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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血书辩冤 (1)

作品名称:梦逝乾元      作者:文字生存录      发布时间:2020-03-22 14:49:46      字数:4777

  班师回朝的十万东征军在临时统领孟宗霖和朝廷钦差鸿深的带领下,长途跋涉终于开进了京郊大营。鲍硕和霍少郡等几位大臣带着朝廷御赐的羊羔美酒早已等候在此。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那面紫云师大旗,去时光彩熠熠,如今在风雨蚕食下退了光泽,却添了厚重。被关外风霜肆虐近一年的十万子弟,皮肤黝黑粗糙、一身疲惫却又神采奕奕。少郡理解他们,以数次生命拼搏、丢掉三万将士的代价,换取了歼敌十二万、降服三万的胜利,此中的艰辛、勇气、自豪,可想而知。
  鸿深、宗霖领大军觐见太子,鲍硕早已下马,忙上前扶起二人,对众将士说道:“你们辛苦了,我代皇上和大元的百姓谢谢你们,你们为朝廷社稷浴血征战,功不可没。现在,皇上赐了大批美酒和牛羊犒劳,你们就在此地休整,恢复体力,等待朝廷的封赏。”
  宗霖又施一礼,说道:“我代全军将士谢皇上恩典,谢太子和众位大人。”
  鲍硕遍寻不见那杆帅旗,盯着宗霖心中一直疑惑,问道:“你们元帅呢?怎么是你领军。”宗霖回道:“赤元帅是待罪之身,东征完胜他就交割了帅印,等待朝廷发落。这是他写的此次东征详细战报和阵亡将士名单,还有全军将士所立功绩的名册,让我转交霍大人。”
  少郡接过厚厚一沓信件心里沉甸甸的,尽管昭雪在望,这欺君大罪还要皇上定夺,也不免让人担忧。
  鲍硕却丝毫不知情,他惊讶道:“赤虞立了大功,何罪之有?”鸿深走近太子,回道:“赤虞真名叫赫连子玉,是赫连晟之子,本是朝廷钦犯,这次匿名征东救父,皇上若不开恩,就是欺君重罪。不过这次他缴获了刘卞通敌的罪证,刘卞实是罪不可赦。另外还有赫连子玉姐弟与魏亭山之子魏宏英写的辨冤血书。”
  说着将一份血写的诉状递给鲍硕。
  鲍硕看着这份触目惊心、暗红字迹的诉状,字里行间淋漓的血渍,哪里还忍再看内容。宗霖双膝跪下,含泪哀求道:“太子殿下,元帅一家确实是被奸臣陷害,他一直被刘家追杀,才被迫匿名,还求殿下在皇上面前为其保奏。”
  鸿深也道:“赫连一案牵涉到几万赫连军覆没的真相,众多家庭牵连在案,里面也有朝廷大臣参与,在江浙一带反响极大。如今他们已有了冤案的证据,正在赶来的路上,希望皇上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鲍硕扶起宗霖,深深叹气,说道:“沉冤三年,不久前还差点又被刘卞陷害,我岂能饶过这些奸佞。将军就临时代统领一职,安抚将士。我与霍大人这就觐见皇上,为他们伸冤。”
  延春阁里,少郡,鲍硕静静侍立,看着龙案对面神色凝重的皇上。
  面前的锦盒里是那曾调动千军万马驰聘疆场的帅印和虎符,它曾经握在一位朝廷追捕的钦犯手中,看似荒唐,却完璧归来,谁能相信是钦犯所为。
  铺在案上的长长血书中,从临安赌婚到匿名挂帅,写尽了悲愤和心酸,桩桩件件透着无奈。论负罪潜逃,匿名领军,这几人是有罪,罪在诛杀。可他们也是东征中的主要将帅,难得他们忍辱负重,为朝廷平了辽南疆域,若诛杀他们,岂不有违天理。
  鲍硕见皇上一直不语,说道:“父皇,如果证据能证明赫连一案是冤案的话,他们的子女就是不得已才犯下欺君之罪,父皇是可以饶恕他们的。”
  少郡也道:“皇上,这都是刘卞设计陷害造成的,他又公报私仇杀人灭口。赫连子玉他们是为了救出父亲,查明真相才匿名东征,虽是罪不可赦,可皇上念在他们浴血征战,立下大功的份上,让他们以功折罪就是。”
  皇上没有回应,只是把眼睛放在两人身上,冷静问道:“可你们想过没有,倘若他们不是他们,他们不想交回军权,会是怎样?这是你们和我的最大失误,会成为朝廷的罪人。”
  少郡脸色发白,脱口说道:“可他们毕竟是他们啊!”
  话一出口,旋即明白,她顾不得撩袍,双膝猛然跪地,惶恐道:“皇上,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子的错,是臣子不能辨别真假,险些铸成大患,要治就治臣子的罪吧。他们可是精挑细选的国家良将,看在他们还尽忠朝廷的份上,饶了他们,一切就由臣子承担。”
  此时此刻,她明白了子玉为何只与自己交割军务,却把诉状交于鸿深,是在与自己撇清关系,他这是考虑万一皇上不肯宽恕,也尽量保全恩师不受牵连,倘若皇上知晓主考官是知情不报,那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鲍硕也明白了父皇话里的意思,他与少郡跪在一起道:“父皇,这次也是儿臣的错,儿臣愿与明谕大人一同顶罪。”
  皇上看着他们,一位是自己钦定的太子,一位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臣子,对儿子的信赖和对霍少郡的倚仗,都不会让他做出任何处罚的决定。他用手搀起两人,安慰道:“你们起来吧,不会对你们怎样,我只是有些后怕了。”
  屋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皇上在殿里踱步的声音,沉重而缓慢,少郡看出皇上心里在徘徊顾虑。脚步终于停了,皇上开口道:“四年前,我下了缉拿赫连一家的圣旨,可那时朝中武将凋零,赫连晟父子是唯一能为朕冲逢陷阵的将领,当时我真的恨他,所以根本没动脑子,你们不会知道那时我有多难过。他若是冤枉的,那我就成了一个不辩是非,头脑武断的昏君。哎!这些就不说了,如今刘卞通敌罪证确凿,倒是扳倒他的机会,可他把持朝政几十年,根深蒂固,又有太后撑腰,我也怕牵动了朝廷的根基,若一次不能拿下他,他的反击手段更加难以对付。”
  少郡道:“皇上放心,这朝中大臣,有些是惧怕他的权势,对他逶迤敷衍,只有那些与他利益相关的人才是死党。如今梁相领了六部官员,做了一些调整,御史台也压了他不少倚仗权势,谋取私利的违法案例,只要皇上有决心以通敌之罪削他权力,我相信会有不少正直的官员弹劾他的。”
  皇上道:“霍卿真的有把握?”
  少郡点头道:“如今赫连旧案的人证物证都在我手中,皇上可以大胆一试。”
  “那朕就先从他通敌一罪论起,再为赫连将军平冤昭雪,与刘卞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霍卿要为朕助一臂之力。”
  少郡道:“臣一定竭尽全力。”
  出了延春阁,鲍硕默默无语走了一会儿,到了通往太子兴圣宫的那条路口才停住,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少郡微笑道:“明谕的才思无人能及,父皇对你的倚仗信任让本宫都有些嫉妒了。”
  鲍硕虽是说的轻松,可让少郡暗里打了个寒战,不敢犹豫,接着说道:“皇上的信任是臣子的福气,必当尽力,殿下是未来的皇帝,社稷之主,那下官的一切也都是殿下的,应是殿下英明。”
  鲍硕呵呵一笑,直率道:“明谕不必这样,我与你相处久了,说话无心,并无他意,”他声音放低,拍拍少郡的肩头道,“以后我还要指望你为我在朝堂撑着哪。”
  不远处一队宫中巡逻侍卫走了过去,少郡不由脸红了一下。
  两辆马车行进在从山东到大都的官道上,一行人除了住宿,剩余时间就是在赶路。天阴的像要压下来一样,幸好没有多大的寒风吹过,让骑在马上的人还舒服一些。时近午时,仍是一身男装的宏英催马赶上前面的马车,掀开车窗的帘子问道:“赶了一早上的路,干爹干娘也累了吧,要不要歇歇?”
  车上的姬婉贞道:“我们坐了一路的车,哪能比你累,还是赶到前面有住家的地方,一起吃饭歇着吧。”
  “好唻。”宏英应着,打马跑到前面去了。
  人经过大喜大悲过后,往往跟着来的就是莫名失落,赫连一家就是这样。姬婉贞这一路眼睛就没离开过劫后重逢的亲人们,丈夫那张五官坚毅,生满胡须的脸,近四年来,黑了瘦了,眼睛里不再充满自负的傲气,而变的沧桑凝重。女儿的外貌依然是端庄英气,但比起养在玉凤山的自己来,还是显得风尘仆仆些。儿子更是变的多,个高了,体壮了,脸上也没孩子气了,只是从交割了军务,就变的不爱说话了。
  她挨个看着,心里郁闷,自一家人相聚时又哭又笑闹了一阵后,便都沉默了。看着丈夫,想起与他酷似的长子,还有儿媳和没见面的孙子,她就难受,害的女儿还得劝解。赫连晟想起挚友的女儿,就哀怜自己无福消受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贞洁儿媳,弄得儿子又落了半天的泪,这样以来,大家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在姬婉贞心里,就是不说话看着也受用,生怕这些会突然消失。最初是老两口在车里坐着,她以闷为由,把女儿叫了进来,情有可原。后来又让儿子弃了马进来,四口挤着,也还说的过去。再后来,看着车旁过去的宏英,说道:“孩子,外面怪冷的,你也别骑马了,进来暖和。”
  宏英看看车里,脸一红道:“干娘,我不怕冷,还是骑马畅快。”
  赫连夫人还要再说,子玉拉了她衣角一下,低声道:“你不看这点地方咋挤,还是我先下去吧。”说完手一撑,要下车。
  子媗一把抓住道:“你就别再惹娘生气了,刚把你弄进来,她还没看够呢。”然后对母亲道,“你只想着自己,人家红鸾姐也是有父亲的,难道你这干娘独霸人家女儿不成。”
  姬婉贞也笑了,说道:“我就是喜欢这闺女,倒把魏老弟忘了。”她探头对宏英道,“你也别忘了给你爹说说话,将心比心,我晓得这滋味,枪刀剑戟地挂了你们一年,总是看不够呢。”
  宏英笑了,说道:“干娘,我爹是粗粗拉拉的武人一个,哪像干爹这样的儒将,他一早上在车里都睡了两觉了,舒服得很,才不理我哪。”
  赫连晟实在忍不住,说夫人道:“你呀,折腾什么,就是几年不见,也不能把儿女都拴在身上吧。”姬婉贞白了丈夫一眼道:“怪我么,你们一个个像塞了嘴的葫芦,就属红鸾畅快,对我脾气。”
  宏英听了不好意思,说道:“干娘,我先去前面找吃饭休息的地儿,待会儿再陪你。”说完一打马走了。
  子媗笑道:“娘也别怪我们,这京都还没进,事情也没了,弟弟的葫芦里可是塞得满满的,能倒出来烦娘么。”赫连夫人叹口气,想了想,还是埋怨道:“当初就不该把军权先交出去,连自个府里的兵都不许跟着,这样去大都,还不是任那皇帝整治,能拿住他吗?”
  子玉回道:“我若不交,还要等金殿上被皇上收剿么,这匿名掌军权已是重罪,只有先表明自己才能得到皇上信任。”
  “信任顶用吗,你爹从年轻时就在朝廷领兵,哪次不是一心一意,可那鞑子皇上能信几个汉人,被奸人几句话就能蒙蔽。要有军权在,光玉凤山的几万人也能算个气候,若皇上真不赦去你的欺君罪名,我们就回玉凤山过去,强似在朝廷为他们卖命。以后国家有难,皇帝就是给下跪,我们也不出山。”
  子媗被母亲的话逗笑了,劝道:“你想的太简单了,这几万人借了东征的机会总算摆脱了山贼的名声,难道你还想把他们再拖回去么?我们一家是小,不能拖累他们,如今只有依靠证据把刘家扳倒,才能保全弟弟了。”
  姬氏看了下一声不吭的赫连晟,终是不服道:“山贼怎么啦?哪个开国皇帝不是造反的名声,这皇帝要是明君,必会赦了你弟弟,他要是不明事理,还能指望他吗?就是扯旗反了他也在情理,难道任他摆布?”
  赫连晟此时脸一变,叱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家从不做这不忠不义的事,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清白,总有正名之日。造反就会引起战乱,对的起祖先的英名吗?对的起天下的百姓吗?”
  “你就知道名声,咱哪一点对不起朝廷和百姓,那天下是蒙古鞑子的,他就对得起中原百姓吗?若儿子没了,我要那名声何用。”
  子媗忙道:“父亲母亲就别争这些了,那皇上还没说要治罪呢,娘就先咒起弟弟来了,何苦呢。”赫连夫人一怔,说道:“对对,我怎么说这些,呸呸!”
  子媗与父亲对视了一下,暗自笑笑。
  子玉默默坐着,对父母和姐姐的话没往心里去,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皇上会怎样处置刘卞,这是自己一家平冤的关键。他主动交出兵权,已做了最大努力,凭着刘文扈的口供和刘卞通敌的证据,应是有把握的。再加上轶山道长的书信,爹爹的冤案会真相大白,赫连一家定能脱罪。可自己以钦犯的身份执掌帅印,犯了皇上的大忌,如今才想到此事的严重。他相信恩师会替自己保奏,却又怕连累恩师,想来想去,心里郁闷的不行,推开车窗的棉帘,深深吸着外面阴冷的空气,望着远方渐近的村镇。
  魏飙骑马赶过来,叫道:“元帅……”
  子玉打断他道:“你又忘了,我交帅印前就已对全军讲过,今后不要再称我元帅,任何不慎都对我们不利。”
  魏飙以手拍额,说道:“这一会被气忘了。”子玉问:“生谁的气?”
  “刘贼这几天狂躁得很,又要水又嫌闷的,我恨不能抽他几鞭子。”
  这后面押送刘文扈的囚车为了避人耳目,封闭很严,确实是憋闷了些。姬婉贞听了,却咬牙切齿道:“活该,没剥他的皮就是开恩了,要不是还用他,早该活剐了。”
  子玉知道母亲不解气,也不接茬,对魏飙道:“现在离大都越来越近,他能意识到,也别逼他太甚,吃喝不要缺着,但要严防他逃脱。”
  “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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