因是从酒吧开始的,那天毕小华和几个朋友去泡吧,恰巧轮到子涵上台唱歌,毕小华一看是学妹便送了十只价格不菲的花篮。子涵为了答谢,走下台到毕小华的卡座里小坐并且频频敬酒。当天晚上没发生什么事情,到了第二天毕小华在校园里找了她,提出了非分之想非分要求,否则向学校举报。子涵虽然没有古板的贞操观念,但要她与不喜欢的男人发生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毕小华蛮横无理的要求遭到拒绝后扔下了一句话,那你等着学校开除吧!子涵当时气愤之极没想了那么多,后来越想越害怕,见到陆薇便忍不住地痛哭起来。陆薇听清了事情的始末,她说,我这就去找他。子涵听了将信将疑。她不是不相信陆薇而是怀疑陆薇是否镇得住毕小华。陆薇除了读书有霸气外,平时做人像三等公民似的,与世无争;就像刚才她说话的口气完全没有为朋友两肋插刀义愤填膺的气势。陆薇走的时候看子涵忧心忡忡的样子又软软地丢了一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陆薇在学校的操场上找到了他,她说,毕小华,你跟许子涵的事情到此为止。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向学校举报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去消费的。
你消费她演唱有问题吗!
她是卖的。
她是卖的,那你是嫖的。卖与嫖同样犯法。
那,那也不能这样便易她。
如果你坚持举报,我就去找我的导师投诉。
你导师是谁?
毕以轩!
嗤,毕小华满脸不屑,意思是大三学生哪来的导师。他的表情仍然保持着强势,但明显没了底气。
我考研他就是我的导师,内定的。陆薇说得很平和很自信。
算了算了。真晦气。毕小华说完垂头丧气地走了。
陆薇回到寝室跟还在抽泣的子涵说,谈妥了。她见子涵一脸愕然便委婉地用反问句加以提醒,他要举报那他是什么角色呢?!子涵似有所悟破涕为笑。
自那以后,子涵在她面前依然像姐姐一样,但在心底里已经很服她了。
今天收到陆薇的信息,子涵心里就在想,陆薇一定有事情要跟她说。现在东拉西扯地聊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了,都不是今天要谈的内容。子涵是个急性子,她忍不住地说,今天有什么要紧事情让你亲自跑一趟?陆薇一直在寻找机会说她要说的正事,如今被她一点破反倒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的伪装被她识破似的,脸上居然有了少女般羞涩。陆薇的表情变化让子涵十分感叹,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摊上一个洁癖病患者。子涵知道,洁癖严重者是很难相处的。
陆薇红着脸说,也没什么大事。现在不是在管办公室嘛,太闲了想做点事情。子涵听了有点吃惊。陆薇看到她的反应,知道她误解了,连忙纠正道,是想帮管委会做点事情。
我能帮上忙吗?子涵表情恢复了正常语气却很疑惑。应该可以的。说着陆薇把自己的想法说开了。子涵听了后有点小激动。在她看来,陆薇的事情都是大事,与自己在法律边缘上的娱乐业相比要高尚得多。她的脑细胞努力地搜索起来,过滤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一会儿,她的眼神停留在陆薇的脸上,好像记忆在瓶颈的口子上慢慢地往外挤。陆薇被她看得难为情了,她说,你怎么啦?
记忆的瓶颈破碎了,记忆涌现出来。你认识他。子涵肯定地说。陆薇听了莫名其妙。子涵还在说,你母亲生病的那一年……。陆薇的脑袋里发出嗡嗡的声响。脑海里首先走出一个高个子大鼻头的人来。子涵还在提示,在酒吧帮你解围的,他叫高兴。陆薇的脑海里的画面重叠起来。子涵后面的话语好像是画外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她在继续,高兴就是做黄金珠宝的。
子涵的提示是多余的。要她忘记除非她得了失忆症。
她去酒吧兼职有一场艰苦卓绝的谈判。在人民医院的大厅她推开子涵塞过来的一万元钱说,你带我去酒吧。不可以!子涵回答斩钉截铁。为什么?你不适合也不适应。陆薇听了毫不示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子涵说,你跟谁竞争要做这样的选择?!我现在需要钱!子涵有点急了,她说,我知道你需要钱,你母亲的医药费我们一起想办法,但那种地方你万万不能去。陆薇反驳道,你能去我就不能去?我比你圆滑,会装笑脸扮小丑。陆薇说,我们学校也有不讲理的人,你看到过我与他们红过脸吵过嘴吗?
子涵说得快陆薇跟得紧,子涵的脸孔被她逼得通红通红的。她喘了口气,放慢了语速,那是藏垢纳污的地方。清者自清。陆薇很快地接上她的话头。人要变坏的,近墨者黑。子涵话语不知不觉地又快了起来。这次陆薇没有马上回答,她作了个停顿,然后像一个哲学家的口气一字一板地说,好人是不会学坏的,学坏的人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坏人。你学坏了吗?!你的坏都是装出来扮出来的。就像一些坏人总要装出好人的样子,扮作有一个信仰的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获得更大的利益。
你扯远了。子涵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好像不愿再聊下去了。陆薇却步步逼近,我在讲道说理。
子涵有点招架不住了,开始以守为攻,她说,酒吧要陪玩陪喝……。陆薇马上抢了话题,喝酒随我外公,什么酒都能喝。陆薇的外公能喝酒,中午晚上半夜三顿,顿顿三两高度白酒。陆薇作为外公家的掌上明珠不仅饱受文化的熏陶还接受酒文化的教育,以至于学校聚会一些男生看到她拿起酒杯便落荒而逃。
子涵说,酒吧要陪跳陪唱。陆薇说,我会唱歌,会唱邓丽君的甜蜜蜜三毛的橄榄树。
子涵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她把那叠钱又塞到陆薇怀里说,今天晚上我去跟酒吧的总监谈,总监是个好人。
第二天,子涵在学校找到陆薇说,总监同意了,你安排时间去面试。非得面试?陆薇说得小心翼翼有一点央求口吻,意思是最好子涵去说说,免去面试。这会儿子涵理直气壮了,她说,面试是必须的。到时候上台忘了歌词又走调那搞笑了。惹毛了客人被轰下台我可管不了。子涵的话语明显有吓唬的味道。
子涵的语音刚落,耳边响起了陆薇的决定,今天晚上八点你在校门口等,我打车过来。
她们是晚上八点二十分到酒吧的。酒吧还没营业,偌大的舞台空无一人。总监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嗓子沙哑说起话来会发出嘶嘶的漏气声。他坐在三百六度能转的吧椅上调试吉他的琴弦,见她们来了冷冷地说,开始吧。总监开始弹奏,舒曼的前奏曲让陆薇很快进入状态,她的情绪在吉他演奏的旋律中舒展开来……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流浪……
在撒哈沙漠一对新人举行婚礼,他们相拥远眺,天空飞翔的小鸟、山间轻流的小溪、小毛驴在草原山撒欢。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 橄榄树……
远方一片硕果累累的橄榄树;他们奔跑起来。荷西跑远了,跑丢了,在拉芭玛岛的海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陆薇唱完了最后一句,已是汗流浃背。
一曲终,总监泪流满面。他沙哑地说,你唱出了三毛哀婉的情缘。这句话从总监的破碎的嗓子里说出来显得格外苍凉。
总监走了,舞台上响起了俩个女孩的欢呼声。
陆薇开始了短暂的舞台生活。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大都没有回味的甘甜或者酸涩,但是,有些经历却改变了一个人当时的生活状态并由此为以后的生活埋下了伏笔。魏大通的出现似乎在作这方面的验证。
陆薇在不专业的舞台唱响橄榄树,在不专业的演艺队伍里频频夺冠。夜场的夺冠概念是每天收到的花篮最多;花篮多了钱就多了,钱多了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那天是星期日凌晨,陆薇走上台就想好,唱完这首歌早早回家休息。周一是医院缴费的日子,也是各科室的医生给母亲会诊的日子。会诊后医生将对母亲作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这些事情都要有足够的精力去应付。陆薇想得好好的,然而事与愿违,在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18号卡座的客人送了个满堂红。满堂红是夜场歌手的殊荣,夜场的潜规则,歌手必须当面致谢并陪酒聊天。有些潜规则是不能违拗的,有着礼尚往来的因素。
18号卡座坐着三个客人,中间的那位人高马大,看气势便是卡座的主人。他就是魏大通。陆薇走进卡座,左手边的马仔让了位,陆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习惯地给他斟了一点啤酒,把自己的倒得满满的,然后站起身来敬酒,老板,我敬敬您!魏大通显然是喝多了,他的鼻子很大,鼻头上像蛛网似的布满血丝。他也不举杯,只是看着陆薇傻笑。陆薇为了表示诚意,用自己的杯子往他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当她正要放下杯子,魏大通突然把她抱起搂在怀里。陆薇开始作无谓的挣扎,后来喊叫起来。陆薇惊慌的声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其他卡座的人纷纷探出头来;有几个胆大的好事者三三两两围了上来。魏大通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把陆薇放到座位上,但又觉得很没面子,他刻意大声对陆薇说,你不会玩来酒吧干什么?!陆薇赌气地说,唱歌,让客人开心。为什么要让客人开心?我需要钱。陆薇直言不讳。魏大通被陆薇的回答逗乐了,他说,呵,你说话倒实诚。然后用探寻的目光看着陆薇,好像说出陆薇将要说的后半句,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呵,你也太老套了。说完咯咯地顾自笑了起来。
陆薇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魏大通。这时候,上来一位袒胸露背的女人。这个女人三十七八岁,她是酒吧专门管歌手的组长。她似乎和魏大通很熟,恭敬而亲热地叫了一声,魏总你好!然后用丰满的胸脯紧紧地挤压在魏总肩上,嘴唇贴着魏总耳朵耳语了一番。
呃,还是个孝子。魏大通搂着组长的腰对陆薇说,我付钱你喝酒。怎么付?陆薇对他付钱的概念表示怀疑。魏总解释道,你吹一瓶啤酒我给你一百块。陆薇喝啤酒不喜欢对着瓶嘴吹,再者,啤酒涨肚子。她抿了抿嘴决然地说,喝红酒,一杯一百。好!魏总表现得十分爽气,他吆喝道,少爷上红酒。酒吧里管服务生叫少爷。这是很奇特的社会现象,以前富商巨贾的子女称小姐少爷,如今出卖肉体的叫小姐夜场的服务生叫少爷。陆薇刚来的时候很不习惯也出过不少洋相。不过她对夜场登台唱歌的叫歌手还是比较满意的。
站在旁边的少爷听到魏总的吆喝应声而起。一会儿一箱红酒端了上来。
一个管倒一个管喝,一来一去,一箱红酒快没了。喝酒的过程中陆薇去了二趟卫生间,第一趟没有醉酒的反应,第二趟就不行了,她在卫生间呕吐了一阵,然后摇摇晃晃走到十八号卡座。坐下来的时候她感到卡座里的人在她面前旋来旋去不停地转。她说,你们不要转来转去的,我要喝酒。
第二箱红酒打开了,魏总拿着瓶颈正要倒,被一只手按住了。他挣扎了一下,那只手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他恼怒地对按住他的那个人说,你是谁?那个人说,魏总,给我一点面子放过她吧。放过她谁放过我呢?魏大通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人的双肩已被一边一个的马仔按住了。那个人似乎没有在意俩个马仔的行为仍然很和蔼地跟魏大通说,魏总,再喝下去要出人命了。
陆薇又开始呕吐了,从胃里返出来的污秽物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事后,酒吧老板感到庆幸,陆薇一阵狂轰滥炸的呕吐,避免了一场无法预料的恶性事件。
陆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子涵发现陆薇没声音了,她在手在陆薇眼前来回摆动,嘴里哎哎地招呼着,她说,你在听我说吗?陆薇回过神来,我在听呀。我说什么了?你说他的名字叫高兴。子涵笑了,我还以为你得癔症了。
陆薇突然很想喝酒,她对子涵说,你不打算请我喝酒吗?子涵问,在这里?陆薇很洒脱地把头往外一晃说,外面场子里,这里喝酒没气氛。子涵来劲了,走!
她们偷偷摸摸地溜出休息室。
演艺台一个男生在唱杨坤的无所谓。
无所谓 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 谁让谁憔悴 流过的幸福 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 才会来受罪……
陆薇听了很别扭,说是无所谓,但歌词写得苍凉杨坤唱得更苍凉。明明是有所谓为什么曲名叫无所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