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草地重逢

　　
　　
　　次日，山鬼妹叫阿祖一起打猎。阿祖推辞不去，说：“脚被淘淘咬了，有点痛，怕走不动。”
　　山鬼妹过去拧住阿祖的耳朵，说：“去不去？！你跟着我们走就是了，叫你来就是背猎物就可以呀。”
　　阿祖只得应命。另外叫上一个哥儿们随行。
　　山鬼妹就带着阿朵，阿姎和板妹，阿祖做一队向北方沼泽地进发。山鬼妹叫阿姎一路跟着阿祖走。
　　他们走走停停，一路捕猎，追逐着鸟兽鱼蛇。大约走了一个上午，就远远看到北方的一座凸出的山峰在云雾缭绕中时隐时现。山鬼妹看见山，一阵惊喜。思量着，这大概就是板精夫的母亲所说的那个急湍流水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到了，那么鸟氏人部落终究也就不会远了。山鬼妹他们在正向东面一点旱地寻找猎物的时候，阿祖看见了一头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兽，庞大的身躯象黑云蔽日，慢慢地背着他们向前摆荡而去。阿祖叫了起来，“山鬼妹，快过来看，前面是个什么东西！”山鬼妹一听，同阿朵，板妹跑了过来。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山鬼妹摇了摇头说：“从来没有见过！也许是一座移动的小山丘吧！”阿朵咯咯地笑出声来，说：“今天毕方没跟我们过来，要是来了，就喊他去杀了那个怪物去，咱们部落的人也可以吃上它二三个月。”山鬼妹和板妹都笑了。板妹说：“我们跟着过去看看！”阿祖马上阻止，说：“不能去，要是它来攻击我们，我们这几个人就有危险了！再说，我也跑不动！”板妹说：“那怪物离我们远着呢！恁小心干什么。不要怕！”于是猎队就跟着这个怪物走了一段路。怪物似乎发现了山鬼妹她们，回头看了一下猎队，就加速逃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山鬼妹对阿祖阿朵他们说：“越大的怪物，其实就越善良。它见了我们反而怕了！难怪你们先祖单枪匹马都能杀了那么多怪物。”
　　穿过一片低矮的草丛，便迎来了一片有一人多高的芦苇水草地。山鬼妹和板妹向前走着，一脚踩到了一个水坑，山鬼妹扒开那些芦苇，踮起脚来一看，只见前面是一个水面平静的大湖。山鬼妹说：“前面是一个大湖了，我们回去吧！”于是，大家倒折南走。走了一程，见一群麋鹿正在草地上吃草。板妹便拿起矛枪，号召大家去杀一头来。谁知板妹叫喊音调很高，惊动了麋鹿，一哄而散。他们又追了一阵子，麋鹿在灌木丛中就不见了身影。这时候，山鬼妹发现前面有二个人蹲在一颗柳树下观察一头被捕猎的麋鹿。山鬼妹在草丛中忙回头轻声地对阿祖，阿朵，阿姎和板妹说：“前面有人！”他们便凑了过去，一看，只见二个男人光着身子蹲着，一件草衣系在腰间，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草帽子，帽子周围缀着零星的红白相间的小花朵，二根长长的矛枪插在地上。阿祖说：“我们走吧！不要惊动他们，他们那边肯定还有很多人。”山鬼妹和阿朵就转身轻手轻脚地随阿祖回去。板妹还在那里忘情地仔细瞅个不停，阿姎跑过去把板妹拉了回来。板妹对山鬼妹说：“这些人，我知道的。我听我奶奶说起过，咱村落东边很远地方有一个聚落，叫天屈人。他们的聚落很大的，听说有成百上千人，他们掏土挖坑的功夫十分了得。这些人大概就是天屈人了。”
　　山鬼妹带领着队伍又顺着大湖芦苇丛边抄道西北而上，走了一阵子，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地里。忽见前面跑来了一群大象，约有三十多头。大象群快速地奔跑着正向他们冲来。山鬼妹一行人慌了。山鬼妹从来没见过这些庞然大物，问阿朵，说，“这些是什么野兽？会不会也是首领说的大怪兽？”
　　阿朵告诉她说：“是大象！我们要快躲起来！不然，它一脚就能踩扁我们。快退开！避开象群。”眼看大象群要接进来了，阿朵越说越急。阿祖和另一个南蛮人举着矛枪吆喝了一阵子，象群丝毫不怕恐吓。
　　大家都纷纷躲避。山鬼妹几个人向左边逃。阿祖也牵着阿姎的手向右边逃。但山鬼妹逃几步，就回过头来看一眼，看着那长着二个大牙齿，长长的鼻子的庞然大物以满足好奇心。淘淘也跟着这个样子，逃几步，回头狂吠一阵。那边阿朵在大叫着，奋力地招着手：“山鬼妹，快跑过来呀。快跑过来。别看了！”
　　果然，一只大象就正好冲着山鬼妹来了。山鬼妹避之不及，跌倒在地。那只大象准备用鼻子卷起山鬼妹，山鬼妹迅速站了起来，拿着长长的矛枪乱戳一顿，那些银样鬣枪头的矛枪哪里刺得进厚皮的大象，一枪就没有了刃锐。山鬼妹看见大象那大大的耳朵，就狠命用矛枪击打起来。大象的耳朵受到攻击，还真是，怔住了。一会儿那些大象都跑远了。这只大象落了下来。大家都替山鬼妹捏了一把汗，但仍然高叫着：“山鬼妹！快逃！快逃呀！”
　　山鬼妹敲了几下大象的耳朵，见大象怔住，很温驯的样子。山鬼妹也就不怕了。闭上眼睛伸出手去摸了摸大象的大腿。心里一阵大喜，想着：我终于可以摸到大象的大腿了！大象的鼻子在山鬼妹的身上嗅了一阵。阿朵，板妹，阿姎和阿祖都感到奇怪。心想这么大的野兽怎么会可能不攻击人呢？正在山鬼妹抚摸大象的大腿的时候，只听见大象后面一阵吆喝，追来了一群身材高大，肌肉壮美，戴着兽皮面具，膝盖脚膀子下面勒者两条粗粗的绳子，拿着矛枪，弓箭的狩猎队伍，足足有十几个人，喊声震天。
　　大象受到后面的狩猎队伍的嚷叫声音惊吓，一脚轻轻地拨开了一下山鬼妹，就朝着南方的象群队伍快速奔去。
　　见大象跑走了，山鬼妹被大象踹到在地，阿朵，阿姎，板妹和阿祖他们就跑了过来。这时，山鬼妹已经被这只追赶大象的带兽皮面具的队伍团团围住……他们都傻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淘淘看见大象这样的庞然大物野兽，也不敢靠近，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声嘶力竭地胡乱叫着。
　　当大象走了以后，淘淘也跟着阿祖，阿朵，阿姎和板妹向山鬼妹那边跑来，看见山鬼妹被一群人围住，跑了几步，停在那里狂吠。阿祖，阿朵，阿姎，板妹和一个南蛮年轻人持着矛枪做随时战斗的准备。那群狩猎的队伍也觉得奇怪，大象居然没有伤着一个弱弱的女子，弄不清究竟是什么神人，来自何方神圣，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同大象如此接近，还抚摸这个大野兽的大腿，于是也就都探头围了上来。
　　当听到草丛中狗的叫声，后面几个戴兽皮面具的狩猎人就转过身来，慢慢地向阿祖他们那边逼近。这群戴兽皮面具的狩猎人正是山顶洞族的大洪，神农，干猿和离龙的狩猎队伍。
　　山鬼妹坐在地上，正惊慌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虽然山鬼妹的装饰改变了，但干猿仍然一眼认出了曾经非常熟悉的山鬼妹，黑黝黝的稚嫩脸庞和那双水灵灵而大大的眼睛，手臂上那个有点画歪的白白圆圈。干猿心里泛起酸辛而狂喜的激动心情，迅速摘下面具，丢下矛枪，一个箭步跑上去，抱起山鬼妹，不顾那么多族人在场，热泪夺眶而出，叫着：“山鬼妹！山鬼妹！是我呀！我是干猿!”
　　山鬼妹刚被大象的腿扫了一下，本来就有点惊吓，见一群戴着面具的似鬼非鬼的那么多人围着自己，也少不了恐惧茫然之惊。如今见干猿瞬间跑过来抱起自己，那种陡然爆发出来的悲喜交集，那种带着一丝丝埋怨和久积的小怒，那种默默的等待和艰辛的寻旅思念，就像一团猛火在胸口喷燃而出。山鬼妹无力地举起手，从左到右轻轻地拂摸过干猿的脸庞，嗫嚅着说：“是你吗？”“是我！我是……”未等干猿说完，山鬼妹就疲累地合上双眼，昏了过去。
　　神农和离龙也非常惊喜，看着他们，都摘下了面具。二人默默转头对视一下，心想做梦都想不到，居然在这里会遇到山鬼妹！
　　这边阿祖见山鬼妹被困，便奋不顾身地挺起矛枪跑上去同一个山顶洞人刺杀起来。这个山顶洞人就是单狐。
　　那边一个叫阿俊的山顶洞人步步进逼阿朵，大叫大嚷着，阿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双手紧握着矛枪瑟瑟发抖，无法判断到底自己是野兽，还是对方是野兽。一步一步地倒退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当阿俊举枪刺向阿朵的时候，淘淘飞快扑上去咬住阿俊的手撕咬起来。
　　神农和离龙看见他们厮杀起来，连忙跑过来叫停，挥起了手，高叫：“我们都是熟悉的人，我们是自己人，别斗了！”神农上去一把按住单狐的矛枪。阿祖见状，也未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想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既然对方不斗了，自己也就放下了矛枪。阿姎和那个南蛮年轻人跑过来紧紧地挨着阿祖。
　　那个被淘淘咬住的阿俊躺在地上惊恐万状，嗷嗷大叫，在地上猛拖。阿朵看见阿祖放血了矛枪，又听见神农和离龙的叫喊声，也就站了起来，心神初定。叫了一声淘淘：“淘淘！放开他！”淘淘就放开了阿俊，转身跑到干猿和山鬼妹旁边，不停地吼叫着。
　　大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他们厮杀都停了下来，也就摘下了面具，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动！
　　干猿抱着昏过去的山鬼妹向阿祖他们走了过来，对阿祖说：“我们都是自己人，山鬼妹是我的妻子！”
　　阿祖一脸懵逗，谔谔地看着干猿和山鬼妹，心想这大概就是山鬼妹传说中“远方的心爱的人”了！于是叫停了身边狂叫的淘淘。
　　干猿抱着山鬼妹对神农和离龙说：“我们先把她抱回家吧！山鬼妹大概受了惊吓，晕了过去，要休息！”
　　于是神农转过身对大洪他们说：“你们在这里先打猎，我们先回去了！”
　　大洪说：“好！好！”
　　干猿抱着山鬼妹正准备要走，阿祖有点不甘心，叫了声，说：“等一等！”他心里想着还想看一看一眼山鬼妹。
　　神农见他们一行人也并无任何恶意，而且还有三个女子，就对阿祖说：“这样吧！你们也先到我们部落里来歇息个一天，等明天再走。我们都认识山鬼妹的！我们不知道山鬼妹怎么会到你们的部落里去了。”
　　离龙在旁边说：“我们的部落离这里也不远，都过来吧！来者都是客。”
　　阿祖看了看阿朵，阿姎和板妹，阿朵说：“我们就去吧！”
　　板妹有点不放心地对阿祖说：“我听我奶奶说过，北方的那些部落会吃人的，是外族人会被杀掉当兽肉吃掉的。”板妹是板精夫的女儿。她说的奶奶就是板精夫的母亲，那个曾经侍候受伤的山鬼妹的老妇人。
　　离龙哈哈大笑起来：“我们部落不吃人的。要吃人，你们这几个女子还能站在这里？！”
　　阿姎听离龙这么一说，也逐渐消除了戒慎之心，拉了一下阿祖，说：“也好，我们去吧。我们同山鬼妹又这么好，他们断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于是他们就跟着干猿他们走了。神农去包扎一下被淘淘咬伤的阿俊，然后搀扶着先回家去。
　　淘淘和阿朵紧跟在干猿的身边。板妹似乎依然有点害怕的样子，同南蛮年轻人背着几只一路上打猎来的水鸟走在最后面，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半路上，山鬼妹躺在干猿的怀里也缓缓地醒了过来，但干猿没有松手，一路上抱着回家。而山鬼妹一路泪盈盈地流湿了干猿满怀。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山顶洞族的村落里。
　　山顶洞族的村里的人们见他们打猎回来了，就纷纷跑出去迎接猎物。一见来了一些装扮异常的外族人，还有一条狗跟着，也都十分惊讶。
　　溪娥见干猿抱着山鬼妹，问离龙说：“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怎么了？”
　　离龙说：“说来话长。你先去整理一下床架子，然后准备一点热汤和吃的东西过来。”
　　溪娥应声就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