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发女巫

　　嘎登领着西姆到溪涧边的一块石头坐下，西姆说起了今天死里逃生的惊险一幕：
　　开苗人从西侧冲进来，第一个攻击的村落就是西秋村落。亏了嘎登冲了下来，否则死伤会更加严重，然后跟着地龙子逃往山洞。
　　“我看到三角兽冲进我们的房子，我怕极了，我和妹妹躲进草堆里，用草堆把整个人藏起来，他们没看到我。”西姆一言一语，抑扬顿挫，慢悠悠而庆幸地说，“要不然，我也要被三角兽杀了！”
　　嘎登问：“那开苗人进入你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吗？”
　　西姆说：“西秋巫头和我父亲也在，见他们进来，西秋巫头把他们引出去了。然后好几个三角兽就追着西秋巫头。家里的哥哥，都被三角兽刺死了，母亲和妹妹也受伤了。”西姆说着，有点伤心起来。
　　嘎登说：“我父亲也被三角兽杀死了。我没能保护好我的父亲。”嘎登自责。
　　西姆说：“事情总是有纰漏的。我如果也像映果那么勇敢，也不至于家人被杀死。”
　　嘎登说：“映果得到了神灵力量的帮助，我们还没有得到，只能依靠自己的血肉气力。”
　　西姆说：“是呀!”
　　嘎登把西姆搂了过来。西姆紧偎在嘎登身上说：“我们一起生活吧！”
　　嘎登就拉起西姆的手，说：“那回家吧！”
　　西姆快活极了。从此，西姆就与嘎登生活在一起。
　　好些天过去了，映果逐渐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了。映果知道西姆和嘎登在一起生活的消息，也并没有觉得失去什么。但露娥却一直为映果的男人暗暗操心着，希望有年轻的野人领娶映果。无奈映果心死，只是日夜思念神农，盼望而坚信有朝一日神农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的。
　　由于天熊和地龙的巫头没有了，南夏巫头虽然有人选，但祭月大仪之时尚未任命，于是映果召集了东春巫头，西秋巫头和北冬巫头商议。
　　映果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群龙不可无首，没有巫头，明天的狩猎行动就无法安排。天熊，地龙和南夏村落现在都没有巫头了，大家看看有谁比较合适当巫头的。”
　　东春巫头说：“按咱们部落的老规矩，谁最年长就谁做巫头，省得动那根筋儿。”
　　映果说：“天熊村落里几个年最长了，可是他们都快连路都走不动了，天天躺在床上，还得人侍候着，而且还眼花耳聋。”
　　西秋巫头说：“南夏巫头已经选好滑怀了，就是天不任人意，本来是本月祭月大仪应该任命的，可巧又发生了大事，咱们这就不用再说了。”
　　北冬巫头说：“地龙村落里好像也没有年最长的，几个岁数大点，也都不相差上下，倒是妇人有几个年龄最大。”
　　东春巫头一听到北冬巫头提到妇女，马上接过话头说：“女人是不准许当巫头！男人多的是，难道就选不出一个来？”
　　北冬巫头说：“我也没这个意思，地龙村落里不都是年轻人吗！现在的年轻人会排事儿，不比年纪长的人差，也不一定狩猎经验比年纪长的匮乏。”
　　西秋巫头说：“这虽然倒是有道理的，但毕竟年纪长的人办事定计划稳妥一些。”
　　北冬巫头说对映果：“映果，金丝圣杖在你的手中，你现在是神师头人了，就听你安排好了！”
　　映果看了看东春巫头，东春巫头低下头来，西秋巫头也缄默不语了。于是映果对众人说：“南夏巫头就由滑怀来担任了，天熊村落里嘎登是最好的勇士，巫头也应该由他担任。地龙村落就由地龙子来担任吧。”说完，映果对北冬巫头说：“你去把嘎登，地龙子，滑怀叫过来。”北冬巫头就出去了。一会儿，嘎登，地龙子和滑怀来了。
　　映果对他们说：“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们部落增加了一项新的任务，外族人有可能侵袭我们，巫头必须负责起保护我们部落里的人。以后巫头就不必经过祭月大仪宣布，大家村落里的人自己认可是勇士就可以了。”
　　就这样，映果安排嘎登当天熊村落的巫头，地龙子当地龙村落的巫头。针对外族可能侵略的情况下，映果做出了改革，以后巫头就直接由狩猎勇士担任，不必按照年长者为巫头的传统惯例。祭月大仪上的巫头就任仪式也取消了。
　　映果把巫法的权力全部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这将意味着英雄走向领袖的转变，领袖同巫师的身份在原始部落社会中即将产生分离。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女巫就以这样的形式诞生了。从此进入巫法时代。后人误以为是母系氏族社会。女巫的诞生必须依靠金丝圣杖而得以获得至上的权力。而获得这种权力必须在权杖传统传承在历史中有足够完备的生活系统构造和最充足的发展才能提供基础。
　　映果为什么要死死抱住金丝圣杖？或许因为这是一种爱的力量。她要把金丝圣杖送给神农当作向爱馈赠的礼物。也只有金丝圣杖才能阻止自己心爱的人远离。女巫就是爱的产物，它开启了人类通向文化的道路。
　　在原始部落相互冲突和融合的过程中，女人人口减少，女人的地位就会持续提升，就像山顶洞族。男人人口减少，女人也会被迫建立女人自己的社会管理权力系统。就像开苗族人。因为外族闯入引起人类男女之间原始的情感的变化，必须依赖于女人的感情细腻而曲折的体现，就像野人部落。这都必然导致女巫的产生。这也是一种女人的勇敢和坚强体现的产物，就像映果。
　　我们将会看到映果即将面对如何举行祭祀仪式的问题上确立至高的权威以收服人心并传承这种最原始的善良。
　　遭受开苗人破坏的野人部落的房子，很多破碎不堪。野人们每天打猎回来，就各自修缮房子。
　　映果考虑到村落的安全性，不仅要求把房子修得精美厚实，而且还在村落的四周拦上篱笆，在各个村落之间的相互通道立起竹栅栏。
　　这几日，映果深居简出，同神师头人离世前的样子还是差不多，很少参与妇女们到外面的采集劳作。但每天都会到竹林了走一趟，回忆自己同神农的初次幽会。这种回忆是如此被强化，她一到竹林里，便想起神农的样子，一幕幕同神农过去相处的景象都会在脑海了一遍遍地反复浮现。晚上总是辗转反侧，睡香后，睡梦中总是梦见神农笑着向她招手，然后自己飞奔过去扑入神农的怀里小鸟依人，渐渐地，梦境便切换过来，月色下神龙飞舞，变成金丝圣杖从天而降，落在她的手中。之后天上又下起了大雪，漫天飞舞，雪花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一片片雪花，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扔下金丝圣杖，张开双手，接了满满的一捧，要看个仔细，等她看时，天气又转晴了，太阳出来，手掌里的雪花忽然不见了，化成一滴滴水，掉了下来。
　　在祭月大仪那天，山鬼妹来看她。一进房子，看见映果满头银发，正在精心布置自己的床铺和墙壁，不由地吃惊了一下。映果把很多狐皮整齐地挂在墙壁上，然后用山鸡羽毛一根根地用绳子绑在木架子的床铺四周。
　　刚刚布置完毕，听见山鬼妹惊叫起来，说，“映果，你的头发怎么都变成白色的了？”
　　映果也吓了一跳，回转身子，说：“你说什么？”山鬼妹重复了一遍。映果拉过头发一看，果真是白色。不过映果也没有在意。说：“白就白了呗！”
　　映果坐在床上，关心地问起山鬼妹有没有人来领娶。
　　山鬼妹说：“我的脚才刚刚好就跑来见你了，那天庆祝我也没有出去。我也不想有人领娶，我就想着干猿。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映果沉默不做声。
　　一会儿便仰起头，然后说，“他们说要找自己的族人去的。”
　　山鬼妹说：“要是找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还会来我们这里。”
　　映果说：“不知道。”
　　山鬼妹说：“我想着他们肯定会回来找我们这里的。”
　　映果说：“也不知道。”
　　山鬼妹说：“当初，他们就不应该走。要是能成为我们自己的部落人，会该多好呀！现在都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外面野兽这么多，他们才四个人......”说到这里，山鬼妹不免担心起来。
　　映果说：“祈求我们的神灵吧！”
　　山鬼妹抓住映果的手臂摇了起来，天真地说：“好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
　　映果笑着说：“那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山鬼妹放下手，不解地问：“什么事儿？”
　　映果说：“晚上祭月大仪的时候，你跟我一起上祭坛。”
　　山鬼妹扑哧一笑，说：“我当是什么事儿。没问题！”
　　映果说：“那就这样说定啰！”
　　接着二人坐在床上聊了一些闲言碎语。
　　映果自言是部落的领袖，东春巫头一直心存芥蒂。部落族人也见证了映果在战斗中的勇敢和坚强，杀死敌人，保护了族人。既然金丝圣杖在映果的手中，野人们并没有第二种言辞。
　　中午的时候，东春巫头同其他巫头过来了，看见映果满头银发，也惊愕了一下，当见映果正在同相柳父，露娥以及其他姐妹兄弟们正在烤肉吃野果，东春巫头说：“映果虽然要做我们部落的领袖，但也要守住传统规矩，今天是什么日子？是祭月大仪的日子！作为神师头人要上祭坛同神灵沟通的，这天应该必须禁食。”
　　相柳父说：“她还是年轻人，不进食怎么受得住？！你不看看前段日子，映果都已经饿了好几天，人瘦成皮包骨，这几天才刚刚有点气色。”
　　露娥搡了搡相柳父，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对映果说：“映果，你不要吃了。啊！”
　　映果一声不吭，当作没听见，只管吃。吃完一抹嘴，就去躺在自己精心装扮的床上。
　　东春巫头等只见映果精致的床上发出一阵阵金光，知道是金丝圣杖的光芒，于是也就不敢多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