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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你这一远去

作品名称:青涩年华      作者:陈越隆      发布时间:2020-04-04 14:08:09      字数:5314

  阳光明媚,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光辉,不知道什么时候,冬天的阳光好像把日子拉长,也许拉长的是一种期待,在这冷冷的冬天期待着春的来临。也许是春节将近,大家都在这份期待中显得更加忙碌,忙碌中透着浓浓的欣喜。
  春招如若是考不上,毕竟还有一次秋招的机会,这是子鸿的父母内心最深处的慰藉。
  这些日子,父母没有给予子鸿任何压力,甚至连唠叨都没有,倒是子鸿考完试后的无谓,仿佛给了他俩无比的欣慰,返校估完分数后,这种欣慰便不自觉地挂在了脸上。
  “小鸿妈,上街办年货了啊!你家今年喜庆啊!听说小鸿考上了大学。”几个妇人在村口的池塘里捣着衣,看着子鸿的母亲担着年货缓缓地走了过来,早已羡慕着嘀咕开来。
  “我家那小子不想读了,正好有个春招,他就去考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听他讲都是省内的,没啥好学校。”看着大家那羡慕的神色,一股强烈的自豪感立刻涌了上来,子鸿的母亲索性把担子卸了下来,权且休憩。
  “哪有大学不好的啊?我们家咋没有那福气呢!还是小鸿有出息,算是我们大村和小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啊!”
  “我们反正八字不识一个,由着他了!以后的路不要回来啃我和他爸两个老的就行。”自豪中又夹杂着些许虚荣。
  “知足吧!小鸿给你们长脸啦!”那妇人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挥起了手中的捣衣棍,其她几个妇人也纷纷地笑着附和,尽是吹捧的言语,羡慕和嫉妒都有。
  “小鸿妈也才回来的啊!”也正在此时,欣美的母亲也从街上赶集回来,拐过一个屋角,便看到了子鸿的母亲。“都在这里拉呱呢!”随即朝那几个捣衣的妇人微笑着抛了一句。
  “你有福了啊!小美妈。”看到欣美的母亲走了过来,刚才那捣衣的妇人一下子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云里雾里的!“我有什么福啊?”欣美的母亲不解地问道。
  “你家丫头每天和金兰家的小子走在一起,大伙都知道的啊!你俩口子没儿子,有个出息的女婿啊!”小其的奶奶拎着一篮白菜蹒跚而来,未及那捣衣的妇人答话,便朝欣美的母亲笑着说道,不乏点点讽刺的口吻。
  这说法还真是精辟,池塘边的几个妇人全都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触,子鸿的母亲嘴角微微上扬,却始终没有笑出来。
  曾经害怕欣美误了子鸿的学业,也担心子鸿为了欣美败坏了品格,现如今,子鸿考上大学了,脑海里对这两个孩子反而成了一片空白。
  “孩子的事,瞎说什么呢!小鸿妈,你别听她们瞎扯,小鸿都快是大学生了,我家小美哪有那福气啊!”欣美的母亲有意白了眼小其的奶奶,随即缓了下身子,尝试着和子鸿的母亲解释,不过脸上却洋溢着微微羞怯的满足。
  “我瞎扯?你们看吧!”小其奶奶的脸上微微愠怒,却又故作坦然地说道。
  “差着辈呢!小鸿的小奶奶小美应该叫姑吧!”一妇人思索似的说道,说完便笑着期待着大家的附和。
  “那有什么呢?都远着呢!”
  “那以后你们两家这辈分该怎么叫啊!”那妇人忽然大笑了起来,其她的人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这神情无限乐趣似的。
  “操哪门子心哦!”欣美的母亲扬了一下手,不予理睬的姿态,却还是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子鸿的母亲。
  “孩子有孩子的将来,反正我还是那句话,我家的条件可没什么彩礼。”这种事顶在自家的头上反正不吃亏,子鸿的母亲便顺着大家的趣味微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容很淡,淡的欣美的母亲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还彩礼呢!小鸿都是大学生了,不让西凤你家倒贴就不错了。还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小其的奶奶一边摇着头,一边嘀咕着。
  “想不到的多着呢!大婶子你慢点。”看着老人家来到青石板上那小心翼翼的扭捏,所有人又都大笑了起来,都起身挪动了下,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啊!金兰和银保这两口子快要熬出头了!”
  阳光照在池塘的水面上,捣衣棍挥舞洒落的水珠显得异常晶莹。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池塘上面,似乎昨日还是是非的嘲笑,今日却成了趣味的真诚。
  已是寒假,远景和陶恒坚持陪同子鸿返回县城中学去填报志愿,正如他俩一直所遗憾的,子鸿的分数641分,全县春招第一,随意填报,但却没有什么好的院校可选。
  正如班主任所挽留的:“你这分数现在走太可惜了,如若再留下半年,清华、北大也是有机会的啊!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子鸿委婉地笑了,这笑容没有任何的味道。遗憾是有,只是这份遗憾远不及复读的无趣和无奈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皖大是最好的,唯一的一个重点大学,不过统计学这专业还真不知道以后是干啥的。”陶恒貌似疑惑地说道。
  “感觉和将来好的工作没多大的关系。”远景自以为是地理解道。
  “我们学文科的,这几个理工院校的文科专业肯定都不怎么样,文科好的专业在这次春招中还真是不多。”陶恒随即抓起笔在填报指南上划掉了一大片。
  “就这个好点了!经济学。管它学什么呢,经济总和金钱挂钩吧,和钱挂钩的差不到哪儿去。”
  “就皖蚌财贸学院!经济学。”子鸿思索了一会,爽朗地说道。忽然发现学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远离这复读的日子,毕竟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
  多想无益,子鸿很快便递交了《志愿申报表》,对于子鸿来说,读书是一种任务,更是父母的一种期待,这种期待也许便和经济有关:父母一直希望子鸿将来可以生活得更好,乃至光耀门楣。
  子鸿的家境着实一般,也许现实的境况便是急需改善家里的经济,尽快地让自己走出去、成长起来,似乎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这县城中学的最后一天,即将离去的时候,子鸿有意去了趟传达室。本不抱有希望,却还是收到了丹月中学夏老师的回信,莫大的惊喜,这封信静静地躺在传达室里已近两个星期,很庆幸自己没有错过。
  在信中夏老师惊的是子鸿的“诗已成集”,叹的是从诗中读出了子鸿的迷茫,憾的是子鸿的文笔还有待提升。
  “有些情感不必过于在意,更不能过早地定义,让时间去审视,以后便是你最美的人生素材。”
  “别忘了你所处的位置,你的家境,以及你对自己的期望和所有人对你的期望,这些便都是你肩上的责任。有责任就要勇敢地去面对,胡乱涂抹的笔是不该落下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要让岁月去洗涤和沉淀。从修养和阅历的角度看你,你还太稚弱,但我的确相信,这一段日子的无奈和无趣对你人性的生成有极大的裨益。”
  “我是怎样的人性呢?”子鸿真的还不是太清楚。本以为彻底地离开这里,自己会很是轻松,可是读完这封信后,心情反而不是滋味,显得有些沉重,夏老师的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让自己无法去辩驳。
  一直以来都认为复读只是完成父母给予的任务,殊不知这是自己肩上的责任,而责任应该是自己给予自己的。
  也许什么样的人性便选择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即将远去,说不清、道不明,依稀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还有很多。
  三人约定春节时再相聚,分别时,目送着远景和陶恒离去,想着在一起的日子,子鸿微微地笑了:“但愿我们在成长中所生成的人性,让我们勇于承担属于我们应该去承担的那份责任。”
  
  这些日子,欣美过得自是惬意,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单的时候,尽管被家人“群起攻之”,似乎也没有感觉到过多的失落。在村里,那些喜欢是非的人似乎一下子都闭嘴了,也许是没有人还有资格去非议子鸿。
  水库的风着实太大,于是两个人的身影便经常出现在村头的池塘、村边的田野、村后的山间,感怀着冬的凋零,迎接着春的希翼。
  日子过得很是惬意,欣美不时地哼着自己喜欢的歌。快要过年了,怨气似乎远离了每一个人,就连欣美的爷爷都显得平静多了。
  欣培还是很调皮,看到母亲背着一袋年货回来,未及母亲从肩上卸下,便迫不及待地去“争抢”。哪是她所能承受的?心疼她的母亲怕伤着她,只能侧着腰撑起年货的重量,腰间一阵酸楚硬是生疼。
  真是快要过年了,讨顿骂都是如此的难得,欣美的母亲眉头紧皱,刚要张口,年货也算是“平稳着陆”了。看着欣培在袋中翻找的那股热火劲,眉头又瞬间舒展开来。
  拍了拍手,喝了口热茶,想着大家在村口说的话,嘴角渐渐松弛,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进厨房,看着欣美正在炒着菜,“看来我家丫头还真是高攀了!”自顾喃喃自语。
  “没看过我炒菜啊!”看着走进厨房发愣的母亲,欣美故作没好气地说道。
  “你猜村里人现在怎么说你和小鸿了。”现实转变的确太快,这种转变太让人欣喜,欣美的母亲一副嘴角含春的样子。
  “我才不在乎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欣美拿起了锅铲子在胸前抖动了两下,故作起无谓的姿态。
  “哪能这么说?人家都说你和小鸿好,小鸿了不起,你和小鸿在一起是好事。”用手戳了下欣美的头,欣美的母亲板着个脸故作数落似的说道,“缺了家教似的,以后谁敢要你?”
  “这些人会说我们的好话?”欣美惊讶地问道。刚放下盛好的菜,却又摆了下头,撇了下自己的鼻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切!我才不信呢!我们的事才不要他们管呢!”
  “你这德性!连我都觉得你配不上人家小鸿,你个小初中生,人家都大学生了。”看着女儿那自以为是的脸庞,故作激将地说道,激将中有些奚落又夹杂着丝丝欣喜的神色。
  其实欣美一直都理解母亲想要表达的意思,母亲向来不反对自己和子鸿的来往,看着母亲那有些沧桑却又不失可爱的面容,欣美真切地笑了。
  只是刚笑完,嘴角微微上扬,一副坏坏的样子。“配不配,是我的事!喜欢多管闲事,那菜你来炒吧!”边说边解下了腰围,一把塞到了母亲的手里,容不得她拒绝似的。
  曾几何时,配不配子鸿的问题一直在欣美的内心躁动着,而现在,似乎这个问题早已随着那份承诺远去。“我们之间会存在配不配的问题吗?我相信子鸿!我相信他对我的承诺!”
  想起那八年的承诺,欣美的脸上一阵嫣红,做了个鬼脸给母亲,便欢快地离开了厨房,只留下长发划过的一道弧和母亲一脸的无奈。
  春节的那一段日子,也许是子鸿和欣美相处最为快乐的一段时间,满是温馨。很快子鸿便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尽管父母一直掩盖不了那份喜悦,但对于子鸿来说,注定着的事情,本就没啥可再吹道的。
  这个春节,似乎每个人过得都还不错,最为欣喜的还是兄弟们的相聚。那天,远景、陶恒、李荣、杨小亮都过来了。“爬山涉水”、“即景抒情”、“把酒言欢”、“漫步街头”……其乐融融、淋漓尽致,似乎这一天把能干的都干了。
  在欣美的心中,他们几个虽不及子鸿这般高大,不过刚见到他们,卑微还是有的,初中生见到大学生骨子里的卑微。
  庆幸的是,这份卑微很快便被李荣和杨小亮如诗般的回忆给驱散。李荣还是老样子,总喜欢文绉绉地来上那么一两句。杨小亮嘛!正如子鸿所趣笑的:“狗改不了吃屎!”他一直拿欣美来嬉笑着子鸿。
  “我在师专可是学中文的,你信不信我马上给你演绎一段你怎么勾引欣美到你家给你洗碗的故事出来。”杨小亮颇受打击似的说道。
  “你还中文呢!你要是做老师了简直天理不容,你看你那五大三粗的样子,不吓坏学生啊!”
  看着杨小亮在“委屈中的挣扎”,欣美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为让自己显得矜持些,不停地用手捂住嘴巴。“洗碗的故事”,别人不知道,但在欣美的内心却是难以磨灭的,只见她不时地打断着杨小亮的演绎,报以恳求的眼色。
  当然,杨小亮也有自己的故事,毕竟他是第一个上大学的。他的故事给了子鸿、远景和陶恒无限地遐想,只是在这份遐想中,未能体会到他脸上那份隐隐的无奈。
  也许最无奈的还是李荣,他过早地步入了社会。也许这份无奈在兄弟之间没有必要显得忧伤,最为熟悉的,还是他那“谈笑风生”中的“儒雅”。
  “每个人走的路不同,一旦选择了,就要去承担。这半年来,我最大的感触就是首先要学会独立生存,这是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责任。还是兄弟你们好,我相信考上大学后,你们会比我更加容易,能够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也许李荣的这句感触谁都没有过多地在意,大家仅当作是一种祝福。
  祝福往往都是在离别的时候,也许残阳伴着晚霞的沉思总是催人归,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却又别有一番风味。该说些什么呢?也许杨小亮的提议是最有情怀的——一起赋诗一首。
  “我们几个人也算是丹月中学的才子啊!”李荣极为赞成地说道。
  “呵呵!”陶恒瞅了眼远景,眼神中意犹未尽似的。“做诗啊!还是你胖子先来吧!”
  “以后的路,我们都会分开。子鸿马上就要离开了,即将远行,我们就以远行为题怎么样?”远景却说着看向了子鸿。
  “你这一远去,像消失在夏日里的春风,还会来年再归来?”不愧是学中文的,信手拈来。他很赞成远景所说的,很是应景,“这次我们一起给子鸿送行。”
  “现在还是冬天好不好,你都夏天了!”陶恒无意中的一句惹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你这一远去,像离弦疾驰的羽箭,还会挂念帮你奋飞的弦?”李荣随即声情并茂地接上。
  轮到远景了,他还乐在陶恒刚说的那句话中无法自拔,见李荣吟诵完,总觉得很熟悉,又道不出源自哪里,便只能“呵呵、呵呵”,做出一脸无赖的表情。
  “馨香的野花,叮咚的山泉——接下来省略号。”杨小亮刚还是一脸思索的表情,硬是被远景给逗笑了,随即也耍起了无赖。
  “胖子,你是不是和春天杠上了啊!”
  “我们饱含着青春的牧歌,全都要随岁月飘去!”
  “但愿,我们今天足下的小路,如一颗结实的藤,能永远拴住你我的心!”子鸿也觉得这首诗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几人都见过,甚至以前还在一起交流过,很多记忆如碎片一样无法拾起,但这最后一句,子鸿却是娓娓道来。
  下了山,过了山河,大家便真的要各自离去了,这种离别是以前未曾体会过的。难得有兄弟相伴的日子,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辈子的情谊,无论如何远去,都应该铭记在心。
  不懂诗,也未参与,本以为自己听后跟着乐乐罢了,然而,“你这一远去”却深深地触动了欣美。是啊!子鸿即将远去,欣美不禁低下了头看了看足下的小路,但愿自己和子鸿所走的这条小路能够越走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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