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枉费心计（3）

　　经详细一问漏出了马脚，那两人是日本鬼子的特务。是龟田叫情报科派来找金士昌的。
　　“哦，一早就料到是你们这伙人了！何不早说，说！你们来找金乡长，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说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张祥荣说。
　　“喔，喔，三五先生饶命！我们说！我们说——我们是龟田派来的——”这三个家伙一下子就像输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
　　“你们从城里特地来找金乡长到底是为了什么？”
　　“龟田他——他叫我们找乡长，怪金乡长只顾三五支队的事，不给我们办事。”
　　“你们不是有罗震山乡长样样支持你们嘛？”
　　“不！罗乡长说，他如今没有权了，大权都在金乡长手里了。”
　　“这个黑无常！竟敢在鬼子那里挑泼离间！还有什么？你讲！”
　　“还有，上次半里镇打皇……啊不，打东洋人伪军和接官亭袭击粮船，说都是金乡长和你们三五支队勾结干的。”
　　“哼，这是谁告诉你们的？”
　　“都是罗乡长打电话告诉龟田的。”
　　“你们把金乡长带去想干什么？”
　　“龟田想把他带去训他一顿，如果他不听话，就把他——”
　　“把他怎么？”
　　“把他——这个我们就不晓得了。”
　　“你们还想把金乡长害了是吗？”
　　两个特务不响了。
　　“好个罗震山！好个龟田！”金士昌听了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
　　至此案情已经大白，原来两个日本特务装扮成三五支队工作同志，想混到金家来找金士昌先生，想把他骗出去杀害。以除他们在九龙乡的后患。遗憾的是他们没有真正当过三五支队游击队，连称呼都是他们庸俗的老一套，一说话就叫人怀疑，猪鼻子插葱想装大象却装不像，结果便很快露出了马脚。
　　“把他们绑起来！”祥荣一声命令，立即把那两个家伙反扭双手绑了起来，把他们押到金家祠堂关押起来。
　　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发现，本来祥荣他们想第二天教训他们一顿打算就把他们放了。
　　谁知道当天夜里从望春桥后面的王家桥走过来一个小脚老太婆，她一脸怒气，满身愤恨，似有莫大的委曲和冤枉，来到金村，口口声声要找两个自己说是三五支队的人。
　　“老婆婆，你找他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你们有没有看见过他们？我要找到他们，告诉他们的头头，要他们的头头枪毙他们！这不是人！是畜牲！更不能算三五支队共产党！败坏三五支队共产党的名声！”那小脚婆婆走得气喘喘吁吁，汗流浃背，咬牙切齿恨恨地控诉着，“我沿路各村各庄寻过来问过来，已经寻问了十几个村庄，都没寻到他们。人家告诉我这里金村三五支队进出最多的地方，我所以找到这里来了，也许这两个人会到这里来。
　　“阿婆，到底是咋回事，你讲点给我们听听。”祥荣感到事态严重。他想不出他们队伍中会有这样的人？但人心难料，三五支队中也可能有个别坏人。于是他说，“阿婆，你只顾说出来，如果我们这里有这样坏的人，我们报告上级决不姑息迁就！该惩罚的一定要惩罚！”
　　“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的囡呵！由三五支队领导为你作主，你的仇可以报了！”老太婆伤心地哭起来。
　　“阿婆，你还认识这两个人吗？”
　　“认识！就是烧成灰，我也认识他们的！”
　　“他们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有，为头的那个，左额角上有一块长长的疤痕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啊……”大家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是他们！”
　　原来这小脚老婆婆住在望春桥后面的王家桥，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大的已经出嫁了，身边还剩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儿，长得十分好看。母女俩相依为命，在村头摆个香烟摊度日。昨天夜里他们来到村里，找到保长，在保长家里吃了饭，吃好饭问保长，这你们村里有没有年轻姑娘给我们陪陪夜。那保长上上下下看看了他们一下想：三五支队最正派，怎么也这样坏的，仔细看看他们又不像真三五支队的人，但看他们腰上都系着手枪，也不敢讳抗他们。想了一下见全村没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是有，感到也对不起村里熟悉的姑娘媳妇们，只有那外村来的那个摆香烟摊、住村南一间小屋里的那个外村老太婆带着个年轻女儿住在那里。要不还是让那个外来人去应付他们一下了。他就把那两个人带到村南头那间小屋门前，碰碰地敲开了门，那两个人自称是三五支队的人在她们屋里买了一包香烟，果见里面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眼睛看个没完，忽然说他们是来这里工作的，夜里回不去原来驻扎的地方，这里有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暂宿一夜？吴老太太见他们戴着三五支队常戴的带钮扣的新四军帽子，还背着雨伞，像个三五支队同志的样子。出于对三五支队同志的尊敬和友好，就说我家后间还有一张空铺，你们若不嫌脏，就在我家后间暂宿一夜吧。那三个人听了高兴得千谢万谢地说：那是再好没有了！再好没有了！当时那热心的老婆婆就抱着两条被子来让他们在外间一张临时搁铺床上睡着。
　　睡到半夜里，这两个家伙突然闯进前房来，把老太婆拖到门外去，把门关牢。不顾她的女儿大哭，三个人硬是把那姑娘轮奸了。然后他们就溜之大吉。
　　她女儿被轮奸后，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哭得死去活来，要上吊自杀。
　　吴老太太一番好意，却没想到会招来如此大祸！当时她把女儿托给大女儿去照顾，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三个“三五支队”败类，要替女儿报这个仇。她一早起来，就按着这两个人的穿戴样子沿路寻问过来，过一村问一村，问了十几个村庄，人们都说没有见过那两个人，下午寻问到半路镇金村，终于给她问到了。
　　“哼！这两个狗特务！这下子再也不能饶他们了！”祥荣气得咬牙切齿，“冒充我三五支队同志，还敢这样为非作歹，败坏我三五支队共产党的名声！”
　　他的脑海里顿时想起黑无常当年逼他妻子彩凤，日本鬼子闯进芦苇漕来要强奸阿秀，阿木婶为保护女儿，被鬼子活活戳死的悲惨情景，他对这些奸污妇女的行为恨之入骨。他当年没有看见他们，没有办法，今日见两个汉奸想来谋杀金乡长外，还竟敢冒充三五支队名义糟蹋我们善良的姐妹，如此不仁不义的民族败类、汉奸，还能饶得了他们吗？这时他对那老太太说：“婆婆，现在你跟我来，你看看是不是那两个家伙？”小脚老太忙点了两下头。祥荣和金虎就带着这位老太到祠堂里去。
　　那三个家伙正被顺和、金虎等绑了关在祠堂里的一间小厢房里，祥荣叫金虎打开门，用手电照进去，对王阿婆说：“你看看，是不是他们两个？”
　　那两个家伙一见来了人，手电照得他们眼睛都睁不开，吓得惊恐地抬起头来。王老太拐着小脚走上去一瞧，立时气得哭骂起来：“是他们！是他们！是他们两个呀！这个坏蛋脸上一条大刀疤，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这两个坏种！一点都没错！啊！你们这批畜牲！没有良心的东西！我把你们当作客人，你们竟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老人家看见他们气得说不出话来。祥荣告诉她：“老阿婆，他们本来就不是三五支队的人，是冒充的；他们本来就是坏人，是日本鬼子的汉奸特务！”
　　“啊，是东洋人特务？是汉奸！怪我一时瞎了眼！呵！原来他们是一伙披着人皮的狼！你们这些狗特务！你们这些汉奸！你们卖国投敌欺压百姓还不够，还要寻欢作乐来糟蹋我女儿，你们活活把我的好女儿毁了！你们毁了我的家！我要生生咬死你们！打死你们，你们这批不得好死的家伙——”老人家上去又是哭又是骂，又是抓又是打，直把那两个特务抓得皮破血流，左躲右藏无处遁身，也不敢回手。还有祥荣他们紧紧盯着他们，只得口头上苦苦叫着：“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难为我们是初次，三五先生饶命！下次我们再不敢了！我们一定要改邪归正！”
　　祥荣气得脑袋发胀，血往上涌，愤怒地瞪着他们说：“已经晚了！你们作了孽，既使我们能原谅你们，老百姓能原谅你们吗？”他转过头来对老太太说，“老太太，你看你能原谅他们吗？”
　　王老太一听急得跳着脚说：“不能原谅他们！不能原谅他们呀！这伙坏蛋不会改的，放了他们还会去作恶糟蹋别人家的女儿！千万不能放过他们呀——”
　　“你说得对，好！老人家，我们替你女儿报仇！”他轻轻拉开小脚婆婆，对顺和和阿六金虎等说，“你们看，怎么处置他们？”
　　罗顺和说：“把他们交给我吧！”
　　“好！你们带走！”
　　两个特务听了吓得立即向祥荣和罗顺和跪地求饶：“三五先生！三五先生，饶饶我们吧！我们以后一定改邪归正！一定归改邪归正！再不敢做坏事了！”看看祥荣他们对他们的求告无动于衷。于是又求告王老太婆，“婆婆，婆婆，求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是我们一时糊涂，兽性发作，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畜牲，你就饶饶我们吧！我们求你手下开恩了。我们给你瞌头啦！你老人家譬如念佛烧香，替我们说句话吧？”
　　王老太气得把头一别说：“你们害了我女儿一生！我恨不得一块一块咬着把你们吃了！还想我替你们说好话？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你们罪有应得！”
　　“老太太，不用听他们废话。走！老实点！”罗顺和阿六根宝把这两个汉奸特务绑住，拉到祠堂后面去。在那人迹稀少的角落里，罗顺和等三人，把这两个用绳子绑着的汉奸特务一脚踢倒叫他们跪下去，然后罗顺和从腿带里拔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来，在他们腰眼里一人捅一刀，就把他们结果掉了。跟着去看的王婆婆见这两个怀蛋，终于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在两具尸体上呸呸地吐了三口唾沫，解恨地说：“你们这些畜牲，到底也有今日！我念了一夜佛总算没有白念。菩萨显灵让我追上了你们。”一面千恩万谢地谢过了祥荣顺和等三五支队的同志们回去了。
　　事后金虎从家里拿来两只麻袋，把那三具汉奸尸体塞到麻袋里，和游击小组的人悄悄地扛到后俞家大坟滩里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