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祖灵颂词

　　这个会拿弓箭的开苗女子叫射姑。由于北开苗自男丁减少后，北开苗整个人群只剩下不到三十左右的人数。除了四个老者，七个小孩，二个年轻人和九罗姑外，其余十三人都是年轻女子。迫于生活压力，九罗姑将二十七人分成二组劳动队伍。一组由自己带队，另一组年轻姑娘们由射姑带队。就这样，射姑不得不学习射箭的本领，学会打猎的技能。而射姑正是那天山鬼妹在北坡山林爬树采摘果子的时候，把她射了下来的人。山鬼妹一看射姑，觉得有点面熟，依稀回忆起来，就过去一把把射姑拽了出来，对映果说：“姐姐，她就是那天把我从树上射下来的人！幸亏我命大。”射姑也看看了山鬼妹。山鬼妹说完就拿起弓箭向射姑的大腿砸去，映果赶忙拦住，说：“已经过去了，就不用说，还忌恨什么呢！”
　　射姑和九罗姑同开苗男子站在映果队伍的对面，谁也不敢动。九罗姑揣度形势，他们毕竟是外来闯入者，如果自己轻举妄动，对方六个彪形大汉肯定不是吃素的。于是九罗姑选择了让步，不由地后腿了几步，放下矛枪。示意大家不要做无谓的对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映果见九罗姑做出这种举动，也就叫山鬼妹和六个勇士放下弓箭和矛枪。自己举起金丝圣杖走了上去。
　　金丝圣杖在篝火的照亮下，闪闪发光，四个老者连忙跪下膜拜，说：“我们的神灵来了，他们必不会伤害到我们的。”
　　九罗姑和射姑见他们下跪膜拜，听他们这么一说，也就跪了下来，说：“请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映果说：“我们也不想伤害你们，只要你们能够归顺我们，听我的话，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们！”
　　九罗姑于是站起来跑进草房叫出那些姑娘们，纷纷下跪。
　　映果看见他们都是老少女人，可怜兮兮地，于是问九罗姑和射姑说：“你们部落的人都在这里了吗？”九罗姑回答说：“都在这里了！现在又被你们杀了一个，总共才二十七个人。”
　　映果转身对山鬼妹和羽弓说：“他们人数不多，且大多是女人，我们部落这一年来，男多女少，把她们领娶过来，岂不更好。”山鬼妹和羽弓都说：“好！好！是不错的想法！”一个叫薅毛的勇士说：“神师头人，这段时间我们那边狩猎的野兽也变少了，叫他们再来加入我们部落，是不是不大好！”山鬼妹说：“没问题的。我们跟猎了你们这么多天，知道你们男人打猎，多走远一步的路子都懒得走。有一小点猎物，肩膀上够扛就赶急着回家。”薅毛听了羞红了脸，遂不做声。于是映果走前去对九罗姑说：“你们都是女人和小孩，没有男人打猎，生活会变得非常艰难。我们想，你们如果肯归入我们的部落生活，我们会非常欢迎的。”九罗姑说：“行！行！”接着也征求了众姑娘们的说法，大家一致同意。第二天就跟随映果启程回野人部落。
　　北开苗人跟随映果回到野人部落，一踏进村门，野人们老少男女就好奇地纷纷围观上来，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映果叫来六个巫头，对他们说：“这些是开苗人，他们的男人都被我们杀光了，只剩下一个男人，几个女人，小孩子和老人。我看他们怪可怜地，就带了回来！”
　　东春巫头说：“他们同我们势不两立，几次来我们部落杀了我们好多人，是仇人，又是恶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西秋巫头说：“他们这么多人，我们也没地方给他们住呀！”
　　山鬼妹说：“以前神农他们住的那个房子不是空着的吗。”
　　映果说：“我们的神灵以善良为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总归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些凶残的开苗男人既然被我们杀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而这些姑娘们，小孩子却是无辜的。”
　　嘎登说：“那他们也得认作是我们自己部落的人了。我看见他们额头的三角形标志就讨厌！”
　　东春巫头看了看站在场子上的开苗女人，也觉得映果说得在理了。
　　但西秋巫头不无担心地说：“他们都是不会打猎的，且只有一个男人，如何去搞猎物？这几天咱们这里本来打猎能打到的东西就不多，靠啥吃饭呢？”
　　映果说：“他们有二个人会打猎的，小孩子和老人又吃不了多少，姑娘们她们自己会去采集果子。明天我可以参加他们的狩猎队伍，帮他们分担些。”
　　东春巫头听了，也就点了点头。
　　经过映果劝说后，东春巫头，西秋巫头最后虽然未置可否，也算是默认了。象嘎登，地龙子和北冬，南夏巫头是新上任的年轻巫头，则容易接受。北开苗族加入野人部落的事情，受到了野人年轻人的支持，因为带来了许多姑娘。外族人的姑娘使他们血脉扩张。但也仍未解决食物问题并带来生活压力和遇到首次外族人加入本族将做如何处理的棘手问题。
　　有一个问题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野人部落的族内近亲婚姻将逐渐减少了。人群之间的血缘第一次产生了大规模混合。
　　那些面黄肌瘦，容颜憔悴的北开苗姑娘和孩子们，在山鬼妹的带领下到北冬村落里用餐。她们好久时间没有吃饱肚子，一见到烤肉，果子，便狼吞虎咽起来。北冬的年轻猎人也个个大献殷勤。吃完后，各个村落的年轻猎人就来领娶了北开苗的众姑娘们。
　　射姑被西秋村落的勇士羽弓领走了。羽弓这个小伙子就是映果去北开苗村落选出来的勇士之一，正是他拉弓射中开苗年轻人的喉咙。羽弓觉得射姑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非常喜欢。
　　山鬼妹来到西秋村落见射姑，因为看起来射姑同她年纪不相上下，同龄人说话容易沟通，再说射姑长相也很好看，面容姣嫩，根本想象不出来她同凶残的开苗人能够联系起来，在映果“没有人天生就是善人和恶人”的观念灌输下，山鬼妹也就抛弃了那一箭之仇。
　　射姑看见山鬼妹来了，连忙从床上下去，以“姊姊”称呼，不断表示那天射中了山鬼妹的大腿从树上摔了下来的事儿进行道歉。正待射姑开口又说，山鬼妹笑着说：“那天，我可真的差一点把小命弄丢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活得好好的！”接着问射姑：“羽弓你喜欢嘛？他可是我们部落里最棒的年轻勇士。”
　　射姑说：“喜欢。就好像他很冷漠的样子，不大关心女人。”
　　山鬼妹说：“男人本来就是如此，打猎养家是他的本分，这本身就是对女人最好的关心了。”
　　射姑说：“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他领我回家，就把我扔在家里，一句话都没说，自个儿就跑到外边去，不知道干啥去。”
　　山鬼妹沉默了一下，说：“男人也都有他自己的事情的。”
　　射姑问：“姐姐，你的男人是谁？他对你怎么样？”
　　山鬼妹听此一问，两腮绯红，说：“我还没有人来领取我呢。”
　　射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山鬼妹安慰射姑说：“你毕竟是外族人，等二人都相熟了，就不会这样了。明天我听说神师头人要举行你们的入族仪式，到时候，你们就是我们部落的人了。”说完就走了。射姑听了心里一阵欣喜。
　　九罗姑也被领娶了。她被嘎登领娶了。嘎登兴奋地手舞足蹈，心里居然暗暗地感激了映果起来。这是他的第二个老婆。九罗姑也很满意，感觉自己嫁了个村落巫头，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是西姆却一脸的不爽快。
　　经过同众巫头们商议，映果决定推行一种入族祭祀仪式。入族仪式根据传统吃族人尸体和婴儿出生的洗澡净身仪式一样，对外族人也进行洗澡，然后去除开苗人的三角族志。
　　这天早上，映果拿着金丝圣杖，同山鬼妹和巫头们领着二十七个北开苗人来到村落后面的祖灵洞，就是野人部落存放祖灵的真葆洞，因此也叫做祖灵洞。
　　开苗人和野人部落的一些族人则在洞外等候。映果便用巫头们早已经准备好的黄鸟一只，白兔一只，玄蛇一条，香菊花一篓，摆上石头祭桌。祭拜过岩壁上的神灵和祖灵尸骨后，站在一个石阶上，六个巫头分两边恭肃站立，山鬼妹捧着金丝圣杖，映果行过祭礼，抓过金丝圣杖，挥舞了一阵，交给山鬼妹的手中，然后双手交叉合胸，仰头瞪眼，发《祖灵洞颂词》：
　　月神维天，祖灵维中。首领维地，心志冥空。
　　民人杂合，兹降蛇龙。乃有神巫，嗣音含通。
　　立我烝民，佑我小童。莫非罔极，继善遗风。
　　大德清纯，小德无穷。齿噬元祝，止于鸿蒙。
　　源远流长，后昆归仲。上善若水，下善若松。
　　滴水澡身，净心辟雍。湛兮可鉴，洽兮可融。
　　先祖烈烈，灵火熊熊。代之以水，啻归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