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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有灵犀

作品名称:云霞飞渡落雁湾      作者:王爷地盘      发布时间:1970-01-01 08:00:00      字数:5634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哦,美丽呀像绿色的雾哦……”端午节回家看到老爸和妹妹身上喜人的变化,王月新原本比较沉重的心终于像夏季暴雨过后的云天,瞬间烟消云散了。将妹妹送回学校,顺道拜访过刘老师之后,王月新便迈着轻快的脚步,哼着老板左兵子经常吹奏的那首老歌情歌——《月光下的凤尾竹》,兴冲冲地向张家镇车站方向转去。
  “咚咚,啪啪……”王月新还没到工地呢,就听到一群木匠正在一位领班的带领下,像一群没长尾巴的啄木鸟,“叮叮、当当”地在刚刚支起的壳板上敲来敲去。“抓紧了,上午支完壳板框,下午争取浇筑混凝土,拜托了,拜托了!”“好唻!”正在忙活的工友们猛然抬头,“呀!”竟然发现近来较少露面的老板左兵子,已经出现在大家面前了。他满面笑容地在领班的引导下,围着全场转了一圈,随即又转过身来,面朝大家双手抱圆,拱手道谢。看着大家来来回回紧张忙碌的身影,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钻进早就等在旁边的一辆黑色小轿车。“嘟——”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那辆屁股冒着轻烟的轿车便立马消失在公路机械厂小区尽头的绿荫里。
  “大新,心情不赖嘛!还哼起了小调呐!”“是不是牵挂工地上的小美女,在家呆不住啦?”“你说,最近回家干嘛啦,是不是相亲去了?”“那还要说吗?你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准是瞄上谁家丫头了。呵呵,呵呵。”小勇子,一朵花,一见到王月新就张开臭嘴,开始乱喷。“尽瞎扯!工地几天没人了,你在这里憋得慌,就想着法子拿我开刷吧?我这不是‘常回家看看’嘛……”王月新赶紧辩解说。“别他妈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人家老婆在家,想得急吐血,你呢?你回家干嘛?你说?”“那倒不一定,你就不知道了,小勇子不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吗?他在家搞霸王别姬,我们大新呐,正好相反,做梦都想着楼台会呢!你没看见他平时吃饭时,那眼睛瞪得贼圆,一个劲地往人家厨房瞟呀?那叫做人在曹营,心在汉。那家,他能呆得住吗?一群傻蛋。”一朵梅只顾傻笑,不做声。王小龙看了看王月新,像是告诫什么似的,诡异地向厨房那边努了努嘴。闲来无聊的工友们哪管得了这些,见有机可乘,便蜂拥而上,来了个落井下石,跟着一朵花的话头,七嘴八舌地侃起来。
  俗话说,“这苍鹰不叮无缝的蛋”,要是王学新没有落下啥把柄,人家能拿他开涮吗?据说端午前夜,王月新在工棚里一直辗转反侧,就是闭不上眼睛。可同寝室的小坤子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一阵突如其来大喊大叫。就这一阵大叫,把小坤子吓得够呛,就差没往外跑了。大家赶紧叫醒了王月新,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面对工友的疑问,他倒好呀,竟然来个一问三不知。他只是满脸通红,“嘿嘿”地傻笑几声。后来,大家一致认定王月新肯定是做了春梦了。
  除此之外,端午节那天,回到老家的王月新像赶上过年的小屁孩,满面春风,见人就笑。这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的呀!大家明显看出老大脸上的异样表情,甚至连妹妹王月妹也看出了大哥身上可喜的变化,只是她不愿嚼舌人罢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端午节前,王月新就曾听二弟说,小妹已经正式进入复习迎考的状态啦!她近来的成绩更是进步明显。据数学老师说,王月妹在返校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进入了角色,还在不久前的一模考中,以总分第一的好成绩,刷新了自己,乃至全校的成绩记录,再次坐回第一把交椅。“哈哈,月妹子,你真行!看来你二哥见到你还得逊色三分哦!”王月新一把拉过妹妹,看着她有些消瘦的面颊,不无心疼地说:“月妹,学习当然要紧,但你不能因此苦坏了身体啊!要是缺什么,你只管张嘴,老哥给你张罗!”“嗯!没事,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哦!不就是学习嘛!你看到谁因为学习学出人命来了?你别大惊小怪的可好,你老妹我身体棒着呢,没——事!大哥,我看你别光说我了,还是给我说说你吧!要不,等咱考完试,也去你那儿见见世面,顺便帮你掌掌眼?”月妹调皮地看着今儿好像格外阳光的大哥。“去去去,小孩子家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只管好好学习,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一轮夺目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绕过石化厅职工宿舍的楼顶,窜上了中天。两排翠绿的芭蕉树在阳光里挥动着它们蒲扇一般欲望张扬的叶片,整齐地分立在小区道路两边,倾听着众人嘻嘻哈哈的戏谑声。那些早早吃过中饭的木匠、钢筋工,早已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吃饭家伙离开了工棚。他们在领班的率领下向下一个工地匆匆进发了。只剩下部分瓦匠和和十几个女人组成的小队,仍旧呆在楼道里、工棚里,听任老板的随时调遣。
  “咀,咀——”“上班了,上班了!”随着一阵刺耳的哨子声在工棚外、楼道里的陡然响起,大家像听到集结号的军人,赶紧翻身下床,套衣,穿鞋……有道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那些早就想在姑娘面前大显身手,跃跃欲试的年轻人早已抄起了家伙,飞身窜出挂满衣物的寝室。王小龙一改常态,态度严肃地催促着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开工。“小坤子,你负责监督人员调度;二郭子,专管水泥浇筑;五叔,你仍旧专门负责振动棒;其他人——照旧!”接到领班人的命令,大家立马分头行动,各就了各位……
  “嗡嗡,嗡嗡……”随着搅拌机的缓缓开动,混凝土浇铸工作正式开始了。一时间,工地上机器轰鸣,人头攒动。这边,搬水泥的两人一组,弯腰翘臀艰难前行;铲石子的几人一群,挥汗如雨;筛沙子的则两个一伙,他们分立左右,轮番上阵,将满锹的沙子扬在他们面前斜支起来的铁网上。随着一锹锹沙子依次被人扬起,铁筛下细细的河沙哗哗下泄,渐渐堆成一座锥形的小山。那边正在“嗡嗡”轰鸣的搅拌机旁,同样紧张忙碌的工人们,加料的加料,注水的注水。还在等待继续建造的大楼前,一座高高竖起的铁塔耸立云天。那里的吊篮上上下下,来来往往。顺着调度员的手指方向,唯有配电房附近,由几块石棉瓦搭建而成的工棚里,坐着一位比较沉着清闲,皮肤白皙的美少妇——那是二包老板陆二根的老婆。看见调度员那套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向下一挥,她便心领神会,猛地按下自己手里的开关。随着一阵“呼呼”的钢索摩擦声,离她只有半箭之遥的龙门架,装着满满两车混凝土,像一只攀援铁塔的怪物,沿着铁塔,在她视野所及的范围内缓缓上行。“停,下——好!”随着楼上的一连串指令的传来,那个背着重负的铁栅栏在三楼的栈桥边稳稳当当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从三楼的走廊上匆匆走来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两个小工。他们从容地跨过木板搭成的栈桥,双手握紧翻斗车车把,低腰屏气,使劲一拽。在龙门架猛地打了个寒战的瞬间,两辆装满混凝土的手推车已经被人顺利地请下铁栅栏。随之,又闪电一般消失在被竹巴遮得严严实实的走道里。
  “倒,倒,倒——”眼看装满混凝土的小车已经被人一前一后推到面前了,王小龙赶叫紧叫人过来接车,倒料。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应声赶来,单脚一点,双手一抬;另一个赶来帮忙的小姑妈娘在后面猛地一拉。只听得“哐当”一声,一车黝黑发亮的混凝土就被他们稳稳当当地倒在壳模里。“来啦!”说时迟那时快,双手抱着振动棒的五叔在一个小工的协助下,已经将一根阳具一般不停颤动大棒缓缓插进模板中间。“嗡嗡,嗡嗡……”随着机器的不停转动,一根拖着黑色尾巴的铁家伙在五叔手里不停地颤动、颤动……
  与此同时,那被人堆成小丘形状的黑色混凝土也在他们的脚下慢慢地瘫软下去,瘫软下去……直到变成一道大体平整均匀的大梁形状为止。“倒,倒——好!”又一车混凝土被人倒进眼前的壳板里。五叔赶紧抽出那根“嗡嗡”转动的铁家伙,再次将它利索地插进另一被人堆成山形的壳板里。“小子,握紧了,别撒手!”五叔一边缓缓挪动手里的振动棒,一边提醒着身边的小助手。“干嘛,五叔?你是逮着贼了,要人命,还是咋的?我手都攥麻的了,还要我咋握紧?”“臭小子,说啥呢?半夜不睡觉,溜到外面看簧片,你咋就不怂?干这点小事情,就装怂啦!真是的,没听老板说吗?混凝土像做人,要实在,不空心。要是虚情假意了,那早晚还不塌了才怪呢!记住了?”“嗯!”那小子究竟是迫于无奈,还是五叔说到他的疼处了,赶紧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又像一根甩不掉的尾巴似的,屁颠屁颠地跟在老人家身后,慢慢变换脚步,缓缓向前挪动了。一车,两车,三车……源源不断赶来的手推车像运粮的蚁群,在五叔面前依次通场、退场,通场、退场……
  “嗡嗡,嗡嗡……”“倒!哦——!随着王小龙的一声令下,又一车混凝土倾巢而下。不过,王小龙话音未落,那个满头黑发的小女孩脚下一软,身体一歪,随着“哐当”一声巨响,那装满混凝土的翻斗车便歪倒在王月新面前的壳板上。“啊!你——”“哦!大哥!我——”王月新先是一愣,随即立马缓过神来。他赶紧跨步向前,伸手过来,试图帮她一把。可是毕竟出手太迟,翻斗车的一只轮子已经被死死卡在壳板里,动弹不得了。
  “一二三,一二三!”不久,那位满脸通红的小姑娘最终还是在王月新的帮助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车轮从壳板里拽出来。“谢谢你,大哥!”“没事,没事,你的脚——不要紧吧?”“是你——”王月新猛然抬头,这才发现,这位偶然失手的小姑娘竟然就是厨房里帮忙打饭的卷发小美女呢!王月新眼睛一闭,一阵薄荷清香扑面而来,随之又是一阵只有成熟女孩子身上特有的淡淡异香拂过他的面颊,撩拨得王月新心里像鹅毛掸过一般酥痒。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样稍纵即逝。在大家热火朝天的紧张忙碌中,不觉已经太阳西斜,月上东山。一盏,两盏,三盏……无数盏雪白的太阳灯在大家头顶上次第点亮。一团团光晕像一群群雪色的蠓虫,“噗”地一声,铺天盖地扑面而下,把工友们繁忙的身“影”压得无处藏身,踪影全无。就在这团团重叠的光柱里,一块块排列整齐的模板渐渐在灰浆碾压下,慢慢向后隐去,隐去……最后变成一块巨大的甲板,在大家脚下一直伸向远方。
  “好喽,好喽!”总算大功告成了。“咀,咀——”一阵久违的哨声像臧家卓玛嗓子里窜出来的“绵羊音”,嘹亮润滑地响起,再次刺破夜晚繁忙尾声的宁静。一直忙到子夜的瓦工们终于捱到下班的时候了。他们三五成群,几人一伙,难得如此齐备地聚集在一起。大家围着面前一张张盛满大鱼大肉的盆子,摆开大碗,打开一箱箱冒着白沫的雪花啤酒,推杯换盏,尽情酣饮。“哈哈哈,有酒有肉哦!”“好好好,好好好!”也许是被瞌睡熬得两眼发眯,走路都没精打采的五叔王孝武,突然看见满桌满眼的好酒菜,立马睡意顿无,眼睛一亮。他像梦中被人泼了凉水的懒汉,猛地打了一个酒战,也顾不上人多人少,面子不面子了。他像饿狼一般猛扑过去,立马和几个狐朋狗友在用壳板零时钉成的酒桌边热闹开来了。
  “嘿!咳死我了;我,我先干一杯,解解渴!”这话音未落,五叔就端起眼前酒波荡漾的大杯子,大嘴一张,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再来一杯!”说罢,他又夺过王小龙手里的酒瓶,“哗哗,啦啦”地灌满自己的酒杯。随之,又是“咕咚”一声。“哎哎,哎哎!干嘛呢,五叔,抢人不成?你咋把我的酒也给咕咚了?”“去去,小兔崽子,啥抢人了,五爷就好这口,你小子装啥楞啊?自己不积极,还他妈地挡道!”说罢,嘿嘿一笑,伸出一张黑黢黢的大手,在自己沾满酒水的胡茬上狠狠地抹了一把。
  “小子,今晚没事,你就省省吧,别在你五爷身上动歪脑子!你就让我好好过过瘾,这可是左兵子说的哦,叫大家敞开肚子喝!”“五爷,不是我抠门,我是怕您老一不小心喝高了,耽误哪家大妈的好事哦!”“哈哈哈,哈哈哈……”王小龙,王月新看着五爷只顾狂饮,一路大笑,就是没有马上进入角色的意思。看到这等阵式,脾气像火药一般的五叔“腾”地跳了起来。他一手端杯,一手掐腰,还把右脚踩在小坤子的板凳头上。“小子哎!干嘛,不喝……坏老子好事吧,滚,去你妈的,别在这儿拿老子寻开心。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小勇子这刚刚张嘴呢,就被五叔一顿臭骂给撵了回去。他赶紧改口:“喝喝喝,我喝还不行吗?”“我们一起陪您喝,这下行了吧?”大家赶紧陪上笑脸。“他妈的,一个个坏蛋,要是早这样,还用得着五爷我动粗吗?兔崽们,喝喝喝!”看五叔脖子一仰,杯子立马就底儿朝了天,大家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吱留”一声吸了个抄底干。见大家一饮而尽,五叔高兴得眉飞色舞。他像是遇到喜事的东家,一改刚才粗鲁野蛮的风格,殷勤地招呼大家赶紧吃菜押酒。“吃菜,吃菜,大家吃菜。”“好!满上,再来!干——”“小子们,好好儿表现,免得到了丈人家,上不得桌面,耽误了正事——像你老叔,一失足成了千古恨,唉!就是闭了眼也对不起自己咯!”
  “三匹马呀,五魁首啰!”“哈哈哈,五叔,落马了,喝喝喝,喝喝喝,不能耍赖哦!”“好,我喝,我喝。再来,这次不算!”“一马当先,四季来财,六六大顺,八仙过海!”“得得得,小坤子,到你了,喝酒,喝酒!”两只放光的小眼睛已经陷进肉里的小坤子,看着自己面前满满几杯正在晃荡的大酒杯,终于找了一个好像浅些的酒杯,在大家的监督声里,“咕咚”一声喝了下去。“虫,老虎;鸡,杠子——”“哈哈哈,龙哥你输啦!”“等等,我去趟——”“啥?想跑,那可不行哦!”眼看自己是寡不敌众,难胜酒力的王小龙,抽身想溜,结果被一左一右,夹在两边的五叔和小勇子给死死拖住,简直没法挪窝。“不是老哥不够混,老哥实在是抵挡不住啦!”万般无奈的王小龙只好尴尬地摇了摇头,硬着头皮把早已被五叔端到面前的老酒仰脖喝掉。
  虽然大家平时的酒量都相差无几,但因今天实在太累,所以几圈下来,小勇子,小坤子,王小龙……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大家只觉得两腿发软,身体发飘。甚至一贯很少沾酒的王月新也业已满脸通红,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王月新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又瞅了瞅还在馋酒,两眼血红放光的老五叔,无助地向厨房那边望了望。一个红色的身影将身一扭,立马闪进了厨房,随即又双手抱出来一个装满“美酒”的大瓶子。
  “各自清扫门前雪,哪顾别人瓦上霜”啊!自身难保的工友们,只得在五叔的监督下,硬着头皮解决完自己杯中的剩酒。但是这位一贯嗜酒如命的五叔,直到现在好像还没有马上下桌的意思。这可咋办呢?也就在这时,机灵的小勇子两眼一眯,趁人不备,把厨房刚刚送来的一瓶凉开水,偷偷依次倒进了自己、王月新和小坤子等人的酒杯。
  不知道究竟喝了多久,喝了多少,看着老五叔终于在众人强大的攻势下倒在桌上没有了动静,大家这才相互扶持着摸到床头,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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