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猎手》十七章 复仇（一）

　　第十七章 复仇
　　这天，任传玺有些心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闭上眼睛，总是能看到维孝，铁蛋儿，栓柱儿，徐氏还有曹氏。而近期，二道坎的日子十分难过。解放后，现政府的军队经常进山对他们进行围剿，带来的警察们死的死，伤的伤，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只剩下任传玺，大刚，白狐刘忠平和四个死心塌地的警察了。要不是大刚使出猎人的本事，他们可能早就全军覆没了。要不是靠大刚打猎维持活命，他们也早都被饿死了。
　　“咳，咳，咳，是不是共产党的军队又要来围剿咱们了？”任传玺问白狐和大刚。
　　“嗯。”白狐刘忠平点点头，似在想着什么。
　　“来了也不怕，我早已把机关布置好了。”大刚自信满满的说。
　　“咳，咳，咱们的人越来越少，只怕他们来的人多。”任传玺担心地说：“咱们现在可就剩下七个人了。”
　　“这，”大刚想了想说：“不怕，我在他们必经之路设置了重重机关，就是他们把机关都拆除，我们在跑都来得及。”
　　“我看，”白狐说：“这么大的雪天，共产党是不会来的。他们已经领教了大刚设的机关和枪法，轻易是不会来的。除非他们去请‘老麒麟’和猛子他们来帮忙。要真是那样，咱们可就危险了。”
　　“咳，咳，真的要是他们把‘老麒麟’他们找来咋办？”任传玺更加心惊肉跳起来。
　　“不会，”大刚说：“老栖林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猛子这些年在他的熏陶下，已和他的性格没啥区别。二憨是我亲弟弟，他会来杀我吗？”
　　“咳，咳，咳，这倒是。”任传玺舒了一口气。
　　“事情不能是绝对地吧？”白狐斜着一只独眼看着大刚说：“万一‘老麒麟’和猛子投奔了共产党呢？”
　　“咳，咳，是呀，”任传玺又紧张起来：“他们俩都够咱们对付的了，再加上共产党的部队，咱们还有机会了么？”
　　“放心，”大刚自信的说：“等雪停了，我在去后山布置机关。”
　　天渐渐黑了下来，几个警察转为土匪的小喽啰准备晚饭，可端上来的没什么好吃的。任传玺看了一脸不高兴，张嘴就骂人：“咳，咳，咳，一群他妈的废物，这山上有那么多的野物，你们他妈的就不能打几个回来，让老子的肚子受罪？咳，咳……”
　　“天黑了，”大刚说：“要不然我去打点儿野味回来。”
　　“咳，咳，咳，拉倒吧，”任传玺看着几个小喽啰骂道：“啥玩意都指着大刚，你们全他妈是白痴呀？去，找几个野鸡野兔什么的，要不然你们他妈的今晚谁也别吃饭。”
　　几个小喽啰连声诺诺，转身出去。
　　任传玺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双眉紧缩，不时地往嘴里灌上一大口酒。大刚和白狐看着这饭菜也吃不下去，宁可忍着饥肠辘辘，也要等着几个小喽啰打猎回来。三人在松树火把的火光照耀下，脸色表情各不相同，阴晴交替，起伏不定。正当三人寂寞难耐之际，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地枪声。大刚一怔，急忙拽出腰里别着大净面，几步冲出屋外。
　　随着这声惨叫，任传玺手里的酒壶“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股浓浓的烈酒酒香，弥漫整个屋内。白狐刘忠平也被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急忙起身掏出大净面，浑身神经绷得紧紧的。
　　“啊——”又是一声惨叫传来，任传玺和白狐又是一哆嗦，四只惊恐的眼睛望向窗外。
　　外面的雪依然很大，大刚冲出屋后，在雪中寻找那几个小喽啰。飘落的雪遮住了视线，按声音暂时还判断不出这几个人的位置。大刚只有凝神细听，等待着声音的再次出现，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声响出现。等待，需要平静的耐心，但大刚内心感到的却是一丝恐惧。任他怎么努力，心里就是平静不下来。这样的等待，不如说是在承受着煎熬。
　　“啊——”这第二声的惨叫，给耐心等待出现声音的大刚吓得一激灵，马上又冷静了下来。急忙快速向惨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很快就看有到人影晃动。当他离这几个人影越来越近时，只见有一个人影对自己这边大叫一声，大刚急忙向一旁摔去。
　　“砰”“砰”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打在自己刚才跑过的地方。
　　“别开枪，”大刚一翻身起来，接着向几个人影奔去，边跑边高声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是我。”
　　“啊，是苏队长啊。”几个人见是大刚，心里有了主心骨，深深的舒了口气。
　　“咋回事？”大刚问道。
　　“不知道，”一名小喽啰惊慌的说：“我们还没出山口，二干巴就被一只箭射死。我们不敢向前，只好往回走，可没走多远，顺子就被狼夹子给夹昏过去了。”
　　大刚上前查看，只见顺子的右腿被夹断，血流不止，人已经痛得昏过去了。伸手打开狼夹子，撕块布条把短腿捆住，让两个活着的小喽啰把顺子掺回去。自己在往前走，十余丈远，二干巴仰躺在雪地上，一只短箭射中二干巴的喉咙，人早已没了生息。
　　“猛子，”大刚猛然睁大了双眼：“是猛子。”慌乱的心里更加慌乱了。他极力控制自己不稳定的情绪，在脑子里仔细地想着猛子此时在干什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回跑。跑到那两个惊慌的小喽啰身旁，告诉两人好好照顾受伤的顺子，速回屋去。自己随后迈开大步，依旧往回奔去。
　　当大刚快奔到屋子门前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门窗大敞四开，屋内灯火通明，门口儿和窗户下面都有足迹。大刚突然冷静了下来，嘴角儿一撇，好勇斗狠的心又回来了。他冷笑一声，找来一根木杆，在门口和窗下探试。在窗下“啪”的一声响，手中的木杆被狼夹子夹断了一小段儿。向屋里看去，只见任传玺被双手反捆，高高的吊在房梁上。嘴被一团破布堵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两只惊恐眼珠子在不停的转动，却没了白狐的影子。
　　大刚不敢轻易从窗户进去，转身向门口走去，再用木杆往门口里面探去，“啪”的又是一声脆响，木杆又被狼夹子夹断了一小段儿。大刚愣了，双眉紧锁，对这种反常规的做法使他感到十分迷惑。
　　大刚又回到窗前，只见任传玺两眼不时地眨动，不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图。又来到门前，只见走廊里十分昏暗，不像屋子那么明亮。影影绰绰，似有魅影晃动。这时，大刚想起了自己的二舅妈，也是自己的养母徐氏。当初徐氏被自己亲手炸死的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事一样。走廊里那影影绰绰的魅影，仿佛就是徐氏的冤魂。越是往这方面想，就越是像看到了徐氏那血淋淋前来索命的冤魂。
　　惊出一身冷汗的大刚，又来到窗前。看到屋子里的灯火，自己就好像是减轻了不少的惊恐。任传玺依然对着大刚挤眉弄眼，但心慌意乱的大刚更加猜不着任传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大刚知道哪儿都有危险，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进攻。这时，他才后悔当初没把后山口设上机关，致使猛子有机可乘。现在已不是自己给猛子设机关了，而是躲避猛子给自己设的机关。猛子还会有什么复杂的机关布置，老栖林又教给他什么新花样了？
　　越是猜疑，就越是感到心里恐惧。猛子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把自己弄死，因为自己当初炸死徐氏就十分残忍，更何况徐氏是猛子的亲生母亲呢。得把任传玺救下来，要不自己孤身一人，现在又在明处，怎么对付了猛子呢。
　　“啊”“啊”，远处又传来两声惨叫，正是那两个小喽啰去的方向。大刚心里一阵哆嗦，又加剧了几分恐惧。
　　大刚定了定神，把木杆伸进窗户里探试，“啪”“啪”两声，木杆又被狼夹子夹断了两段儿。又来到门口向门里探试，没有碰到什么机关。大刚诡秘的一笑，跟我玩儿鬼，我会上当么？扔下木杆，转身坚定的向窗口走去。他两手扶着窗台，双臂以用力，两脚离地，轻轻跃过窗台，向屋内落去。
　　“妈呀”一声，大刚叫了起来。只觉得两脚脚心疼痛难当，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妈呀”，大刚又是一声惨叫，屁股和脚心一样，钻心地疼痛，令他忍不住叫了起来。手向下按去，准备起身。“噢”的一声，手掌又被刺了一下，很痛。大刚抬起手来，借助火把的火光一看，只见手掌上被刺进了几根带锈的一寸来长的铁针。大刚用另一只手把铁针拔掉扔在地上，随后掏出短刀在地上一阵乱划了，把立在地上的铁针划了到一边儿。强忍疼痛，脱掉鞋和袜子。搬起脚来一看，只见脚心上的铁针只露出个小头儿，用手无法将其拔出来。手边儿也没有可用的家什，无奈，大刚只好把脚搬到自己的嘴边儿，用牙咬住铁针的后屁股，把铁针一根根拔出。痛得大刚浑身直哆嗦，冷汗出了一身。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两只脚上的铁针都拔了出来。可屁股上的铁针比脚上的铁针露的头儿还短，手是更无法拔出。可是自己的嘴是无法伸到到自己的屁股后，给自己拔针呀。大刚气得只有在心里直骂猛子太阴毒，使这么简单的手段整治自己。
　　突然，强忍疼痛的大刚感到一阵恐惧，是自己低估了猛子。原以为猛子这些年会在老栖林身边学会不少东西，他会用自己所不知的手段来报复自己。可没想到，到目前为止，猛子所用的都是自己极为熟悉而自己从来都不想用的方法来让自己落入圈套。如果是自己，是决不会用这些简单的方法来对付和自己一样有能力的对手的。这就是猛子的过人之处，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己的智商是远远不及猛子的。从这一点上来说，也可以证明自己绝对不是猛子的对手。那么剩下的是什么？难道就这样引颈就宰吗？
　　大刚心里一阵激烈地翻腾，脑子里乱极了，不知怎样对付猛子。目前，自己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一手枪法可用。可连猛子的人影都摸不着，在精准的枪法往哪儿用啊？大刚觉得十分沮丧，怪自己太大意，怪自己太过自信。他看了看高高吊起的任传玺，心里又是一阵凄苦。要不是任传玺和曹氏，自己现在可能还和猛子二憨栓花儿他们生活在一起呢。要不是任传玺，自己也不会上东洋鬼子和姚仁富的贼船。更不会被东洋鬼子逼得，把辛辛苦苦把自己和弟弟养大养母给炸死，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可现在又能怎么办，上了贼船还能下得来吗？后悔吗？后悔！可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呢？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回得了头吗？后路已经被我自己绝了，破罐子也只能破摔了。
　　他强忍着痛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把任传玺放下来。任传玺被捆成粽子一般，只绳索就解了好半天。
　　“哎呀妈呀，咳，咳，咳……”任传玺半晌才缓过气来，浑身即酸麻又疼痛，脸和指尖儿都成了青紫色。
　　“咳，咳，帮我活动活动筋骨。”任传玺对大刚说。
　　“我受伤了，”大刚心里十分生气，语调也很低沉：“现在还有几根铁针没拔出来呢，一动弹就疼得受不了。”
　　“咳，咳，你把我活动好了，我好给你拔针。”任传玺眯眼撇着大刚说。
　　“好吧。”大刚咬了咬牙，弯腰给任传玺活动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