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仪幽会

　　这天神农从干猿那里拿了一只山鸡，把漂亮的羽毛拉下来，做了一个美丽的雉翎帽，送给映果。映果十分高兴。于是村里的妇女们也就经常把猎来的山鸡羽毛，除了做弓箭用之外，多余的都搜集起来，做一个头套戴在头上。男人们看见这种装扮也非常称赞。对于神农所做的这些事，神师头人也不置臧否，但对于干猿的狩猎成果无疑情有独钟。
　　映果戴着神农送的雉翎帽，拉起神农的手，对神农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映果快步往外走，神农跟不上，神农问：“到底往哪里去？”
　　“你别问，到了就知道了！”映果说。
　　“好吧！那你等等。也慢点，我的腿还有点疼。”神农见映果要拉他到村外去，顺手便拿了一根矛枪。映果领着神农穿过溪涧，穿过竹林，穿过离那个山体塌方的不远处的山坡，又顺山坡上走，是一片山林。一条经常由野人们打猎和采果子踩踏出来的羊肠小道，两旁郁郁葱葱的山草和常绿灌木照映地十分明朗。二人都走得气喘吁吁。在山林处，映果停下了脚步，神农说：“你去那边树上摘些果子来！”神农不知底里，就依命而行，放下木棍，跑过去摘了一怀的山果，很快就满头大汗地回来，对映果说：“够不够？做什么用呀？”。映果说：“够，够了！”然后映果捧起双手放在嘴巴上，“呜呜呜-----”呼叫起来。一会儿，树林里就窜出十来个金丝猴，大大小小都有。神农见来了猴子，忙弯身操起矛枪，映果一把把神农的矛枪夺了来，掷在地上，说，“我熟悉它们，这是我的小秘密。你把那些果子给它们吃吧！”神农便把这些果子一个个向猴子扔过去，猴子们大喜，争先恐后地抢着，很多猴子抢了就一溜烟地跑走了。只见有一只小猴子忽然跑来窜到映果的怀里，映果把它搂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头，对神农说：“我认识它，它叫小星点。”神农说，“你给它取的名字？”映果笑着说：“当然咯！”然后低头对小星点说：“小星点，我们把你带回家，行不？”小猴子转着头看看映果，看看神农，然后扳弄着映果的稚翎帽。映果对神农说：“那我们走吧！
　　神农不解地问：“你真的把它带回家？它也会跑的，再说带回来，说不定部落里的人会吃掉它的。”
　　映果说：“没关系，小星点从小就没了母亲了，那天我们上山打猎的时候，它的母亲被我们杀了。这小猴子就被我抓了，我看着怪可怜兮兮地，就悄悄地放了它，后来我每天都来到这里看它，我们就这样熟悉了起来。”
　　映果和神农正要往山坡下走，小猴子忽然挣脱了映果，跳了下来。映果忙叫住小猴子。小猴子似乎有点疑心，不肯走，站在那里瞧着。映果不断“吱吱“”吱吱”呼叫着，神农也跟着呼叫起来，小猴子最后又跳回到映果的怀抱里。
　　二人在回来的路上，正要下坡，经过以前塌方的山坡西面，忽然听到一个大岩石下面有声音发出，象是人的呻吟声。二人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儿。映果说：“是人的声音，我们快去看看！”映果准备跑过去，神农一把拦住，说：“慢着，万一是野兽呢！让我去看看，你站着。”于是神农紧握着矛枪，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岩石。
　　这山坡的地方，由于泥土松软，只要下过大雨，经常就会发生塌方事故。神农的山顶洞族队伍经过这里的时候，恰逢在大雨之后，因此不幸就发生了。神农爬上大岩石，便探身向下看个究竟，果然有一只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神农于是吆呼映果：“映果，快过来！是个人！”映果马上就跑了过去。神农跳下岩石，心急如焚地顺着那人的手臂用双手扒开旁边的土石。映果也一起帮忙。很快就扒了一个大洞，神农一见，看见那人正是自己的族人，大吃一惊，忙对映果说：“是我们山顶洞族的人。”
　　那个被压埋尚存的山顶洞人叫单狐，是个小青年，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神农和映果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瘦成皮包骨，奄奄一息地单狐拉了出来。映果探头向大岩石里面一瞧，黑乎乎地很深邃的样子，顺着光线，发现里面有一个大水潭，心想山顶洞族被压埋这些天了，竟然仍能活下来，可能就是那潭水救了他的命。
　　神农拍打着单狐，叫着“单狐，单狐！”，单狐睁开满脸被泥土覆盖的眼睛，一看是神农，随后就有气无力地闭上眼睛。神农背上单狐，同映果回到了村落。
　　一进村落，野人见神农背着一个人，就都围了过来。神农呼喊着叫干猿过来帮忙，干猿接过单狐，抱起来往自己的茅草房走去，在离龙身边放了下来。神农用陶盆弄了一些水，洗刷了单狐身上的泥土。一边叫干猿生火烧水，一边叫映果熬山鸡肉。弄好了后，神农给单狐喂了点热汤，单狐也逐渐苏醒过来，抱着神农激动大哭。幸而身体没有受伤，并无大碍，只是饿了好久了，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些。原来单狐当时也是紧跟在离龙的身后，当山上土石滚落下来的时候，他便迅速往那个大岩石下面躲去，捡回了一条性命。
　　这个月的十五日月圆之夜到了，部落里要举行祭月大仪。依照惯例，神师头人整天没进食，因为他们认为心空才能同神灵沟通。巫头们安排青年人拾掇柴木放在村中的空地上，准备夜晚篝火之用。一边搭了个木架子祭坛，一边也准备一个搭架，把伤情严重的离龙早早抬出来等候神师头人的祈祷和祝福。各个家庭都拿出自己白天采摘的果子摆设起来供大家食用。妇女们个个戴上美丽的雉翎帽手拉着手围着祭坛和柴堆跳起了舞蹈。两边男人们也排列整齐，喊声震天，以脚跺地，每个人手里拿着两根短木棍奋力敲打着。孩子们则排在祭坛的后面，也要一个个地等候神师头人的祝福。
　　月亮皎皎升起，天色渐渐暗淡。
　　场地中间的篝火开始燃烧起来。
　　霎时火光冲天，照亮整个半空。
　　神师头人在六个巫头的簇拥下拄着金丝圣杖慢悠悠地走上祭坛。
　　场下顷刻一片寂静。
　　神师头人把手里的金丝圣杖对着当空皓月一扬，然后画了一个圈圈的样子，果然金丝圣杖光芒四射，所有人都下跪叩拜。见大家下跪，神农和干猿也跟着下跪，不敢怠慢。只见神师头人口中念念有词，念毕，接着唱喏：
　　月亮之神今夜在此降临
　　带着光芒和慈悲，神圣的力量倾泻下来
　　我们的族人是你的子民
　　一切生灵都是你的化身
　　夜晚是你的房子
　　白昼是你的村庄
　　猛兽见到你发抖
　　毒蛇见到你蒙羞
　　邪恶见到你失望
　　疾病见到你哀哭
　　鲜花为你而开
　　溪水为你而流
　　高坡上有你的影子
　　深山里有你的足迹
　　一切毒物都落空它的权柄
　　所有善良永获神灵的庇佑
　　神师头人慢条斯理地唱完，把早已经准备的，挂在祭坛柱子上的小蛇扔到篝火中。接着拄着金丝圣杖走下祭坛，来到搭架上的离龙身边，然后抚摸着离龙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说：“孩子，你会很快好起来的！”转身便给祭坛后面的孩子们一个个抹额祝福祈祷。
　　神师头人的祭祀仪式结束后，部落里的野人们于是又接着烤肉跳舞唱歌庆祝起来。年轻人便开始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出去幽会。野人部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单狐由于身体虚弱，也早早回去睡觉了。
　　神农和干猿把离龙抬回茅草房。刚放下安置好离龙，映果就带着小星点跑来找神农。神农会意，就同映果手牵着手，越过溪涧，来到竹林幽会。干猿也赶忙跑到人群里去寻找山鬼妹，把正在跳舞的山鬼妹拉到竹林来了。
　　晶莹剔透的月亮从茂密的修篁上空照射下来，风姿摇曳，隐约可见神农和映果的二个促膝相坐的身影。
　　映果好奇地问：“神农，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神农便一五一十地告诉映果，说到族人失散，遭遇洪水和山坡掩埋，禁不住哀伤哽咽起来。
　　映果安慰说：“这太不幸了！别难过，说不定他们还在呢。”
　　映果接着说：“我们的部落在这里很久了，原以为天下就我们这里的人，想不到外面还有同我们一样的同类人。”
　　神农说：“外面世界大着呢。我们从北方过来，都碰到很多很多的部落，他们都十分凶残，我们为了生存，也不和他们计较，总是避开。我们出来也不知多少年头了，只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的山洞。原先有三百多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只剩一百多人了。”
　　映果说：“怪不得你们这么见多识广。我爷爷说，等你们身体好起来的时候，你们必须得离开这里，我有点舍不得你。”映果说着，把头往神农的胸前紧埋。神农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映果的身子。
　　神农说：“你们部落的人真的很好，真的很善良，我们很感谢。本以为被你们抓住，都想必死定了。”
　　映果笑了起来，说：“人性本善。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善良。我们祖先以来对动物野兽也都很珍重，尽管要吃它们，吃完了肉，都必须把它们的骨头埋起来，否则总觉得对不起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恩赐，我们的神灵也不允许我们贱视它们。何况你们也是人。”
　　神农说：“这倒是很有道理的。他们都是有灵性的。草木也有灵性。我们吃他们果腹，因为我们的地位比他们高，野兽草木也是为了我们的生存自愿做出了牺牲，如果我们不敬重他们，我们的灵性也会因此消失。”
　　映果说：“我现在好怕我爷爷会驱逐你们，我想你能留下来，加入我们的部落一起生活。”
　　神农说：“我们才三个人，出去了也是凶多吉少。如果你们不接纳我们，那也是没有办法。"
　　说完，二人都陷入沉默中。。。。。。
　　正在此时，跑来了一个野人部落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