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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夫妻团聚

作品名称:转眼就是百年      作者:坚实之果      发布时间:2020-03-19 10:46:29      字数:4400

  七老爷真的见到梦里的草妮子,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
  那天下午,坐在办公桌跟前犯傻的七老爷猛一抬脸,就见处里的老盖笑嘻嘻地进屋来了。老盖是琼崖纵队出身的老革命,因为张嘴就是一口天涯海角的蛮子腔,七老爷这些北侉子要竖起耳朵来细细分辨才能弄明白大概的意思,几经误会之后,老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便有意识地把吐音咬字往充满耳朵眼的“侉子”话上靠,不过这人在语言方面好像欠缺点儿才能,弄到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闹出了不少乐子,比如“子”这个字到了老盖嘴里就变成了“几”,子弹叫“几弹”,鼻子叫“鼻几”,自己则叫成了“几己”等等。
  那天中午大家在炊事班排队打菜,炊事班门前的小黑板上写了一串菜名,其中一个打牙祭的菜叫“酱肚子”,见菜名里有个“子”字,于是排队打饭的人就憋着笑等听老盖的热闹。
  这老盖本是个五短身材,虽前前后后全是挤眉弄眼,却因个矮啥也没察觉到,直到轮到他打菜了,才伸伸脖子指着盛酱肚子的大盆说:“嗨,给我来份酱肚……”
  话说了大半截,这人却突然转转眼珠子收住了,因为他发现负责打菜的炊事班长并不着急往他的碗里舀菜,而是傻呵呵地盯住他身后的人直咧嘴儿!
  老盖这人个矮,脑袋瓜子却不笨,一下就明白过来了:“酱肚几(子)”里面有个“几”(子)?这不是等我出洋相嘛!
  可话已说了大半截,总不能和一把年纪的炊事班长比划哑语吧,何况人家还一个劲儿地催促:“啥?打啥菜?快说呀老盖,后面还等着呢……”
  说时迟、那时快,被逼无奈的老盖突然间急中生智,用短粗的手指点点盛满酱肚子的菜盆儿大喊:“给我来份——猪的胃!”
  于是打饭的队伍轰堂大笑,那欢乐劲儿比听到“酱肚几”还热闹呢!
  老盖笑嘻嘻地走进了七老爷上班的办公室里。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是个摆了七、八张桌子大屋,人多自然热闹,见老盖进来了就一起调侃,说:“老盖,家属找来了吧,听说孩子也来了,儿子还是闺女?”
  老盖知道这人啥意思,偏不上当,说:“带把的。”
  于是一屋人就会心地大笑,等笑的差不多了,老盖走到七老爷面前小声说:“老李,你们科长打电话来让你火速去趟文庙派出所,好像有紧急任务。”
  七老爷一听就乐了,因为老盖所说的“文庙”实际上叫“夫子庙”,因为里面有个“子”字,这家伙愣是把叫法给更改了,于是七老爷便故意板着脸追问:“啥?啥庙派出所?俺咋不知道还有个‘文庙派出所’?在哪呀?”
  更改庙名的事儿对老盖来说是百般无奈之举,经七老爷一逼问,这人就拿捏不住了,心想:是呀,有点文化水儿才能从“文宣王”想到“孔夫几(子)”,老李是个工农干部大老粗呀,他哪明白文庙就是夫几(子)的庙的道理?
  于是便附在七老爷耳朵眼儿上小声说:“‘文庙’就是‘夫几庙’呀,‘文庙派出所’,就是‘夫几庙派出所’嘛……”
  不料话音未落,七老爷就憋不住笑喷了,说;“啥?夫几庙?老盖……老盖给‘夫子庙’改名了!”
  笑完了乐完了,还得按照老盖传达的命令往夫子庙派出所跑。风风火火地赶到地方,抬脸一看,不光科长,连政保处副处长也站在门台儿上撒急呢,副处长说:“李孝先个狗东西,咋这磨蹭呀?再跑慢点,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副处长也是老八团出身,不仅职务高资格老,还当过五师的参谋长,所以即便是老子训儿子的声调,七老爷也得伸脖担戴着。
  七老爷嘿嘿着说:“处长你别发火呀,老盖那东西一通知俺就颠儿颠儿地往这赶,这不,急得连帽子都落屋里了。”
  副处长这才注意到,七老爷刮得铮明瓦亮的脑袋上少了顶军帽。要按进城后宣布的纪律这是不允许的,可七老爷已经声明是急着往这赶才忘了,所以也就没和他计较,说:“长话短说吧,夫子庙这边整治妓女整治出个国民党特务来,处里让你们科支援一下,你手头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事儿就交给你了,完不成任务看我咋收拾你。”
  副处长说完这话就带着人呼呼拉拉地走了,落在后头的一科科长看看腕上的表说:“老李你就等会儿吧,本来人家所长是等着你的,可你半天不露面,人家就顾不上了,这会儿快三点了,无论如何也得等所长回来见个面,具体情况等见了面当面沟通。”
  科长说罢就拍拍屁股撵副处长去了,剩下七老爷一个人孤零零地想:整治妓女整治出个特务来?一点也不奇怪,夫子庙一带的秦淮河畔原本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界,按照当年老丈人的说法叫:“小隐于野大隐于市”,国统区的时候老王也没少在这一带藏身,好像还装扮成小贩在什么门外头摆过西瓜摊子……
  正云山雾罩地瞎想耳边突然传来说话的动静,一抬脸,就见不远处的街面上闪出一伙人来,定睛看时,这些人都穿着和自己差不多的黄布军装,再一打量,中间还有个尖声尖气张牙舞爪的女同志,而这女同志越看越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和七老爷分别了一年多的草妮子!
  这下七老爷高兴得可不轻,摸摸光秃秃的脑袋脱口喊道:“嗨,这不孩儿他娘嘛,你咋在这呀!”
  七老爷张嘴说话的功夫草妮子也认出他来了,虽说一年多没见面,七老爷身上穿的还是分手时她给打了补丁的军装,只是颜色发白了些而已。
  看明白后草妮子一下就愣在那里了,等缓过神儿来张牙舞爪的劲头不见了,“严肃紧张”的表情也变活泼了,连说话的调门都欢快了不少:“哎呀!咋找来的?过了江一个熟人也没碰上,还寻思着你往大西南走了呢!”
  七老爷也乐了,瞅瞅草妮子袖子上印着“公安”俩字儿的臂章说:“大西南啥呀,扎在政保处都快俩月了,一科派俺来和夫子庙派出所的所长沟通沟通,你咋上这来了?你们所长呢?”
  七老爷说完了就伸着脑袋往草妮子的后头看,意思是想看看哪个是草妮子的所长。可草妮子的周围没一个像领导的,全都张嘴儿瞪眼一副唯马首是瞻的样子,再仔细一看,两月前打过交道的旧警察老查也站在里头呢!
  这时候老查也认出七老爷来了,摘下帽子露出一颗铮明瓦亮的光脑袋来说:“李干事?你找所长啊,这么近就没看见?”
  七老爷听了就一边和老查打着招呼一边左顾右盼地转悠脑袋,可前后左右地打探了一圈儿,除了草妮子,其他人的眼神全都躲躲闪闪的,这下七老爷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夫子庙派出所的所长不是别人,就是正冲他傻笑的草妮子!
  这下把七老爷恣的可不轻,进城后的这段日子里没了突如其来的急行军,屁股后头也没枪子儿追着了,再加上一日三餐按时到嘴,倒头一觉就是大天亮,松驰下来的日子一多就想起草妮子来了,也不能说是和平麻痹思想作祟或者温饱思淫欲什么的,毕竟打九岁开始吃喝拉撒睡就没离开过这个人,论起七老爷这会儿的心境,可谓是喜不自禁浮想联翩,连见到亲娘老子的心情都泛上来了。
  久别的夫妻相见,自少不了一番新婚般的缠绵,缠绵过后,工作任务就排山倒海地压下来了,好在七老爷干的就是和潜伏特务斗心眼儿的勾当,再加上有老查这个帮手,看准门道后三下五去二,不到一个月就把几个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潜伏特务全逮住了。
  完成任务回一科上班的第二天,处办公室的老盖就又笑嘻嘻地找上门来了,说:“真有福气呀,听说那个派出所的女所长是你老婆?”
  办公室的同事们听了就一起吵吵:“别哪个哪个的,倒底是哪个派出所啊?”
  老盖也不急,说:“别管那个派出所了,反正副处长笑眯眯地要找老李谈话,是不是想把两口几(子)搞到一起呀?”
  说漏嘴的老盖又引来一通大笑,笑过之后七老爷还是得按照老盖转达的意思到副处长跟前报到,当然了,副处长的意思和老盖猜测的还是有点距离的,副处长说:“听说你和夫子庙派出所的高所长是夫妻?这段时间你们俩个夫唱妇随配合得不错。”
  七老爷嘿嘿着说:“老夫老妻了又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大劲就把事给办了。”
  副处长就开他的玩笑,说:“咳、咳,别往歪里引啊,俺意思是你俩工作上配合的不错,当然了,两口子的事儿也不等耽搁,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让派出所拾掇出一间房子来,给你俩做窝。”
  七老爷肚子里就犯嘀咕,谁往歪里引了?本来说的就是工作呀,还拾掇房子呢,不就是草妮子的单身宿舍嘛?铺盖卷早就提溜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得顺势而为:“嘿嘿,那敢情好,万事俱备,就差个窝了。”
  调侃完了,副处长就清清嗓子说正事儿了,说眼下各个口上都急需干部,尤其是刚从国民党反动派手里接管过来的监狱,站岗把门的必须全部换血,决不能让关押虐待过我们的同志甚至手上沾有血债的敌伪人员钻了空子……
  接到调令后七老爷就交待工作收拾个人物品,然后跑回夫子庙派出所的小窝里和草妮子说调动的事儿。
  草妮子说:“行啊,反正都是革命工作,又没远到十万八千里,咋说也比打小鬼子打老蒋那会儿强多了。”
  七老爷就翕动着鼻子说:“心里蹩屈的慌,老娘们家的都能指挥着一大帮子人在城里转悠,俺可是正经八摆的老八路,反而得到城外去给作奸犯科的罪犯站岗把门,职务还是个副的。”
  草妮子就帮着七老爷找平衡,说:“让俺在这里当所长,不就是因为对付秦淮河的青楼妓院,女同志比男同志更方便吗?再说了,你说领导没注重你的资历和本事,俺倒觉得领导挺有眼光的,你当监狱是谁都干得了的地方呀,汉奸特务地痞流氓,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歪歪肠子?没你这么个经验老道的人还真是收拾不了。”
  七老爷心里就舒坦了不少,说:“那就不说这些事儿了,反正明天才报到,不是想老家了吗?今晚打壶酒,俺让你见个老李家门里的亲爷们。”
  草妮子听了就眉开眼笑地嚷嚷:“真的呀,南京城还能有咱李家房村的人?谁呀,咋不早说?”
  七老爷吭哧了半天才说:“唉,咋说呢,磨棍儿,磨棍儿这东西你还记得吧。”
  “咋能不记得呢,”草妮子说,“打那年回到河西,这东西就天天在眼前里晃悠,你是说他晚上能来?”
  “就是这东西,和俺前后脚地扎在南京府里了。”
  “哎呀,这敢情好,李家门儿的晚辈里数他媳妇和俺最近乎,咋不早说呀?”
  见草妮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七老爷用爪子挠挠头皮上的痒痒说:“早说个屁呀,说了,怕你受不了。”
  草妮子就把笑脸收了,沉吟片晌说:“有啥受不了的?枪林弹雨了这么多年,负伤牺牲折胳膊断腿儿见多了,只要人还在,就是家里老婆孩子天大的福气。”
  说到这里,或许是联想起了牺牲的盛德兄弟,草妮子眼圈一热,竟扑哧扑哧地掉起了眼泪。
  七老爷连忙说:“唉呀,哪是你那点儿心思呀,磨棍儿这东西瓷实着呢,胳膊腿儿一样没少,俺就奇怪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负了那么多的伤,咋就没让炮弹皮把他裆里的玩意儿崩掉半截呢,弄得一进城就火烧屁股地当了陈世美……”
  草妮子听了不禁大惑,说:“啥,陈世美?磨棍儿这东西还能变出啥花花肠子来,难道进城看花了眼,嫌弃家里那口子了?”
  “咳,岂止是嫌弃,”七老爷蹙着眉头说,“人家找了个女校的学生,都申请结婚过上小日子了。”
  草妮子一听就跳脚了,说:“不要脸的东西,家里的娘们儿多好啊,又能干又孝顺,还给他生两大胖小子,这东西在哪呢,俺这就找他算账去。”
  草妮子说着套上褂子就要往门外走,七老爷急忙拦住说:“找啥啊找,要能劝早就劝住了,俺都动手把这东西打了,可人家悄无声息地就把老婆给休了,生米做成了熟饭,死猪不怕开水烫,说啥也没用了。”
  “那俺就找那妖精去,磨棍儿家的做牛做马了那么多年,凭啥进城就让她抢了男人?”
  “找个屁呀,”七老爷说,“妖精俺认得,有文化,也通情达理,怪就怪磨棍儿这东西喜新厌旧想当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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