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剧情梗概：
　　赖皮来家，对林有山说，如果林有山能拿出六万元，他将从外地领一个年轻女子来给林跃做媳妇，三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林有山经不住忽悠，就拿出了一万元定钱，并领着赖皮查看了林跃的房间。见到林跃房间里的花瓶，两眼放光；林跃悄悄去了一趟儿古玩市场，买回了一个假花瓶；老转去买香烛纸炮，陈红红趁机鼓动她信教，老转犹豫不决；赵婆来家，装模作样，林有山虔诚无比，领着赵婆进了林跃房间。赵婆一见桌上花瓶，也是两眼放光，她鼓动林有山在午时三刻把花瓶扔进大潭。林有山信以为真，在老转的配合下，真的把花瓶扔进了大潭。
　　林跃抽出身来，找到了赖皮，向赖皮索要被骗走的钱。赖皮翻脸、抵赖，和老婆演双簧。但林跃对他是“你有你的千条计，我有我的老主意”；林跃搞定了赖皮，艳艳打电话催林跃回场里一趟儿，林跃急匆匆赶路。路上，他又做了一件好事儿，正因为这件好事儿，才使林跃免遭一难。在工场，林跃焊好了张场长所需的样本，得到了张场长的点赞；赵婆鼓动丈夫刘成去捞花瓶，说那花瓶是个宝贝，但同时，赵婆为了报复赖皮，就散布谣言说真花瓶还在林跃家里。
　　101、
　　林跃在客厅的影视墙后面藏了起来，很快，林有山和老转一前一后回来了。
　　林有山和老转洗过之后，老转对林有山说：“你在家，我去买些香烛纸炮。”
　　林有山：“去吧，快去快回。”
　　林有山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开始掸去神案上的浮灰。
　　赖皮鬼头鬼脑进了他们的院子。
　　赖皮：“是林叔，在家呀？”
　　林有山迎出，递烟：“赖皮，快来，快来抽烟。”
　　赖皮接过烟抽起来，四下看。
　　林有山：“你找什么？”
　　赖皮：“家里没外人吧？”
　　林有山：“没有，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赖皮：“拿点儿喝的来，咱叔侄俩坐下来好好说说。”
　　林有山从冰柜里取出一瓶冰红茶放到了赖皮面前。
　　赖皮把冰红茶推过来：“林叔，再省也不能省你这一口吧，喝酒还要碰杯哩，你让我一个人喝多没劲儿。”
　　林有山又拿出来一瓶冰红茶，和赖皮对面坐下来：“你喝，你喝，先解解渴。”
　　赖皮揭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放下，神神秘秘：“林叔，有一宗好事儿我想到了林跃兄弟，就来和你商量商量。”
　　林有山：“那好啊，什么好事儿追上我们林跃了？”
　　赖皮：“是这样，你别看我这个人吊儿郎当，我是白天黑夜都在想着林跃兄弟。我千打听万打听，走过千山万岭，踏过无数泥泞，铁鞋穿破，嘴皮子磨破，终于打听到了一个茬口。”
　　林有山马上又给赖皮递上了烟，惊喜：“哦？茬口？”
　　赖皮：“我的朋友从外地领回来一批年轻女子，都是黄花大闺女，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个22岁的了。你和林跃兄弟商量商量，要是他愿意，三天后我给你领来。”
　　林有山：“这不是人贩子贩人吗？”
　　影视墙后的林跃现出惊异的神色，悄悄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赖皮：“林叔，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自古就有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想瞌睡，人家给你送枕头，你想吃饭，人家给你送馒头，你想喝酒，人家给你送二锅头，天底下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好事儿？你不领情，却偏要说是人贩子捣鬼，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走了，只当我刚才在放屁。”
　　赖皮起身，林有山急忙满脸堆笑又把赖皮按到座位上：“大叔老糊涂了，你还跟大叔一般见识？”
　　赖皮又喝了几口茶，口气缓和：“我看咱们是一个庄上的，林跃兄弟又那么大岁数了，我才来找你商量，你要是觉得这是我赖皮不靠谱，权当我没说，错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有山：“别，别，赖皮，你说这一场下来得多少钱？”
　　赖皮伸出指头在林有山面前晃了晃。
　　林有山倒下一口凉气：“六万？我的天啊！”
　　赖皮：“你想走明媒正娶的路啊，那得你买豪华车，得你在城市里买房，那得多少哗啦哗啦的票子往外出，这个账难不倒你。人家只要六万块，干脆利落地把人交给你，你该待客了待客，该设宴了设宴，明年你抱上孙子，后年你逗孙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喜事儿一个连一个，接二连三，比看电视机还过瘾，你思谋思谋。”
　　林有山：“好事儿倒是好事儿，我还是有点不踏实。”
　　赖皮：“可靠的很，如果我朋友能鞋底抹油溜之大吉，我还能插翅远飞了？我是本地人，真要是让你人财两空，你说，以后我赖皮这张脸往哪儿搁？到时候你拿着锄头镢头和我拼命，我找谁说理去？”
　　林有山：“那是，那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能坑我？六万块太多了，少一点儿行吗？”
　　赖皮：“林叔，我是替人家跑腿儿帮忙，我可没粘一分钱啊，少一分钱我朋友那头我不好交代，人家是明码标价，你要是嫌多，我给人家回话去。”
　　林有山：“可别，可别，咱们商量商量。”
　　赖皮：“林叔，有女不愁嫁，人家现在手里有货，你扳着指头算算，前庄后庄的张家李家，上村下村的刘姓王姓，像林跃兄弟这样的大龄青年有多少？比你家有钱的有没有，比你家条件好的有没有？你想想一个含苞待放的黄花闺女是不是抢手货？”
　　林有山：“你说的是大实话，我信，我信！”
　　赖皮：“别的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
　　林有山：“我？”
　　赖皮：“丫鬟带钥匙能当家却不能做主！”
　　林有山：“你小看你大叔了，只要我不死，这个家还是我当！”
　　赖皮：“反正这事儿你得和林跃兄弟商量好，免得事到临头闹个天翻地覆鸡飞狗跳，都下不来台。”
　　林有山：“这还有什么商量的，这事儿我说了算，我得想办法准备钱去。”
　　赖皮：“林叔，你是明白人，你得出一万块定钱。”
　　林有山：“我人没见人，怎么说要定钱就要定钱呀？”
　　赖皮：“你想见人啊？我这里有张照片，你看，人家不瞎不瘸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和林跃兄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你也知道林跃兄弟的脾性，我把那头儿说好了，林跃兄弟闹起别扭来，我拿啥话给我朋友交代呀？你拿点儿定钱出来，你落个放心，我图个安心，你说说是不是？”
　　林有山：“现在就要？”
　　赖皮：“当然了，你把钱给我，我立马转到那头儿去，你就能给亲朋好友捎信来喝喜酒了。”
　　影视墙后的林跃听到这里，偷看父亲进屋去，不一会拿出了一沓子钱交给了赖皮：“赖皮，这是一万元，你数数，看有假的没有。”
　　赖皮接过钱，娴熟地用指头捻着一口气数完，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笑着说：“林叔，正好，正好，你在家等信儿。”
　　林有山忧心忡忡：“赖皮，你也知道叔的情况，这钱来之不易，是汗珠子掰八瓣换来的，一旦鸡飞蛋打，我到哪儿喊冤去。”
　　赖皮笑笑：“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行，晚一天儿媳妇来了，可别在人家面前哭穷掉底子啊，人家来了你得当亲闺女待！”
　　林有山：“那是，那是，我当祖宗伺候着。”
　　赖皮：“也不用你把她当祖宗，只要不见外，她就掉进蜂蜜罐里了。放心吧，叔，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你把余下的五万块钱准备好，三天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叔，当一个黄花大闺女站在你面前娇滴滴地喊‘爹’的时候，可别忘了晚辈啊。”
　　林有山：“忘不了，忘不了，你看叔是薄情寡义的人吗？”
　　赖皮：“走，你陪我上楼去看看林跃兄弟的房间，我帮你参谋参谋，看还需要有什么添置的。”
　　林有山：“那谢谢你了。”
　　林有山在前，赖皮紧跟，二人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林跃从影视墙后走出，直抓头皮，口中喃喃：“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奶奶的，赖皮，你等着！”
　　终于，林跃推出摩托，回身看了大门一眼，一溜烟地走了。
　　102、
　　古玩交易市场热热闹闹，有开店的，也有摆地摊的。
　　林跃在一花瓶摊位前站定，一个一个选看花瓶。
　　地摊老板：“我这儿的花瓶品种齐全，你要哪一款，我帮你找。”
　　林跃：“这些都是仿古的？”
　　地摊老板：“不瞒小兄弟说，要是真家伙我就不在这里摆地摊儿了。”
　　林跃掏出手机，调出他的花瓶的图片，递给了地摊老板：“你是个实诚人，有这一款的吗？”
　　地摊老板一边看图片，一边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把假的说成真的，是自己砸自己的摊子。小兄弟，你要的这一款刚才还在这儿摆样儿，被人买走了，如果你要，我带你到仓库里去取，那里肯定有。”
　　林跃：“仓库离这儿远吗？”
　　地摊老板：“不远，就前面。”
　　林跃：“那价钱？”
　　地摊老板：“只要不低于十元钱，随便给。”
　　地摊老板给临摊位的老板交代了两句，和林跃一起去了仓库，最后林跃选定了一个，付钱后放进了摩托后备箱里。
　　103、
　　老转来到陈红红小卖部前，一看四下无人，对陈红红说：“二斤纸、一封香、两只蜡烛、一挂千响大炮。”
　　陈红红一边给她取东西，一边问：“我的主，现在不年不节的，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老转忧伤地说：“哎，说来让人烦心啊！”
　　陈红红：“怎么了？你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个吃闲饭的，还能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老转：“还不是我家那个小祖宗，最近面黄肌瘦，举止反常，你林大哥担心死了，怀疑他是不是邪魔附身了，想去找赵婆驱驱魔。”
　　陈红红一边说，一边四下瞅，话锋一转说：“那可不得了，林跃是你和林大哥的命根子。大姐啊，这一切都是主在安排着。你信主吧，你只要一信，主就会保你们家家宅平安，大富大贵，还会保佑林跃百魔不生的。”
　　老转：“信主能有这么灵验？”
　　陈红红：“灵验的很。主是万能的，主是创造宇宙万物的上帝，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唯一真神。有什么烦恼你就可以和主商量商量，主能帮你解除一切烦恼的。”
　　林跃母亲犹豫着说：“我得回去和跃跃的父亲商量一下。”
　　陈红红：“商量什么？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我给你介绍的是一种新教，信的人可多了，灵着呢。我和你对脾气，才对你说，一般的人我还不引荐呢。”
　　老转：“我想想。”
　　老转拿上东西走了，走了很远，还听见陈红红在后面喊：“想好了给我个回话啊！”
　　104、
　　赵婆“吸溜”着雪糕，随着老转进了林家院子里。
　　赵婆滴溜溜着眼睛四下瞅：“啧啧，不简单啊，赶得上金銮殿了。”
　　老转一脸媚笑：“看妹子说的，穷家薄业的，到现在我们林跃还不是光棍儿一个？”
　　赵婆：“别担心，等我这两嘴吃了，我请大神好好给林跃看看，保不定你们家很快就会喜盈门。”
　　老转：“那有劳你费心了。”
　　赵婆：“不是我费心不费心，是要看你们心诚不心诚。”
　　老转：“心诚不诚？”
　　赵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吗？只要你们出手大方，这请神也很容易，送神也不难。”
　　老转：“我明白了。”
　　赵婆：“还要看看林跃配合不配合。”
　　老转：“这没关系，有我和他爸呢！”
　　105、
　　林有山把赖皮喝剩的冰红茶灌到了肚里，然后把自己的那瓶茶又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拍拍身上的灰，眉开眼笑地迎了出来。
　　林家正堂上设香案，一时间屋里烟雾缭绕。赵婆上座，呵欠连天，唾液四溅，口中振振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法师前来捉妖佞，你往东，我往东，东边一个陷马坑，你往南，我往南，菩萨高举除妖剑，你往西，我往西，西边钟馗拦着你，你往北，我往北，城隍前来捉恶鬼。这里有照妖镜，有除魔剑，妖魔鬼怪，快快现出原形……阿嚏……阿嚏……”
　　林母虔诚地跪在一边祷告，林跃觉得好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父亲拉着他，强行把他按着跪在地上。
　　赵婆闭着眼，右手执用野鸡翎做的神仙刷，左手伸出来，悬在空中。
　　林有山会意，马上使眼色让老转把二百元钱放到了赵婆手上。
　　赵婆收起钱，忽然走下神坛，用神仙刷在林跃的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她打了一个激灵对林跃父母说：“天神、地神、山神、河神、太阳神、月亮神、天兵、天将八路神仙都说要到你儿子的房间里看看，看看妖魔鬼怪在哪里藏身。”
　　老转领着赵婆，林有山拉着林跃走上楼来。
　　进了林跃的房间，赵婆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当她看到林跃桌上那个花瓶的时候，两眼放光，忽然把神仙刷一挥，阴阳怪气地说：“林有山，你儿子的房间里藏着一个近千年的女鬼。”
　　林有山：“千年女鬼？”
　　赵婆：“这女的在阳世的时候不守妇道，她丈夫打她，她一怒之下就扑河而死，阎王要把她押向十八层地狱，她偷偷儿藏了起来，现在又出来害人来了。她见你儿子老实，要和你儿子拜堂成亲。”
　　林有山：“人鬼怎样能成亲？大仙，快给指指路吧！”
　　赵婆：“要想办法赶走她，不及早赶走女鬼，不但你儿子性命难保了，你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林有山吓得脸色苍白，叩头如蒜：“各路神仙显灵，请给我们家指条明路，怎样把魔早日驱走。”
　　老转接腔：“神仙法力无边，保佑我家家宅平安。”
　　赵婆几声冷笑，笑得在场人毛骨悚然。
　　赵婆然后阴阳怪气说：“各路大仙来林家，千年鬼怪快伏法。”
　　赵婆绕着房间开始转起来，越转越快，看得林有山和老转头脑发晕，最后赵婆在花瓶前站定，对着花瓶打了一个喷嚏说：“女鬼就在花瓶里，你必须在正当午时把花瓶扔到西边那个深潭里。”
　　林有山：“原来罪魁祸首是它，看我把这个花瓶砸了，还怎样去祸害人！”
　　林有山扑过去，抱起了花瓶，高高举过头顶，林跃上前去夺，被老转拦下。
　　赵婆一把拉过林有山，神秘地说：“万万不可，那女鬼的冤魂就在瓶子里，你砸了花瓶，她要变成一股烟飞走了；以后还会来这里张牙舞爪，兴风作浪。”
　　林有山：“怨我啊，今天赖皮见了这个花瓶两眼放光，早知道我送给他了。”
　　赵婆惊讶：“赖皮来过这里？他来干什么？”
　　林有山：“他说他要看看林跃的房间，帮林跃参谋参谋，看还需要有什么添置的，我糊涂啊，我咋不把这个魔鬼花瓶送给他呀。”
　　【林有山幻觉镜头：一个面目狰狞的妖、赤身裸体的女鬼站在他面前。
　　林有山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赵婆又是“阿嚏”一声，林有山缓过神来：“大神，大神，我现在就把她抱走扔了。”
　　赵婆故弄玄虚：“现在不行，必须到午时三刻阳光正炎的时候，鬼怕光，那时光最强。最好把瓶子扔到潭边那棵大柳树下的水里，柳树辟邪，柳树柳树，妖魂一见柳树就溜走了。”
　　林有山：“照办，一定照办！”
　　林跃站在一边似笑非笑。
　　106、
　　林跃汗流浃背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起空调遥控板后又放下，无奈地摇摇头。
　　林有山和老转一前一后也跟了进来。
　　林跃：“妈，有事儿？”
　　老转：“你爸来你房间里看看。”
　　林跃：“看看？你们该不是信了赵婆的胡说八道吧？真要去扔花瓶？”
　　老转拦住了林跃的去路，林有山走过去抱起了那个花瓶走出了门。
　　林跃急跺脚：“爸，你那是干什么呀，你们别信赵婆那一套儿。”
　　林跃装出架势要去撵，老转一把把他拉住：“跃跃，妈眼疼，你帮妈看看眼里是不是钻进了虫子。”
　　林跃：“妈，你放开我，一会儿我爸就走远了。”
　　老转：“放开你你就要追你爸去了，你血气方刚，你爸哪是你的对手，把他急出个三长两短来，你不要后悔一辈子？快来，帮妈看看眼。”
　　林跃：“妈，你也不用骗我，你眼里也没钻虫子，那花瓶扔了就扔了呗，放开我，你放心，我不去追他。”
　　老转：“那我帮你把空调开开。”
　　林跃抢过遥控板：“我怕冷。”
　　林跃说着在床上躺了下来，打开手机，悠闲地听起音乐来。
　　老转一直站在窗口向下看，大门“咣当”一声响，老转长出了一口气：“好了，你爸回来了，我下楼了。”
　　107、
　　林跃“忽”地从床上坐起，从卫生间的鞋柜里抱出了花瓶。
　　林跃悄声对花瓶说：“岳芬，岳芬，解除危机。”
　　花瓶：“还不是你随机应变的好。”
　　林跃：“下一步该怎么办？”
　　花瓶：“你父亲把一沓子钱给了人家，有没有这回事儿？”
　　林跃：“他也不掂量掂量，一下子就出手那么多，唉，看到这一幕，我气得浑身乱抖。”
　　花瓶：“我让你在大厅里藏起来，就是让你看清这一切。”
　　林跃：“钱丢了，我该怎么办？”
　　花瓶：“去要回来，装到你身上，以后还有用。”
　　林跃：“这一切你事先咋没说呢？”
　　花瓶：“香樟姑娘也没对我说过。别说了，我还要养元气哩。”
　　108、
　　白天，赖皮家，赖皮躺在睡椅上一摇一摇，睡椅旁边放着一瓶冰红茶。
　　赖皮口一边磕着瓜籽儿，一边玩手机。
　　激情处，赖皮从嗓子眼儿里哼歌：“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呀么真高兴……”
　　老婆进，见赖皮把茶几上、下弄的乱七八糟的，就数落道：“瓜籽儿壳儿吐得到处都是，磕瓜籽儿也占不住你的嘴，听听你那蛤蟆腔调，让人觉得恶心。”
　　赖皮故意冲老婆又来一句：“咱老百姓呀，今儿个真呀么真高兴……我这是游戏人间，是一种生活态度，是时代的前卫。”
　　老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撇撇嘴说：“耶耶耶，也不看看你那副嘴脸，当初瞎了眼了，跟着你到处擦屁股。”
　　赖皮嬉皮笑脸：“那是当时你愿意，你自投罗网。”
　　老婆：“脸厚！”
　　赖皮：“我脸厚？你爹是精得能把天上的星星数完，白天让你妈把你看得死死的，一到晚上就把住门儿不让你出来，嘿嘿，只要老家伙一睡，你就给我发信号，我纵身一跃，翻过你家的深宅大院，进了你的闺房，来无影去无踪，到天快明时，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一次也没失过手，你还夸我是特技演员。”
　　老婆啼笑皆非：“你咋什么都往外喷？油腔滑调的，没一点儿品味！”
　　赖皮：“不过，到现在我也后悔了，你失去了当年多情的温柔和惊艳的特色了，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换频道了。”
　　老婆双手叉腰：“赖皮，你别给脸不要脸，姑奶奶是不想露脸，别看我现在人老珠黄，稍稍一露面，倾倒一大片，你信不信？”
　　林跃走进，喊：“赖皮在家吗？”
　　赖皮一骨碌从睡椅上跳起来，非常热情：“林跃兄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林跃也不搭理赖皮，走进赖皮的屋里，两眼瞪得铜铃大：“赖皮，明人不做暗事，快把钱退给我。”
　　赖皮一愣，也变脸了：“什么钱？”
　　林跃：“别给我兜圈子，说利索点，给还是不给？”
　　赖皮：“林跃兄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一进来我就把你当成亲兄弟，可你呢，虎视眈眈，像要吃人，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住兄弟了。”
　　林跃：“我的事儿不用你插手，我再说一遍，把钱退给我。”
　　赖皮：“你父亲和你商量了？我本来想给你们搭桥办一件好事儿，让你早点儿成个家有个约束，你看，还没等我动身，你就兴师问罪来了。这件事我不操心也行，可我没拿你们一分钱啊。”
　　林跃：“那好，咱们到派出所说清楚，参与贩人是什么性质，派出所的人会给个说法。”
　　林跃在沙发上坐下来，大腿翘到二腿上，一晃一晃的；然后打开手机，播放了赖皮和林有山密谋的视频，放到了茶几上。
　　赖皮大惊，急忙来夺手机，林跃眼疾手快，一伸手拿起了手机，起身就走。
　　赖皮着慌了，急忙走过来拦住林跃，满脸堆笑：“兄弟，兄弟，咱们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把路走绝呢。有啥事儿好商量，我退钱，我退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些钱，晚上亲自给你送去。”
　　林跃：“你别耍滑，我就在这里等着，半个小时以内，你要不把钱交到我手里，我就把录像交到公家手里。”
　　林跃索性在赖皮家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赖皮哭丧着脸，急忙喊老婆：“你快一点儿去凑一万块钱来。”
　　老婆狠狠剜了赖皮一眼，嘴噘得能拴驴子，说：“这一时半会儿我到哪里去给你凑，你上午拿回来的那一沓子钱呢？”
　　赖皮把老婆拉到一边，低声说：“我的娘，我刚刚把钱给那家伙打过去了，现在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我陪他坐一会儿，你赶紧去凑钱。”
　　赖皮老婆骂起来：“你真把钱打过去了？你个猪脑袋！咱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要凑你凑，我没地方凑钱。”
　　赖皮：“你……”
　　赖皮老婆开始嚎起来：“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是不想活了……”
　　赖皮：“我亲亲的娘，你利索一点儿，头疼先顾头，晚一天我找那家伙要去。”
　　老婆：“灶房里还能退出来火柴头来？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吃肉不吐骨头，哪个是好东西？！”
　　赖皮：“你——你去不去？不去我揍死你！”
　　赖皮说着开始四下找东西。
　　老婆：“你有本事，你来，你来！”
　　林跃从沙发上坐起来，冷笑了一声：“想打了你们打，想唱戏了你们唱，这双簧戏我还没好好看过呢，我在这儿听听音乐看看表演也是一种享受，等我享受够了，我自然会走。”
　　林跃坐到了赖皮坐的睡椅上，身子悠闲地一摇一摇，耳朵里塞上耳机，听起音乐来。
　　赖皮老婆哭着走了，时隔不久，带回来一沓子钱。
　　林跃接过钱，揣进了口袋里，赖皮提醒道：“你数数，验验真假，免得以后为这事犯口舌。”
　　林跃笑笑：“不用数，如果缺一少二或以假充优的话，我带着手机再来找你。”
　　108、
　　林跃轻闲地走在乡村路上，手机响，是艳艳打来的，林跃接听。
　　林跃：“是艳艳啊？”
　　艳艳：“喂，木木跃，张场长又接了一批活儿，按图纸几个焊工都拿不下来，张场长说让你回场试试。”
　　林跃：“王永没在那里吗？”
　　艳艳：“他也直摇头。”
　　林跃：“那我也怕对付不了。”
　　艳艳：“你能去参加焊艺比赛，这样的活儿肯定是小菜一碟！”
　　林跃：“好的，我马上来。”
　　109、
　　林跃骑了摩托向水泥管道场赶去。
　　路上人来人往，车辆不断，一辆拉砖头的车疾驶而过，跑到了林跃的前面，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一个大转弯处，有很多砖头横躺在路中间，大车、小车、电瓶车都是一绕而过。
　　林跃停了下来，把摩托扎向路边。
　　林跃避开来来往往的车辆，把砖头捡到路边，那些骑电瓶车的、骑摩托的看见这个小伙子这样，都投来赞许的目光。其中，有一位娉娉婷婷的椭圆脸女子停下电瓶车来帮他，砖头捡完了，那女子冲林跃笑笑，然后从车篓里拿出一瓶绿茶递给他：“小伙子，喝一点儿，解解渴！”
　　林跃腼腆地笑笑：“你喝，你喝。”
　　椭圆脸女子：“客气什么？我还有。你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
　　林跃：“举手之劳，谈不上好人。”
　　突然“轰隆”一声响，天崩地裂，尘烟四起，呻吟声、呼救声、喊叫声连成一片——路桥塌了。
　　林跃惊得手中的半瓶茶掉到了地上，椭圆脸女子本能地瘫倒在地，好不容易林跃缓过气来，上前去扶起了椭圆脸女子。
　　椭圆脸女子软绵绵的，浑身乱抖，半偎半依在林跃身上，弄得林跃好不自在。
　　椭圆脸女子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好悬啊！不……不敢往下想啊！”
　　林跃：“可不是，若不是停下来捡砖头，弄不好咱们现在正在断裂的钢筋水泥废墟中挣扎。”
　　椭圆脸女子终于稳定了情绪，站直了身子：“小伙子，要不是你的精神感动我，让我停下来帮你捡砖头，我……我也许就也在桥上了。”
　　林跃：“你也是好人，好人肯定有好报。咱把车子找个地方放放，咱也去救人。”
　　椭圆脸女子：“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林跃：“什么味儿？好像是香樟树的味道儿。”
　　椭圆脸女子：“我也闻到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林跃：“可是，可是这四周没有香樟树呀！”
　　椭圆脸女子：“也许是桥塌随风闪过的其他花草香，也或许是这种绿茶的味道儿。”
　　林跃：“也许是，咱们走吧。”
　　110、
　　防暴队、警车、救护车等呼啸着朝这里赶过来，警察用绳子把现场围了起来，有一横幅悬在桥边：热心人，为了你的安全，为了给救援争取时间，请你远离现场。
　　警戒线外有很多人探头探脑，不时有警察驱散人群，维持秩序。
　　椭圆脸女子：“咱走吧，在这里碍手碍脚，弄不好还要帮倒忙。”
　　林跃：“是啊，咱的离开，就是一种帮助。”
　　椭圆脸女子：“小伙子，谢谢你，我们会再见的。”
　　林跃笑笑：“再见！”
　　林跃推了车子，绕道赶到了管道场。
　　111、
　　林跃来到工场，和王永一起焊接起来。
　　焊好一个样本后，张场长走过来，认真地看每一个焊接点，然后站起身，冲林跃竖起了大拇指：“林跃，好，我就要这样的管架，你的技术没说的。”
　　林跃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仓管室，艳艳一直低着头在玩手机，还不时地对着手机独自傻笑。
　　张场长看了看林跃，林跃右手有血，张场长心疼地拿起他的右手，问：“这是怎么弄的？”
　　林跃急忙抽手，腼腆地说：“没关系，刚才不小心有个钢筋头扎住了手。”
　　张场长朝艳艳喊：“艳艳，快拿碘酒和创可贴来。”
　　艳艳一阵风地走过来，一边帮林跃擦碘酒，一边说：“吓死人了，干妈，你不知道，我朋友圈里有人说咱场南边那座路桥塌了。”
　　张场长：“塌了？什么时间？”
　　艳艳：“十几分钟前吧？”
　　张场长：“那不是林跃常走的那条路吗？”
　　林跃：“就是我常常走的那条路，只错几分钟时间我就也会在桥上，幸亏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张场长：“都是豆腐渣工程惹的货。林跃，你们焊工班的每一个焊点都不能马虎，不能留下一点儿缺憾，咱生产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含糊！”
　　林跃：“是，张场长！”
　　112、
　　白天，赵婆家，院子里东西放得凌乱。
　　刘成一边躺在睡椅上看电视，一边吞云吐雾，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茶，电视上正播放“鉴宝”节目。
　　赵婆兴高采烈归家。
　　刘成：“看人家的宝贝真眼热啊，咱家老祖先也不给咱留下一两件拿得出手的老古董。”
　　赵婆：“看你们刘家混的，古代有当皇帝的，有当宰相的，有员外，有富翁，宝贝肯定有，只是不知道便宜哪些孝子贤孙了。”
　　刘成：“我咋赶不上呢？”
　　赵婆：“不过没关系，老祖先不给你留，我给你留。”
　　刘成：“你给我留？你娘家有什么好东西？”
　　赵婆：“我娘家的东西再好，你弄得来吗？”
　　刘成：“那你说你有什么好东西？”
　　赵婆：“花瓶。”
　　刘成：“花瓶？你要说古玩玉器，名人字画是宝贝，我信，这花瓶多的是，那能算宝贝吗？”
　　赵婆：“是古瓷花瓶，上面有丹凤朝阳，这能不算宝贝？”
　　刘成：“丹凤朝阳？真是宝贝？”
　　赵婆：“听林有山说，赖皮也去过他家，见了这个花瓶，两眼瞪得铜铃大，就像是馋猫见了大老鼠。”
　　刘成：“那花瓶现在在哪里？”
　　赵婆：“在柳树潭里。”
　　刘成：“你开什么玩笑？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赵婆：“我没有开玩笑。今天我去林有山家下凡，一到林跃的房间，我就见到了这个宝贝，我说这个花瓶里藏着一个千年魔鬼，林有山一听说有‘魔鬼’，恨不能一下子把它扔给赖皮。”
　　刘成：“他送了吗？”
　　赵婆：“嘿嘿，你没想我让他送？我让林有山正午的时候把它扔到柳树潭里，你水性好，明儿个早上悄悄去把它捞上来不就是你的了？”
　　刘成：“林有山会上你的当吗？”
　　赵婆：“你们听说过鬼迷心窍吗？林有山心里有魔，他就认定他儿子身上有病，这时候你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听。”
　　刘成：“要是有十足的把握，折腾一次也划得来。”
　　赵婆：“吃过饭后我去陈红红门市部那里打听打听，村里人喜欢在那里赶场子。”
　　刘成：“你去那里一招摇，全村子的人不都知道了？”
　　赵婆：“你懂什么？赖皮人前背后捉弄我，我这回也捉弄捉弄他！”
　　刘成：“真要弄到手，又够我去玩两局了。”
　　赵婆：“还要去赌？”
　　113、
　　午饭后，陈红红门市部前，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摇着蒲扇，有的“吸溜”着雪糕。
　　赖皮、赵婆就凑在人堆里。
　　村民甲：“天真热啊，真想去柳树潭边洗个澡。”
　　村民乙：“那你去呀，谁拦着你了？只要你不怕那里有女鬼。”
　　赖皮：“女鬼？你见过吗？长什么样的？”
　　村民甲：“林有山就不怕女鬼，他今儿个正午抱了个花瓶，从大柳树处扔了下去。”
　　赵婆：“你怎么知道的？”
　　村民甲：“当时我在红薯地里翻秧子，只听‘噗通’一声，他就把花瓶扔下水了。”
　　赵婆：“看来老林是真的相信了。”
　　赖皮：“信了什么？”
　　赵婆：“你们不知道，老转说他儿子林跃着了魔，让我去做法，为他儿子驱魔，我故意逗他说有一个千年女鬼在那个花瓶里，需要在正午的时候把花瓶扔进潭里，看来是老林认真了。”
　　赖皮：“你呀，鬼话连篇，真缺德。”
　　赵婆：“我缺德？我看是老林着了魔，我绕着弯儿给他安慰，我这叫缺德？”
　　赖皮：“哟哟，装神弄鬼去欺负老实人还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得出口啊！”
　　赵婆：“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老转打躬作揖求我我才上登门的，难道是我没事找事自己去找不自在？眼红了吧，赖皮？这就叫本事。”
　　赖皮：“只可惜那个花瓶了。”
　　赵婆：“那个花瓶？他扔的那个花瓶是假的。”
　　赖皮：“那真的呢？”
　　赵婆：“真的还在他家里，那可是个无价之宝啊，有本事你弄到手，弄到手你就成暴发户了。”
　　赖皮：“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赵婆：“他扔的哪个花瓶你以为我没留心呀？告诉你，真、假花瓶弄不好被林跃偷梁换
　　柱了。”
　　赖皮：“你别说，那个花瓶我见过，可真是个宝贝，弄不好能参加电视上鉴宝了。”
　　赵婆：“保守价十万元，你信不信？”
　　赖皮：“兴许还有升值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