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愫进化

　　干猿把山鬼妹放在床架子上。一会儿溪娥端来了热乎乎的鹓雏汤。干猿接过溪娥的小陶碗，喂着山鬼妹吃。其实山鬼妹也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是一时急火攻心罢了。山鬼妹看着干猿，坐了起来说：“我自己吃！我没事了！”干猿就拿了几张狐皮放在山鬼妹的后背。
　　山鬼妹一吃完，神农在旁边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情况来。山鬼妹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映果后来同鸟氏人打起仗来，打赢了没有？”神农问。
　　“我不知道，我被绑着，被一个很高很大的人背着，跑到一个高高的岩石上扔到河里去了，被大水冲着翻了几个滚，就昏迷过去。以后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山鬼妹说。
　　“鸟氏人真可恶。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去杀了他们！”离龙在旁边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神农坐在旁边的石墩上，坐如针毡，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去。只要山鬼妹在说，就坐下。山鬼妹说完，就站起来，在房子里转着圈圈。
　　神农担心起映果的生死安危来，对山鬼妹他们说：“我明天就去找映果去！”
　　干猿拉下神农说：“瞎说什么！明天就去找？！要去，我们几个人都得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怎么行。先坐下，慢慢商量。你转来转去，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神农哭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映果要像山鬼妹一样被扔到河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山鬼妹这么幸运？”
　　山鬼妹听神农这么一说，心一酸，也哗哗地流下泪来。干猿和离龙也都沉默不做声。
　　神农有点生气地说：“月起月落，日起日落，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就没有一点儿映果消息。你们就不帮我。”
　　离龙说：“那时候，我们离开野人部落，也是你叫我们离开的呀！这回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神农说：“可那时那些巫头要赶我们走的，再说同神师头人也约定了。我们不走，又有怎的？！现在映果是神师头人，那些巫头也换人了。你们就只知道自己在这里世外桃源的生活着，安逸了。就不管别人的事情了。以前我也同干猿说了，要回去找。你们就不帮我，这回不知道映果是死是活。你们现在倒好，离龙你也有溪娥陪着。干猿的山鬼妹也回来了。我……”神农数落着，泣不成声。
　　山鬼妹说：“我们都会陪你去的。如果映果姐姐死了，到哪里去找？找到鸟氏人那里也没用。如果映果姐姐还活着，那她必定会回家的。我们也直接回家就是了。”
　　离龙说：“山鬼妹说的是！”
　　神农说：“可这也得先去鸟氏人部落问清情况。山鬼妹，这鸟氏人你熟悉，你必须帮我。”
　　山鬼妹说：“好的！”
　　神农这才安下心来。
　　夜晚降临，大洪他们在外打猎也回来了。村子里生起篝火。大家忙着宰鸟杀兽，烹烤煮食。阿祖他们虽然同山顶洞族装扮不大一致。但在原始时代的村落设置和篝火的形式基本上都一样。南蛮人部落的宗教信仰也并不成熟，没有什么神祇的说法，然而存在驱恶，克服恐惧的原始本能。山顶洞族也没有什么神祇观念，是由于长时间迁徙造成了对外界的防御心理。因此，南蛮姑娘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重大隔阂。山顶洞族的成员同他们的交流很快就进入一种融洽的氛围。
　　干猿也陪着山鬼妹出来烤火，在阿祖和阿姎的身边坐下。山鬼妹看见山顶洞族里的人男子多，女子少，还有三四个看着年纪挺大，却只会爬不会走。有一个还长着三只手，有一个是歪脑袋，手脚佝偻，样子很吓人。山鬼妹也想到自己野人部落也有这样的残疾人，鸟氏人部落也有如此的人，南蛮人部落里也有类似的人。心想自己和映果总是对本族的人有一种情感上排斥，而看到神农，干猿和离龙则产生心向往之的心情就油然而生。这正是原始部落内封闭近亲繁殖的原因。在这种封闭是纯粹为了繁殖和生育环境中，男女之间有什么感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就是象野兽一样的交媾，象自己被融入到整个部落社会生命中保护肉体的力量而驱动。族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很深感情，都只是在共同维系一种自然的生存结构。当外族人进入本族，不同血缘，不同原生态文化，不同部落社会生活形态产生相互融合和相互作用，才能推动并产生出一种神的，神灵的，神圣的感情，一种伟大而纯洁的挚爱，一种为生命的意义赋予价值而崇高的爱情。由是幸福和喜悦获得意义，悲伤和激情获得意义，思念和艺术获得意义。梦境由此产生，希望由此产生，斗志在这个基础上一路奋发昂扬。
　　板妹坐在阿俊的身边吃着烤肉，会被他强壮的肌肉所强烈吸引，这并非仅仅是异性之间的生理上冲动甚至分子水平的化学反应和信息传递，而主要是善良的繁殖和新的，更加强大的生命拓展所需要，因而会释放出爱的神圣力量。尤其在突然发生的异族异性接触之下，原始的人群审美意识就会被催发出来，而对本族人的异性由于见久感长，且在人群稀少的原始部落，本身都有亲缘关系，长年生活在一起，如同兄弟姊妹，就这样，情爱就悄悄地代替了那种来自生命生存本能的怜爱。这就叫做情愫。
　　板妹看着阿俊象饿极了的野兽，大口大口的吃着水牛烤肉，把肉碎吃的飞溅。还差点飞到坐在中间的阿朵身上。于是使劲地推了推阿俊，说：“你别吃得那么凶吗！”板妹声音本来就高，但话音土杂。
　　“啊？！”阿俊似乎没有听见板妹对他说的话。转头看了板妹一眼，又重新大口大口地凶猛地咬起肉来。
　　于是板妹就靠近他的耳朵，一字一顿地大声叫起来：“你-别-吃-得-那-么-凶-啊！”听见板妹叫的这么高声，大家叽叽喳喳的话语也稀疏下来，惊奇地看着板妹。
　　板妹看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顿时满脸绯红，于是站起身向村外走去。阿俊似乎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就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到板妹的身边。
　　“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楚，你看火堆里的噼里啪啦声音，大家的说话声，都嘈杂着呢！我叫阿俊，你叫什么？”阿俊自我介绍说……
　　夜深了，村子里的篝火还在熊熊烧着，大家也都散去睡觉了，阿朵发现板妹和阿俊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阿祖过来对山鬼妹说：“我们要走了！你……”阿祖似乎还是有点舍不得山鬼妹，似乎不相信山鬼妹就这样以后永远就看不见了，这有点残酷而不现实。
　　“你们回家吧！我就留在这里了。以后我们还要回自己的老家的。我谢谢你们相救，我会永远铭刻在心的，想念你们！”山鬼妹说。
　　临走前，山鬼妹告诉了阿朵驯狗的经验。或许山鬼妹所说的人与人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信任关系建立的方式也是一样的。阿朵问：“大象，你怎么就不怕了？”山鬼妹说：“打它的耳朵。”
　　当阿祖，阿姎，阿朵和南蛮年轻人离开山顶洞族的村子走了一段路，发现身边少了板妹。于是又返回来。刚来到村口，板妹正在和山鬼妹大声的说着话。
　　“我跟姐姐了，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说什么傻话！”山鬼妹疑惑地看着板妹。
　　山鬼妹见阿祖他们返回来，知道怎么回事，就极力劝导板妹。谁知板妹一根筋，怎么劝说都没用。
　　阿朵倒是明白了七八分，对阿祖说：“板妹在这里有她的男人了。我们走吧！”对山鬼妹说：“板妹是我们南蛮人，是外族人，你照顾看着点，不要叫他们欺负了她。”
　　阿祖过来板妹说：“板妹，你要是不回去，首领怪罪于我，岂不说我无能？回去吧！”
　　板妹说：“那你就回去对我爸爸说，我过几天再回去，我叫阿俊送我回去，行不行？”
　　阿祖见对板妹强拗不过，也就带领着三个人离开了。
　　大红，神农，单狐，离龙送了他们一程路。
　　山顶洞族里的男人多，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阳光强壮，他们经常打猎大型动物。即便没有那些大型动物到手，小鸟小兽也总是丰丰满满。因而，生活也变得较为富足。有时候一天的劳动成果就可以补足全村人三四天的口粮。他们的女人几乎就是呆在家里，偶尔几个女人成群结队出去穿梭在山草之间，采摘点一年四季成熟的果子补换一下男人们的口味。更多的是她们欣赏那大自然的美丽，嬉戏在花草中。
　　南蛮人阿祖他们走了以后，部落里的男人也没有出去狩猎。溪娥带着山顶洞姑娘们去山上寻花摘果。阿俊便拉着板妹的手往山坡上飞奔。板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也从来没有到过那些陡峭的山坡，清澈的溪流，巍崇的山岗。一切都觉得是那么的新鲜，奶奶告诉她那些骇人的故事和传说早丢到爪哇国去了。一路上铜铃般地笑声充满着整个空阔的山谷，在天空上回旋着。
　　干猿拉着山鬼妹的手也向溪流跑去。
　　神农独自一个人坐在村口的石墩上发呆，看着阿俊和板妹欢跳着，看着干猿和山鬼妹在他眼前经过的身影，想起了映果，想起了在竹林中的幽会。然后坐了一会儿，便回到自己的房子躺了下来，嘴里叼着一根草，用口舌玩弄着，仰着头无神地看着房子的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