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 亡
作品名称:猎手 作者:南柯追梦人 发布时间:2012-08-02 10:28:18 字数:15792
一天,阴暗的天空飘起鹅毛般的雪花。山洞里的食物已经不多,老栖林决定带着猛子去打猎,留下二憨看守山洞,二憨却坚持非要一同去。老栖林没办法,只好带上他们一同出去,留下一条大黑狗看守山洞。别看天气不好,而今天的猎物却十分丰厚,什么野鸡野兔野猪狍子都有。
三人冒着大雪向山洞回返,离山洞还有好长一段路时,在前面发现有物体在晃动。一个是直立,一个是四肢着地。虽然在前方不远,但由于雪花太大,看不清楚。二憨从背上摘下猎枪,瞄向前方。
“别打。”猛子急忙阻拦:“看样子是山花儿。”
“你咋知道是香草儿?”二憨扭过头来问猛子。
“你看她身上是不是红的?”猛子指着前方问道。
二憨这才仔细看了看,回答:“是红的。”
老栖林在旁看着猛子不住地点头,身旁的大黑狼狗箭一般地向前跑去。
猛子又仔细看去,只见直立者走路晃晃悠悠,四肢着地者也是脚步散乱。
“不好!”猛子叫了一声,打马直奔前方。到近前一看,是山花儿和大黑狼狗。打猎回来的大黑狼狗已经跑到山花儿身边儿的大黑狼狗身前,亲昵舔式着走路直散脚的大黑狼狗。
猛子急忙跳下马来,跑到香草儿面前,一把将她扶住问道:“咋的了?”
“猛子哥!”山花儿哭叫一声便扑倒猛子肩上抽泣起来,已说不出话来。山花儿的脸上和手上青肿了好几处,但都没有出血。
“咋的了?”猛子见不到徐氏,又一次急切地问道。山花儿继续哭泣着,没法回答猛子的问话。
老栖林和二憨也急忙打马随后赶到。
老栖林看着散脚的大黑狼狗,嘴里一阵“嘟噜”,跳下马来跑到近前一看。大黑狼狗的脖子上有咬伤,背上被什么穿了一溜沟,看样子应是子弹穿过的痕迹。脖子和背上黑色光亮的毛被血迹染成了紫色。老栖林仔细看了一遍大黑狼狗的伤势后,见所有的伤口已被另一条大黑狼狗舔得干干净净。便急忙到马背上取出药物,小心翼翼地给大黑狼狗往伤口上涂药物,心疼得直皱眉头,脸上的肌肉直跟着颤动。
“咋回事?”猛子和二憨急切地问山花儿。
香草儿强忍哭声,抽泣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早饭后,老栖林便带猛子和二憨出去打猎。他们走后,徐氏和山花儿同往常一样,把山洞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两人开始剪鞋样,纳鞋底子,为大伙儿做鞋。正当娘俩说说笑笑地忙着手里的活计时,在外面看山洞的大黑狼狗突然闯了进来。上前一口叼住山花儿的棉袄袖子就往外拖,嘴里还不断哼哼唧唧地叫着。山花儿被大黑狼狗突起来的行为吓了一跳,有点懵了,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踉踉跄跄地跟着大黑狼狗跑出山洞外。徐氏一惊,觉得十分不安,急忙也跟着跑出了洞外。
此时,就听到了狗叫声,急促的马蹄声和人嚷嚷声。
大黑狼狗拖着香草儿来到一陡峭的山坡边儿上,用头往山坡下拱山花儿。这时一条黑背狼狗已经扑到到徐氏身后,一口狠狠地咬住往前奔跑的徐氏的裤腿儿,把徐氏拖倒在雪地里。大黑狼狗扔下香草儿直扑黑背,黑背放开徐氏迎上大黑狼狗。徐氏急忙起身向山花儿跑去,另一只黑背又扑上来把徐氏再次拖倒。大黑狼狗急忙掉转身躯扑向咬徐氏的黑背,而迎上大黑狼的黑背不失时机的在大黑狼狗脖子后面狠狠地一口咬住不放。
大黑狼狗不顾伤痛,带着咬自己的黑背狠命地扑向咬徐氏的黑背。咬徐氏的黑背见另一只黑背已经咬住大黑狼狗的脖子,也没在意,仍然不肯放开徐氏。不想大黑狼狗带着咬自己的黑背奔跑的速度丝毫不减,而且又准又狠一口咬在咬住徐氏裤腿的黑背的脖子上,扭头狠命一甩,黑背不由自主地放开徐氏,自己的身子也被甩向空中,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脖子上的伤口很深也很大,动脉血管已被割断,鲜血不断喷涌。勉强站起身来,惨嚎着向大黑狼狗走来,血还不住的往外流。没走几步血不流了,惨嚎声渐渐地减弱,黑背也随之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惨嚎声也随着停止了。
咬住大黑狼的黑背死咬不放口,大黑狼狗把另一只黑背甩向空中后,立即用力甩自己背上的这条黑背。甩了几下,黑背就是不松口。大黑狼狗使劲扭转身子,把黑背的后腿甩倒自己的口中,只听“咔嚓”一声。随着黑背的一声惨嚎,黑背的后腿被大黑狼狗活生生咬断,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咬住大黑狼狗的嘴。大黑狼狗把黑背狠命地摔倒在地,扑上去又是一口,咬断了黑背脖子上的动脉。然后转身叼住徐氏的袖子就往山花儿跟前跑。
“砰”“砰”几声枪响,徐氏再一次摔倒在地,右腿已经被打伤,大黑狼狗使劲往起拖徐氏。“砰”“砰”又是几声枪响,大黑狼狗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穿透,火辣辣的疼痛不已,身子也不由自主地一个跟头栽了出去。这时已经有人扑上前来,几个人上前把徐氏按住,另外几个人继续向山花儿和大黑狼狗开枪射击。
摔出去的大黑狼狗就势一滚,站起身来向山花儿这边儿猛跑过来,一头把怔怔的山花儿撞下峭立的陡坡,自己也顺势向陡坡滚了下去。
这时,已有人跑到山崖边儿,边高声喊喝,边向崖下开枪射击。子弹在向下翻滚的山花儿和大黑狼狗的身边儿呼啸而过,在雪地上激起一团团雪雾。到了崖底,大黑狼狗拖着已经摔懵的香草儿向密林深处跑去。直到山洞那边儿没了动静后,才和山花儿向它以前和老栖林他们常常去打猎的方向走去。
“妈!”猛子听到徐氏被抓走后,心里一阵痛楚,不无凄苦地禁喊了一声。
“是谁抓的咱妈?”二憨问道。
“雪太大,根本就看不清楚。”山花儿回答。
“要不是雪太大,你也得被抓了。”老栖林对山花儿说。
“那,咱们现在咋办?”猛子问老栖林。
“回山洞!”老栖林坚定的回答。
“东洋人和警队的人一定会在山洞里等咱们的。”猛子说。
“是的。”老栖林点着头说:“可咱们不回去,山洞里的用品拿不出来,咱们今后用啥?也许你的妈妈也在山洞里。”
“这……”猛子回答不上来,但听到妈妈也许也在山洞里,心里急得如一团火,恨不得马上就到山洞。
“咱们现在不去。”老栖林说:“现在得先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天黑后再说。”说罢,老栖林搬鞍上马向前走去。
猛子把香草儿扶上自己的马,随后自己再跳上马背,紧随老栖林先前走。二憨最后一个上马,坠在后面。看着猛子和山花儿同乘一匹马,心里很不是滋味,妒嫉的目光再一次出现在二憨的脸上。
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了一个山坳。很僻静,也很背风。几个人下马,找来树枝,生起火来。猛子把野鸡野兔野猪肉切割好,二憨找来细木棍儿,用刀削出尖来穿肉,山花儿耐心的为大伙烤制。老栖林仔细地看了看受伤的大黑狼狗的伤口,见没有化脓,放心地舒了口气,然后起身往四处观察了良久。
肉烤好了,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吃饱后,香草儿又化了些雪水给大家喝。猛子又找来不少木棍,不断地扔进火里,把火烧得很旺。大家围坐在火堆旁,闭目休息,静静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老栖林借火光看着二憨和猛子,又看看山花儿。心里起伏不定,眉头皱得很深。
“老爹。”睁开两眼的猛子说:“天黑了,咱们该去了。”
“再等等。”老栖林回答:“现在他们不会休息,咱们等他们睡着再去。”
“咱们几个人能行吗?”二憨也睁开两眼问。
“行的。”老栖林坚定地说:“有两个人就行。”
“老爹,我跟你去。”猛子说。
“我跟老爹去,你留下跟香草儿作伴儿。”二憨说。
“等等再说。”老栖林说,两眼一直在猛子和二憨脸上转个不停。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已近半夜。老栖林终于深深地出了口气,从腰里掏出一把精制的匕首递给山花儿:“山花儿,这个留给你防身用。”说后又对山花儿打了一阵“嘟噜”。
“爹。”山花儿看了看二憨,又看了看猛子说:“你就放心地和猛子哥去吧,有二哥给我作伴儿我不害怕。”
“嗯。”老栖林点点头,转脸对二憨说:“二憨,你得把火烧好,注意点野兽,千万不能让山花儿伤到一根汗毛。嗯?”
“嗯!”二憨坚定地说:“老爹,你就放心吧,山花儿要是伤着一点儿,你回来拿我试问。”
“好!”老栖林拍了拍二憨的肩,转脸对猛子说:“收拾收拾,咱们走。”
“嗯。”猛子答应着,便和老栖林一起去收拾所带的物件。
收拾完毕,留下二憨和山花儿,还有受伤的大黑狼狗。老栖林和猛子骑上马带着另一条大黑狼狗向黑夜走去。雪依然在下,但比白天要小了许多。一路上,老栖林十分小心,让大黑狼狗在头前带路。大黑狼狗十分机警,一旦发现问题,它会悄无声息地跑到老栖林面前示意。不会像普通的狗,发现情况先是一顿吼叫,令对方知道对面有情况。
老栖林和猛子走后,二憨便找来很多树枝,把火烧得很旺,然后坐下来和山花儿唠嗑。山花儿随声符合着陪二憨说话,手在怀里却把老栖林给她的匕首紧紧握住。山花儿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娇艳。二憨看了,心里一阵翻腾。也忘记了自己要和山花儿说什么,两眼直直地盯着山花儿的脸。山花儿脸一红,急忙把脸扭向一边儿。二憨发觉自己失态,急忙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你说,抓咱妈的能是谁?”二憨没话找话。
“还能是谁?”山花儿回答:“准是东洋鬼子和烂肺子他们。”
“他们干啥老是跟咱们过不去?”二憨继续找话。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山花儿说:“他们拿咱们当抗联了吗。”
“啊,对。”二憨觉得自己很尴尬,没笑挤笑地说:“我把这个给忘了。”
山花儿没说话,二憨也一时没找到话题,两个人对着火光开始沉默。
老栖林和猛子虽然走的慢,但不久,也就离山洞子不远了。远远看去,山洞口一片火光。在往近了走,就能看见有人在洞口旁站着。老栖林向猛子打个手势,便悄悄下马,把马背上的东西取出放进自己的腰里和怀里。猛子和老栖林一样,把东西放进自己的怀里。当猛子要取马背上的猎枪时,老栖林作了个手势,猛子明白便没有动。然后二人一拍马屁股,两匹马悄然向树林里走去。二人带着大黑狼狗继续向洞口摸去。
二憨不再言语了,低着头看着火堆,手里的一根木棍,不时地撩向火堆,把火拨得很旺。山花儿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二憨,见二憨的表情起伏不定。山花儿的心里也十分紧张,不住地在打鼓。不知道二憨在想什么,握着匕首把儿的手心已经出了好多的汗。
老栖林和猛子来到山洞前的山崖边儿,匍伏在雪地里。大黑狼狗见主人匍伏前进,便紧贴在主人身旁爬下,和主人一起向前匍伏前进。只见离洞口不远处拴着五匹马,洞口旁,一个身穿厚厚皮袄,拄着一杆长枪的人,靠在山洞口旁打盹。洞里面火光通明,但却看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虽然不知道洞内有多少人,但老栖林看了马匹以后,心里已经有了数,向猛子点了一下头。猛子会意,从腰间掏出一支竹管来,把一支小短箭装进竹管里。然后看了一眼老栖林,老栖林又一点头。猛子把竹管放进自己的口中,另一头对准正在打瞌睡的警察,鼓足劲儿一吹。“噗”的一声轻响,短箭正中打瞌睡警察的咽喉。警察来不及嚎叫,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伸了几下腿便不动了。
二憨越是不言语,山花儿的心里越是没底。脑子里山现出很多的想法,好像二憨正在琢磨用什么办法来对付她似的。越想越觉得害怕,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你冷么?”二憨见山花儿发抖,不由得问道。起身脱下自己的皮袄,走到山花儿面前,把皮袄披在山花儿的身上。
“不,不。”山花儿想要推却,又怕把匕首露出来:“我不冷。”
二憨已转身回到自己坐的地方,两眼看着瑟瑟发抖的山花儿,心里觉得纳罕。自己都快被火烤得出汗了,山花儿怎么还会冻得发抖呢?等他看到山花儿那粉嫩的脸庞时,他心里一阵悸动,体内也出现了反映。血流速加快,血管暴涨,充斥着每一根神经。脑海里出现了和香草儿在一起的很多幻觉。
老栖林向猛子一摆手,二人和大黑狼狗起身,悄无声息地来到山洞口。向洞里一看,只见老栖林住的地方有三个人在抱着枪大睡。老栖林又一摆手,便和猛子悄声向三人摸去。
“谁!”正行进间,老栖林和猛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喝声吓了一跳,躺在洞里熟睡的三人也被吓得跳了起来,随即就是一阵枪栓响。
二憨对山花儿心仪已久,但从曹氏嘴里知道徐氏已把山花儿给猛子定下亲后,便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望。本身就不善言谈的他,越发变得没什么话语了。今天晚上,和山花儿单独在一起,使他又一次勾起了尘封已久的欲念。但是,碍于老栖林和猛子,他也只能闭上眼睛在意念中和山花儿亲近。而山花儿的瑟瑟发抖,使他由意念转为眼前。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欲念,但无济于事。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和山花儿亲近一回死了都值,怎么也比现在窝窝囔囔的活着强。想到这,他的手不觉解开自己的领口。
随着枪栓的响声传来,躺在地上大睡的三个人已经端枪站了起来。老栖林手一甩,一把短刀没入了一人的胸膛。“嗖”的一声,猛子的一支短箭也射进了一人的咽喉。“砰”另一个人胡乱的放了一枪,没等他再放第二枪,大黑狼狗的利齿已经撕碎了他的喉咙。
“妈呀!”一声,从洞里面传来,只见一个人提着裤子转身要跑。大黑狼狗窜上前一口叼住他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拖到老栖林和猛子的面前。
二憨只觉得欲火难忍,不觉已解开自己的衣服。突然,大黑狼狗拖着受伤的身体,口里哼哼的小声吼着在二憨身边来回蹭着。平时二憨知道这是有危险时大黑狼狗才会这样,但今天他想法特别集中,把大黑狼狗的行为错理解为是:大黑狼狗可能是看出自己要攻击山花儿,来回蹭自己和发出低吼是给自己发出警告。心里十分气忿,伸手把大黑狼狗推向一旁。大黑狼狗因为有伤,被二憨推得差点没倒在雪地里,依然转身向二憨身后侧面低声吼着。
“豹,豹,豹子……”二憨一抬头,只见山花儿一只手颤抖着指向自己后侧面,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两只眼睛现出无限恐惧。正要起身扑向山花儿的二憨,被山花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错。按山花儿所指的方向略一扭脸,突觉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正悄然地向自己靠近。二憨从心底打了一个激灵,一切的欲望欲念全部都消散了。他急忙从腰里抽出火铳,打开扳机。另一只手抽出一把短刀,紧紧握在手里。受伤的大黑狼狗也不再对二憨作出什么警示,拖着浑身的伤痛悄无声息地向二憨身后侧前进,两眼紧紧盯着前方。
“我妈呢?”猛子抢到提裤子的警察面前大声问道。老栖林转身去收拾起一些必要用的物品,放进大皮袋里斜挎在自己的肩上。
“谁是你妈呀?我不认得。”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是你们在这儿打伤的那个老太太。”
“啊,被任大队长押回警队去了。”
猛子还要问什么,这时洞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快走!”老栖林猛地拽起猛子就往洞外奔去,大黑狼狗紧随主人身后跑出洞外。只见不远处有不少人马举着火把向这边急速赶来,老栖林急忙拽着猛子跑向山崖。
“砰、砰、砰……”一阵枪响,雨点般地射向老栖林和猛子及大黑狼狗,二人急忙滚躺在雪地里,转身用力向山崖下滚去,大黑狼狗也跟着滚落山崖。等二人和大黑狼狗滚落下山崖后,崖顶上有人又向崖底下胡乱地放了一阵枪。老栖林和猛子带着大黑狼狗跑进了密林里,等到枪声停止,才叫出马匹回返。
“嗷呜”一声,一阵恶风急扑二憨,二憨急忙闪身,滚到一旁,大黑狼狗拖着伤痛而又沉重的身躯从侧面扑了上去。二憨这时候才看清,是一只饥饿的豹子。豹子闪过大黑狼的扑咬,继续向倒在地上的二憨攻击。二憨倒在地上举起火铳对准豹子,没想到豹子的速度快如闪电,没等二憨扣动扳机,豹子的一扑,将二憨的火铳撞掉在地。二憨急忙向侧面一滚,又躲过了豹子的这一击。大黑狼狗紧随豹子身后,可就是咬不到豹子。别说它有伤在身,就是没伤想要追赶豹子也得费点好劲儿。豹子之所以扑不到二憨,也是因为它顾忌身后的大黑狼狗。
“可惜了呀,老爹。”猛子和老栖林骑着马往回赶。
“什么的可惜了?”老栖林不解地问。
“哪几支枪呗。”猛子惋惜地说:“可惜没来得及拿。”
“以后会有的。”老栖林说。
“嗯。”猛子点点头,不再言语。
往回返和来时不同,来的时候是小心翼翼。回来就用不着再防备有什么埋伏了,因为来时已将一路的两侧都观察清楚了。两人带着大黑狼狗一路小跑往回赶路,因为老栖林对山花儿的安全很不放心。猛子倒没觉得什么,但也是急于回去,所以,一路上和老栖林也不多言,策马疾驰。
二憨躲过豹子的一击,但是火铳被豹子击落。二憨滚向一旁,又举起了短刀。还没回过神来,豹子又扑到了。二憨忙举起短刀就刺,豹子一闪,前爪抓破了二憨的衣服。二憨被豹子前爪击中了左臂,手上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二憨觉得左臂火辣辣的疼痛,手上的武器又一次掉落,心里一下子就慌乱起来。等豹子甩开大黑狼狗,准备再次攻击他时,二憨居然喘息着怔怔地站在哪儿发愣,不知应如何对付。
“接住!”随着山花儿娇柔的叫声转来,寒光一闪,直奔二憨。这时,饥饿的豹子再一次扑到二憨的面前。二憨急忙抓住飞过来的寒光,一侧身,随手将接住的寒光迅速地送进豹子的肚子里,然后手使劲儿转动,向旁一挺一豁。豹子惨嚎一声,肚子被豁出一尺多长的大口子,重重地摔倒在地,肠子随着大量的鲜血一起流了出来。倒地后的豹子,借劲儿一滚起身,随后就跑。大黑狼狗不失时机地扑到豹子身上,狠狠地在豹子脖子咬了一口。豹子又是一声惨叫,缓缓地倒在雪地上,两只绿色的眼睛渐渐地失去了光亮。鼻孔呼哧呼哧冒了几缕热气,紧绷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就再也没有起来。
二憨手里握着山花儿给他丢过来的滴血寒光,看着豹子仍然在发怔,那寒光就是老栖林给山花儿防身用的精致匕首。山花儿见二憨危机,自己又帮不上忙,只有把自己防身的匕首丢给二憨。不然,二憨要是让豹子伤了,受伤的大黑狼狗绝对不是豹子的对手,连自己恐怕也都要成为豹子的夜餐了。
“扑通”一声,二憨坐在地,嘴里依然喘着粗气。
“谢谢。”二憨缓了一会儿对山花儿说:“你要是不给我匕首,今晚咱们可能都得喂豹子了。”说着,将匕首用雪搓去血迹,擦拭干净还给山花儿。
“谢啥?”山花儿说:“我要不给你匕首,我也跑不了。”说着,起身往火堆里添柴。
二憨这时才觉得身上有些冷飕飕,出了一身冷汗,在冰天雪地里被寒风一吹,马上就被冻得浑身打颤。山花儿看得明白,急忙把二憨披在自己身上的皮袄脱下递给二憨。二憨接过,把皮袄紧紧裹住自己的身子,蹲在火堆旁烤火。见山花儿不断地找来树枝加火,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受女人的照顾,很是不自在,只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他不顾寒冷,起身甩掉皮袄,到雪地里找到自己被豹子扑掉的火铳和短刀。把火铳掖进腰里,提着短刀走到死豹子跟前,一手抓住豹子尾巴,把豹子拖到火堆旁。半蹲半跪,用短刀去剥豹子皮。手法十分利落,很快,一张完整的豹子皮就剥完了。随后,二憨开始肢解豹子的尸体,剔骨取肉,把骨肉分成若干份儿。再把内脏和一些零碎肉扔给大黑狼狗,大黑狼狗见主人给食物,才开始吃了起来。主人要是不给,任死豹子在那儿放多久,大黑狼狗都不会去看一眼的。二憨剥皮解肉的手法之快,下刀之准,干净利索。但在山花儿看来却有些不寒而栗,她也看过老栖林和猛子剥兽皮卸肉,手法同样的快,下刀同样的准,看起来是在工作。但都没有二憨那凶神恶煞般的模样,看起来是在发泄,令人胆寒。
二憨肢解完豹子的尸体,把豹子的肝脏和腰子用雪搓了搓,分给山花儿,山花儿直摇头摆手。二憨也不再让,掏出盐包,把血淋淋的豹子肝和腰子蘸着盐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在一旁看着的山花儿只觉得恶心,只好把脸扭向一边儿。她不是没看过老栖林他们生吃动物的肝脏和腰子,但他们都没有二憨今晚脸上的表情,特别是在黑夜里的火光中,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二憨吃的满嘴血淋淋的,在火光的映衬下看起来更加可怖。吃完豹子肝和腰子,二憨又找来细一些的树枝,砍去枝杈,削出尖来。然后把肉切成小块,穿在木棍上,再到火堆上烤。不一会儿,肉香味就弥漫在他们的头顶上。二憨不时地往肉上撒些盐面儿,肉香味更加浓郁,山花儿也不觉咽下口水。
二憨将烤好的豹子肉串递到香草儿面前,山花儿也觉得很饿,接过肉串儿就吃了起来。二憨没吃几口,因为他吃生豹子肝已经饱了,就把所有烤好的豹子肉串都给了山花儿。山花儿也不客气,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从小就跟老栖林生活在大山林里,生的熟的她什么都吃过了。只是后来长大了,和徐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把她改变了许多。特别是和猛子在一起时,她极力掩盖自身的野性,也是因为自己到了青春期,淑女的情感和形象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来。但她倒不是怕吃生肝,而是二憨的表情让她感觉可怕。
山花儿还没等吃完豹子肉串儿,老栖林和猛子回来了。二憨急忙又烤了一大堆豹子肉串儿,给老栖林和猛子吃。几个人边吃边述说两边的遭遇,都感觉惊心动魄,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第二天,老栖林带着猛子他们继续走,来到一个远离山洞的一个山坳里,有水域的地方扎住脚。几个人便开始伐木,支起了三个撮罗子。老栖林和山花儿一人住一个,猛子和二憨同住一个。依然是以打猎为生,但这回打猎是完全让猛子和二憨去打,老栖林则和山花儿在家里做其他的活。猛子惦记母亲,打起猎来有时心不在焉,二憨一声不响地把打猎的任务担负起来。
老栖林也早看出了猛子的心事,自己又何尝不想把徐氏救出来。但他怕孩子们会出事,所以也一直都在冥思苦想之中。
“老爹,”猛子实在忍不住了:“我想去镇里去救我妈。”
“猛子,”老栖林叹口气说:“不是咱们不去救你妈,我是怕你们被他们抓住。”
“我们去找大刚想办法咋样?”二憨说。
“这……”老栖林沉吟起来。
“我看行。”猛子急切地说:“起码大刚能告诉咱们我妈在那儿,咱们就有办法了。”
老栖林依然在沉思。见老栖林沉思,猛子和二憨也不再问,知道老栖林在想办法,再着急也先忍着。
这天,天又下起了大雪,老栖林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猛子和二憨心里依然焦急,但老栖林不发话,二人谁也不好追问。直到天色近黑,老栖林叫来二憨和猛子:“你们现在出发,半夜到镇子里,想法找到大刚,看看能救出你妈来就救,救不出来就回来,咱们再想办法。”
猛子和二憨非常高兴,收拾东西就要出发。
“枪不要带,只带短刀防身。”老栖林嘱咐道:“带上滑雪板,如果有人追,你们就穿上滑雪板往树林密处里滑,马进不去,人就更追不上了。”
二人听了很高兴,这滑雪板是老栖林亲手做的。主体是比鞋略窄一些的长木板,前面的突是尖的,往上撬。中间部位钉着兽皮做的带子,捆绑在鞋上很稳固。滑雪板下面钉了一层马匹,向前滑时,马毛向后,非常光滑。走上坡时马毛就会往起立,不往后滑。
二人按老栖林的吩咐,穿上滑雪板,乘着黑夜和大雪,向康平庄镇滑去。一路上二人十分小心,天近三更时分,二人进入了镇里。零零星星的狗叫声在镇子四处传来,二人更加倍加小心。二人解下滑雪板背在背上,悄悄来到警察队住地,只见门口有人端着枪来回走动。无法靠近屋子,也就没法看清屋里的情况,更无法知道大刚在哪里。
猛子和二憨悄声商量一下,二人拿出白布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向站岗放哨的警察匍伏而去。借着大雪,二人很快就来到警察身边。猛然起身将警察按倒。倒在地上的警察刚要挣扎和喊叫,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就没敢动。他知道,自己脖子上已被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大刚在哪儿?”猛子小声问道。
“谁是大刚啊?”警察颤抖着反问。
“苏明阳。”二憨接道。
“他和皇军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被你们抓的老太太呢?”
“只有任大队长和太君知道,我们没人知道。”
“任大奔头儿在哪儿?”
“在里边儿,你们是进不去的。我们这是第一道岗,里面还有好几道岗呢。”
二憨一把把警察的步枪夺过来,背在自己的肩上,又把警察身上的子弹搜出来,装进了自己身上的口袋里。
猛子拿出一根牛筋绳把警察捆上,又把一团布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二人悄然摸进了屋内。只见昏暗的煤油灯下的板铺上躺着六七个警察,正在呼呼大睡。二人上前查看半天,里面没有大刚,也没有任传玺。
二憨到处翻腾找子弹,猛子只觉得心里很乱,心无他顾。二憨突觉眼前一亮,只见窗前架着一挺机枪,便急忙扑到跟前一把操起。前后左右看了起来,真是爱不释手。猛子极力在想办法,怎么能救出母亲。突然“哒哒哒……”,二憨手里的机枪响了。二憨吓了一跳,差点把机枪扔了。猛子也被吓了一跳,嘴里叫声“不好”,急忙从墙边儿抓过一支步枪,对二憨说:“快走!”转身向外急奔,二憨也急忙紧随其后奔出屋外。
被惊醒的警察们来不及穿衣服,急忙找枪,对着屋外漫无目的地就放枪。后院里也响起了噪杂人声,紧接着就是人喊马嘶和枪响。
猛子拉着二憨专往有树有房子的地方跑,躲避着从身后射来的子弹。二人身背着长枪和雪橇,跑的很慢。后面的人骑着马很快就追了上来,子弹密集地向二人射来。猛子急忙拉着二憨跑向一颗大树后面:“快,开枪!”猛子对二憨说。
“噢。”二憨答应一声,举起机枪向追来的人扫射过去。追击者们有的大叫一声翻下马背,有的马被射倒,人也摔了出去。其他的人急忙跳下马背,匍伏在雪地里,藏在房后树后向猛子和二憨这边射击。
猛子穿好雪橇,向二憨说:“把枪给我,你快穿滑雪板!”
“噢。”二憨答应一声,忙将机枪交给猛子,自己从背上取下滑雪板就穿。猛子用机枪向追击者身旁扫射,他不想伤人。
“穿好了。”二憨系好皮带,起身对猛子说。
“快走!”猛子向二憨说。
“哎!”二憨答应一声,转身向镇外滑去。
猛子又向追击者一阵射击,突然,没了声响。猛子心里明白,这是没有子弹了。急忙转身,背起机枪紧随二憨身后向镇外滑去。
身后枪声依然密集,但好像只是对着自己刚才藏身的大树后面射击。过了一会儿,人喊马蹄声又起,紧紧从后面追赶过来,并不时地向猛子和二憨射击,子弹在二人耳边儿呼啸而过。二人奋力撑动滑竿,很快就越过了饮马河,来到放马山脚下。后面依然马蹄声急,子弹直在脚后跟儿呼叫。
二人的滑雪技术是老栖林一手教的,十分熟练。到了山上,追击者就只有看着二人在雪地上飞奔,有如燕子在滑翔,机制灵巧。再加上大雪的遮掩下,追击者的枪根本无法打到他们。很快,二人就进入了密林,追击者的马在密林中无法奔跑,眼看着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二人进入密林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速度,缓慢地向深山里滑去。一路上,二人没有多说几句话,却仍然心有余悸。没找到大刚,也没打听到徐氏的下落。猛子觉得心里十分酸楚,怎么能够救出妈妈?猛子感到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到老栖林处时,天已经放亮。二人把事情经过向为他们担心的老栖林和香草儿学了一遍。老栖林听后皱着眉头在想办法,似乎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萦绕。香草儿只是会抽泣流泪,她十分担心徐氏的安危,但自己又无能为力。越琢磨越觉得鼻子发酸,越想越没办法,不能为大家分忧,也只有哭能发泄心中的凄苦。哭够了的香草儿,给二人拿来吃的。老栖林解下自己的酒囊,让二人喝点压惊暖身子。
二人喝了点酒,觉得心里热呼呼的,但心里依然十分难过。在没有想出办法之前,只有听老栖林的,好好休息。
老栖林除了打猎,便一声不响地为大家收拾一些急用品。十分沉稳的老栖林也让人觉得他也很心忙,有时甚至出现走神,把手里的东西弄错。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老栖林觉得心里很是内疚,眼看着自己的恩人一个一个死去,只剩下徐氏一人,还被东洋鬼子和警察给抓走了。都怪自己太过大意,只留下一条大黑狼狗看守,自己也着实没想到东洋鬼子也有狗。
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担心的事却终于发生了。在撮罗子休息时,老栖林就会把两条大黑狼狗放出去。两条大黑狼狗明白主人让它们做什么,就远离撮罗子去放哨。这天,天刚蒙蒙亮,两条大黑狗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直奔老栖林。在老栖林身边儿摇头摆尾,哼哼唧唧了好一阵。老栖林明白,是有人进山了。急忙叫醒几个孩子,收拾起一些急用的东西。在撮罗子和山顶之间,老栖林撒了一些粉末,然后直奔山顶的密林处隐藏。
果然他们离开不久,就有一队人马在几条黑背狗的带领下,来到了撮罗子。黑背领着人马到了撮罗子就不再往前走了,这是因为老栖林把一些药物撒在离开的路上,并将脚印打扫干净。黑背嗅到药味,就嗅不到老栖林他们的气味,所以也就只能在撮罗子周围打转。老栖林他们在山上的密林中看得一清二楚,只见有几个东洋鬼子和不少的警察。什么任传玺,魏管二人和大刚都在里面。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白花花的头发,双臂被反绑着,横卧在任传玺的马背上。
任传玺跳下马来后,一把将马背上横卧着的人掀到雪地上。
“妈……”猛子张嘴就要大叫。
“别喊,被他们发现,咱们可全都完了。”老栖林一把捂住猛子的嘴轻声说。
猛子不再吱声,紧咬牙关,两行眼泪不觉流了出来。香草儿在一旁紧紧抓住猛子的一只胳臂,默默地陪着猛子掉眼泪。
只见东洋鬼子和任传玺耳语了半晌,任传玺一摆手,几个警察就把徐氏背绑着高高吊在一颗大树上。任传玺拿出一只东洋鬼子的手榴弹,用绳子拴好交给大刚。大刚犹豫,任大脑袋就在大刚耳边儿说了几句。大刚好像是坚定了一下信心,接过手榴弹挂在徐氏的胸前。任传玺又递给大刚一只喇叭,向大刚比划着什么。大刚还在犹豫,只见一东洋鬼子从腰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军刀架在大刚的脖子上,嘴里一阵呜啦哇啦。大刚赶紧立正,口中“咳,咳”地叫着。任传玺也急忙在东洋鬼子面前点头哈腰的说了些什么,东洋鬼子点点头后才把军刀收了回去。
大刚拿着铁皮喇叭向山上喊道:“二憨,猛子,我知道你们就在山上。快下来投降吧,皇军会饶了你们的。你们打死了警察,抢走了机枪,皇军是很生气的。只要你们投降,把老栖林交出来,皇军是一律不会追究的。也会把老太太放回去享清福的。你们听见了没有?”
大刚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喊道:“假如你们不交出老栖林,拒不投降,老太太就会没命的……”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老栖林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但就是不敢动弹。二憨听了大刚的喊话,心中若有所思。看看老栖林,又看看香草儿和猛子。见老栖林专注注视下面时,他悄悄趴在猛子耳边儿说了几句什么。猛子脸色大变,转过脸来对二憨怒目而视。二憨被猛子眼睛盯得脸直发热,急忙避开猛子的目光。
大刚喊了半天也没回音,东洋鬼子军官又和任传玺耳语几句,任传玺便拿出一根马鞭递给大刚。大刚颤抖着接过来,怔怔地看着徐氏。东洋鬼子军官又是一声大吼,雪亮的军刀抽了出来。刀尖直刺到大刚的颈窝儿,大刚只觉得颈窝儿被针尖扎了一下。被吓得浑身直哆嗦,汗一下子遍布全身,急忙到徐氏面前。闭上眼睛,口中发出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举起马鞭在徐氏的身上一阵乱抽。马鞭每打在徐氏身上时,徐氏都痛得浑身直颤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猛子山花儿和老栖林他们在山顶上看得两眼直冒火,但就是没有办法。猛子浑身已经在打颤,大刚每打徐氏一鞭子,猛子的心都在剧烈地抽动。恨不得跳下山去,与这些东洋鬼子和警察们拼个你死我活。可敌众我寡,没法与之硬拼。
徐氏被马鞭抽得浑身是血,几番昏厥过去,又都被东洋鬼子和警察们用烧化的雪水浇醒,只觉得浑身都被热水烫得疼痛欲裂。再过一阵,身上的雪水就结成了冰凌,徐氏又被冻得浑身颤抖。
见母亲被折磨的样子,猛子急得两眼欲滴血,气得几次都欲昏厥过去。山花儿再也不忍心看下去,把头深深埋进猛子的怀里。老栖林只有静静地观察,从中寻找可乘之机。二憨有点儿不敢看下去了,但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东洋鬼子军官又把大刚叫到面前,嘴里一阵“嘟噜”。翻译急忙在一旁翻译。大刚听了翻译官的翻译,吓得面如土色,噗嗵一声跪在东洋鬼子军官面前,边祈求边磕头。东洋鬼子军官听完翻译官的翻译,嘴里又一阵大吼,抽出洋刀架在大刚的脖子上使劲按去,大刚的脖子立即出了一道血口子,鲜血随着刀刃流出。任传玺急忙上前求情,又急急说服大刚。大刚被吓得魂不附体,急忙磕头如倒蒜,忙不迭声地答应着。东洋鬼子军官嘿嘿一阵冷笑,满意地向任传玺和大刚吩咐了几句,收起了洋刀。任传玺和大刚毕恭毕敬地诺诺后退,转向徐氏。
“猛子,你听着,如果你们再不出来,老太太可就要被处决了。”大刚捂着出血的脖子,用颤抖的声音对山上喊道。喊罢,大刚用颤抖的双手从东洋鬼子手里接过一颗拳头般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用绳子拴在了徐氏的胸前。接着大刚在东洋人和任大奔头儿的授意下,又开始向山上喊起话来:“二憨,你们听见了没有?皇军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你们在不出来,老太太就会被她身上的手榴弹炸死了……”喊完话,大刚将一根长长的绳子拴在了手榴弹的铁环上,拔去保险,绳子的另一端紧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猛子见识过那黑乎乎叫手榴弹的家伙的威力,那天天亮前,他赶着爬犁就是被这家伙给掀到山崖下的。距离自己那么远都把自己掀起多高,这要是在母亲身上炸响还了得吗?想到此,猛子急忙起身欲下山,老栖林二憨和香草儿紧紧抓住猛子不让他下去。
“我用自己去把我妈换回来。”猛子小声对老栖林说。
“就是咱们都去也换不会来的,都得死在他们的手里。”老栖林说。
“那咋办?”猛子急切地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被折磨死呀?那个手啥弹的可厉害了,要是响了可不得了。”
老栖林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但两手就是不放猛子。
“是呀,老爹说的对。”二憨说:“咱们就是都去,他们不但不放咱妈,连咱们也得一块儿都给杀喽。”
“猛子哥,你就听爹的吧。”山花儿紧紧抱住猛子的手臂,央求着说。
“这……”猛子急得直跺脚,可就是没有好的办法。
只见下面的东洋鬼子和警察们纷纷牵着马向一旁远远离开,大刚将绳子的另一头攥在自己的手里,也向一颗大树后面躲去。边走边大喊道:“现在开始,我数十个数,你们再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了。”说着躲在了树后。
“一、二、三……”大刚躲在树后大声喊着。
猛子老栖林山花儿和二憨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互相握着的手直冒冷汗。
“四、五、六……”
猛子他们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无论自己怎么控制也都无济于事。
“七、八、九……”
猛子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轰鸣。
“十!”
火光一闪,随即“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团烟雾。徐氏被炸得血肉横飞,已经不成人形。猛子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只觉。
等猛子醒来时,东洋鬼子和警察们都已不知去向,只有徐氏残缺不全的尸体吊在大树上随风悠荡。他们住的三个撮罗子已被点着,烈火烧的正旺。
“妈。”猛子只叫了半声,就又昏厥过去。等他再次醒来,他们已来到了山坳。老栖林和二憨已将徐氏的尸体放下,把四处散落的肢体找回拼凑在一起。猛子急急扑到到母亲的遗体旁跪倒在地,又一次哭昏过去。山花儿不敢看徐氏被炸的肢体不全的尸体,到一旁收拾老栖林和二憨在快烧尽的撮罗子里抢出的东西。
一切都整理完毕后,老栖林带着二憨拿着工具到山后去了。猛子蹲缩在山根下,两眼被泪花布满,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山花儿在猛子面前生起一堆火来,来为猛子取暖,然后默默无声地在猛子身旁坐下,依偎在猛子的肩头。
天快黑了,老栖林和二憨拖着一段一人多长的原木回来。到近前一看才知道,原木的中心已被掏空。老栖林向猛子打了个手势,猛子起身,一声不响地和老栖林把母亲的尸体装进原木的空槽里。老栖林又找来一块凹凸不平的大木板盖在上面,一只简易棺材就这样装上了徐氏的遗体。
成殓好徐氏,山花儿忙着为大家弄吃的。很快,一些肉干儿和烤肉就都摆在大伙的面前。老栖林和二憨觉得很累也很饿,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猛子吃不下,看着简易棺材怔怔地出神。山花儿吃了几口,见猛子不吃,自己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静静地陪着猛子一起看着简易棺材。见猛子平静下来,山花儿找来白布给猛子二憨和自己系在腰间。然后,到大树下面拨开雪,找出很多发黄的树叶。坐在猛子身边儿,把树叶剪成“纸钱儿”。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老栖林就带着几个孩子在附近的山坡上挖了一个深坑,把装有徐氏遗体的简易棺材埋了进去。一路上,山花儿哭泣着散着“纸钱儿”,直至把徐氏埋好。把徐氏埋好后,把高处的土铺平,又撒上雪和老栖林的药粉,以免被东洋鬼子和警察们发现。
随后,收拾起一切可用的物品,在老栖林的带领下,他们又一次拖着疲惫的身躯,开始了新的迁移。
找到一处很适合居住的地方,有山有河,又很隐蔽的山坳。老栖林带着猛子和二憨又搭建起三个撮罗子,又打来不少的猎物。在冰冻的河和泡子里,凿冰窟窿,又打出不少的鱼和田鸡来。
猛子一直没有从悲伤中挣脱出来,任老栖林山花儿和二憨他们怎么安慰,猛子还是一脸愁容。香草儿很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猛子,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担心归担心,安慰归安慰,猛子就像一块花岗岩,一点缝隙也不欠。
一天早晨起来,令人担心的猛子更加令人担心了。二憨睁开睡眼就不见了猛子,他以为猛子出去解手,也没在意。过了很久,也没见猛子的影子。二憨心想猛子一定是和山花儿在一起,心里不觉酸溜溜的。等他看到山花儿为大伙准备吃的时,他的想法改变了。他想猛子一定是和老栖林在一起,老栖林正在教他什么不传的什么绝活。想到这里,二憨的嫉妒心又油然而生。难怪猛子干什么比我和大刚都强,肯定是老栖林背后没少教他。
“开饭了!”随着山花儿的一声吆喝,老栖林也出现在视线里。二憨又一次把人想错,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在脸发热。
“猛子哥,猛子哥,开饭了!”山花儿高声喊着,没有回音。
“猛子,猛子!”二憨也不觉跟着喊了起来,还是没有回答。二憨起身到四处转了一圈儿,没有猛子的影子。
“不用找了,猛子走了。”老栖林指着雪地上的滑雪板的印迹对二憨说:“那是猛子留下的滑雪板印。”
二憨一看,只见两条平行印迹出了山坳,直至看不清。
“猛子这是去哪儿了?”二憨自言自语道。
“一定是去镇里报仇去了。”老栖林接口道。
“他自己一个人怎么行啊?”山花儿说着就要哭出来。
“那不是送上门去吗?”二憨说。
“是呀。”老栖林看看二憨说:“你快快地吃点东西,马上下山,找到猛子,把他领回来,别让他给抓住。”
“嗯。”二憨急忙抓起肉干儿烤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会儿,二憨吃饱了,穿上滑雪板就要走。
“你要小心。”老栖林嘱咐道。
“哎,放心吧!”二憨说了一声,急速按照猛子留下的滑雪板印向前滑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老栖林和香草儿的视线之中。
二憨走后,山花儿和老栖林很是担心。老栖林急在心里,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香草儿则不然,心如火燎,手足无措。两眼望向二憨出山坳的地方,焦急地盼望猛子的人影出现。
天快黑时,二憨回来了。山花儿和老栖林见二憨身后没人,心里很失望。
“猛子哥呢?”香草儿不等二憨气喘匀便急切的问。
“没找到。”二憨喘着粗气摇着头说。
“镇子里有什么动静?”老栖林问。
“很平静,没什么动静。”二憨继续摇着头说。
老栖林没再问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可咋办哪?”山花儿急得又留下了眼泪。
“别急。”二憨安慰山花儿说:“明天早上我还去找。”
山花儿点点头不再言语。
二憨可能是累了,吃了好多东西,又喝了老栖林给的烈酒,放下筷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山花儿这一夜怎么也难以入睡,一闭上眼睛,就出现猛子被东洋鬼子给抓住高高吊在木架子上的场面。老栖林虽然喝了很多酒,但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怎么也睡不实。
第二天一早,二憨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带了些肉干,便划着滑雪板走了。剩下老栖林和山花儿,又是一天焦急的等待。直到天黑前,二憨回来了,老栖林和山花儿一天的祈盼又一次落空。虽然没见到猛子的身影,但却有了猛子的消息。
二憨在山花儿的再三追问下,喝了一大口凉水,然后才把猛子的消息告诉老栖林和山花儿:“听人家讲,昨天一个东洋鬼子的官儿,叫什么直谷太什么郎的,被人用短箭射中咽喉死了。昨天一天全镇戒严,东洋鬼子和警察开始大搜捕也没找到凶手。昨天晚上警察队又出事了,魏明礼的尸体被吊在了房檐子上,管世水被扔进了井里,白狐刘忠平的眼睛被短箭射瞎一只,任传玺也被射掉一只耳朵。今天东洋鬼子和警察又出动了,可还是没抓到人。”
听到没抓到人,老栖林和山花儿松了口气。
“猛子哥到底能在哪儿呢?”山花儿一脸愁容自语道。
“明天我还去找。”二憨安慰山花儿说。